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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胭脂杀-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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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莺莺燕燕,珠翠萦绕,离着近了,还能闻见不同味道的浓重脂粉气缠绕在一起,带着怪异的香甜。
    “今日这样热闹,怕是卫贵人长这么大,见都没见过,怎么不出来开开眼界呢?”舒昭仪含了一粒葡萄,刚咽下去,忍不住揶揄的说道。
    嘉妃盯着远处王孙公子在场上跑马准备,漫不经心的一笑,嘲讽道:“开眼界,怕是也晓得自己有多寒碜,一出来就要给皇上丢脸的。所以索性呆在屋子里,不露面的清净。”
    敦妃神情和婉,替卫菡萏言语道:“卫贵人原本也想来的,只不过说是身子不舒服。”敦妃这番话落,惹得众人皆是一怔,面上带着难以明说的忧虑神色,蹙眉,止不住在心里猜测起来。
    嘉妃有些揪然不乐,扫了顾临怡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原本以为,治宫不严被自己人吃里扒外的事儿,只有我这样糊涂的人才会出来。顾妃这般伶俐精明的人,身边怎么也出了这么狐媚的奴婢?”嘉妃说到伶俐精明,话音咬的尤为的重。
    顾临怡听见嘉妃这话,微微仰头,侧眼睨着嘉妃,冷笑道:“拦不住皇上喜欢!狐媚这样的话,嘉妃别只敢当着咱们的面儿说。也做一回贤德之妃,向皇上进言去!”
    嘉妃被顾临怡噎的语结,半晌才不咸不淡的回道:“贤德之妃,那是贤妃才是啊!本宫只是觉着,卫贵人伺候皇帝之前,到底先是顾妃你的宫人。放眼后宫上下,轮得上贤德二字,除去顾妃,还能有谁?这卫贵人到底是从顾妃身边出来的,怎的半点儿顾妃的好也没学到呢!”
    顾临怡心里大为光火,正要反唇相讥的回敬过去,却听贤妃悠悠然的说道:“开始了!”
    听见这一句,场上又有自家的兄长或是弟弟,自然都将注意放在了围场那边激烈的击鞠比试上。
    这场击鞠,很是精彩绝伦。乌恒与柔然都是马背上的民族,击鞠之术自不必说。大齐上层世家贵族的子弟,成日里也最喜欢这样的消遣。这一番比试,端的是极烈好看。
    最终大齐一队获胜,大大给霍延泓涨了脸面。
    其中顾临怡的兄长顾临甫,秦妍的弟弟秦讳、卓逸三人打的最为出彩。不仅各自得了皇帝的封赏,更是晋了官职,得了禁军与金吾卫的要职。
    除去这三人外,嘉妃、敦妃、舒昭仪与纯昭容四人的兄弟也在场上,不过都是表现平平。惹得四人顿觉没有脸面,大是无趣。
    论赏过后,便是阖宫的欢宴。这样的宴会,自霍延泓的圣驾到了木兰行宫之后,是常有的事儿。纯昭容与诚淑仪两人皆是有孕,不能饮酒,在吃食上也全是禁忌,索性推了,两人作伴回去闲话乐得自在。
    顾临怡与秦妍两人的家中得了脸面,哪儿有不去的道理;嘉妃与舒昭仪也不甘落在两人后面,更要去列席;敦妃其人,原本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便各自回宫去更换宫装,自有一番刻意攀比不提。
    却说顾临怡回了金莲映日,便忍不住想起敦妃在观看击鞠之时提到卫菡萏身子不舒服。她心里漫上一种奇异的情绪,忙让卉春去请卫菡萏过来。
    这十多日以来,卫菡萏每日都会来金莲映日向顾临怡请安。霍延泓知道,却并不拦着。偶尔卫菡萏忘记,或是迟迟不去,他还会提醒卫菡萏一句。
    得了顾妃召见,卫菡萏很快便收拾妥当,带着刚分到身边的宫人去了金莲映日。她进门的时候,坐胎药已经准备好了。
    顾临怡含笑,无比亲热的免了她的礼,关切的问道:“怎么忽然不舒服,可叫御医看过了没有?”
    卫菡萏比起之前在顾临怡身边当差的时候,再不似那般怯懦胆小。她规规矩矩的起身,顺着顾临怡的手坐下,恭顺的回道:“没有,嫔妾只是懒怠动弹,并没有什么大事儿。”
    顾妃听到懒怠动弹,眼中不觉浮上了一丝欣喜之色,急切的说道:“瞧着纯昭容与诚淑仪有孕,就都是懒怠动弹?出出怀孕,都是个糊涂人。你到别嫌麻烦,再自己耽误了自己!”
    卫菡萏闻言,忍不住双眸微动,压低了头,声音极小的说道:“不,不会……嫔妾……”
    “太后赏下来的是好东西,本宫日日赐给你,你便是有了孩子也不是不可能!”顾临怡面上带着喜色,眼睛落在卫菡萏的肚子上,是说不出的期待之色。“你瞧,纯昭容与诚淑仪两个,不也是喝了这个有孕的么?你若是在回宫之前有了孩子,等回去,也不怕那些新入宫的采女了!”
    卫菡萏眉心剧烈的一颤,面上是说不出惊惧与难过。

  ☆、第64章 险中求机

卫菡萏听见新入宫的采女,眼睛不觉一转不转的盯着那浓黑的汤汁,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出来。她这般样子,看的顾临怡难免心生厌烦,小声低斥她道:“好好的,做什么又哭?成日对着你这般哭丧的脸,皇上早晚也要腻烦的!”
    卫菡萏心里正难过,不由想起昨晚上的事。她因着每晚瞧着皇帝看书,便忍不住问了皇帝一句,日日看的都是什么,这样放不下的。
    霍延泓也不瞧她,棱角分明的侧脸,被烛光勾勒出清俊又耐看的弧度。声音浑厚极为好听的悠闲说道:“秦纪。”
    卫菡萏并未多琢磨,下意识的问道:“琴技?是教怎么弹琴的?”
    霍延泓立时朗声笑了起来,笑的卫菡萏有些手足无措。正在磨着朱砂的手一滞,一只手扶着的宽阔衣袖落在朱砂上,将那青碧色的衣袖蹭的点点嫣红。她忙放下朱砂块儿,牵出帕子去擦拭。
    这会儿功夫,便听霍延泓淡然一笑,道:“是资治通鉴里的秦纪,讲的是前秦的历史。琴技,世上哪有这样的书,朕还真没听说过有教弹琴的书。”他说着,不经意的笑叹道:“你倒是会看字面儿上的意思。平日闲暇的时候,也该读读书才是!”
    卫菡萏只觉着一阵说不出的难堪,皇帝方才面上的笑容,或许并没有旁的用意,竟让她惊慌的觉着,皇帝与自己的距离明明不过隔着桌案到床榻几步而已,竟仿佛山长水长,永远都走不到一样。
    她登时低了头,红着脸和一双眼睛。手上飞快的擦拭着袖子上不小心蹭着的朱砂,心思千回百转,万般的不自在,恨不能寻个地缝儿立时钻进去才好。眼睛湿乎乎的,却不得不将那泪珠子勉强忍在眼睛里。
    顾临怡瞧着她兀自愣神,大是悲伤的样子,不由挑眉,问她道:“怎么?才封了贵人,就教皇上不痛快了?”
    卫菡萏心想,凭着她自己那点微末的本事,只怕永远都猜不出皇上喜欢什么。如今顾妃愿意提拔她一把,顾妃又在皇上身边这样久。
    如此,她倏然跪地,含泪委屈的哭诉道:“娘娘,嫔妾虽说天天在烟波致爽殿伺候着。可皇上,碰都没碰过嫔妾。就是喝下再多的药汤,嫔妾也怀不上孩子啊。”
    卫菡萏这话说的顾临怡登时有些回不过神,极为糊涂不解的说道:“什么?你是告诉本宫,这么些个日子,你每晚上连龙床都没上去?”
    “是,”卫菡萏不堪屈辱,哭的越发哀戚。
    “那皇上是为了什么呢,册封了你,却又不碰你?皇上平日里瞧着,不也是极喜欢你的?”顾临怡心中泛着合计,很快,一种说不出的惶恐念头从她的心里漫上来。但她如何愿意相信,皇帝,一个男人愿意这样去爱云千雪。会如此隐忍,哪怕是窥探到云千雪的心里还有旁人。他之前那般恼羞成怒,如今转头,竟是说放下就放下了吗?
    卫菡萏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咬唇道:“原本刚册封那晚,皇上是叫了嫔妾去侍寝的,可嫔妾实在不会说话,似乎惹得皇上不痛快。皇上仿佛是嫌嫔妾上不得台面,昨个儿皇上还叮嘱嫔妾,要多看书。”
    顾临怡忙问她,平日里与皇上说了什么。卫菡萏却并不敢将那晚上的话如数都告诉给顾临怡,只将与皇帝说秦纪的那事儿说了,又从旁扯了一些话出来,三分真七分假。
    顾临怡听着,心里勉强能放下一些,只道这卫菡萏瞧着温柔清润,可到底是个小家子气的宫女出身。别说与皇帝能言语上,便是皇帝刻意迁就,她也没有与皇帝闲话的本事,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如此想着,顾临怡只叹她得了皇帝的些许眷顾,奈何自己是个没本事的木头人。
    卫菡萏将话都说尽了,便跪坐在地上,啼哭不已。顾临怡却觉着极好,皇上瞧不上她,便也不怕她翅膀硬了,不受自己掌控。她图的,也不过是这卫菡萏的肚子。她这样想着,不禁想起从前卉春与她说的话。
    顾临怡前后思量,也不能立时就下了决定。可思来想去,便只安慰自己道,就只用这么一次。她只算计霍延泓这么一次,往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儿。她如此想着,便俯身,笑呵呵的扶起卫菡萏,关切道:“你到底是本宫屋子里出去的人,如何本宫也不能看你这般艰难度日。”她说到话尾拖长了音,笑靥深深的看着卫菡萏。
    “娘娘有法子帮嫔妾?”卫菡萏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眸中满是期盼与感激。
    顾临怡抿嘴一笑,在她耳边细细的说了几句话。卫菡萏听着,耳根腾地红了起来。整个脸颊,似是昨日手里磨的朱砂一般,快透出血来。顾临怡一番话说完,见她臻首垂眉,也不敢言语什么,幽然道:“主意本宫交给你出了,能不能得手,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嫔妾,嫔妾必定不辜负娘娘的提拔。”卫菡萏声音细如蚊蝇,却是笃定了。
    顾临怡回身,端起那碗坐胎药递给卫菡萏,盈盈笑道:“喝完了就回去吧,今儿个筵席你也不必到,仔细在烟波致爽殿里等着。得了东西,本宫自会让人送去。分寸,你自己可要把握好了!”
    卫菡萏没言语,仰头将那一碗坐胎药喝尽了,郑重的对着顾临怡深深一福,很快出了屋子。
    木兰行宫的燕饮,无论男女,都是大齐、乌恒与柔然三国最尊贵的人物。各国比着花样的献歌献舞,生怕没了自己的威风。
    那价值百金千金的美酒,流水一样的送进大殿。大把貌美而妖娆的歌舞姬,转着各色裙摆,挥着水袖在殿上翩翩起舞。绝美的乐声伴着觥筹相击的声音,此起彼伏。珍稀的熏香里,被女子的脂粉味道和飘香的酒气所弥漫。每一处,一眼、一呼吸,无不镌刻着皇室的华丽与奢靡。
    霍延泓被再而三的举杯致敬,他兴之所至,也不推却。大齐、乌恒、柔然三国的美酒,一杯换着一杯的入了口。
    等筵席散去,皇帝的神色已经微醺。他坐上轿辇,一只手拄着额头。秋日的夜风袭人,吹起他飞扬的斗篷。顷刻间,便是让霍延泓的酒气上了头。
    他坐在轿辇上,吃吃的说道:“尹航,咱们去长乐宫。”
    尹航一愣,有些哭笑不得的回霍延泓道:“陛下,咱们现在在木兰行宫呐,没在宫里!”
    霍延泓被他说得勉强有一丝的清醒,低低的唔了一声,竟有些失望的意味。再也不说话,尹航也不敢多言语,一路陪着皇帝回了烟波致爽殿。
    卫菡萏早就候在烟波致爽殿里,见霍延泓进门,醉眼微醺,与往日温和而端正的样子大是不同。他唇角带着温柔的弧度,眸中也是化不开的软。双颊有些泛红,看着极安静,却似乎更让人好亲近一些。她忙上前,去帮着尹航扶住皇帝,跟着他将霍延泓扶上了床榻。
    “皇上怎么饮得这样多?”卫菡萏面上微微有些责怪的样子看着尹航,心里却大是忐忑,忙让人去打水,准备解酒汤来。
    霍延泓歪在榻上,闭目养神的说道:“也没有多少,吹了风有些上头而已。喝一碗解酒汤,也就好了。”
    卫菡萏未做声,背过身悄悄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瓷瓶,心里怦怦直跳。
    这会儿宫人端了热水来,卫菡萏便亲自接了。她将那水放在皇帝床榻边儿上的半桌上,抬手拢袖子的功夫,便将瓷瓶子里的粉末倒了进去。刚洒进去一点儿,她便是紧张不已,忙把帕子浸在水里,绞了去给皇帝擦脸。
    霍延泓避开她的手,亲自接了绢子敷在脸上。卫菡萏心里打鼓,又怕这药量不够,便等着人将解酒汤送过来。她亲自接了,故技重施的又倒进去了一些。尹航要接,她却道那碗烫,凉一凉再送去给皇帝。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卫菡萏瞧着皇帝将一碗解酒汤都喝了下去。方才快跳出来的心,才总算又回到了腔子里。她一手捂着胸口,坐在床榻边儿上,轻声细语,温柔婉转的唤道:“皇上,皇上可好些了吗?”
    霍延泓仍旧用帕子敷着脸,低低唔了一声,抬手解了腰上的束带,道:“草原的酒性子烈,不比咱们中原的温和,上来的劲儿也大。”他说着,吩咐尹航道:“开了窗子吧。”
    尹航陪着笑,忙睇了旁边跟着的徒弟一眼。“陛下端的是个千杯不倒,可诸位主子娘娘比着给陛下敬酒,还有乌恒汗王、柔然大君两位海量,皇上何必来者不拒。”
    那薄薄的绢子覆在霍延泓的脸上,将他俊逸的五官清晰的勾勒出来。这会儿尹航与卫菡萏只能看见霍延泓嘴唇牵动,也不说话,那神情似乎很有算计的模样。
    “你们都下去歇着吧,让朕自己躺一会儿。”半晌,霍延泓才慢慢的开口。
    听见这话,急的卫菡萏心里一跳,只怕那药效还没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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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毛:对,就是这样,干的漂亮,小泓花,让她走,让她有多远走都远。
    某秋:chun药都吃下去了,她走了,那小泓花肿么办,难道说要让尹公公来泻火?
    二毛:╭(╯^╰)╮宁可了~~最起码尹公公在性别上不占优势!
    某秋:(⊙o⊙)…给你36个赞,建议你去隔壁开一本《后宫胭脂杀的n种可能》,册封尹公公当尹贵妃,听起来胖胖哒,会大发。
    二毛:╭(╯^╰)╮哼

  ☆、第65章 名正言顺黄金大赛300票加更

卫菡萏心里无比的焦急,又听尹航道:“时候不早了,小主身上不舒爽,先回去歇着吧。”她面上柔柔一笑,只乖觉的道了一句是。却也不急着离开,而是揭开皇帝脸上的绢子,软糯的说道:“皇上别总这样敷着,酒气发散不出去,明儿个早上该头疼了!”她说着,一只手不自觉的压上了霍延泓的胸膛。
    那只手,仿佛带着无限的魔力,瞬间揉开了皇帝方才的深思,让他有些迷茫,很快,浑身生热,不清醒起来。
    霍延泓下意识的一把按住卫菡萏的手,混乱的吐言道:“留下来。”
    此情此景,尹航哪儿有看不懂的。虽说心里泛着合计,却只当是霍延泓酒醉的缘故。立时招呼着人退了出去。
    卫菡萏心里一松,可算是,留下来了。当即吃吃一笑,娇俏的说道:“皇上,您醉了。”
    霍延泓眼神迷蒙,一只手死死的将卫菡萏的手按在胸口,小声的说道:“留下来,青萼。”
    卫菡萏被最后两字惊得一个机灵,“青萼”,那是她从未听过的名字。她一动不动,石头一样的僵坐在床榻边儿上。霍延泓忽然坐起来,那般深情款款,痴痴的看着她。脸上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她心里发酸,泪便忍不住扑簌的落了下来。
    她只以为霍延泓从不碰她,是因为她太过粗苯低俗的缘故。可如今才明白,原来是因为青萼。
    卫菡萏是天授四年九月入宫的宫人,她刚入宫就被分进了未央宫去伺候顾临怡。一直以来,她只晓得顾临怡不甚得宠。皇帝一颗心都系在了庶人云氏的身上,至于其它的,她没有那个时间也鲜少能出去未央宫。所以全没听说过,这会儿听见皇帝叫青萼,她又是陌生,又是疑惑。
    霍延泓小心翼翼的捧着卫菡萏的脸,一个吻落上去,低声道:“原是朕的错,朕不应该不信你,朕不应该让你伤心。可你为什么不来找朕,为什么向朕低一低头都不肯。”
    卫菡萏心里刀绞一样,疼的喘不过气。这一瞬间,将青萼恨的要死,却也羡慕的要死。她不说话,霍延泓便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低的喘息着,小声说道:“你答应过朕,你会来找朕的,为什么偏偏不来。自己宁可忍着委屈,守着苦寒,再也不见朕了是吗?”
    大颗大颗的泪珠子自卫菡萏的眼睛里涌出来,她强忍着,生怕失声痛哭出来。
    霍延泓吻着他的眼睛,极娴熟的将她的衣衫褪尽。
    卫菡萏却全身发抖,伏在霍延泓的胸口。那么热烈的温度,却似乎将她整个人都投入了冰窟窿里,从头到脚,从里往外都打着寒战。
    床前的红烛忽明忽暗,照着帐中抵死缠绵的人影,忽而成双,忽而又是只影。猩红的烛泪一颗一颗的垂下,尽数落在仙鹤衔芝紫铜烛台上。有些凝结在仙鹤的双眼上,像极了和着女人胭脂的眼泪。
    这一夜对于卫菡萏,无疑是复杂的,她名正言顺的做成了这个卫贵人。可她是应该欣喜,还是该悲哀。这一夜那么冗长,又消逝的这样快。
    卫菡萏侧首躺在霍延泓的身边,看着他熟睡时,清俊安宁的脸庞,深恨自己不是他的青萼。她这样想着,眼角不自觉的又流了泪。她慌忙起身,生怕惊动了霍延泓,只悄然、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穿上衣服。
    她侧头,无比眷恋的看着霍延泓睡熟的脸孔,心里不觉一叹。往后,这样的夜晚自己还能有几次呢?
    这一日下来,卫菡萏大是没精神的样子。等到下午,她才去金莲映日给顾临怡回话。用了坐胎药,却并未敢向顾临怡提起皇帝在迷乱中念着青萼的名字一事。
    回来的路上,卫菡萏忍不住问跟着自己的桔梗道:“青萼是谁?”
    桔梗是六尚的宫人,在宫里当差也有五年了。卫菡萏这边缺宫人,木兰行宫当差的宫女与太监,倒不如宫里的人懂规矩。尹航便索性让她来卫菡萏的身边伺候,又在木兰行宫里选了一个机灵的小太监。
    桔梗见卫菡萏无缘无故的提起青萼,面上一愣,讷讷道:“这名字小主平日里可是提也不要提的,当着皇上的面儿更是说不得!”
    卫菡萏压低了声音,有些急迫的问桔梗道:“她是谁。”
    桔梗瞥了瞥,见四下无人,便压低了声音道:“是永安郡主的小字,永安郡主,小主该不会不知道她是谁吧。”
    卫菡萏懵懵懂懂的摇头,让桔梗惊诧不已,“虽说面儿上谁也不敢提起,背地里宫里上下都知道的。小主难道没听过?”
    “我去年刚入宫就进了未央宫,在漪澜殿洒扫院子,也没什么机会出去。”卫菡萏涩涩一笑。
    桔梗抿唇,感叹道:“那也难怪了,在未央宫里,永安郡主是提都不许提的!”桔梗表情神秘而得意的说道:“若不是奴婢进宫的年岁长,也是不知道的。这永安郡主是端敏皇后的侄女,在世前,险些成了太子妃的。”她语顿,隐秘的说道:“听说宫里被废的那云氏如此得宠,也是因为模样像永安郡主的缘故。”
    卫菡萏这才恍然大悟,这一颗心,似是被一双手揉搓捏扁,那个不是滋味。只酸了鼻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回到烟波致爽殿的时候,正碰见霍延泓从屋子里出去。她一愣,极是尴尬的福身,头压得低低的问安道:“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阔步从她身边走过,面上仍旧是往常平和的笑容,宽声道:“起来吧。”他语气无比的轻松闲适,与昨晚之前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区别。似乎,昨夜的事儿,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卫菡萏呆呆的弓着身子,自是柔肠百结,霍延泓的话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待霍延泓走了,她仍旧怔怔的发着愣。不知道桔梗唤了多少声,她才总算回过神,道:“恩。”
    桔梗喜滋滋的问她道:“小主可听见皇上说的话了吗?”
    “皇上说什么了?”卫菡萏心里糊涂,这一颗心,还放在昨夜的那件事儿上。
    桔梗忙道:“我的小主,皇上方才说,乌恒汗王邀皇上去两国边境,看乌恒的风土人情。皇上只让小主陪着去呢!”
    卫菡萏一愣,自是无比的受宠若惊。心里结着的哀戚稍稍有些缓和,她一边回自己的院子,一边忍不住与桔梗道:“永安郡主死了是吗?”
    桔梗实在不明白,这卫菡萏怎么问了这么些永安郡主的事儿。她便颔首,道:“是,永安郡主死了。可也有说,云氏是永安郡主的。不过奴婢瞧着,云氏都被废入冷宫,想来那说法不尽实。皇上对着那替身也是腻烦了吧。奴婢入宫这么些年,可没见过皇上待哪位主子娘娘,像待小主这样好的!小主后福无穷呢!”
    卫菡萏对桔梗这话未置一词,可耳边,总忍不住浮出昨日缠绵间,皇帝对她说的话。她这番忧虑,只放在自己的心里。
    在旁人看来,卫菡萏端的是春风得意。这么些年,后宫里这么多人,大家的恩宠都是不相上下罢了。如今这卫菡萏,越过了多少人去!何况,皇帝受邀去乌恒边境巡视,竟也只带了卫菡萏一人去。
    此举,让嘉妃与舒昭仪等人,几乎是恨得要吐血一般!免不得是一番哭闹,在皇帝面前撒痴撒娇。
    可是半点儿用都没有,日子到了,皇帝还是只带了卫菡萏一人去了乌恒。
    嘉妃与舒昭仪等人送皇帝的圣驾离开,那心里,恨不能立时将卫菡萏生吞活剥了才痛快。只不过世事无绝对,往往是福祸相依。
    到了九月中,京中的天气渐渐凉下来。离着云千雪临盆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自酸梅一事,如嫔自缢后,宫中各处全都是无比的乖觉。相安无事的各自过着日子,天也冷了便都守在屋子里,能少出去就少出去。
    唯一让云千雪难过的,唯有冬日里的分例了。虽说她如今怀着孩子,有了位份。可内府局的人到底势力,能克扣的,绝对不会给全。纵然有和敬夫人帮衬,他们只在面儿上得过且过。背地里,仍旧是变着花儿样的克扣。
    绿竹看不过去,总想让和敬夫人来做主。却是让云千雪给压下,只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宫里才安分没几天,太后与和敬夫人竟张罗着要去宝华寺进香,小住一段。这决定来的无比突然,让云千雪隐隐觉着出了什么事儿。又逢自己的两只眼睛跳个不停,她便越发心里不安稳。
    “好好的,太后与和敬夫人怎么想着去寺里小住进香?我这心里不落地,两只眼睛也跳个不停。”云千雪放下手里的书卷,手指按在眼皮上面。
    这时候,小回子进门,道是和敬夫人来了。李香薷忙扶着云千雪起身,见和敬夫人进门,请过安,便道:“小主心里不落地,刚念叨着夫人,夫人就来了!”
    姜子君面色雪白,整个人瞧着都是说不出的惊慌与忐忑,她拉着云千雪坐下。神情里满是为难,小声道:“有件事儿,我与太后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说。”
    =============歇斯底里抱走的分割线=============
    二毛:要不要脸,要不要脸,要不要脸了!
    某秋:森森觉得,小荷花原本是好好的一个软妹,让我给害惨了~~
    二毛:~~(﹁﹁)~~~不要妄图蒙混我,她明显是心机婊。我要掐死她。
    某秋:如果有一天剧情需要她死,我会让你客串那个行刑的宫女或者是太监。
    二毛:~~(﹁﹁)~~~

  ☆、第66章 软禁之劫

姜子君说着,似乎要哭出来一样。她那般刚强的人,别说哭,便是愁容满面的时候也是极少见的。这刚一进门,话便说了一半,自然让云千雪又惊又急,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让你这般踌躇不定!你来都来了,还要瞒着我做什么?”
    “你还怀着孩子,又不是那么安稳,万不能动了胎气。务必要宽心一些才是!”
    姜子君正题还未说出来,便先开口来了这么一句。可见要说的话是多么严重了。
    云千雪微微抿唇,镇静的与姜子君说道:“我自会放宽心,你照实说吧。”
    姜子君眉头打结,深呼吸了两回,才抬头,细细盯着云千雪的脸道:“皇上被乌恒人软禁了。”
    云千雪明显觉得听见这句话,自己方才一直跳动的心突然停滞了一般。整个人在一瞬间被定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瞧她这般,不似姜子君想象的激烈,姜子君这才勉强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她握住云千雪的手,一股脑的将话都说了出来,“太后悬心不已,可咱们在京中又有什么法子。便打算去宝华寺为皇上祈福。原本……”
    “原本你们不打算告诉我的。”云千雪表情静静的淡淡的,可那脸色却白的吓人,“你们不说,又能瞒我到什么时候呢!”
    姜子君讪讪的垂首,道:“等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
    云千雪一双眸子幽沉,又静静的问姜子君,道:“那又何必现在告诉我?”
    姜子君被她这样清净的样子吓得有些害怕,紧紧的攥着云千雪的手道:“实在不能不说了,我与太后去宝华寺,断断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宫里。可原本去宝华寺就突然,又特意带你这个行动不便的孕妇去,更会让你多想。怎样都是不好,我才想着告诉你,省着被旁人钻了空子。你可别让我后悔说出来!”
    云千雪勉强牵起唇角,软软的“嗯”了一声,又细问了姜子君前后是怎么一回事儿。
    姜子君便把霍延泓是如何被乌恒的汗王迷惑,如何一时兴起应了乌恒汗王的约带着卫菡萏出了木兰,去了两国边境的事儿简单的与云千雪说了。
    “夫人放心吧,我再如何着急,也不敢轻易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咱们几时动身去宝华寺?”云千雪浅浅一笑,向姜子君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姜子君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说仍旧有些愁眉不展,到底缓和了许多。“明日午时,天暖和一些就去宝华寺。”
    云千雪应了,便教人送姜子君回去。又吩咐绿竹与李香薷两个赶紧准备出宫的行李。文华院里登时忙碌起来。暖阁的东西不需要收拾,云千雪又叫她们留自己一人,便也没有人跟在身边伺候。
    云千雪撑着腰,一只手不经意的抚上了腰间垂下的玉佩。那玉佩总被她下意识的握在手里,此刻还带着人身上暖暖的温度。她脑中不断的盘旋着姜子君方才说的话,霍延泓被软禁了,霍延泓被软禁了。
    心里想着这个,鼻尖忍不住发酸,有一种难以明说的忧心与惶恐。如此,眼泪珠子不受控的,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她方才生怕姜子君瞧见,便将那忧心如数都挡了下去。这会儿姜子君一走,她也是六神无主。她又知道,身边的奴才,一心都系在她的身子上,不想让她们跟着担心。只得自己将眼泪如数都忍下,拿帕子胡乱擦了又擦。
    可这眼泪是越流越多,放肆着汹涌而下。忍得她心里酸痛难受,喘不过气来。她便一把将绢子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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