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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趣(薛行衣)-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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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思琼请示般的望向沐恩郡主,见其颔首,这方绕过屏风往里。
刚刚哭声不止的人儿正半靠在雕花大床上,身上的薄衾随意搭着。御医蹲在床头,已包扎好了伤口。
右边脸颊都蒙着,看不到伤口伤势,只见露出来的下颚有些红肿。
“姐姐。”
陆思琼何时见过意气精神的四表姐这般模样,眼眶刹那就红了,上前两步伸手握住对方。
周嘉灵抬手拭了拭脸上泪痕,两眼一直侧着望向床壁。并未回头看陆思琼。只是被抓的右手微微收紧,反握住了对方。
她手心发烫,陆思琼好奇着伸出另一只手。探了探表姐额头。
“发烧了?”
说着望向正在整理药箱的御医。
此次请的廖御医,在杏林界颇有声誉。
陆思琼曾在甄府里见过他一会,格外有礼的询问道:“太医,我四姐姐的伤要不要紧?怎么还发烫了?”
周氏女身份贵重。廖御医回宫还要去向太后复命,因着情况棘手。面色并不轻松。
他对眼前人有印象,是因为对方曾用过一剂袁原判的秘方,心生出几分尊重,极有耐心的回道:“周四姑娘这伤。”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嘉灵急急忙忙的打断了,“不要说了。这次麻烦廖御医了,您将方子留下就好。”
这是逐人了。
外间的周老夫人听得动静。微微蹙眉。
这是在外面,灵姐儿怎么使起性子来了?
话已说得这样直白,廖御医只好摇头退了出去。
担心女儿情绪激动,沐恩郡主随了御医到外面交谈。
“琼妹妹,你帮我去跟祖母说,我想回国公府了,让人收拾一下。”
因着脸颊有伤,她每每说话时,语速都极慢,说完手就抽了出来,虚掩着脸。
陆思琼喉间苦涩,安慰的话硬生生的卡着,知道无功,索性弃了心思,只点头应话:“好。”
至外间,传了话,周老夫人便挥手让董妈妈亲自带人进去打点。
国安太妃出声挽留:“四姑娘这人都还迷糊着,现在动身,怕是不太好。此事是在王府出的,是我们怠慢了。
老夫人若不嫌弃,就让四姑娘在府中休养,等伤情好转些,再回府?”
太妃满脸忧色,切实的替周嘉灵着想。
只是话中背后之意,不由让人心里一暖。
周老夫人自能听出话中深意,二府本有意结亲,今儿大半日下来,灵姐儿也讨得敬王妃欢喜。
若是没眼下这一出,回去就该筹备定亲事宜了。
可现在,王府虽说没表现出反悔之意,但……老夫人看了看罗世子,又别有意味的睨向孙家母女,断然摇首道:“太妃客气了,灵姐儿在外总是不便,何况她母亲也舍不得,我们还是告辞了。”
罗世子无意,纵然她灵姐儿伤了脸,可怎么舍得孙女受委屈?
说是进去收拾,但过府做客,本就轻身,没一会儿周嘉灵就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陆思琼几步过去,后者就搭在了她的胳膊上。
“我陪姐姐回府。”
周嘉灵点头。
周老夫人亦站起身来。
沐恩郡主听完御医的话,白着脸进屋,就见女儿下了地,忙关切的过去:“怎么了?”
“娘,我想回家。”
周嘉灵眼眸晶莹,可泪水盛在眸子里,硬是没有落下。
这会子沐恩郡主也舍不得说什么重话,纵然心中藏着再多言语,也只顺着女儿意思:“好,娘带你回去,灵姐儿别担心。”
她呵护着闺女,站在屋中对国安太妃和敬王府辞行。
外面送来了竹辇,周嘉灵却没立即出门。
她突然出声:“孙三姑娘。”
从内室走出来后,她并未再掩着受伤的脸庞,笔直有礼的站在那儿,倒似看开了,不见之前的难过。
只是,周嘉灵自始至终都没往罗世子那看一眼,神情说不上闪躲,就像没发现那方位还站着个人一样。
陆思琼察觉到她的异常,眉头蹙得更紧。
灵表姐不可能不知道罗世子也在这儿。
本以为身边人急于离开王府,但这会子怎么反倒不忙不急的,顺着对方视线落到孙言书身上,目露疑惑。
孙家母女本处在角落。丁儿动静都没发出,低调的差点让人忘记。
突然被点名,孙言书似乎有些无措,脸上又是愧疚又是自责。
她几步走过来,看了看周老夫人和沐恩郡主,难过的低头告罪:“灵妹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脚下生滑。你也不会想上前来扶我,就不会磕到旁边的岩石了。”
说完就落下了眼泪,又连忙抬手拿帕子抹。
周嘉灵的手动了一下。不要身边人的搀扶,望着她冷冷的“呵”了一声。
孙言书茫然不解的抬头。
众人的视线在她两人之间徘徊,均有些瞧不明白。
孙夫人带着小女儿上前,对周老夫人同说着赔礼的话儿。道连累了周四姑娘。
屋内却突然响起巴掌声,“啪”的一声。重重的甩在了孙言书的脸上。
“三姐儿!”
“三姐!”
孙夫人和孙知书连忙呼声。
周老夫人和沐恩郡主也唤了周嘉灵名字。
陆思琼侧首。
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出,周四姑娘身子赢弱,颤巍巍的得靠人扶着站在那儿,自己都病着。怎么还会有这么大力气?
孙言书显然也没有料到对方会动手,不带丝毫防备的她硬生生的挨了耳光,双耳泛鸣。脚下不稳,连退了好几步。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
幸得罗世子出手相扶,他亦是惊诧极了。都是名门贵女,哪有姑娘当众动手的?
觉得实为过分,满眼怒意的望向动手的人。
只见少女完好的清秀脸颊满是鄙夷轻视,目光决然,丝毫没有打人后的惶恐和懊悔,他刚想张口对方就先出了声。
“我性子是顽劣,可也不是没轻没重的,更不会随便冤枉人。”
周嘉灵说着,看了眼自家祖母和母亲,“我刚说是她推的我,你们谁都不信。
既然这样,我自己替自己做主,总不能让人逞了心,还捞个善解人意的好名声。”
目光如刀一般的射在孙言书身上,好笑的继续说道:“我的话是没人信,但真相你心里最清楚。
孙三姑娘,你错估了我,我周嘉灵从来不是吃哑巴亏的人。你毁我名声,我索性帮你一把,坐实了这罪名怎么样?
这一巴掌,是还你出口污蔑我。至于那一绊,咱们来日好好再算!”
见孙夫人张口要说话,周嘉灵抢先又道:“孙夫人,你自个教出来的女儿自己心中清楚,别含沙射影的再说我如何不识好歹的污蔑了你的好闺女。
这信你们那一说的人,早认了我是无理取闹的。这不信的,也不用你再多费唇舌。
你是长辈,我现在顶撞你不会没有原因,你们孙家……”
沐恩郡主已由早前的征然恢复常色,心中自然是袒着女儿的,再说灵姐儿的脾性她做娘的最清楚,刚那一巴掌打下去,心里就有了数。
现在听她当众说这些话,倒没有怪她有失教养,可看她边说着边忍痛的神色,心疼的出声打断,就替她说了下去:“灵姐儿,你这次受委屈,娘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说完拍了拍女儿的手,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母女对视,周嘉灵点点头。
沐恩郡主这才转向孙家母女,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这事,咱们荣国公府不会罢休的。
孙姑娘既然有胆量做,回去就要想好应对法子,我的女儿,可不是你们好欺负了的!”
这母女俩不由分说的就下了狠话,孙夫人脸色煞白,“郡主,这定是误会。我们三姐儿从小温顺,怎么会做故意害周四姑娘的事?肯定是有误会。”
孙家直接势短了,哪里还想着追究对方打人的事?
周老夫人心中清明,脸上也带了几分怒意,淡淡的开口道:“误会不误会,自然能查清楚。”
说完,不顾敬王府的人出言调解,就带着周嘉灵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多事之秋
马车中,周嘉灵面露失望,枕在陆思琼肩上,沉眯着眼不说话。
“姐姐,那位孙三姑娘,是不是早就识得罗世子?”
身边人虽说精神不振,但早前在王府里的那一番言辞,思路清明、有条不紊,显然是心意难平。
她们都不是拘泥已成事实的人,有些话题对方不愿多谈,便先避着。
但这门婚事……
陆思琼抿了抿下唇,伸手覆上表姐搁在膝前的手,缓声再语:“我瞧着,罗世子似是误会了。”
“他以为是我自个儿大意摔跤,还反诬赖孙言书。”
周嘉灵内心憋屈,事发到现在,原就藏了一肚子委屈。此刻面对同龄亲近人,也不相瞒,瓮声委屈道:“他怎么能这么想我?”
她在家中是被宠得有些任性,爱使性子,但也不是那等颠倒黑白之辈。
那会子摔足,脸颊的疼痛袭满周身,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孙言书却是先开了口,道她是自己不小心踩到裙角然后踩空?
当场反驳,还反成了借故兴师问罪了!
偏偏,就有人相信。
周嘉灵最受不得冤枉,摸着脸的指间渗出血渍,又是恼恨又是烦躁,心中酸涩难耐,口口声声就质问起孙言书。
孙言书一脸的惶恐紧张,像是被人逼到了绝地,显得格外弱小。
她知道,当时自己落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定是狰狞可怕极了。
陆思琼不难想象出当时场景。
车厢中突然响起一声道歉:“对不起。”
不解的望过去,出声的人却没有看她,只继续道:“之前三姐姐夜间二次落水。我不分青红皂白就怪你,当时你心里定是难受极了。”
现在不过是一个孙言书,泛泛之交尔尔,自己就受不住。何况当日,质疑琼表妹的,都是周家至亲。
如斯想着,越发不是滋味。
“都过去了。姐姐别多想。”
陆思琼不以为意的接话。那会子是觉得满心委屈,可此刻并不是追责的时候。
她双目担忧的瞅着表姐,眼前人自幼养尊处优。往常外出在外,都是被人追捧讨好的,何曾有过今日这般对待?
也不怪她说话直白,孙言书那样污蔑。再有罗世子佯似公正的言辞。陆思琼想起刚刚扶着她经过院内众人时承受的目光,便皱起眉头。
孙家。怎么敢?
周嘉灵则没有再开口。
或是离开了敬王府,紧绷的状态一下子松懈下来,后半路上她一直昏昏沉沉的。
等到达荣国公府,陆思琼再推她时。整个人毫无知觉,身上温度比之前更甚,她忙对外唤了人去通禀。
周府里顿时忙碌起来。
沐恩郡主满面焦色的守在女儿床头。命人又去将廖御医请来,把脉问诊。只说是四姑娘昏睡是因伤口炎发而致,不是大紧,服了药好好休养,热度自会退下。
众人这方安心。
然气氛一静下来,彼此间都有股心照不宣的尴尬。
毕竟,这算是三表姐事件后,她同周家人第一次独处。
陆思琼立在大舅母身边,同府中各房前来探视的人偶尔说上几句,便有些不自在。
二房却不见人过来。
周老夫人守了会儿见孙女一时没有醒来的征兆,便在身边人的劝说下起身准备回静颐堂,临走前自然的唤了声“琼姐儿”。
后者随她出门。
沿路花草凋零不济,倒像是许久没有打理,透着几分入秋后的萧瑟。
陆思琼双手垂在身边,低头望着前方的路,一路不语的到了主屋。
周老夫人按例询问了下近况,一如往常,之后又提起龚景凡,语气颇有些感伤:“你们定亲在即,凡哥儿在这个档口随建元侯出征,唉……”
事涉广大,她自不好随意道些什么,只是两眼心疼的望着眼前少女。
“还是会回来的。”
陆思琼性子便是如此,当着龚景凡的面还真闹过会情绪,心中有些别扭不舒服。
可这几日,每每当旁人来说辞安慰自己时,她反倒是淡然了。
周老夫人见她语气轻松,心里有些矛盾不解。
年轻的少男少女,这议了婚事,心思定然要和待字闺中时有所不同。外孙女倒是看得开,那战场的地儿凶险万分,少不了担惊受怕。
琼姐儿如此平和,莫不是对凡哥儿的感情并非如她们所想?
再想起上回灵姐儿闹出来的变故,眼前人似乎也没露出什么异色。
周老夫人凝了凝眸子,心中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拉过对方的手直言就道:“你这孩子,说你太懂事呢,还是与外祖母生疏了?
琼姐儿,你今年变了许多,以往心里有什么事,都会和我与你大舅母说的。”
说着,停顿了下,才又继续:“这半年里是发生了不少大事,你得知了身世,晓得了那段坎坷,在这府里就将自己当外人了是不?
琼姐儿,你自襁褓里的时候就抱到了这静颐堂,咱们祖孙俩这十来年的情分,可不是说什么血缘不血缘就能抹去的。
再说,周府与你本就关系匪浅,你切不可生分了。”
她语重心长的拍着少女手背。
陆思琼微微晃神,思及午后在王府偏门外与秦相的对话,脱口而出就道:“我见过秦相了。”
周老夫人安抚的动作一滞,“什么?”
“今天,秦相来找我了。”
闻者当即变色,瞠目惊诧过后,颇有几分慌乱,“他、他找你做什么?琼姐儿,我不是让你离秦家人远着些吗?”
老夫人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恐惧。紧了紧对方的手再道:“你不要听外人的胡言乱语,秦相这人居心叵测,可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的,你……”
陆思琼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又沉了几分。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外祖母这般,眨了眨眼出声打断:“外祖母,我已经知道了。”
轻轻的一句话。让老夫人满心欲要说的话都堵在了喉间。
好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最后,还是陆思琼打破了宁静:“他想认我回秦家。”
“荒唐!”
这下。周老夫人脸上的怒意已不曾掩饰,拍了桌案重声道:“京中上下谁不知道你是德安侯府的姑娘,他说得轻巧,接回去。怎么接?
当年的事难道还是光荣事不成?或者要你以外室女那等名义去秦家?这事不说我们周家不会同意,蕙宁公主也不可能点头。
再说。你若是跟着他去相府,让陆家颜面何存?琼姐儿,你可不能犯糊涂!”
“我知道。”
陆思琼应声,脑中却一直回想着那“光荣事”三个字儿。
的确。她的身世,一直都是见不得人的。
周老夫人还是没想明白,“这秦相怎么会知道?”
“相府。一直在调查我的身世。”
陆思琼陈述这一事实,再添道:“还有。当初您派去侯府替母亲接生的李婶子,也被找到了。”
后者的眉头,彻底皱起,她闭了闭眼,无力的开口:“这事,得让你外祖父亲自去找一趟秦相。
琼姐儿,你且回陆家去,不要多想。再过几日,便是你的好日子,莫要让这些事坏了心情,我得与你舅母合计合计。”
陆思琼有些过意不去,灵表姐还昏睡在床上,她着实不想麻烦大舅母。
她犹豫再三,还是言了:“我听和敏郡主的意思,这门婚事可能还有点变故。”
说到这句,自己也很沉重,“秦相可能会去找蕙宁公主,这事还是不劳烦大舅母了,四表姐那也离不了人。”
周嘉灵出了这种事,若是往日,她肯定会在周家住上一段时间,陪着表姐。
但现在,且不说几日后的宴席。
就是秦相的这个事,她没有想好对策。
若是真的要把自己接回秦家,那事情可大了,肯定会有所动作,连侯府都瞒不住。
父亲与他同朝为官,在外见面的机会可是多。
想着秦相当时的语气,对她寄养在陆府这么多年颇是介意,且话里话外的那股恼意和气愤,陆思琼还真当心他会对付自己的身边人。
她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一发不可收拾,回府似乎还得再找祖母谈一趟。
真是多事之秋。
因着这件事,她并未在国公府久留,临走前又去看了看四表姐,见其仍旧昏睡着,离开时的心情格外阴霾。
回到侯府时,掀开车帘才发现,本该艳霞漫天的西空乌云层层,原本晴好的天说变就变,等她才进院子,瞬间就下起了大雨。
换了身衣裳,望着屋檐下密帘般的水露,无奈的叹了一声。
竹昔走到窗边,低声劝道:“姑娘,虽说这天依然闷热,可总是带着湿寒,您别站在这儿,受凉了就不好了。”
“我知道。”
雨水飘进,落到人的脸上,透着股股舒沁的凉意。
“容婢子将牅合上吧?”
知道近侍好意,陆思琼也不坚持,颔首正欲转身,就见一抹颀长的身影冒雨小跑了进来。
“那、那是龚二爷?”竹昔望着院口惊呼。
陆思琼也是一讶,又像是落实了心思,既惊又喜,侧身就朝门口走,又吩咐丫头去拿伞。
龚景凡步伐矫健,哪等她们,几个飞步就到了廊下。
陆思琼跨出屋槛,就对上浑身湿透了的少年,颇为狼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洞悉
“你怎么来了?”
陆思琼迎上前,还没近身,龚景凡便先侧退了几步,反叮嘱道:“你若不想着凉抱着药罐过日子,就快进屋去。”
语气竟有些冲。
闻者不明所以,目露疑惑,又恐对方淋了雨生病,可见其目光略沉,想起此处是她一姑娘的阁院,着实不便,到嘴边的话复咽了回去。
龚景凡只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见其完好,喃喃自语:“你没事就好。”
话落,院门口又传来动静。
陆思琼抬眼望去,就见有人也冒雨跟进了院,是外头的张管事。
张管事气喘吁吁着,显然是一路追过来的,先是问了安,随后朝贵客继续重复:“龚二爷,请随小人去厢房洗漱换衣。”
他哈着腰,抹了把额上雨水,心中亦是无奈。
这永昭伯府的二公子性子还真是急,冲进侯府不管不顾的就往人家内院里赶。
自己这一当下人的,不敢得罪府上的准姑爷,又怕里头各位主子见了他这一身水渍,怪罪自个不会当差。
陆思琼心道眼前人本随太子去了郊外,这匆匆回城,又表现得如此紧张,想必是听闻了敬王府里的变故,当下心里一暖。
再抬首,见其仍目光炯炯的瞅着自己,面色微红,继而劝道:“二爷还是随管事去拾掇下吧。”
话落侧身,同张管事吩咐道:“你直接带龚二爷去西边的小院里更衣就好。
书绘,你领两个丫头过去服侍。”
娇园里是不好留他,但再去外院厢房,一来一回。身子可受不住。
张管事连忙应声。
龚景凡一路奔波,又淋了雨,或是身子疲惫,性子格外顺从,点点头就由着人打伞出去。
陆思琼命人去小厨房煮姜茶。
龚景凡换了身崭新的袍子,是陆思琼堂弟陆思玧的。
陆思玧年龄虽幼,体态却很健硕。比寻常同龄人都宽阔。是以这袍子穿在比他年长好几的龚景凡身上,竟还比较宽松。
两人对面而坐,龚景凡饮了两盏暖茶。才开口:“秦相去找你做什么?”
出人意料的问话,陆思琼微微一滞。
原以为,是听说了四表姐的事儿,怎么会……她眸光微变。心中起了种恼人的猜测。
对坐的人却又道:“我没有派人监着你,是对秦相。”
他解开对方的忧虑。直言道:“你上次让我查他,虽说后来你我都觉得他留意你是因为袁医女的关系,但我事后想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相府大费周章的调查你的身世。甚至还插手你们侯府家事,这样危险的人,我不让人盯着点儿。怎么安心?”
龚景凡皱了皱眉,因着摸不清秦相的本意。他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没撤回来。
今儿下午,收到下边人的信,道秦相亲自去王府偏门见了琼妹妹,身在外便如何都不能安心。
毕竟,秦相在外还有个风。流的名声。
急急忙忙回城,就想弄个明白。
这事陆思琼原本也没打算瞒他,对方既然问了,顺势就道了个清明。提起秦相是她生父时,语气极为平稳,风轻云淡的模样反倒让听者惊诧。
原来,阿琼竟然是隆昌姨母与秦相的女儿吗?
怪不得母亲这么多年,每每听人提起秦家便脸色阴沉,他原只道是看不过秦相作为,不成想还有这一缘故在其中。
如此,提着的心倒是安下了。
秦相势大,在朝中羽翼极丰,饶是他父亲见了,都得敬上几分。若是对方真有什么歹心,还真不好办。
过往,多得是秦相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故事。
不过,十几年前,今上都不尚未入主东宫,更别说秦相了。当年他不过只是一小小的皇子侍卫,何况秦家门第在这上京城里又称不上显赫,竟会与隆昌姨母……
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然这到底是上一辈的恩怨,龚景凡身为小辈,不好多加言辞。
他只关切的望向对面少女,对方低垂着脑袋,娴静安然的神色里却总透着几分愁苦,这在过去并不多见,令他难受。
今年之前,他虽不曾近距离接触眼前人,可每回在荣国公府相遇,她总是同灵表妹一起嬉闹玩乐着,颜上笑容从不曾少过。
他下意识的抬起胳膊,却没有抚上,顿了片刻复又收回,“阿琼,你不必太过忧心,这事没秦相说的那么简单。
认祖归宗,他以为你这十来年里是在小门小户里长大的不成?这京中上下,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家,谁不知道你是德安侯府的姑娘?
再说,这些年来,周家没少替你安排,你如今的身份再名正言顺不过,他但凡有丝毫顾及父女之情,都不会将你逼到那种地步。”
“我摸不透他的想法。”
陆思琼确实不了解秦相,只有过三两数面的人,以前也没听闻过他的事迹。
因而,对这位父亲,陆思琼的印象只停留在身边几人对他的描述上:为人奸诈、手段阴狠……
而等到他是自己生父这一消息确认时,感觉并不好,甚至有着排斥。
再想起和敏郡主的话,不由生出几分惆怅,看向对面人的眸子里,不自觉的涌出了留恋。
龚景凡眼睛一亮,兴奋的握上她的手就问:“怎么突然这样看我?”
她不好意思的要收回手,后者不肯,只抓得更紧,又时不时捏着她的手心,一阵痒意。
“别乱动。”陆思琼嗔他。
原先满腔的烦绪,似乎在见到他之后都变得不重要了。
其实,陆思琼之所以不留在周家急着归来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在离开王府之后,有种今天眼前人一定会来找自己的预感。
或者说,她潜意识里,盼着龚景凡来找她。
而事实证明,他真的来了。
事情虽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得到解决,年少的他们到底还没有独当一切的能力,但彼此间只说说话,就让人莫名的心安。
浮躁的心得以安抚,陆思琼默默反握上了对方。
无言相陪,时光流逝。
娇园里摆上晚膳,婢子们站在厅中服侍,二人用了饭,听闻前院德安侯回了府,龚景凡便过去道别。
临走前柔声宽慰她:“别紧张,我不会放任那人打乱这一切的。”
说着这样的话,自己的眉头却没有松上半分。
陆思琼则信任的颔首,“嗯。”
秋雨未歇,只是雨势渐小,淅淅沥沥的的打在窗栏上,声若玉珠落盘,在黑夜里配合着人的心弦跳跃。
“姑娘,还去静安堂吗?”
书绘见主子面色沉重,又想着龚二爷来时的焦色,亦是满面担忧。
陆思琼略一沉吟,答道:“暂且不过去了,等明儿早上吧。”
事情弄到这一地步,她简直恨不得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世才好,甚至宁愿是个孤儿,来路不明,倒也不会有现在这种状况。
她在陆家生活了十来年,难道在即将及笄前,还真得改名换姓了?
秦云和、秦云和……
如此陌生。
在灯烛下坐了稍会儿,才在近侍的服侍下宽衣净面,青丝落下,盖住了她纤细的双肩。
陆思琼搁在雕花木梳,理弄了弄发梢,正起身欲朝床前走去时,守在外头的宝笙突然掀了帘子进来禀道:“姑娘,侯爷来了。”
父亲?
陆思琼一愣,这么晚怎么还过来?
竹昔和书绘忙取起架子上的外裳给她披上,陆思琼由得她们伺候,张口既问宝笙:“父亲突然来了,母亲也有过来吗?”
“回姑娘,侯爷是单独过来的,连赛华都没带。”
她微微凝思。
因不好太耽搁,陆思琼只正了正衣着,并未梳理发丝,直接去了小厅。
明艳灯烛下,德安侯坐在主位,见少女盈盈走来,目光有些恍惚。待等人走近了,不发一语的端量起对方容颜,神情凝重。
陆思琼心下一个“咯噔”,恐慌刹那间遍及周身。
她克制着心底情绪,福身启唇:“给父亲请安。”
德安侯点头,抬手指了指边上椅子:“坐吧。”说完,又望向其他侍从,遣退道:“都出去吧,外面也不用守。”
等丫头们不见了身影,陆思琼正踌躇着,德安侯就道:“琼姐儿。”
喊了一声,却没立即说下去,话卡在一半,似乎还在犹豫。
“父亲?”
陆思琼反问:“您要说什么?”
“今日,秦相来找我,说了些关于你的事。”
陆思琼“腾”得起身,容上尽是恼怒,可当着眼前人,却不好发作,努了努嘴唇,颤着音低低发问:“您、都知道了?”
那人怎么可以这样?
居然真的找到侯府来,直接把真相说出来,他可有考虑过自己在陆家的处境?
陆思琼甚至不敢想象,当秦相对父亲说出自己身世时,父亲的脸色是如何。
她只觉得,原先的平静生活,在这一刻都被人毁去。
讷讷的别过脑袋,不知要如何继续面对。
德安侯的声音,却出奇的平静,“是,知道了。”
陆思琼的心渐渐下沉。
“但你终归是我德安侯府的女儿,是我陆文青的血脉!”他吐字清晰明了,意味坚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侯爷心意
德安侯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清晰的传进她的耳朵,没有意料之中被欺骗后的愤怒和恼火,反透出一股坚定,带着强调。
陆思琼的眼眶一下子热了,闪烁的橘黄烛光下,她双眸定定的凝视着对面的父亲,少了慌乱忐忑,只觉得喉间特别的酸涩,张口喃喃道:“爹爹……”
后者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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