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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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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很丰盛,有荤有素,烹得色相口味俱佳。 
  傅煜觑着攸桐那分明暗暗赌气的神色,主动找话,“今晚的菜都不错,晌午吃了什么?” 
  “唔。”攸桐咬着劲道的羊肉粒,也不多瞧他,将午饭的菜色说给他听——成婚数年,她知道傅煜的口味,晌午的菜多是按着他的口味备的,这会儿添油加醋地说出来,果然勾得傅煜略露馋相。她瞥了一眼,淡淡道:“可惜了,没能吃完,浪费美食。” 
  “是我的错,该早点赶过去陪你用饭。” 
  傅煜取过小碗,帮她盛汤,话里有几分试探着致歉的意思。 
  攸桐当着宫人的面,也不好冷落他,只慢声道:“皇上忙嘛。岂能为几道菜移驾,无妨。” 
  这样听着,好像还不算太生气。 
  傅煜暗自松了口气,趁着攸桐在瞧他,故意往她跟前的那道菜瞧过去。 
  换在平常,夫妻和睦恩爱,攸桐必会随手夹给他,谁知攸桐眉梢微挑,在傅煜微微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扭头吩咐玉簪,“这道菜合皇上的口味,摆到那边。”说罢,对傅煜微诧的神情视若无睹,仍埋头喝汤去了。 
  傅煜:“……” 
  不对劲啊。 
  虽说她仍是寻常的体贴姿态,在宫人跟前对身为皇帝的他颇为照顾,但数次眼神交锋,她要么轻飘飘地避开,要么目光淡淡的不露情绪,迥异于往常。方才这做法,更是摆明了不肯给他夹菜。 
  ——赌的气可半点都没消呢。 
  傅煜心里打了个小鼓,没再添乱,规规矩矩地用饭。 
  待得饭毕,才抢在攸桐之前长身而起,宽袖微抬,径直将娇妻揽到怀里。魁伟身姿,劲拔肩臂,那身墨色织金的衣裳还没换,染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攸桐想侧身避开,那位却防患未然,紧紧将她箍住,而宫人在侧,她也不好闹出太大动静,只能暂且忍耐,恨恨地瞪他。 
  傅煜面露不解,压着唇角笑意,偏将她抱得死紧。 
  夫妻相拥离去,背影落在宫人眼里,是鸾凤和鸣、琴瑟相谐的姿态。 
  玉簪却知道攸桐今日后晌的气闷,猜得屋里会有场小风雨,暂命人在外伺候,不去打搅。 
  …… 
  攸桐跟傅煜暗自较劲,直待进了偏殿,才恨恨地抬手,想把钳制她肩膀的手臂拿开。 
  然而她能有几分力气? 
  柔弱无骨的手指碰到傅煜,蚍蜉撼树似的,没半点作用,反倒是给了傅煜可趁之机,将她纤手捏在掌中,就地转身踢上屋门,而后环住她的腰,前侵半步,将她抵在门板,拿胸膛手臂困住。 
  这动作一气呵成,跟从前征战沙场时一般,没半点拖泥带水。 
  屋门哐啷阖的同时,门板咯吱轻响。 
  攸桐吓得瞪大眼睛,压低声音嗔道:“你做什么!” 
  “在生闷气?”傅煜不答反问,俯首凑近,在她唇上蹭了下,一只手旋即抚到她柔软胸口,“气大伤身,闷着更不好,说给我听听。”说话间那只手便轻轻按揉了下,温热的鼻息扑到她脸颊,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晌午是我不对,不该叫你落单的。” 
  “是吗。”攸桐鼓着腮帮。 
  “嗯,你既派了人来,我该过去的。”傅煜胸膛贴过去,隔着夏日单薄衣衫,热乎乎凑到她身上,“下回陪你,好不好?” 
  “我特意备了饭菜,还……” 
  还特意盛装等待。 
  攸桐没好意思说后半句,只道:“等了许久,你却连个影子都没露。” 
  “是太傅难得入宫一趟,跟他说着话,一时没打断,就没动身。这两日不算忙,天气也凉快,我叫人吩咐上林苑,明日陪你射猎,或是去兽苑散心,如何?” 
  明日散心有何用……这厮显然还没明白她为何赌气,甚至打算拿色。诱浑水摸鱼。 
  攸桐闻言更闷了,惦着脚尖在他唇上咬了下,而后气哼哼将他推开。 
  “皇上以为,我只是因你今日没来而生气?”见傅煜面露茫然,一副不开窍的模样,气道:“从前皇上有事绊住脚,我可曾生气过?我可没那么小心眼!白日里都是钧儿陪着,我要给他念的诗也都念完了,今晚你去给他讲故事——顺便想想我为何生气。” 
  说罢,扬声叫玉簪。 
  这样一来,傅煜便没法再耍赖了。 
  只好悻悻地去外面抱儿子,吹着晚风暗自琢磨。 
  他当然也知道,攸桐并非小性子的人,先前有好几回他因故不能去赴约,她都没计较,自能玩得有声有色,回来时还会给他带东西,甚是体贴大度。且她月事前儿才尽,心绪平稳得很,平白不会赌气闹他。 
  但若不是为此,他又是哪里得罪了她? 
  傅煜想不通,跟钧儿大眼瞪小眼。 
  然后按着先前跟攸桐约好的,给儿子讲故事。 
  夜色渐深,朔日无月,唯有宫灯高悬,在廊下轻晃。殿外父子低语,里面宫人往来,铺床熏香、备水取衣,待一切妥当了,攸桐便先去沐浴。 
  傅煜两个故事讲得钧儿睡了过去,便拿外衣裹着,让他儿子在胸口睡觉,他阖目养神。 
  过了半晌,怀里的小家伙像是醒了,哼哼唧唧的,拿手指抓他的脸。 
  傅煜睁开眼,一把叼住送到嘴边的小胖手。 
  钧儿像是被吓住了,愣愣地看着自家父皇,嘴巴扁了扁,怕得要哭不哭的样子。只等傅煜眉目舒展,笑着松开他的手,小家伙才像是明白过来,眨了眨眼睛,咯咯笑出声来,觉得有趣,又抬手往傅煜嘴巴里塞。 
  傅煜没办法,只好扮老虎叼住,哄儿子高兴。 
  如是几番,钧儿玩得高兴,嘴巴里咿咿呀呀,不时蹦出几声娘亲。 
  就在傅煜暗生嫉妒时,趴在他腹部的小家伙手脚并用地爬到胸膛,张嘴又奶声奶气地含糊道:“爹。”声音不高不低,像是无意识地自言自语,听在傅煜耳中,却如惊天喜讯,眼光顿时亮了,一把抱住儿子,高兴道:“乖儿子,再叫一声!” 
  钧儿看着忽然发疯的父皇,一脸的懵。 
  傅煜便教他,“叫爹爹。” 
  “爹……爹。”声音虽含糊,却能辨出七八分了。 
  傅煜乐得眉开眼笑,“哎!” 
  一声还不够,接着又逗,“叫爹爹。” 
  钧儿被他的情绪感染,也笑得眉眼弯弯,手指头抓着他的衣裳,张口,“哎——” 
  一瞬安静,侍候在数步外的奶娘肩膀抖了抖,忌惮着傅煜的威仪,没敢笑。 
  傅煜期待的笑意微僵,看着满眼纯真无辜的儿子,终是化为无奈的笑,在他屁股轻拍了下,低声道:“臭小子,还会占便宜了。”话虽如此,却仍觉高兴,捉着儿子胖嘟嘟藕段般的腿,往上凑了凑。 
  钧儿借机趴在他脖子上,拿手玩父皇的耳朵,自言自语,“娘亲。娘——亲。” 
  唉,看来还是让攸桐占了先,傅煜心里酸溜溜,心神飘到娇妻身上。 
  不是为爽约生气,那是为何呢? 
  傅煜没头绪,只觉儿子的嘴巴啃在脸上,湿漉漉的,伴随着一声声“娘亲”。 
  风柔柔地吹过庭院,槭树斜枝轻摇,某个瞬间,傅煜觉得这情形有点熟悉。他敏锐地捉住那感觉,稍加回想,福至心灵一般,揪住了一丝头绪——昨晚临睡前,他捉着攸桐颠鸾倒凤,事毕后,她软软地趴在他怀里,低喃轻语。 
  那个时候,她的香软气息落在耳畔,帘帐微动,温柔旖旎。 
  她说的是什么来着? 
  “十五岁那年,就是在这时候,我千里迢迢地从京城去齐州,嫁给了你。那时候你脸可真臭,又高傲又轻慢,刚到府门前下花轿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成婚数年,中间虽有波折,但那是他们初次见面。 
  他记得很清楚,就是今日。 
  当时攸桐提起旧事,他心中感慨,等她歇了片刻后,翻身再战,浓情纠缠。 
  如今想来,她今日特地去上林苑,邀他赴约,原来是为此! 
  傅煜恍然大悟,如迷雾中挣扎的人总算拨云见日,抱着儿子,腾地便跳起身来,而后将儿子递与乳母,大步进了寝殿。宫女伺候在外,见他疾步进去,纷纷避让在侧。掀开珠帘绕过屏风,里头稍有热气氤氲,攸桐坐于宽敞的浴池中,香肩露在香汤外,身子半被润肤的花瓣遮挡。 
  瞧见他这不速之客,攸桐微惊,忙往后挪,带得水波荡漾。 
  旁边玉簪愣了一瞬后,赶紧垂下眼睛,迅速将栉巾等物放在池旁,躬身退出去。 
  偌大的浴房里,转瞬便只剩夫妻独对,攸桐揽着湿漉漉的头发,漂亮的眼底有些许惊恐,“你……” 
  “想明白了!”傅煜端然立在池畔,瞧着水中旖旎光景,眸色微深。 
  宽衣解带,涉水而过,他那沟壑分明的胸膛和劲瘦腰腹晃得攸桐眼晕。池中香汤热气袅袅,蒸得她面色绯红,攸桐偏过头,红着脸气哼哼道:“想明白什么?” 
  “今日过了大半,只剩个夜晚。”傅煜喉中低笑,将她拥到怀里,“是我粗心,没明白你的用意,白费了好时光。今晚尽力赔罪,回头带你出去散心权做补偿,如何?上林苑和北苑若腻了,就去京郊,你不是一直想出宫吗?” 
  “当真?” 
  “嗯!”傅煜颔首,“你想去哪,我都陪着。” 
  这惊喜来得太快,攸桐眼中晶亮,被香汤热气熏着,如春泉般明润。 
  她闭目挑选,想去的地方实在太多,一时间竟不知该选哪个,便只笑吟吟揶揄道:“想去的地方多着呢,能都去吗?” 
  傅煜揉她在怀,“京畿已然安稳,我护着你,哪儿不能去?” 
  “那……微服出宫,行吗?” 
  否则,若摆了帝后的銮驾,身旁那么些人跟着拘束麻烦不说,叫那些闲得没事专管挑刺的御史知道,又该劝谏傅煜了。瞻前顾后的,不及单独出游自在,难免扫兴。 
  见傅煜颔首,攸桐心花怒放,仰头贴着他唇瓣,以香吻奖赏。


第133章 番外(3)
  自打戴上皇后的凤冠; 跟傅煜搬到皇宫后; 攸桐这还是头一回出宫。 
  ——刚登基时,傅煜虽控扼京畿防守,因战事初定、魏建未除; 内外其实暗潮云涌; 藏了许多眼线。那会儿攸桐又刚怀身孕; 胎都没坐太稳,更不敢乱跑,即便是住在皇宫里,也颇谨慎留心,只在凤阳宫周遭打转。 
  后来傅煜御驾亲征、平定魏建; 天下总算安稳; 她偏又生了钧儿。 
  孩子刚出生那阵; 最需要人照顾; 哪怕身旁有成堆的宫人伺候; 有精挑细选的乳母照料; 攸桐也不敢掉以轻心; 去岁秋冬之间; 心思便尽扑在孩子身上。到今年,四方安定,没了战事搅扰; 傅煜特地开恩科; 从二月下旨; 到考试选拔后安排官员; 将傅煜忙得不可开交。 
  皇上忙得焦头烂额,攸桐哪还能任性肆意? 
  是以这两年之间,哪怕心里早已飞出皇宫许多回,攸桐却还是管着脚步,藏住念想。别说是到京城外去,就连这四方天地的宫门都没踏出去过。 
  毕竟这是她选的路,束缚也心甘情愿。 
  而今傅煜既然发话,显然是外头已然稳妥,攸桐兴致勃勃,将京城周遭的山水想了一圈儿,最终定在了京城南边的石门渡。那一带山势开阔、峰峦叠嶂,沿山脚河畔两侧皆是茂盛树林,清澈平缓的河流绵延二十余里,穿峡谷而过,最宜纵马驰骋,踏水赏秋。 
  到时候,再往水畔支个摊子,射些野味烤着吃,啧啧。 
  攸桐想着那滋味便流口水,当即择定去处。 
  傅煜随即安排心腹之人前往查探安排,寻摸好留宿的地方,由杜鹤亲自负责,调眼线暗卫过去,没闹出半点风声。待得八月初三日,傅煜上完朝回来,安排好蓬莱殿的事,便携攸桐换了身微服,悄然出宫。 
  不过,两人并未立时去石门渡,而是去了京城里颇热闹的洒金街。 
  …… 
  洒金街在皇宫东南侧,街如其名,是繁华富丽的所在。 
  这地方南北贯通,东西狭长,往北是高门贵户的府邸庭院,往南则是南北客商最爱的下脚处,来往多富户,最不缺挥金如土的人。街市上最多的,便是各色珠宝店、绸缎庄、成衣铺和成名票号、酒楼。 
  这其中,便有间二月里新开张的京都涮肉。 
  京城里汇聚四方食材,杜双溪在攸桐的指点下将火锅的各色蘸料做得齐全,配上花样繁多的小菜,店铺开张没一阵便颇受喜爱。在攸桐的指点下,杜双溪再往店里挂上些诸如“何以解忧,唯有涮肉”、“天下无涮肉不能解决之事,若有,则涮肉佐酒。”之类的牌子,将些营销手段用上去,很快便有了名气。 
  初开张的那几月,每日宾客盈门,银子如流水般淌进来在,直到入暑后才稍稍冷清。 
  这些银钱攸桐也没藏私,刨去成本后,留下该给杜双溪、掌柜管事和伙计们的分例,余下的银钱,连同齐州那两家的一道放进小金库里,交予魏思道保管,以供赈灾散粥等用处。 
  ——若往后分店开到别处,这小金库便能更充实。 
  且各处食店开起来,里头添采买人手和伙计管事,也算是帮几户人家解决了生计。 
  此刻,攸桐站在涮肉店外,瞧着装饰别致的敞厅和繁忙奔波的伙计,甚是满意。 
  她今日只做寻常高门妇人的打扮,发髻高挽,簪以金钗,绫罗交领半臂之下笼着轻纱,饰以缠臂金,贵丽而不失婉约。底下则束着曳地长裙,缠枝海棠随修长的双腿轻翻,裙角洒了碎花,摇曳生姿。 
  旁边傅煜一袭玄色锦衣,取玉冠束发,冲淡端凝冷厉,身姿如玉山巍峨,伟岸峻整,俨然是高门贵人的模样。 
  涮肉店的伙计不认得他们,瞧来客气度高华,忙上来热情招呼。 
  待进了雅间,攸桐才道:“白掌柜在吧?” 
  “在的,您二位跟咱们掌柜认识?”伙计动作机灵利落,将那干净整洁的桌子又擦了一遍,取出食单端端正正地摆在跟前,也没急着介绍菜色,只等吩咐。听攸桐说要见掌柜,且语气颇熟稔,便应了声,招呼人端茶,而后去请掌柜。 
  不过片刻,白掌柜便笑呵呵的来了,腰杆儿微挺又不失恭敬,显然是常招呼贵客。 
  进了门瞧见两尊大佛,白掌柜险些闪了腰,要跪地行礼时,见攸桐轻轻摇头,硬生生止住了——这洒金街上往来的都是贵客,他能被选为此处的掌柜,手段和眼色都极为出众,见帝后都微服悄然而来,哪敢露出端倪?忙朝伙计递个眼色,等旁人都出去了,才恭恭敬敬地跪拜。 
  攸桐便命他起身,询问食店的境况,勉励之余,不忘敲打。 
  末了,问及杜双溪,才知道她半个时辰前跟秦良玉出门去了,晚点才能回来。 
  攸桐遂命他回去,待伙计摆上锅底菜色,便放怀开吃。 
  银炭暗熏的鸳鸯锅里,一半红辣鲜香,一半酸菜可口,旁边则是鲜切的薄肉片,外加鸭肠、鸭血之类,亦有夫妻俩都喜欢的虾滑。再旁边则是几样精致的糕点小菜,外加一壶酸梅汤。 
  攸桐也不必旁人伺候,自得其乐地慢慢涮肉,待火候差不多,便叫傅煜捞出来。 
  外头车马往来,街巷热闹,抛开宫城里的琐事,是浮生里难得偷到的闲散。 
  傅煜被使唤得心甘情愿,跟攸桐谈及三处食店里每日的进项,叹道:“倒是小瞧了这店,每年攒个几万两,若碰着灾荒,能帮国库分担不少。事情又是魏家管着,不像官商层层剥皮,刨去开支,赚得可不少。” 
  “这还只是一处,过阵子再开个分店,又能有一笔进项。” 
  攸桐单手支颐,筷箸朝傅煜那边指了指,傅煜便将刚煮好的蟹肉圆子捞给她。 
  “京都涮肉的名声是从齐州养出来的,那是龙兴之地,最有福气的。”攸桐笑吟吟瞥他,带几分揶揄,“趁着京城里没人抢生意,将这食店的名声传开,京都涮肉四个字就是烫金的活招牌,哪怕旁人模仿,也越不过这个名气。” 
  “到时候客人便是慕名而来了?” 
  “那可不。”攸桐随手指着外头那家绸缎庄,“就像这瑞祥庄,京城内外那么些贩卖绸缎的,没有百来家,也有几十处了,却没人能越过他,靠的便是口碑。旁人想买绸缎,头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家。咱这涮肉坊也一样,只消掌柜得力,认真挑选食材、好好筹备佐料和锅底,再养些机灵懂事的伙计,叫客人吃得高兴,自然有人喜欢来。就算京城里再开十家八家,也没人能撼动。” 
  至于旁的,有傅煜这天底下最大的靠山在,还怕谁觊觎使坏? 
  攸桐满眼期待,怕傅煜被绕晕,将品牌效应、基金会之类的念头尽数压下去。 
  傅煜也饶有兴致,“看来,只开这一家还不够?” 
  “当然了。在齐州时,我便叮嘱了双溪,叫她挑几个有天分的徒弟教,往后有用处。这些人教出来,可接手双溪盘好的摊子,守成即可。而双溪性子聪颖,又爱钻研吃食,往后食店开到别处,派她这老将出去,按当地的口味气候,做出佐料锅底的新花样,必定稳妥。” 
  这也未必只是空想。 
  寻常出身的客商若脑子灵活些,能摸爬滚打地创出份字号,挣下家业。 
  似攸桐这般背靠皇权,无需忌惮做生意时龌龊事的,只需将精力落在食店上,便能事半功倍。况且民以食为天,待天下安定,百姓富足了,这般享用美食的生意定不会冷清。 
  傅煜颔首,想着自家娇妻能创出点家业,竟觉与有荣焉。 
  “这么一想,京都涮肉就该开遍各处州府了。到时候我寻个由头御笔赐下牌匾,这食店沾了皇家的边,定能水涨船高。” 
  “好主意!到时候赚了银钱,或是赈灾济粥,或是开办书院,总能做些善事。” 
  攸桐唇角扬起,眼波流转之间,明艳而张扬,“夫君在朝堂赋税上拿主意,以充军饷,我便在这上头用功夫,稍作添补。旁人不知食店背后的主人,也不会说夫君贪财做生意,手染铜臭气了。” 
  虽说这事做起来未必如此简单,却挺有意思。 
  傅煜从善如流,“哪怕为你这食店生意着想,我也该勤恳为政,求个清平盛世了。” 
  攸桐莞尔,将酸梅汤注满两杯,而后端起。 
  “为这食店,满饮此杯?” 
  “满饮此杯!” 
  瓷杯撞到一起,声音轻微,窗外柳枝拂进来,揉碎光影。 
  攸桐为这设想而心潮澎湃,仰头饮尽酸梅汤,傅煜瞧着她,眼底笑意也愈来愈浓。 
  …… 
  杜双溪回来时,晌午才过。 
  高柳夹道,日影稍倾,她穿着素净的单薄夏衫,发髻松挽。旁边那人身姿颀长,温润如玉,玉白的锦衣磊落干净,数年如一。 
  攸桐靠窗坐着,瞥见那身影时,便抿笑,“来了。” 
  “杜双溪?” 
  “嗯,那边。”攸桐一顿涮肉吃得满足,懒得动弹,只管抱着酸梅汤慢慢啜饮。 
  傅煜随她所指看过去,目光瞥过杜双溪,旋即落在秦良玉身上。 
  二十余岁的贵公子,风姿瑰秀,神采俊爽,行走在熙攘如流的锦衣绫罗之间,仍如鹤立鸡群般夺目。这人自进京后,便赖在这里,不开医馆、不入太医院,美其名曰拜望杏林名家,两年之间,凭着这副好皮相小有名气,却仍单身未娶,跟杜双溪倒愈发熟稔。 
  傅煜想起当年在齐州时,不免三人凑在京都涮肉坊里尝美食的场景。 
  哪怕时过境迁,他已抱得美人,想着那诗意秀雅赠笔的事,仍留一丝酸意。 
  他瞥了眼,便淡淡收回目光,“这两人倒往来勤快。” 
  “是啊,也算认识好些年了。” 
  攸桐其实也好奇,这俩究竟怎么回事。 
  等杜双溪和秦良玉进店,依着掌柜的提醒赶紧来拜见时,便邀请两人同往石门渡。 
  秦杜二人自是欣然从命。 
  …… 
  出京城往南,骑马走半个时辰,便能到石门渡所在的谷口。 
  攸桐这回安排了两日的行程,也不急着赶路,进了谷里,周遭没外人搅扰,便叫近卫离远些,放缓马速慢慢逛——傅煜亲自带人去射猎,秦良玉陪同在侧,便剩她跟杜双溪一起。 
  风从水波吹来,妩媚青山入目,是许久不曾有过的畅意。 
  攸桐微张双臂,衣衫被风鼓荡得翻飞。 
  杜双溪在旁瞧着,忍不住笑道:“娘娘还是爱这山水。” 
  “有词人曾道,天地之间物各有主,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尽,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年岁倏忽,四时轮转,这山水里有无尽妙处。” 
  杜双溪不知那词人是谁,只道:“京城周遭有不少好去处,皇上如今得了空,便可陪娘娘尽兴游玩——真好。” 
  最末两个字,她是暗自喟叹,声音颇低。 
  攸桐模糊听见,侧头觑她,忽而一笑道:“前晌跟秦公子出去,是寻摸美食去了?” 
  提起秦良玉,杜双溪眸光稍柔,“这回倒不是奔着美食,而是去药铺,给昭平长公主做药膳用。” 
  “你跟他……”攸桐顿了下,“很有默契。” 
  目光瞥过去,带几分询问。 
  杜双溪会意,低头自笑了下,“他是很好的朋友。”见攸桐仍觑着,自知这回答太糊弄,心绪微动。 
  她前半生其实过得挺苦,虽有父亲慈爱,却夫妻缘浅,嫁人后没多久便丧夫寡居,再后来连父亲都去了,只剩个利欲熏心的兄嫂,排挤提防。流落谋生时遭遇坎坷,到魏建府里也不如意,只等遇见攸桐,才如时来运转,如飘萍得以安定,且日渐富足。 
  私心里,她当攸桐是恩人、是朋友,哪怕身份悬殊。 
  而今既特意提起,显然也是关心之意。 
  杜双溪摇了摇头,“秦公子风姿出众、人品贵重,着实不可多得。不瞒娘娘,若我跟秦公子遇见时是待嫁之身,或许还会有些女儿家的奢望——他那样的人,谁能不倾心?但那时我已丧夫寡居,比他年长几岁不说,还出身悬殊。从最初,我便掐死了这念头,没动半点歪心思。” 
  “所以?” 
  “这辈子能跟他做一场朋友,已是幸事,若贪图过多,怕是福分不够。更何况,他也无意于此。”见攸桐目露诧然,她便勾唇道:“他已有中意的人了,是位名门千金,也志趣相投。至于我——先攒些底子,再慢慢寻摸吧,便如先前娘娘说的,有了底气,碰见喜欢的人,便可无所顾忌。” 
  不管出身如何,曾有怎样的经历,遇见你时,我足够好,有能力爱惜自己,也有能力爱惜你,那便是最好的缘分。 
  攸桐将她觑了片刻,颔首道:“你想得通透便好。对了,怎么想起给澜音做药膳?” 
  “长公主前日贪凉受了些寒,又跟驸马爷闹别扭,驸马爷无法,便想出药膳的法子,想哄长公主开心呢。” 
  这么大人,还跟驸马闹别扭! 
  攸桐失笑,挑眉道:“家务事儿没人能管,不过回头提醒她,太上皇会来京城过中秋,到时候昭儿也来,她赌气可别太久了。”


第134章 番外(4)
  自打跟傅煜合力拿下京城后; 傅德清便偏居在齐州; 虽顶着太上皇的名头,起居却与从前无异,只添了些护卫人手而已。这两年间; 他陪着傅老夫人守在傅家数代居住的府邸,偶尔出齐州,也多是寻常边防; 甚少踏足京城。 
  这回专程北上; 一则为阖家团聚,再则为傅昭的婚事。 
  从齐州到京城的路途不算太远; 按原定的行程,傅德清能在中秋前赶到。可惜这时节秋雨正浓; 途中连着下了两日的雨; 耽误赶路不说,还因官道旁山体坍塌封堵道路; 绕了个大弯子。 
  这般一耽搁; 紧赶慢赶,也只能十五日的后晌才能抵京。 
  傅煜接了消息,便命人早早去迎——新朝初立; 皇家又是戎马出身; 傅德清不讲究那些虚礼; 也没打算摆驾搅得百官出动; 傅煜便只派禁军得力小将去了。 
  而皇宫里; 这日清晨散朝后; 夫妻俩便齐往北苑去。 
  不多时,傅澜音夫妇也带着孩子到了。 
  她刚生孩子那会儿,京城里还不算很太平,产妇又不宜车马劳顿,便将养了半年多,等傅煜平定了魏建,便携孩子一道搬来京城,住到长公主的府邸里去。夫妻俩年少相恋,情投意合,几乎没经挫折,又都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身旁添了个孩子,琐事渐多,难免偶尔磕碰。 
  好在俩人感情好,关起门闹脾气便罢,听说傅德清要来京,已然和好了,带着儿子秦白石来见外祖父和舅舅们。 
  车驾从侧门驶到北苑外,小两口相携而来,见了帝后,行礼拜见。 
  他们身后,随行的仆从亦恭敬行礼。 
  秦白石小朋友随了他爹的相貌,小小年纪便唇红齿皓,粉嫩得可爱。被人抱进敞厅里,放在门口,两条小短腿便管不住地闹腾起来,瞅见漂亮的舅母,蹬蹬蹬地往前跑,想要她抱。见周围人跪地行礼,大抵觉得有趣,跟着也要跪,谁知脚下没站稳,膝盖一软,软趴趴便摔在了地上。 
  好在厅里并非冷硬的金砖铺地,而垫了贡来的毯子,没摔坏。 
  不过这也够丢人的,小白石脸上笑容都没收敛,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这一声哭得响亮,几乎掩盖住傅煜命人免礼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注目。 
  秦韬玉离他最近,一不留神便让儿子摔了跟头,抢在奶母之前,便抱起儿子。 
  秦家是书香鼎盛之家,秦韬玉生得眉清目秀,那一身温润的书卷气跟他哥如出一辙,待人温柔,对着傅澜音受尽辛苦生出的儿子更是疼爱,恨不得天天扛到脖子上,给他宠上天。 
  见儿子摔疼了,抱着便哄,帮他吹吹小脑袋。 
  小白石受了爱抚,两分委屈成了八分,哭得更厉害了。 
  身后乳母知道驸马爷最疼儿子,各自提心吊胆。还是傅澜音过去,将儿子从他怀里抱下来,嗔道:“是他火急火燎地往前跑才摔着的,得教他往后小心,可不能纵着。”说话间,仍将孩子放回地上。 
  小白石眼里吊着金豆子,哇哇哭了两声,见娘亲不肯抱,撇着嘴更委屈了。 
  攸桐在旁看得无奈,朝傅煜递个眼色。 
  傅煜便抬步往小外甥跟前走。 
  曾杀伐征战、铁腕冷厉的悍将,如今君临天下、睥睨四方的帝王,那身威仪气度,绝非秦韬玉夫妻俩能比。小白石虽年幼,也能觉出这位舅舅的威仪来,不敢任性撒娇,哭声咽回去,眨巴着眼睛,眼泪挂在粉嘟嘟的脸蛋上。 
  傅煜便蹲身在他跟前,“摔疼了?” 
  “舅……”小白石瘪着嘴。 
  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真招人疼,难怪秦韬玉那般宠溺。 
  傅煜唇角动了动,低声教他,“往后走路不能急,慢慢地走,就不会摔了。” 
  小白石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让舅舅抱?”傅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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