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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暴君的勾心王妃-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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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她捂着嘴巴,探身朝着床外,干呕着。

    他扶着她,轻拍她的背,哑声问:“很难过吗?”

    她摇头,其实并不是真呕,只是不想回答他罢了,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她不确定是否因为爱他才留下来,只能确定,她愿意留下来,愿意尝试着接受他、爱他。

    禺疆明白,她刻意回避他。

    抱着她,却猜不透她的心,此时此刻,他深深的无奈

    杨娃娃坐回他的怀抱,靠在他的胸膛,“伦格尔会相信我吗?会除掉哈青都吗?”

    “伦格尔一定会除掉哈青都,不过是借我的手除掉他。他不信你会帮我,但他已经佩服你。这就是我想要的。”

    “他佩服我,有什么用?”杨娃娃隐隐猜到他的用意,却不敢肯定。

    “伦格尔很精明,无把握之事,他不会做。我让你说那番话,有两个目的。其一,他会警惕你,从而就放松了对我的警惕;其二,他知道,若你帮我,他就没有十足的把握当选单于。如果我没猜错,他已经动摇了。”禺疆分析道。

    他所说的,正是她所想的。

    他笑道:“你也累了,歇着吧。”

    她点头,正要起身,却被他勾起下巴,双唇被他衔住。

    他啄吻着她的唇瓣,她玩心忽起,吻住他的下唇,轻轻地啃咬……

    ————

    翌日下午,议事大帐前广场上聚集着很多部民,热闹喧嚣。

    部落中的核心人物都在,伦格尔,哈青都,鲁权,三人面对部民,禺疆和杨娃娃站在外侧,后面是十个护卫。

    “哈青都大人,我家烧死了好几头牛,这日子没办法过了,请您为我们做主,把他赶回去。”

    “对,一定是天神发怒了,把他赶回北地。”

    “他是我们部落的灾难,如果只是赶他走,天神一定还会发怒,还会降临灾难。我们要遵循天神的指令,杀了他,为阏氏和萨北大人报仇。”

    “杀了他!杀了他!伦格尔大人,你是我们部落的英雄,杀了他。”

    愤怒,惊惧,忧心,部民叫嚣不止,满腔悲愤。

    部民口中的他,就是禺疆。

    碧天如洗,白云悠悠,阳光洒遍寰宇,薄得透明,薄如冷霜,似染金的清水无声地流淌。

    哈青都得意地笑,高举双手,示意大家静下来,“我知道大家的日子不好过,不过,禺疆兄弟是在我们部落长大的,老单于也希望我们不要冤枉他。现在,请巫师为我们向天神祈祷,恳求饶恕,天神会告诉我们,这几日的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且慢!”

    随着一声娇喝的落地,爱宁儿从人群中走出来,义正言辞道:“哈青都大人,何必那么麻烦?不必巫师祷告,就可以知道放火的人是谁。”

    杨娃娃疑惑,爱宁儿知道放火之人?

    部民要禺疆死,爱宁儿自然舍不得。

    哈青都笑眯眯的,鄙视之色毫不掩饰,“居次,这儿还轮不到小孩说话。居次还是去玩吧,黑妹,带居次回去。”

    站在爱宁儿身侧的黑妹,黝黑的脸露出一抹笑容,“大人是在跟我说话吗?”

    爱宁儿面向部民,扬声道:“诸位恨不得一刀砍了纵火之人,我也很想砍死他,但是,叔叔没有放火,我知道纵火之人是谁。”

    部民们交头接耳,有人问:“居次知道是谁纵火,就赶快说出来吧。”

    哈青都本是气定神闲,听爱宁儿这么说,生气道:“诸位不要相信居次,她一个小女孩,懂什么?”

    爱宁儿拊掌,“啪啪”两声,道:“诸位不要着急,很快就会知道纵火之人是谁。”

    话落,两个护卫押着两个少年上来。

    这两个少年衣衫不整,还有点残破,他们耷拉着头,看见部民杀气腾腾的目光,吓得低头。

    哈青都目露疑色,本是胸有成竹,此时却有点紧张。

    鲁权自一直不苟言笑,仿佛周遭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禺疆冷眼旁观,神色淡淡。

    伦格尔的嘴角噙着冷冷的笑,好似看一场好戏。

    “我多日暗访,终于发现纵火的就是他们两个。”爱宁儿板起俏脸,厉声道,“说!你们为什么纵火?是谁指使你们纵火?”

    “快招!是谁指使你们的?再不招,老子立刻杀了你们。”有人怒喝。

    “是……是哈青都……命我们纵火的……”一少年怯怯道。

    “你放屁!”哈青都怒吼,犹如猛虎咆哮,将少年整个儿提起来,凶光毕露,“你再胡说,我立刻砍了你!”

    “哈青都,你杀他与否,无关紧要,反正大伙儿都知道是你纵火。”爱宁儿嘲讽道。

    哈青都恨恨地推开少年,怒气翻腾地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居次,你从哪里找来的人,让他们诬陷我,我哈青都绝不会让你得逞。”

    杨娃娃冷笑,哈青都被激怒了,太急躁了。

    “哈青都大人,单于还在静养呢。”鲁权跨步上前,面向部民,一本正经地说,“居次为什么诬陷哈青都大人?居次不必这么做,因为居次范不着诬陷人。我相信居次。”

    “这些日子,诸位的损失都是哈青都造成的;哈青都为什么这么做?那是因为禺疆兄弟回来了。诸位都知道,禺疆兄弟是北地大英雄,如果单于归天,诸位可能推举他当单于,而哈青都就是担心禺疆兄弟抢了他的单于大位,才命人纵火,以这个阴谋赶走禺疆兄弟,或者激起诸位的愤怒,杀了禺疆兄弟。禺疆兄弟一死,他就可以顺利地当选单于。”

    禺疆侧首,正巧杨娃娃也看向他。

    四目相对,他们明白彼此的眼神——鲁权为什么为爱宁儿出头?他也想除掉哈青都?

    不过,除掉哈青都最好的人选非鲁权莫属,他为居次出头,正好帮他们解围。

    爱宁儿得意洋洋地笑,一双俏媚的桃花眼流光溢彩。

    不经意间,她看见,叔叔正看着那瘦小的护卫。

    他的目光很怪异,似乎柔情脉脉,闪闪发光,却又很深沉。

    爱宁儿心中一跳,因为,叔叔这种目光,与丘林野看她的目光有点像。

    丘林野的目光,火辣,炙热,是那种爱慕的目光。

    她很难受,很想知道为什么,叔叔为什么会这样看着那护卫?难道那护卫真是女子?

    哈青都完全被激怒了,气急败坏地咆哮道:“鲁权,你他妈的混蛋!你别以为你是护卫队长,我就怕了你。”

    哈青都转身面对部民,高声叫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让他们纵火,我不认识他们。”

    “哈青都大人,不是你让他们纵火,那到底是谁?”

    “我觉得禺疆兄弟不会让人纵火,他是寒漠部落的单于,是带领寒漠部落变得强大的大英雄,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

    “对,我也相信禺疆兄弟,但是,哈青都好像也不会害我们。”

    “哈青都那么嚣张,经常欺负我们,太可恶了,一定是他纵火的,我们不能放过他!”

    “对,不能放过他,杀了他!”

    “砍死他!砍死他!”

    众多部民激动叫着,愤恨地吼着。

    哈青都惊恐地后退一步,目龇欲裂,“你们想做什么?我哈青都不怕你们,我杀了你们……”

    几个部民冲动地涌过来,挥舞着拳头,气势汹汹地嚷着道:“抓住哈青都,抓住他!”

    然而,他们还没冲到哈青都的面前,已经被勇猛的士卒拦住。

    哈青都的部属手执大刀,那锋利的刀锋吓得部民不敢上前。

    站在外围、背弓挎刀的骑兵,是哈青都的骑兵,个个面无表情,杀气霍霍。

    哈青都阴沉的脸泛起得意的冷笑,鲁权冷笑,“你有两千骑兵,我鲁权就没有吗?”

    击掌两声,又是两千骑兵倾巢出动,与哈青都的骑兵争锋相对。

    阵仗惊人,沉默对峙。

    伦格尔看向禺疆,眉头微紧,低声道:“是单于的两千骑兵,鲁权可以调动。”

    禺疆点点头,目含感激。

    他还无法确定,伦格尔会不会与自己对抗。

    从眼下看来,伦格尔很冷静,待哈青都和鲁权斗得两败俱伤才会出手。

    不到关键时刻,伦格尔不会出动三千骑兵。

    哈青都引颈大笑,部民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在这狂妄的笑声中,突然传来响亮的铁蹄声,鼓点般密集,暴雨般磅礴,疾速奔来,数量之众,非同小可。

    部民们纷纷转首,望向铁蹄声传来的方向。

    大地在震动,三千铁骑海潮一般涌来,蔚为壮观。

    转瞬之间,骑兵飞掠而至,战马长嘶,响遏九霄。

    ————

    三千铁骑,跨立战马,面如冷铁,俯瞰众生,气势慑人。

    部民们僵在当地,不敢再叫嚣,不敢再动弹。

    鲁权喝道:“哈青都,有种你就把我们都杀了。”

    伦格尔面色冷郁,压低声音道:“哈青都收编了萨北的三千骑兵,王八羔子,我不会放过他。”

    禺疆剑眉飞拔,“即使你和鲁权联手,也只是打平手。这一仗,不好打。”

    杨娃娃知道,他在激伦格尔。

    她和他早就知道哈青都收编了萨北的三千骑兵,这是洛桑等人不分昼夜盯梢的收获。

    哈青都躲在营帐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收编骑兵,其手段可见一斑。

    “诸位不要怕,我哈青都秉性如此,但对诸位绝无恶意。今日,我只想揭发纵火阴谋,让大家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哈青都安抚众多部民。

    “哈青都,这就是你的阴谋,你把大家都当傻子吗?”鲁权喝道。

    话落,他看向伦格尔,似在示意伦格尔什么。

    杨娃娃捕捉到鲁权异样的眼色,却看不懂。

    如果伦格尔和鲁权联手,五千骑兵对五千骑兵,哈青都想控制整个局势,已失先机。

    伦格尔抬臂,颇有气势。

    片刻之后,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东北方传来万马奔腾的铁蹄声,如滚雷,如地震。

    眨眼之间,挛鞮氏部落战斗力最强的三千骑兵呼啸而至,掠起一股凛冽的冷风,

    马鸣风萧萧,箭冷刀饮血,三千骑兵矗立在在部民面前,一如巍峨的阴山,气势磅礴。

    哈青都攥紧拳头,瞪着鲁权和伦格尔,眼中精光闪烁,似在思索。

    烟尘弥漫,玄云蔽天,混沌有如天地洪荒时代。

    森白的刀光骤然一闪,如雪光刺人的眼。

    哈青都有所警觉,陡然转身,就在这一刻,锋利的宝刀砍下来,从左肩往下,划过后背。

    衣服撕裂。

    皮肉绽开。

    鲁权出其不意地出手。

    哈青都的眼中闪过一条血红的飞瀑,看见鲁权阴沉地笑,看见鲁权的脸上绽开一朵艳红的血花……慢慢地倒地,最后,黑暗如潮,淹没了他爱。

    鲁权朝向部民、骑兵,正气凛然道:“哈青都纵火,让诸位损失了很多牛羊、物品,我砍死他,是因为他该死,也算是给诸位一个交代。有谁不服,站出来,我奉陪到底。”

    部民们看着倒在地上的哈青都,心惊胆战。

    “哈青都统领的两千骑兵,都是我们的好兄弟,想报仇的,不服的,尽管冲着我来,我奉陪到底!照规矩,降者,仍然是我们的好兄弟,反抗者,杀无赦!”鲁权再次扬声道。

    哈青都的两千骑兵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僵立,无人开腔。

    他们很清楚,头领已死,他们反抗、复仇,只会落个冤死的下场。

    而萨北的三千骑兵,哈青都已死,更加不会轻举妄动。

    挛鞮氏部落一万骑兵尽数在此,弓箭精良,杀气腾腾,却散乱如一盘散沙。

    最关键的时刻即将来临,禺疆看向麦圣,麦圣得令,悄然后退,悄然离去。

    杨娃娃察觉到他的举动,美眸微凝,似乎在问:怎么了?有情况吗?

    禺疆对她摇头,恰时,几十个骑兵纷涌而来,团团围住寒漠部落一伙人。

    明刀晃晃,箭镞对准了他们的胸口。

    远远的,狼烟袅袅升起,随风扶摇直上。

    爱宁儿面色一变,焦急地喝问:“鲁权,你做什么?”

    鲁权阴险地眯眼“居次无需过问,我鲁权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把禺疆兄弟怎么样,我奉单于之命,寒漠部落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伦格尔不动声色地站着,处之泰然。

    杨娃娃心惊,低声问:“怎么办?”

    禺疆握着她的小手,以极低的声音道:“我不会让你有事。”

    “你胡说!”爱宁儿厉声叫道,气势汹汹地指着鲁权的鼻子,“我阿爸不会这么做,立刻撤兵,听到没有?”

    “带居次回去!”鲁权怒喝,声色俱厉。

    四个护卫立即架住爱宁儿,拖着她离开,

    爱宁儿挣扎着、叫嚷着,口不择言地骂鲁权,终究无法挣脱,被拽回去了。

    鲁权看向伦格尔,目光阴冷,似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拿下!”鲁权大手一挥。

    几十个骑兵蠢蠢欲动,刀光刺眼。

    伦格尔举起右臂,须臾又缓缓落下,悠然道:“鲁权,你好像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只是奉命行事。”鲁权笑道。

    “奉命行事?”伦格尔嘿嘿一笑,调侃道,“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单于的命令,不会是你自己的命令吧。”

    禺疆了然于胸,伦格尔不想和鲁权硬拼,便拖延时间。

    鲁权冷冷一笑,“伦格尔,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但是单于的命令,你身为右大将,不能违抗,否则……”

    铁蹄轰响,犹如战鼓擂动,又像是踏在心坎上,惊心动魄。

    不是某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奔来,天崩地裂一般。

    部民四处张望,远处的地平线,烟尘滚滚,幻化出四朵巨大的黄色云彩。

    草原牧民都知道,那是铁骑疾速行进时扬起的尘土。

    鲁权面色剧变,双手发抖,眼中流露出一抹慌色。

    伦格尔讥笑道:“你以为我和哈青都一样,你一刀就可以灭了我?”

    铁蹄踏击大地,雷霆般的轰响疾速逼近,令人心魂俱裂。

    禺疆的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没有惊讶,更没有好奇,淡定如秋水长天。

    杨娃娃终于明白,他早已有所准备,没有必胜的把握,没有自保之力,他不会回来。

    只是,他统领的五千铁骑何时抵达挛鞮氏部落,藏在何处待命?

    他没有说,她也没看出苗头,呵,真是出乎意料。

    “拿下!”鲁权厉声下令。

    围着禺疆等人的几十个骑兵,竟然一动不动。

    鲁权大怒,回头一看,心中大骇——

    几十个骑兵已经被伦格尔的骑兵制伏,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大势已去,就算再怎么不甘、愤恨,他也必须离开。

    突然,百来骑兵疾速而来,将他挟至马上,疾驰而去。

    禺疆弯弓搭箭,黑眸紧眯,力贯双臂。

    “咻”的一声尖响,利箭破空而去,乘风踏尘,刺进鲁权的左肩。

    鲁权忍着巨痛,策马狂奔,转眼之间就消失在迷濛的天边……

    ————

    草原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杨娃娃肚子里的宝宝刚好三个月。

    此时,挛鞮氏部落已经转移草场,毡帐驻扎在一个相对背风的旷地,以躲避北风的侵袭。

    亲身感受过,她才了解到,草原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并不是漫无目的地游走,而是有着相对固定的活动区域,一年四季,四片草地。

    早上,一出营帐,北风凛冽,寒气刺骨,她瑟瑟发抖,抱紧自己。

    真儿说,身上的夹袍要换下来了,要穿上裘衣和大氅。

    天色阴沉,寒风呼啸,枯草漫天飞舞,天地之间灰濛濛的。

    不一会儿,北风刮得更紧,雪花从天而降,纷纷扬扬,在寒风飞舞。

    不到午时,草原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纵目远眺,天与地都是白的。

    “哇……好漂亮啊……”杨娃娃情不自禁地惊呼着,站在漫天飞雪中,伸手迎接雪花,仰头望雪,深深地陶醉。

    真儿呆呆地看着这幕奇景:飞雪漫天,一个穿着白裘的美丽女子站在雪中,乌黑长发迎风飞舞,脸腮薄红,容光清滟,美如天仙。白皙的肤色与飞雪融为一体,仿佛她就是雪花,飘飘欲飞……

    好美。

    杨娃娃转过头来,看见真儿那副呆呆的样子,问道:“真儿,怎么了?”

    “阏氏,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就像冰屑似的,再过几日还会下鹅毛大雪,那雪花才好看呢。”真儿笑道。

    “真儿,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落雪呢,当然激动。”

    杨娃娃闭眼,静静地感受大雪纷飞的寒冷与浪漫。

    雪花落在额头、脸颊,落在掌心,慢慢化成水,冰凉入肤,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二十一世纪的“杨娃娃”,变得很遥远,那样不真切,仿佛她一直是在这片草原上,仿佛她未曾在二十一世纪活过,仿佛她的初恋和阿城的背叛随着时空的转换而无足轻重,仿佛对二十一世纪的人与事再无牵挂。

    是的,她已不再心心念念地想着回二十一世纪。

    真儿忽然蹙眉,问道:“我不明白,阏氏为什么不嫁给单于?单于这么喜欢阏氏,假如哪日阏氏不在了,不知道单于会怎么发疯呢。”

    杨娃娃浅浅地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远处,一个男子在风雪飘飞中孑然独立。

    立脱。

    半月前,他已经痊愈,内伤却没有好,神色孤郁,寡言少语,不是独自待在帐中,就是站在冰溶下葬的地方,一站就是一个下午,不再过问部落任何事情。

    冰溶的死,对他的打击竟然这么大。

    杨娃娃让真儿先回帐,接着走向立脱。

    立脱温和道:“下雪了,漫长的冬季开始了,你应该多穿点儿,当心受寒。”

    “谢谢,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她的微笑宛若飞雪。

    “你想问禺疆弟弟的阿妈究竟是谁。”立脱的目光仿佛洞悉了一切。

    **男主的阿妈究竟是谁?



☆、【08】求亲

    “我问过一个人,她说她知道,但是她不肯告诉我。”她找过乌丝,乌丝说,冰溶已死,禺疆的阿妈是谁,已经不重要,神女应该关心的是,你的夫君如何当上单于,如何当选部落联盟的单于。

    “她不肯告诉你,就无人知道了。”立脱的声音平静如水。

    “单于也不知道?”她诧异地问,他知道她说的是乌丝?

    “那年秋天,阿爸娶了溶溶。溶溶才十五岁,很美,很美。我清楚地记得,我第一次看见溶溶的情景。那是溶溶嫁给阿爸的次日,我骑着一匹小马去月亮湖,阿爸新娶的阏氏站在湖边,站在随风摇曳的芦苇丛中,很孤单。当时溶溶穿着粉色衫裙,像是天上的仙女,很真实,又很很梦幻。我只看见她的侧脸,长发遮着她的脸,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哭得很伤心……”

    立脱突然说起当年他与冰溶相遇的情景,杨娃娃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说。

    他陷入了回忆,眼中流转着柔情,“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姑娘,我明明知道溶溶是阿爸的阏氏,但我被溶溶吸引了,无法克制地喜欢她。见她哭得那么伤心,我很难过,我想让她开心、快乐,但是我做不到……那年,我才七岁,但是我对天神和祖先发誓,长大后,我一定要娶溶溶,保护她,爱惜她,让她快乐,让她成为草原最幸福的女人。”

    停了须臾,他继续道:“第二年冬季,溶溶生了一个孩子,就是禺疆弟弟。不知道为什么,溶溶不喜欢禺疆,甚至很讨厌他,对他不管不问,只让婢女照顾禺疆弟弟。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溶溶不喜欢禺疆弟弟,不过,我很喜欢禺疆弟弟。他长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挺直的鼻子、漂亮的嘴巴,重要的是,他是溶溶的孩子,我要好好照顾他,教他骑马射箭,把我会的都教给他。”

    所谓爱屋及乌,当如是,立脱喜欢冰溶,冰溶生养的孩子,他自然喜欢。

    可以说,没有立脱,也就没有禺疆。

    禺疆,对这个哥哥的感情也很深厚。

    这么说来,他真的不知道禺疆的阿妈是谁?

    杨娃娃思忖着,如果禺疆是老单于的儿子,那么,除了冰溶,老单于应该还有其他阏氏。

    她问:“除了冰溶,当时老单于还有别的阏氏吗?”

    立脱笃定道:“我记得很清楚,我七岁以后,阿爸只娶了溶溶一个阏氏。”

    “那当时有没有比较奇怪的事?”

    “没什么奇怪的事……哦,我想起来了,溶溶有一个妹妹。有一日,溶溶的妹妹来看望姐姐,还住了好一阵子。溶溶的妹妹好像……叫做冰妍,姐妹俩长得不像,不过冰妍天真烂漫,挺招人喜欢的。

    杨娃娃凝眉沉思,冰溶的妹妹冰妍在挛鞮氏部落住了好一阵子,老单于应该经常与冰妍接触,那么老单于和冰妍之间会不会发生一些故事?老单于会不会看上小姨子……

    两片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她轻轻拭去,“冰妍住了多久?她和老单于有没有发生什么?”

    “冰妍住了大半年就回家了,从此再没来过,我记得她和阿爸没发生什么。”立脱突然想起什么,惊讶道,“你不会以为禺疆弟弟的阿妈是冰研?”

    “三十年前的事,我们很难知道,也不好查了。罢了,即使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也无济于事,有时候,知道真相不如不知道。”

    立脱点点头,“你说得对,真相并不重要。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帮他,有你在他身边,我也放心了。”

    她觉得他的话似有弦外之音,“你不必担心……”

    他望向远处,眸色悠远,“溶溶不在了,我生无可恋,只想找一片安静的草原,过着牧羊人的清静日子。”

    杨娃娃不知说什么才好,静静地陪着他,望着那一帘帘的雪幕,望着飘飞的白雪。

    立脱收回目光,侧首看她。

    她的确很美,面容姣好,神凝秋水,清滟脱俗,美得令人惊叹。

    冰溶美艳妩媚,禺疆弟弟的阏氏则是另一种美,清纯而又娇媚。

    可是,冰溶已经不在了,他感觉生命中最美好的已经离他远去,他只剩下空壳,了无生趣。

    “我不适合当单于,很多事情,都是溶溶说怎么处置,我就吩咐怎么处置。溶溶对我很好,但我知道,在她心中,我不是最重要的。不过,能够娶她,能够与她在一起十八年,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心满意足。”

    “原来如此。”杨娃娃明白了,冰溶是一个权欲之心颇重的女子,征服了立脱,也就得到了权势。

    “天寒地冻的,不要在外面待得太久,还是回帐吧。”立脱微微一笑。

    话落,他转身离开。

    落雪潇潇,他的背影慢慢被漫天的雪色吞没,孤单,萧索,荒凉。

    ————

    回帐途中,杨娃娃看见一男一女朝自己走过来。

    爱宁儿和丘林野,两人正在吵架。

    她立即躲在一顶毡帐旁,凝神细听。

    爱宁儿猛地站住,掐着腰,俏脸布满了怒气,“我不想看见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丘林野赔笑道:“爱宁儿,我做错了什么?你是怪我这么久不来找你吗?”

    “我巴不得你永远都不要来呢。”她冷哼一声,微抬下颌,斜瞪着他,“我早说过了,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找我了。”

    “可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明明喜欢我的。”他着急道,胸口剧烈地起伏。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爱宁儿气得跺脚,怒吼,“反正以后你不要再缠着我!”

    她穿着嫩粉色的裘装,衣领上雪白的狐毛洁白无瑕,衬得俏脸更加红润。

    他痴迷地看着她,眼中只有她,可是,她的眼中已没有他的半点影子,而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等你自己说出来罢了。”雪花落满双肩,丘林野深情的目光立时变得森厉,“你喜欢你的叔叔,但是,我告诉你,你不可以嫁给他,他是你的叔叔。”

    “他不是我叔叔,也不是我哥哥,为什么我不能嫁给他?”爱宁儿立即反驳,“就算我不能不嫁给他,我也不会嫁给你。”

    丘林野被她激怒了,恶狠狠道:“我一定要娶你,你就等着吧。”

    话落,他霍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爱宁儿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火,呆呆地看着他消失在风雪中。

    不过,她并没有在意他的话,他想干什么,她管不着,也懒得理会。

    爱宁儿走后,杨娃娃走回寝帐,想着丘林野的话。

    他一定要娶爱宁儿,会怎么做?

    爱宁儿太过任性,根本没有想过后果。

    那次,爱宁儿听从她的建议,色诱叔叔,结果被赶出去,事后,爱宁儿来兴师问罪。

    杨娃娃问了事情的经过,解释道:“我没有叫你脱衣服,你自己脱的,不能怨我。单于不喜欢太热情的姑娘,你这样做,单于当然把你赶出去了。”

    爱宁儿没有再追究此事,杨娃娃也觉得这么戏弄她太卑鄙,做得太过火了。

    有时候,她疑惑,爱宁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姑娘?

    看似精明,却也单纯天真;看似傻得很好糊弄,却也没那么笨;看似骄横任性,对于心中所爱,却大胆追求,勇气可嘉。

    寒风渐紧,孤鸦盘旋着渐渐远去,叫声惨厉。

    千里飞雪,天地一色,雪色茫茫。

    ————

    一场洋洋洒洒的飞雪送来了冬季,接连三四日,雪花漫天飞舞,覆盖了广袤的草原,昔日辽阔的碧绿草地,变成一望无垠的苍茫雪原。

    初冬的雪原,清冷,空旷,寂寥,铅灰色的云层,集结在天空,天色阴沉。

    挛鞮氏部落一百余里之外,漫无边际的风雪中,数十骑风驰电掣地飞驰着,声势浩荡,雪尘飞扬。

    苍鹰低旋,黄犬紧跟在后,奔向前方那一片山林。

    山林地处阴山山脉的北麓支脉,绵延百里,是珍禽异兽良好的栖息地。

    一阵狂奔之后,数十骑在山林边缘驻马,众人豪气纵横,感到一阵久违的快意。

    伦格尔头戴一顶棕色毡帽,激动道:“这几日憋在帐里,闷都闷死了,今日出来透透气,舒展舒展筋骨,大伙儿把眼睛放亮一点,多打几只猎物,晚上喝个痛快。”

    近空盘旋着一只孤隼,双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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