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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胭脂杀-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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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开口,竟教顾临怡又回到了昔年,云千雪从冀州回京,小住在顾家的时候。她们久别重逢,她也是这样靠在小轩窗里。一双乌黑乌黑的瞳仁儿望着她,笑嘻嘻的说:“兰姐姐,我回来了。”
可如今人事两茫茫,已然物是人非了。顾临怡嘴唇微微一动,艰难道:“青萼,当年我并没想过让你死。或许当年是我一时糊涂,可我从来没想过置你于死地。”
云千雪浅浅一笑,凝着她道:“是吗?那如今呢,满城风雨,难道不是兰姐姐你想置我于死地吗?”
顾临怡双手发抖,上前两步坐在云千雪的对手,道:“没有,不是我。青萼,你想一想。你身上到底留着顾家的血液,你跟我一样,咱们是表姊妹。就算我糊涂,祖父祖母,还有父亲也不会由着我这样做。朝堂上的事儿,分明就是嘉妃,她从一开始就想要置你于死地。从前种种,错的已经不可挽回。可青萼,你不能原谅我吗?”
云千雪悠然笑起来,笑如春风一般,回首看向顾临怡,轻轻柔柔的说道:“兰姐姐,若是天底下所有人的罪过都可以被原谅,那么人死后,就不用下地府了。”
顾临怡怔怔的看着她,眼中含泪,很是委屈又可怜。这样的神情,让云千雪想起了卫菡萏。她忽然明白,她之所以厌恶卫菡萏。是因为她与顾临怡是一样的人,温和而文静的外表之下,都藏着一颗让人看不出的,耸动不怀好意的心。
“青萼,你可记得,你当年与我说过什么?”顾临怡一只手微微攥拳,长长的指甲忽然应声折断。那声音,在静谧的合欢殿内尤为的清晰。
☆、第93章 恻隐之心
“当年说了那么许多的话,可如今想来,许是其中掺杂了太多的虚情假意,还能记得清楚什么呢?我,全想不起来了。”云千雪放下茶盏,叮的一声响。
顾临怡咬牙,记忆如潮涌一般,扯得她心里的情绪乱撞,说不清的纠结与复杂,“你说,你总站在我这边!”
云千雪一听,忽然不可遏制的笑起来。直将眼泪都笑了出来,问她道:“兰姐姐,你眼下与我说起这个做什么?你是来向我问罪的吗?”
顾临怡眼波涌动,忍不住去握住云千雪的手。两个人的手指都没有温度,骤然碰撞在一起,各自都觉得无比寒冷与诡异。“从前种种,许是我错的不可挽回。但,青萼,请你相信我。如今,我也总会站在你这边。我,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云千雪一动不动的坐着,任顾临怡拉着她。
顾临怡见她不说话,眼中的泪越发大颗大颗的落下来,道:“当年端敏皇后被赐死,她赐了我一碗药。那一天,我没了我人生里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青萼,你姑母恨我害了你。她让我永生永世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窗外阴云密布,屋子里虽是白昼却如黑夜一般阴暗。殿内几处亮着的灯烛跳动,将云千雪与顾临怡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闪忽闪。冷不防的,瞧着似是鬼魅一般。顾临怡声音有些哽咽,低低的啜泣起来。那哀哀哭声,在这样的情境中,听着分外让人动容,心生怜意。
云千雪不是不震动,也并非不相信顾临怡说的话。她偏头,静静地看着顾临怡脸上真切又悲恸的哀容,心里流动着说不出的思绪。
最终,顾临怡哀婉的哽咽道:“青萼,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你姑母,要让我永生永世活在痛苦之中。而我如今,也已经尝到当年的恶果。你若还是怨恨,你便,杀了我吧。”顾临怡极轻的开口,带着绝望,美丽的脸孔,灰白没有生气。
“兰姐姐……”云千雪心思一转,也跟着涌上些许泪意,话未说完,最终哽咽在喉间,化成了连绵无尽的哀伤。
“我晓得从前伤了你的心,就算你再恨我、怪我,我也没有什么可怨的。只是青萼你务必要看清楚,你眼前的敌人到底是谁。是谁要害你,别因为从前的种种,而盲目的恨我,让别人从中渔利!”顾临怡正色,微微握紧了云千雪的手道:“青萼,收手吧!你晓得吗?祖母听见是你使人散播的戏文,气的起不了身了。你恨我,可总不该迁怒于顾家。毕竟,顾家也是二姑母一心守护的母家,也是你的外祖家啊!”
云千雪似是被她说动一般,眼中流露出歉疚的神色。
顾临怡起身,跪在她面前道:“青萼,求你救一救顾家。你若是现下还不能信我,不能原谅我,我……我可以向皇上自请出家,往后青灯古佛,再不惹你厌烦。”
云千雪莫名一笑,曼声道:“兰姐姐既然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自然没什么不信你的!”她一顿,抬手扶起顾临怡。顾临怡瞧着云千雪温和如春的笑意,心下大安。云千雪似是动了恻隐之心,幽然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兰姐姐,我……咱们之间的事儿,便就此算了吧。”
顾临怡眼中尽是欣喜,又是感动,又是感激,道:“青萼,你当真能原谅我。”
云千雪婉然含笑,应声道:“这么些年,已经说不清谁欠谁的。”
顾临怡敛容沉吟着,“是啊,已经说不清谁欠谁更多。”她话音落在更多上,拖得极长。一时无语,顾临怡才又重新含了笑,道:“那,我先回未央宫了。”
云千雪自然也不留她,让绿竹送她出去。
出了合欢殿,顾临怡抬手,将泪珠子弹落。又是来时的高傲模样,微微牵唇,冷然哼笑道:“欠?自然是你欠我的。等过了年关,这帐,也该算清了。”
自顾临怡与云千雪涕泪横流的忏悔后,云千雪便当真让姜子君收了手。将宫外的戏本子收回,也不许戏院茶馆再提起囹圄记。
一时之间,街知巷闻的囹圄记立时偃旗息鼓,再没有能听见的地方了。如此,一看,似乎云千雪委实收手,不再借着囹圄记去攻击顾家了。同时,前朝质疑贵妃身世的事儿也算是暂时的停歇。
临着年关,宫内宫外,终于又是一片喜气祥和的年节气象。
太后着意要将上元六年的年宴办的隆而重之。阖宫的年夜饭,内侍省与六尚都是下足了力气,办的尤为热闹。亲王、公主,大齐的皇亲贵胄,悉数列席。
到了腊月三十,正是贴门神、贴对联的日子。
晨起,合欢殿例外便是忙作一团。云千雪出了月,霍延泓也不乐意让她出去吹风,她虽是无奈。可正逢腊月末、正月初霍延泓不必上朝。竟日日守在长乐宫看着她,倒是让她不得不听。
用过早膳,霍延泓与她窝在暖阁里。霍延泓抱着颜欢逗弄,笑呵呵的道:“叫父皇,颜欢,你说,父皇安康,父皇安康!”
云千雪盘膝坐在炕桌前,正写着福字。听见霍延泓这话,忍不住喜笑颜开,道:“孩子才刚满月,你就忙不迭的要让她叫人,再没有你这样着急得了!”
霍延泓看个不够,道:“朕巴不得颜欢现在就能站起来,满院子的跑,”他语顿,似乎觉着不够,皱眉道:“只不过,颜欢一个人跑就太冷清,若是能多些弟弟妹妹,这长乐宫也热闹!”他说着,将颜欢抱去给乳母,挥手让人退下。
云千雪沉了脸,将那沾满了墨汁的笔横在霍延泓的面前道:“青天白日的,别这样没正经,好好的让人笑话。”
霍延泓才不听她的话,拉住她的手就将她往怀里拖。云千雪手里的那只毛笔,正蹭了霍延泓一身的墨汁。他也不在乎,在云千雪的脸上啄了一口,道:“别动,朕就抱抱你!”
云千雪忍着笑,道:“还不快松开!墨汁子蹭了一身,年三十的,亲贵陆续进宫,瞧见你一身的墨,可要笑话死了。”
霍延泓不乐意放手,就这样抱着她道:“那你说,你依不依朕?”
云千雪正经道:“依你什么?”
霍延泓抬手,捏着云千雪的鼻尖儿道:“要不要再跟朕给颜欢生一堆兄弟姊妹。”
云千雪欣然浅笑,打趣道:“放着后宫这么多姊姊妹妹,纯昭容与诚淑仪的肚子里,眼下就各自有一个!”
霍延泓有些不乐,狠狠的在云千雪的脸颊咬了一口,咬的她雪白的脸颊,瞬间微微发红。便听霍延泓声音微沉,竟似乎动了气似的,道:“往后再不许你这样说,朕不在乎她们孩子,只在乎你的!”
这一句,说的云千雪心里既是高兴,又是不安,偏头问他道:“那姜姐姐呢?”
霍延泓一怔,想了一想,笑道:“和敬与她们,自然又是不同的。朕感激她,也会善待她。”云千雪说不出心里是该为自己高兴,还是改为姜子君伤感。便是默然不做声。
倒是霍延泓瞧出了她神情不对,凑过来看着她,问道:“怎么?朕说错了?”
云千雪蓦然含笑,道:“没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尹航便从殿外进来。云千雪瞧见,正要挣扎着起身,却被霍延泓忽然拽住,箍在怀里出不来。
尹航目不斜视的盯着白玉地面儿,笑呵呵道:“太后宫里来人,请贵妃娘娘抱着清平公主去颐宁宫一趟。”
云千雪猛地推了一把霍延泓,霍延泓十分勉强,怏怏不乐的松了手。
尹航这才敢抬头,可瞧见云千雪脸颊一块儿微红,不禁忍着笑,匆匆低头,道:“奴才这就叫人去备轿。”
云千雪也是尴尬,咬唇嗔怪的看了霍延泓一眼,叫住了尹航,一指炕桌上的福字,道:“公公教人把这些福字给和敬夫人送去吧。”尹航忙应了退下。
云千雪进了内殿,这才在镜中发觉方才尹航何以晓得那般暧昧。原是她脸颊被霍延泓咬的发红,她取了胭脂水粉,想要盖一盖。
霍延泓跟在她身边儿,乐不可支的看着她。惹得云千雪哭笑不得,催促着他去换一身衣裳。等他走了,自己才又重新选了一身杨妃色金银丝菊花纹出风毛云锦窄袄,金色镂银梅花缎面儿留仙裙。极有过年的喜气。
云千雪在月中被李香薷调养的极好。如今面色红润,再穿上这身衣裳,端的是娇俏妩媚。
到了颐宁宫,只见各处亭台楼阁,无不张灯结彩。倒是一扫往日的寂寥景象,里里外外都有着说不出的热闹生气。
云千雪进了寿康殿的明间儿,将狐皮斗篷解下来递给跟着的小回子。掀开襁褓的一角,见颜欢正眨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温然一笑。让人解开襁褓,亲自抱了进暖阁。
可刚一踏入暖阁,便惊得云千雪立时迈不动腿,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犹自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的,讷讷道:“外……安定,安定太主。”
☆、第94章 精明求情黄金大赛600票加更
自上元二十七年最后一面,这是云千雪与外祖母安定太主第一次重逢。她记忆中的外祖母,永远是贵气而雍容。尽管亲切,却总流露出她天生的威严与高傲,是那种骨子里自然的天之娇气。尽管如今外祖母的精气神已经江河日下,可病容仍旧不能夺走岁月镌刻在她身上的精明光华。
云千雪心中有万般的感触与悸动。终究,安定太主是她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是母亲最爱重的亲人。她眼波流转,强自压下那份激动。只恬然的踏进去,抱着颜欢与太后、安定太主请了安道:“太后万福金安,安定太主安康。”
太后瞧着安定太主眼中情绪掀动,极有眼色的起身道:“哀家倒是忘了一事,贵妃,你代哀家,陪安定太主说说话。”太后这般说辞,立时让云千雪明白,安定太主在此并非巧合,她是奔着自己来的。
云千雪恭顺的垂首,送太后出去。安定太主面上带着疲倦的神情,眼神却仍旧濯濯,和暖笑起,闲适的说道:“给孤看看清平公主。”
“是,”此刻殿内只有祖孙两人。云千雪的心口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竟有些热泪盈眶,激动的哑然,“能得着姑太祖的垂顾抱一抱,是颜欢的福气。”
安定太主亦是双目含泪,张开双臂接了颜欢,不住的笑道:“颜欢,是个好名字,是个极好的名字。”安定太主的一张脸笑起来,爬满了细细的皱纹,与初生的颜欢,正是十分鲜明的对比。她抱孩子的姿势极为娴熟,一只手拉着颜欢的小手,不住嘴的夸赞道:“是个好孩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孩子。”
云千雪微微别过头去,双手下意识的抹了一把眼睛,似乎怕是有眼泪落下来。听见这话,她才回首,一笑道:“她是早产,刚生出来那会儿,小小的,哭声都很弱。可她从来也不哭,也不闹。吃完了就安安静静的睡下,醒过来,就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个不住。”
安定太主听着云千雪这话,极是动情,道:“像你,像你小时候一样,不哭不闹,懂事又贴心。”
云千雪恍然,心口堵着的情绪,瞬间化成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睛里滚出来。她忽然跪地,抑制不住眼中的泪,道:“不,青萼让外祖母操心了!是青萼的不孝,青萼没能替母亲好好向外祖母尽孝。”
安定太主极小心的将颜欢放在一旁的暖炕上,俯身一把抱住了云千雪,也是不住的心酸落泪道:“青萼,孤的外孙。你受苦了,你受苦了!”
云千雪听着这话,近乎是窝在安定太主的怀中放声大哭。她说不出这是怎样莫名的情绪宣泄,可如今外祖母抱着她,她似乎在一瞬,恍然回到了从前年幼的那些年月里,被外祖母、被母亲捧在手里的细心爱护。没有那么多的阴谋算计,一切都简单的令人舒心。
“孩子,外祖母不知道,不知道兰儿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外祖母已经帮你做主,你的身份,往后不会再被人用来攻讦。”安定太主抬手为云千雪擦着泪,拍着她的肩膀。这般平和又慈爱的模样,就像是很久远的那些年月里,云千雪被表哥欺负,外祖母也是这样安慰她,替她做主。
在云千雪谋划囹圄记之前,就抱着这样的目的。她是希望这件事儿闹大的,大得足以让安定太主知道。唯有如此,才能逼的汉阳大长公主与顾临怡停手。可云千雪如今看见安定太主这般衰老而虚弱,便忽然后悔。她后悔,再如何谋算,也不该打扰这个老人人生中的最后一点清净。她这样想,不觉低了头,艰难道:“外祖母,青萼……”
安定太主却似乎知道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抬手止住了她的话道:“青萼,外祖母这把老骨头,还能进宫见你一面,许是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了。”
云千雪连连摇头,道:“不,外祖母会长命百岁,长命百岁的!”
安定太主抚了抚她的鬓角道:“人总有那么一天,要长命百岁做什么?你都成为了母亲,孤也是一把老骨头了!”她语顿,那笑容中,倏地含上了一抹苦涩味道,“好孩子,孤知道你心里苦。可看在孤这张老脸上,你能不能答应孤一件事?”
云千雪忍不住咬唇,分明能猜到安定太主的打算。她这个外祖母,一生精明。原来,这次感人肺腑的见面,也是存着打算的。但是云千雪半分也不怨怪她,只是怔了怔,郑重的点头,道:“是,只要青萼力所能及。”
安定太主眼波中尽是赞许与欣慰,她紧紧握着云千雪的手道:“你必定能做到。孤明白,兰儿与汉阳都是糊涂人。孤希望,无论往后如何。都请你,一定念着顾家是你母亲的母族,万望保全。兰儿与汉阳若是再糊涂下去,孤不求别的,只求,留她们一条性命。”
云千雪闭目,缓缓的颔首。
这便是安定太主终其一生所求,谁都不能成为顾家的阻碍与威胁。顾家的敌人,若不能联合,便要就此铲除。
到了当晚的夜宴,大齐的皇亲贵胄,皆落座在抚辰殿内。
太后与安定太主是这个宴会之上,最尊贵的长辈,自然没有让她二人等的道理。
待太后与安定太主走进大殿,皆已落座。得了通报,殿内两边的妃嫔、亲贵立时起身,大齐最高的长辈请安行礼。云千雪便是这样跟在太后与安定太主的身后,缓步踏进门。
安定太主与谣传是永安郡主的贵妃一同出现,让席间不少人都是惊奇不已。霍延泓站在主位,亲自去扶安定太主安坐,温然笑道:“早前听说姑祖身上不适,如今能进宫同乐,实在难得!”
安定太主和悦的笑起来,道:“孤还有几年的可活,能这样过一次,便是少一次。”
霍延泓忙笑道:“姑祖长命百岁!”皇帝开了口,殿下的众人,自然也纷纷跟着皇帝开口齐声道:“太主长命百岁!”
安定太主开怀大笑,畅快道:“得皇帝的金口玉言,孤得长长久久额活成一个老妖精才好!”听见安定太主玩笑的话,皇帝与太后等人立时都应景的笑起来。
众人各自坐下,云千雪位份最高,自然坐在了霍延泓的下手。安定太主刚一落座,便对她招了招手,道:“元贵妃,到孤身边,与孤同坐!”这一句话,又是让殿内的诸人震惊不已。
照说,这顾妃才是安定太主的嫡亲孙女。如今怎的在朝堂宫外风声鹤唳的时候,让这位颇有争议的元贵妃坐在身边。
便如嘉妃、舒昭仪等人,此刻都忍不住去瞧顾临怡的脸色。顾临怡却是恍若未闻,只兀自饮着茶,表情无波无澜。
云千雪得了这话,自然要坐过去。身边伺候的宫人,忙不迭的将碗筷儿送到安定太主的桌上。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之际。安定太主朝着云千雪一笑,向皇帝道:“孤此前听闻,皇帝新封的元贵妃,就是孤的外孙女。”
诸人不想安定太主竟然在这样重大的场合说出这番话,越发惊奇,齐齐看向主位。霍延泓却是不动声色,只含笑问安定太主道:“那姑祖见过元贵妃,觉着如何?”
安定太主微微摇头,道:“是个好孩子,却不是孤的外孙女。永安已经去了,原以为失而复得,倒是教孤更加伤心了。可见孤命太硬,两个女儿,数个外孙、外孙女都先孤而去。”
云千雪知道,安定太主是预备拿着她这一辈子的地位与尊荣,再为她换一个身份。换一个永远不会被人诟病,被人攻讦的身份。
皇帝也是神色黯然,缓缓说道:“姑祖又是朕的外祖,让您伤心,当真是朕的罪过。”
安定太主极有威严的向席间扫看过去,眼风落在宣城长公主的驸马,大理寺少卿韦雍那一处。忽然停下,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殿内的人都听见,“听说,大理寺少卿还要押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证人,逼得皇上堂审。若是教先帝,与怀帝知道,可要气活了!”这个“逼字”说出口,吓得韦雍立时起身,跪地向安定太主辩解道:“微臣不敢,只是诸位大人……”
安定太主眼风冷冽的刮过其它人,慢幽幽道:“孤且不问诸位大人,只问你。你既然是大理寺少卿,不如当着这些满朝亲贵的面儿,跟孤对峙一二……”
“姑祖。”安定太主话未说完,宣城长公主有些看不下去,直直打断她的话道。
安定太主眼波扫向她,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罪妃教养出来的女儿,果然也是个不知安分,不懂规矩的。”安定太主如此,便是提及当年荣妃与两王造反之事。荣妃是宣城长公主的母妃,如今安定太主旧事重提,是半点儿情面也没给宣城留。
宣城长公主面如土色,韦雍忙转圜道:“微臣不敢冒犯姑祖,可……”他面露难色。
此时,倒是荥阳大长公主清越开口,向安定太主道:“这元贵妃,委实与永安郡主面目相似,让人心生怀疑,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第95章 一劳永逸
安定太主十分不以为然的笑起来,那神情,似乎是将中年的荥阳大长公主看成胡闹的小孩子一般,微微摇头道:“天下之大,面貌相似又有什么不同。孤的外孙女,在耳后有一颗痣,她却没有。你们说面目相似,都这么些年过去了,人的面目,也总会变。从前宫中的珍嫔与永安也是面目相似,怎么没人说她是孤的外孙女呢?”
安定太主这话,直噎的荥阳大长公主再说不出什么。
这永安郡主耳后到底有没有一颗痣,能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死了。那么谁还能说明是有,还是没有。安定太主此时却扬声,看向顾临怡,道:“兰儿,你与永安是一起长大的表姊妹,孤问你,永安耳后,有没有一颗痣。”
顾临怡心里是烧不尽的怒气,眼瞧着除去云千雪的大好机会生生被安定太主给折断,自然是满心的不甘,可她不能违逆祖母。她也知道,安定太主这样说,已经是大有把握。只能仰头,带着雍容高贵的笑,澹然说道:“是,表妹的耳后,确实有一颗痣。”
安定太主满意的点头,仿佛这些还不足够证明是云千雪不是苏青萼一样,又看向姜子君道:“和敬夫人入宫之前也曾住在苏府,与永安同坐同卧。你可瞧见过?”
姜子君粲然一笑,道:“可不是,永安的左耳下面有一颗痣,米粒那么大。之前在苏家,我帮她穿耳坠子的时候看见过。还玩笑说,若是她丢了,可不怕找不着呢!”姜子君说的绘声绘色,煞有介事。
此时,襄城长公主似是坐不住一般,看着姜子君说的这样逼真,婉然笑问道:“是么?要说,永安也是孤的表妹呢。孤倒是不知道,永安的耳边还有米粒大小的痣。”
安定太主不以为意,道:“你不知道也没什么稀奇,你早早的嫁出去。永安后来又去了冀州,你们两个虽是表姐妹,又见过几回!”
如此,殿上的诸人,自然都听明白安定太主的意思。众人说的活灵活现,不由得他们不信。
安定太主此时沉声,自上而下斜睨着仍旧跪在地上宣城长公主夫妇,道:“韦雍,你大理寺押着的证人,还能及得上孤来作证么?这些人有的连见都没见过永安,又怎么来证明?何况都是些平头百姓,没犯下什么罪过,做什么要被扣在大理寺。今日孤给你们一个明白,也是还永安一个清净。若是谁再敢吵扰永安身死后的安宁,孤第一个不放过他!”安定太主话已至此,当真是让这殿中与此事有牵扯的众人都屏息静气,不敢不多想一些。
很快,安定太主就转了话头道:“再有,孤看着元贵妃与永安想像,倒也是缘分。孤想请皇上做个见证,将元贵妃当做永安认下来。往后元贵妃的母家,除了柳大人。也是顾家。”她欣然一笑,看向元贵妃,郑重其事的说道:“以后,欺辱你,便是欺辱孤,欺辱顾家。”
安定太主何其聪明,如此似是而非。让朝堂上这一众多疑的臣子不禁在心里上下盘算。
若说这元贵妃不是永安郡主,那么安定太主何必这般兴师动众的为她正名?
可若说这元贵妃是永安郡主,那么安定太主实在没必要最后又请皇帝做个见证,认下她作外孙女。实在是太过点眼,又惹人怀疑。
最后,许多人猜想,或许这元贵妃委实不是永安郡主。如今顾家送进宫的女儿,眼瞧着是不中用。顾家审时度势,伏低做小,借机将皇帝的宠妃与顾家绑在一块儿,端的是万无一失。
也许是顾家先暗中布置,说元贵妃是永安郡主,再当着元贵妃的面儿,帮她解决这个燃眉之急,元贵妃自然要在心里感激顾家。这一招欲擒故纵,顾家用的高明。
这场年宴下来,许多人便再不疑心元贵妃是永安郡主,就算有人疑心,却再也无法去攻讦了。因为有安定太主的正名,自是一劳永逸。
入夜,云千雪邀了姜子君带着长贞帝姬与二皇子一道在合欢殿守岁。姜子君习惯每年的年夜包饺子,于是两人便如天授三年一样,在合欢殿的小厨房里,亲手包饺子。比起上元三年,凭空多了二皇子与清平帝姬,伴着长贞的笑声,合欢殿里极是热闹。
“你让我停手,将那些戏本儿都收回来的时候,我以为你当真是信了顾临怡的鬼话,就此收手了!”姜子君挽着袖子,莹白的一截藕臂在面皮上,像是要融为一体似的。
云千雪一笑,“从前信她,是年幼无知的单纯。如今再信她,只怕就当真是傻了。我就此罢手,是心里知道,安定太主会插手此事。她会对我用拖字诀,我将计就计,让顾临怡以为我被她蒙蔽,便也能安安静静的。否则再从中作梗,岂不是又要麻烦?”
姜子君听着云千雪这话,抚掌笑起来道:“若我是你,听她说起愿意常伴青灯古佛,必定先说个好字。看看她如何往下自圆其说!那张脸撑不住,伪善的面具也要被撕下来了。”
云千雪含笑道:“焉知一招损,满盘皆输?我是被一时冲动害过的人,往后能三思而后行的事儿,再不轻举妄动了。”
“啧啧,听你这样说,倒是教我心惊了。”姜子君微微撇唇,似笑非笑的说道。
云千雪手上蹭上了面粉,极快的漫过姜子君的脸颊,“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你,你是个进退得当的人,即不冒进,又不墨守。”
她这一下,蹭的姜子君如花脸颊,平白冒出一朵白花花的胡子,又可爱又好笑。
姜子君哪儿能由着她撒野,立时捉住云千雪,把手上的面粉往她的脸上抹过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精致韶丽的脸上,便像花猫一样,是一块儿一块儿的面粉。
外面不明所以,只听着里面明媚的笑声,在这团圆和乐的年夜里,尤为好听。
正月初一,皇帝起的极早,要去宣政殿接受满朝文武的朝贺,拜年。
那日韦雍便向皇帝禀报,已经将押在大理寺的证人都放回去,让安安稳稳的回家过年了。如此,僵持了一月余的囹圄记,算是彻彻底底的落幕。
刚出了正月十五,皇帝又开始如常的上朝听政。各地因着年节积压了一月有余的政事,自然令霍延泓繁忙起来。
皇帝忙碌不已,可后宫的日子依旧过得悠闲。一个个富贵闲人,成日里不是踏雪寻梅,便是围炉博古。
几家欢喜几家愁,元贵妃与和敬夫人两人同伴圣驾,端的是春风得意。可顾临怡这一边,却是死气沉沉,到处都透着阴翳。
这一日,顾临怡极难得的有兴致出门赏梅,却是在园子里遇见了姜子君与云千雪两人。
自云千雪出月之后,许是在屋子里憋闷太久的缘故,三不五时的总会约着姜子君逛御苑。可姜子君到了冬日,便是个极爱犯懒的人。又赶上云千雪心血来潮的弃了轿子,非拉着姜子君在厚厚的积雪上踩来踩去。直把两人的鞋袜都踩湿了,便坐在绛雪轩的抱厦里暖意暖。
“许是刚生过孩子,最近也跟孩子一样,总爱做没边儿的事儿!”云千雪自嘲一笑,与姜子君道。
因着外面天冷,云千雪与姜子君两人倒是也没让宫人守在外面。顾临怡便是这个时候进的抱厦,她刚一进门,瞧见云千雪与姜子君正在里面和乐融融的说话。脸上便是极尽尴尬,微微咬唇,正要出门的功夫,便听见姜子君道:“来都来了,这转头就走可是什么道理?咱们三个,从前又不是没有这样相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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