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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芸豆公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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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抱里,或是趴在那宽阔的背上,摇摇晃晃,步步沉缓,竟也生出些时间停止,地老天荒的幻觉。
迷蒙中,她嚷嚷想喝水,那人便放她到地上,一个事物凑她干裂唇边,唇边触及到甘甜,她下意识地吮吸,那液体,浓甜里带着腥,她突然伸手去抓,抓住的竟是他的手臂,原来是他割了手腕,喂她血喝。
她觉得,喉间有些热,心里也有些热,世间有几人,能舍了自己的血,让别人解渴活命?几口血下去,补了丝丝元气,她也开始话多起来,声音低哑得几乎只剩气息,勉强能清楚表意:
“你不用管我,自己走吧,兴许还能走得出去。”
半响,那人不应她,只听见裂帛的声音,感觉出他是在撕她的裙裾,用来包扎腕间伤口,她觉得好笑,为什么不撕他自己的,偏要撕她的,难不成她的衣料要好些?她也不多计较,继续说些想说的话:
“沈大人,我现在一无所有,没有办法报答你,可若你能等待,等我助云起登位,到时候,许你锦绣前程,沈家荣光,如何?”这人潜入北辰,助她姐弟二人归国,不就是为了这些吗,她干脆说的直白。
那人依旧不作声,她也不知是突然开窍,还是脑子中突然少了根筋,说得越发直白:
“若这还不行,我以身相许,如何?虽然此刻,我这邋遢模样,想来不是很受看,可你前几日也见过,我若拾掇整齐了,做你的夫人,应该不会给你丢脸吧?”
她生性皮赖,也不觉得脸红,反正这脸估计又脏又黑,根本看不出红,侧耳仔细听,终于听到一丝极轻的笑,仍无更多的回应,便忍不住追问:
“沈大人,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又摸索着去抓那人的手臂,终于听到那个闷葫芦用粗哑得出奇的嗓音说了一句:
“干得哑了,说不出来。”
第一卷 相见欢 第十一章桂宫养狐奴
待散了大朝会,又在太极殿书房阅了些奏章,向老臣们请询了一些事情,熙帝就惦记着要往丹桂宫来,看看他皇姐。昨日从青云回来时,都还身体康健,精神抖擞,变着法地折腾他的御前侍卫,今晨郊祭时怎么就突然生病了。
见他要入内宫,一大群宫女太监,赶紧备了步撵候着,他出殿一看,觉得累赘,难不成做了皇帝,连走路的权利,也要给剥夺了?遂不耐烦地摆手喝住,只叫了高大全跟着,迈开步子,便往丹桂宫这边行来。
路上,高大全气喘嘘嘘地跟在身后侧,又絮絮叨叨地告诉他,回宫时,正赶上太极殿贺朝,宫中挂冬仗的时刻,被风玄墨拦在泰安宫门,要她下车步行,鬼火冒,跳下车来,抬起一脚,把那倒霉的人给踢翻了。
夜云起听得哑然失笑,他那皇姐,出了名的不好惹,这凤玄墨,八成是触犯了她,就是不知道,这过结,是怎么结下的?
“然后呢?”他边走边问。
“啊?”高大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愣。
“是乘车入的宫吗?”若是如此,言官们不知又要浪费他曦朝多少上好的笔墨纸张。
“那到没有,听说…听说是给一路抱回去的。”
夜云起觉得更头疼了,看来还是逃不过御史台的骚扰……
入了丹桂宫,未见殿中情形,先在拥樨殿前,看见一件稀奇事情,那阶下庭中,风玄墨笔直地站在树下,怀里还揣了一只……白皑皑,毛绒绒的畜生,正是那只刁钻雪狐。
这雪狐,养得跟它主人一样,性子傲得很,平日里除了,还有她身边亲近的侍女,其他人都接近不得的。夜云起有几次看得好奇,想伸手去摸一摸,都未曾遂愿的,此刻,却乖巧安静地窝在凤玄墨怀里。
见他进来,凤玄墨赶紧将手中动物扔了,恭敬行礼。哪知,有意思的是,那雪狐被扔在地上,一个转身又跃过来,往风玄墨身上跳,沿着他手臂,哧溜攀上肩头,赖着不走。
皇帝看得眼睛都直了,抬手让他起身,想说点什么,又止住了,准备抬腿进殿去探望,却终是转身回来,凑近了,低声问凤玄墨的话:
“你是不是……得罪她了?”
“应该……是吧。”凤玄墨起身站了,跟身后的树一样笔直,可搭配上怀中一只懒洋洋的雪狐,显得很……违和。
“这畜生,是怎么回事?”皇帝的注意力,再次被它吸引过去。
“卑职送殿下回宫,刚要出这庭院,它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怎么也放不下,谁也带不走。刚才桂宫上下都在忙着伺候殿下,青鸾姑娘就让卑职先在这里等着。”
夜云起听得心下一动,笑了起来,俗话说一物降一物,正巧此刻殿里那位病着,他干脆替她安排了:
“凤玄墨听朕口谕,泰安宫门,不用你回去守了,从现在起,你就在丹桂宫拥樨殿,作昭宁的养狐奴。”
第一卷 相见欢 第十二章旧梦了无痕
几番梦魇,几番幻真,像是行了长路的旅人归家,又像是过了几辈子的孤魂还阳,夜云熙睁开眼睛时,恍然入眼的是帐前熟悉的璎珞流苏,殿中窗明几净,殿外婆娑树影。
她浑身懒懒的,不想动弹,只定睛瞅着床前的璎珞坠子,回味梦中情景。
两年前,从北辰归国,途经香雪海之际,那鬼门关边走一遭的经历,一直不敢忘记——两年来,每每走得幸苦,觉得快要撑不下去之时,闭眼想想那灼热黄沙的炙烤,便有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勇气。这死过一次的记忆,总会教会人该如何去活。
当然,也不愿忘记——每每被沈子卿被拒于千里之外,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她,还要打着官腔与她说话之时,闭眼想想那刻在心底的呼吸,心跳与气息,便有了屡败屡战,越挫越勇的勇气。能够与她生死相依的人,她恨不得以身相许。
不过,虽然往事一直印在心底,却未像这次这般梦得彻底,如同将那漫漫黄沙路,重新走了一遍一般,喉间的干,眼前的黑,口中的腥,鼻息的浓……
紫衣抱着几支腊梅,掀开水晶帘子进来,将折枝插入屋角的梅瓶中,整饰好,又去收拾窗边几案,在寝阁里转悠了几圈,才想起往床榻上看——紧接着便是半声低低的惊呼,后半截被她赶紧伸手捂嘴,给吞了。
夜云熙拿冷眼看着她的侍女,心中忍不住叹息,这丫头贴身随侍她这么多年,手脚倒是伶俐,可为什么心眼没有半点长进?
那不长心眼的丫头无视她的眼神,只顾着跟她贫嘴:
“殿下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唤奴婢进来伺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吓了奴婢一跳,幸好,幸好,方才没有做什么坏事。”一边念着,一边还拍着胸脯,吐舌头。
夜云熙由着她在一旁惊魂未定地咂舌,习以为常,也就懒得理会,只问她:
“我睡了多久?”
“从冬至那天,殿下晕倒在泰安门算起,有三日了。”
“不就是风寒发热吗,为何睡了这么久?”
“那日殿下高烧得厉害,又哭又笑,有些胡话,殿下不是吩咐过……”紫衣说到此处,夜云熙开口打断她:
“好了,我知道了。”她有梦魇,又喜说梦话,暗自吩咐过两个贴身侍女,若遇她病痛严重,又神志不清的情况,可请宫中俞太医开一副让人昏睡的汤药,给她服下,一则免受病痛难耐之苦,二则免被有心人听了什么。
转头看看窗外光影,夜云熙来了些精神,掀开锦被,坐起身来。
“殿下可是要起来?”紫衣见状,赶紧上去伺候。
“睡得骨头都酥了,起来走动走动吧。”
挑了套云色金纹的常服穿了,又让紫衣替她梳了一个别致的发髻,出了寝阁,还未跨出殿门,夜云熙又想先看看自己脸上的气色。紫衣进屋取了铜镜过来,递与她。
她一边捧着葡萄纹铜镜顾盼,一边任由紫衣替她系披风,主仆二人就在这殿门边继续闲话:
“这几日,都有哪些人来过?”往日,她掌摄政大权之时,曦京贵圈似乎特别喜欢见她生病,她一生病,大家便排着队地往这桂宫来。现在变富贵闲人了,不知大家的心意是否依旧?还有那人,会不会来看她?
“陛下来了,皇后娘娘也来过。”紫衣答道。
“嗯”夜云熙认真打量镜中的侧脸。
“凤老夫人来过,柳三公子也派人送了些滋补的东西进宫来。”
“嗯”她未置可否。
她的侍女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思,用一句关键的话打了总结:
“沈相大人……没有来过。”
夜云熙一听,突然无名火升腾,“咚”地一声闷响,将手中铜镜扔出了殿门,砸在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身上,再掉落地上,哐铛碎了一地。
待她定睛看清楚震碎她的宝贝铜镜之人,声音都些失控:
“紫衣,他怎么在这里?”
“陛下罚他,替殿下养雪狐。”紫衣简洁如实地答道。
第一卷 相见欢 第十三章跟班的小厮
“呵……”夜云熙轻哼,将紫衣的话在心里翻转思量,陛下罚他?云起不就是想将此人放到她身边来吗,他应该是云起的心腹,冬至前日回宫,刚踏进泰安门,云起就打着歪主意,要将这儿郎送到她身边来,被她一脚踩了,这会儿又变着名目地,作什么养狐奴!
不过,云起挑人的眼光,还真是不敢恭维,这凤玄墨,眉眼生得虽是俊俏,只是那冰山木头般的性子,还有那有些一根筋的作派,哪能做得来低三下四,讨好取悦别人的活儿?
再说,她终究不是那起子荒淫乱来之人,不管外间如何传言,她毕竟有自己的原则底线,前些日子从南风馆带了那个小倌人回来,只不过是因为他弹得一手好琴,颇有些风雅,又带了几分沈子卿的影子,看着悦目赏心而已。
可眼前这人,每每出现得还真是时候,就好像专门来给她添堵的一样……不,确切说,应该是专门送上来让她出气的。
夜云熙看着殿前那人,跪在一地铜镜碎片中,抬手垂首,低眉敛目,行礼请安之后,便僵着未动,等她说话。
她心思百转,又平息了心尖上那小火苗似的怒气,才一步跨出殿门,行至风玄墨跟前,幽缓说道:
“泰安门的守门卒,好歹也是禁军宫卫,总有军中升迁的机会,可丹桂宫的养狐奴,便是本宫的私养家奴,就算是断了大好前程,你可想好了?”
“愿受殿下驱使。”回答的声音低沉却有力。
“哼……”这厮对她恭敬谦卑得很,可那种隐在骨子里的骄傲,她闭着眼睛都能嗅得到,夜云熙不由得嗤之以鼻,“但愿你……不忘今日所言。”
说完,拂袖反手,裹了披风,欲转身下阶出庭去。眼神余光中,却瞥见,那只雪狐蹿了过来,她几日未见这宝贝,有些怜爱,赶紧弯下腰来,摊开双手,轻声唤到:
“三郎,过来。”
哪知,那平日里见了她跟见亲娘的萌物,此刻却抬了雪白前爪,举步不定,看看她,又转头看看旁边的凤玄墨,凤玄墨赶紧向它递了眼神,它才一个纵身,跳到她怀里来。
夜云熙自然是看着眼里,却不做声,只掂掂怀中小兽的重量,又张手抚摸它皮毛下的骨骼,终于找到了一个发难的由头:
“本宫这雪狐,之前可是跟雪球似的,煞是圆润可爱,这才几日功夫,怎么将它给养得这般消痩?”
“兽与人一样,饱食终日,好逸恶劳,四体懒惰,不是康健长寿之法。”那养狐奴答得头头是道。
“你……”夜云熙心中火苗又突地一蹿,这话听起来,怎么忒不是滋味,因为她最喜的,其实也是……懒惰度日,比如,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早年上千语山学艺,她靠的可不是起早贪黑的苦功夫,而是过目不忘的聪颖与巧劲。
“说得也对,这养狐的差事,对你而言,太轻巧了。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岂不是委屈了你?”夜云熙就着他的那番养狐之道,出言讥诮。不禁想起,曾有御史言她毒舌,彼时不以为然,此刻想来,好像那呆子说得也有些道理。
看着那剑眉微微一抬,星目闪烁,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别开垂下,她便倾身下去,迎着那精亮的眸子看进去,问得凝重:
“本宫让你担些更重要的差事,如何?”
见着那人神色一凝,她却不等他作答,忍了笑意,只自顾说来:
“我今日要出宫散散心,身边缺个跟班的侍卫小厮,你跟上来吧。”
一边说着,一边直起腰来,抬脚就往阶下去,也不回头看,像是笃定了这人会跟上来一样。
第一卷 相见欢 第十四章天水阁寻郎
从泰安门出宫,沿着朱雀大街走,在平康坊处往东转,穿过这条繁华烟花巷,抵东市跟前,再折往北,便是永兴、安兴、景仁、胜业四坊,此乃曦京世家权贵们聚居之地,外头看去皆是些老漆朱门,冷落紧闭,不显山亦不露水,内里却尽是深宅大院,百年基业。
夜云熙出了宫,便直奔景仁坊中沈府而来,今日是冬至休沐的第三日,沈子卿不喜交游,多半在府中。
沈家世代诗书传家,园子里有个天水阁,内里藏书颇丰,有些四国间的奇书孤本,连宫中的藏书楼里,都未必能见得到。这几年,夜云熙常以看书为由,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每次大驾光临,沈子卿虽将眉头皱的跟见了害虫似的,却也不敢撵她,沈府的下人们见了她,也只能是点头哈腰,恭敬接待的份儿。
正如此刻,马车行至门前树下,她让青鸾去叩开门来,沈府的下人面有难色,只说大人不在府上,她却恍若未闻,掀了车帘子,跳下车来,微微提起裙裾,拾阶而上,抬脚便要进那老漆朱门,那下人也不敢多嘴,赶紧将她迎进去。
夜云熙行了几步,突然转身,招呼凤玄墨跟上,然后便跟进了自家大宅似的,绕过影壁,沿着东边的侧廊,入后面的园子,沿着蜿蜒曲径七弯八拐,轻车熟路地来到园子深处的天水阁。
沈府下人们的话,信不得,每次她来,他们都会说,我家大人不在府上。可她若执意进来,他们也不会拦她,且多半在此间书阁里能逮到他们的大人。
可今日,这位沈大人好像真的不在家。推开虚掩的书阁大门,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夜云熙有些失落。
先前听紫衣说,她病着这几日,沈子卿并未来看她,她就有些气恼,先不说什么生死患难,儿女私情,只说这两年,她摄政,他辅政,两人日日朝堂相对,总有些共事情谊,可明知她生病,他却不闻不问!难道这人的心,真是铁石不成?于是她也生出一股执念,就是想要来见见本尊,兴师问罪也好,撒泼撒娇也好,总之,非得要靠近了,眼见了,心中的浮躁才能消停。
可眼下,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却找不到着力的目标,不免有些泄气,回头又见凤玄墨停在门边,很是碍眼,夜云熙出声唤到:
“你也进来吧。”
见那跟班抬脚进来,环顾四周,眼神闪亮,颇感兴趣,夜云熙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话问出口:
“你……读书吗?”
“读过些,以前在西北,凤老将军教的。”幸好,那人并不觉得尴尬。
“凤家军中,能得舅舅亲自教授的,那可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凤栖将军每年会在凤家军中挑选少数具有潜质的少年儿郎,亲自传授武艺兵法。这小侍卫能入老将军的眼,除了那牛一般拗的脾气以外,想来还有其他过人之处。昭宁素来惜才爱才,遂慷慨地说道:
“这天水阁收藏颇丰,许多藏书,可是外间寻不着的,你过去找找,有没有什么想看的,可以带回去看。”
她拿沈家的世代藏书作顺水人情,凤玄墨也不客气,径直上前,沿着那一排排的书架寻过去。
夜云熙见他那认真模样,不忍打扰,转开头去,闲看四周,却猛地见着,门外曲径远处,缓缓行来两人,那清俊的翩翩公子,不是沈子卿是谁?他胳膊上的,还挂着一娇俏的女郎!两人说笑着,朝着书阁这边来,那女郎说得眉飞色舞,而他,听得嘴角挂笑,那种宠溺的笑意……她从未见过。
两人越来越近,那女郎的娇笑声渐渐放大,她也依稀认出了这姑娘是谁,却突然觉得心慌害怕,害怕面对这二人,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扭头看见凤玄墨在那边寻书,已行至最里面那排书架,她干脆几步跑过去,将他往那排书架后面的角落里一推,自己也跟着挤过去。
哪知心上一急,脚下慌乱,踩了裙裾,一个重心不稳……她直接扑在了她今日的跟班侍卫身上。
第一卷 相见欢 第十五章你娶我好吗
凤玄墨被推得往墙边一靠,那扑过来的人紧跟着撞他身上,他下意识地抢手扶了,佳人入怀的瞬间,脑子里电光火闪,心尖也直颤……这位殿下,每次见他,不是拳脚招呼,就是扑将上来,虽说言语间极尽刻薄,可这娇软身子,却真实得很。
他比一般曦朝人生得要高些,她站他身边,头顶还能齐他鼻尖,这身量,在曦朝女子中,算是高挑的了。那发丝间若有若无的如兰香气,直往他鼻间钻,揽在细细腰肢上的手掌间,传来柔软触感,他突地一阵血气上涌,有些心慌意乱,觉得脸面滚烫,赶紧将手撤了,又用眼神余光,偷偷去看眼皮底下那人。
幸好此刻,这女人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她正盯着书架间的缝隙,凝神去听外间的动静。
书架外传来说话声,见她神色凝重,凤玄墨也跟着侧耳细听。
“沈哥哥,我这次随三哥去东桑游历,真是长了不少见识,以前总听大家说,我朝公主摄政,朝中颇有微词,不曾想,在东桑一国,可是世代女皇呢,我还跟着三哥去赴过一次宫宴,有缘见着了那位女皇,年纪比殿下还小些呢。”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说话如撒豆子般。
“见着一国之主,是福气。”有男子轻缓地答话。
“也许吧,可这福气,我不想要。”那少女的声音突然变得黯然,“昨日父亲说,开了年,陛下要选四妃,家里有意让我去应甄选。”
听不到那男子的回应,却听见一个极轻极缓的脚步声,往书架中间行来,虽说层层书阁掩了,看不见人影,气息脚步却能听得清楚。
“沈哥哥,我不想入宫嫁陛下,我只想嫁给你,我们不是有过婚约吗?虽说沈伯父被贬南疆时,被我父亲取消了,可以你现在的身份,去跟我父亲讲,他一定会同意的,好不好?沈柳联姻,同气连枝,且柳家那么多女儿,不缺我一个去做陛下的妃子。”那少女站在外间,说得怯怯的,却又将这渊源利害,讲得清晰。
少女的话音落地,仍无应答,只听见那脚步越发沉缓,已行至他二人藏身的前一排书架处,眼看就要发现二人藏身之处。
凤玄墨觉察到身边那女人有些紧张,银牙咬唇,又伸手来抓住他的手臂,使力地掐,那力道不轻不重,掐得他……心痒。
“沈哥哥,你在那边找什么。”少女得不到回应,疑惑地问。
“我找一本《女书》,”那人终于停住了,在书阁子上取下一本册子,又转身走了出去,边走边说,“你不是要做我的娘子吗,沈家的规矩繁缛,你可得先习着些。”
“啊,你……”少女的声音溢着惊喜,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娇羞。
“怎么,不愿意?”平日里庄严宝相的沈相爷,调戏起自己的未婚妻来,竟也是这般风流旖旎。
“嗯呀,人家……啊,沈哥哥,你做什么……”
“嘘……别动,乖……”那二人,似乎腻腻歪歪在一起。
外面的气氛实在是太……暧昧,凤玄墨倒抽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尴尬,臂上那只小手掐来的力道,已不是麻心的痒,而是让他钻心的疼了。
第一卷 相见欢 第十六章不浪费罪名
听着外间的动静,夜云熙心如石沉,有些喘不上气来。她爱而不能,求而不得的,在柳芙苏这里,得来却是这般不费功夫,她使着荒唐的法子,都无法靠近的人,却主动跟这个小妮子亲亲热热。
她觉得心里空荡得很,往日里对沈子卿死缠硬磨,不管他如何冷眉冷眼,她也未觉得气恼,因为,他亦同样不搭理其他女人,所以,她也许是最近的——曦京女子中,有谁还敢像她那样,将首相大人堵在太极宫门口,当着退朝的文武百官……求嫁。
可眼下却冒出来一个比她更厉害的,同样的求嫁,不同于她的雷声大雨点小,威猛无比却跟纸糊般不中用,人家几句娇娇怯怯的话,再加点世家利益筹码,便求得良人拥卿入怀。
外间二人你侬我侬,寂静室中间或低语,丝丝气息。夜云熙听得几近抓狂,她多想任着性子来,像个捉奸的主母般冲出去,横目冷对这对……奸夫淫妇,威严地这般那般。
不过幸好,脑子里还剩了一根弦崩着,告诉她,她有何理由这样做?她又该如何向沈子卿解释,她为何带着一个贴身侍卫,藏在人家的书阁里,还偷听了一段长长的墙角?
不可以失了气度,平白让柳家这位牙尖的七小姐看了笑话,也不可以让沈子卿看见,她此刻的落魄与神伤,夜云熙遂掐着身边那人的胳膊,闭目凝神,默念数数,一,二,三……冷静点,再冷静些,等他们亲昵够了,自然会出去……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只听得脚边哗啦一声,虽是一声细细的闷响,却足以惊了寂静阁中的所有人。
她低头一看,是一卷书册掉地,再抬眼看身边风玄墨,正皱眉咧嘴,忍着抽气,原来是给她掐得疼了,拿不稳手中书卷,给掉地上了。真是笨得可以!且这人几时拿了书在手,她怎么未曾觉察。
“呀,谁在里面?”外间柳芙苏的声音响起。
夜云熙知道躲不过去了,可如何以最大限度地骄傲与尊严走出去,却是有讲究的。
低头看见地上的书册,有了主张,俯身拾起来,又伸手过去执了那木头的手,轻轻用力握了,就这样,拉着她的侍卫,款款走了出来。
“是我。”她出声说道。
“啊,表姐姐,您……怎么会……会在这里。”柳芙苏惊得语无伦次。
云熙的舅母,凤栖将军的夫人,出自柳家,算起来,是柳芙苏的嫡亲姑姑,这小丫头自幼心思玲珑,不称她公主,只称她姐姐。夜云熙倒也不计较她的无礼,扬了扬手中书册,笑着说来:
“阿墨想看些兵法策略,我便带他来沈大人的天水阁寻一寻,恰巧沈大人不在,我便自作主张,带他进来了。这不,我与他在书阁后方看得入神呢,哪知沈大人与芙苏进来得太快,芙苏嘴快,沈大人动作也快,我跟阿墨哪还来得及出来?本想非礼勿视的,可是,阿墨有些……胡闹,惊扰了二位。”
一席话说得荒唐放荡,却又潇洒随意,言下之意,她是个纨绔公主,带个喜欢的侍卫随便走动走动,随处调点小情,她反正不在意的,不小心遇上你们打情骂俏的,本想给你们些颜面,可侍卫要折腾,她也没有办法。
夜云熙一边说着,一边不时偏头去看凤玄墨,用一种……看情郎的眼神。柳眉弯弯的,凤眼水水的,看得那木头有些愣神,耳根子隐隐泛红,两人这样一配合,越发证实了她话里的隐晦暧昧。
柳芙苏早已听得脸上红霞,低头嚅嗫。沈子卿却在一边,看不出喜怒神色,只略略施礼;
“让公主见笑了。”
夜云熙笑盈盈地看着他,目光清凉如水,声音平缓:
“恭喜大人,天赐良缘,昭宁这就告辞,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将手中兵书往沈子卿怀里一塞,牵过凤玄墨,俏生生依偎了,出了书阁,扬长而去。
第一卷 相见欢 第十七章出门遇贵人
风玄墨被夜云熙拉扯着,出了天水阁,那娇软细条的人儿,几近贴在他身侧行走,衣裙轻拂,环佩清鸣,淡香袭来,让他如行云端。
右手被她拉着,又给那长长广袖垂下来遮了,袖中那只软腻的小手,在狠狠使劲捏着,八成又在拿他出气。可女子的握力,自是比不得方才那般死掐,所以于他,只感觉紧紧的,暖暖的,仿佛捏住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心。
他正有些呼吸难耐,恰行至一回廊转角处,只见那女人猛地重重一甩手,退开几步去,像是扔一个十分讨厌的事物,又拿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后撒气似地疾走开来,他赶紧在后面跟着,二人一路出了沈府。
出了大门,在门房里休息的青鸾赶紧迎上来,正准备乘车回宫,却来了一赶巧之人。
只见一玉冠锦袍的青年公子,打马而来,看清楚了门口的人,赶紧利索下马来,将手中缰绳往小厮一扔,一边大步上前,一边朗声说来:
“我说今晨怎么大冷天的,那枝头还有喜鹊喳喳叫,原来是出门要遇贵人。我还正想着等下进宫去看你的,不想这里就遇上了,草民柳河洲叩见芸豆公主殿下。”
昭宁有个曦京人皆知,却不敢直呼的乳名——“芸豆”。这乳名来得也有趣,据说当时襁褓里的小公主哭闹不停,怎么也哄不住,后来乳娘才发现原来襁褓里夹了颗芸豆,硌了公主的背,先帝知晓后笑说,真是天生的金枝玉叶,遂称她芸豆公主。
这人先头的话说得夸张熟络,末了,又来一句草民叩见,称呼的却是公主乳名,定然是曦京世家显贵的出身,且与应该有发小的交情,才能这般自然亲近。
果然,夜云熙听他这么一番寒暄,非但未见生气,一直崩着的脸色反倒缓和了些,只是说话的声音仍是一贯的冷淡:
“不必了,柳河洲,你要是闲着没事,去将你的妹子好生管教管教。”
“殿下所言极是,七妹忤逆家父,又跑到沈府来胡闹,我正是奉家父之命,要将她带回去好生管教。”柳河洲答得顺溜,又凑近了些去看夜云熙,言语中毫不掩饰关切之情,又夹杂些纨绔意气,活脱脱一个浪荡贵公子作派,“豆豆,你怎么了,你看你这脸色,是不是姓沈的又惹你生气了,告诉三哥,我这就进去,连他一起教训。”
“不干你的事。”夜云熙别开了脸,声音有些哑,“你这马还不错,借我骑一段。”
未等柳河洲答话,夜云熙已抢身过去,从他小厮手中接过缰绳,一个纵身上马,一声口哨,扬鞭驱策,一溜烟就没了影。
“这……这,她……她怎么说风就是雨,手脚也太快了些,那是刚从西凌进的纯种汗血马,还未驯好的,一股子野蛮劲儿。”柳河洲在一旁急得跳脚,“青鸾,快,快让人把那边套车的马卸一匹下来,我去追你家殿下。”
凤玄墨见青鸾也有些慌神,他索性眼疾手快,将旁边套车的马,利落解下一匹来,也不劳驾柳河洲,自己翻身骑了,一路追赶上去。
第一卷 相见欢 第十八章乐游原打滚
夜云熙骑马出了四坊巷口,绕过东市,过东边永兴城门,便出曦京城,上乐游原。
一下子迎来一片天高草阔,茫茫旷野。这马也似乎突然兴奋起来,撒开蹄子,跑得欢快,虽说有些野劲,却正合她此刻心境,遂任由烈马驰骋,寒风拂面。
身后有一骑急速赶来,不多时,竟只落后她一两个马身位。她转头看了一眼,是那个又木又倔的闷葫芦,他倒是忠心,让他跟班,他便一路紧紧跟着,任她揉捏,可是,又有什么用?
她亲眼看见,亲耳所闻,她一心执念,想要许终身的人就要娶亲了,而且看起来还很中意他的未婚娘子,而她,似乎永远都是孤家寡人,母后疼她,却逝得早,父皇喜她,却也不在了,兄弟们忌惮她,被她杀了,云起依赖她,却是怕她多于亲近她。
别人只仰羡她万丈荣光,却不知那高处不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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