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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窟-棠岚-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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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路上,莫朝云还是忍不住笑道:“钓个鱼而已,你很怕输啊?”
“如果只是钓鱼,他为何连生意都不做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莫朝云哭笑不得,“我觉得你是多虑了,掌柜的只是为人豪爽热情罢了,再说,你不也讲了,你给的房钱多。”
千叶:“……”
余晖已尽,东头河边的人流也早已褪去,千叶和莫朝云二人一蹲一坐,独独相伴,倒显得格外相依亲昵。
“我觉得你饵料应该放多点,这样鱼才会来咬钩,就像这样。”见千叶饵料放的少,莫朝云便一把抢过来,又上了一些。
“太多了,放入水中会散。”千叶见莫朝云不听,直接将鱼钩甩入河中,果然,再提起来,鱼饵已经不见了。
莫朝云呐呐道:“一定是被鱼吃了。”
“鱼吃了鱼饵,却能不勾住嘴,那鱼一定是成精了。”
“明明是你钓不上来,还要怪到鱼的头上。”说到这里,莫朝云声音骤然变大,“因为鱼成精了,所以千叶钓不上来鱼……”
千叶将鱼竿插在岸边,一把抓过莫朝云,便去捂她的嘴。可是她却愈加笑得欢,“原来你也有这般无可奈何的时候啊,哈哈哈。”
千叶冷哼一声,“你这么厉害,那把你扔进河里,直接去捞鱼比较快。”
言罢勾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做出要扔的姿态,果然吓得莫朝云嗷嗷叫,她眼疾手快死死搂住了千叶的脖子,不怕死道:“好啊好啊,你尽管扔啊,反正我是不会松手的,大不了我们一起洗个河水澡。”
“你以为我不敢扔吗?”
“那你扔啊,你扔啊……”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却听身后不远处有人轻轻咳了一声,随后道:“果然来得不是时候,放心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两人同时一僵,这声音听着好熟悉,应该是……莫朝云扭身一看,果然是掌柜的。她一时间大窘,立刻松开千叶的脖子,然后从他身上跳开,尴尬道:“掌柜的怎么会来?”
“哎呀,一时兴起想约你们夫妇明日去钓鱼,可是后来想起店里还有未退房的客人,所以想去你们房中和你们说一声,计划取消,只是你们房中没人,还是我家颂儿让我来河边找找的,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在。”
他话说完,身体又往前探了探,“钓上来几条?”
趁着莫朝云看着廉真时,千叶冷睨他,对口型道:你完了!
廉真回以微笑,“这条河边晚上时还是很安静的,放心,绝不会有我这样的不速之客出现的,你们继续,晚点回来也没事,我不关门,等你们。”
说完,便一溜烟儿走远了,而且边走还边浑身颤抖,令人想不看出他在忍笑也难。
莫朝云瞅了一眼千叶,“我觉得你的预感是对的。”见千叶回视她,又道:“无事献殷勤,果然没好事。”
千叶冷哼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晚上请他吃巴豆炖河鱼,保证他感动到热泪盈眶。”
莫朝云干笑两声,“那也要先钓到鱼吧。”
千叶:“……不如还是你下去抓吧。”
“我自从跟着你之后,开始吃素了,这种杀生的事情我可不干。”
“你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了!”他一边说一边神色不愉地将长长的鱼竿撅成了两段,然后对着河面便推出了一掌,与此同时鱼竿激射而出,却见几条肥鱼在河间跃起,顺着鱼竿的力道穿成一排,同时千叶扯动鱼线一收,穿满了肥美河鱼的断鱼竿已重新回到了千叶手中。
晚上,客栈里新增了一道菜:鱼汤豆腐。
无论是住店的还是普通食客,都对这鱼汤的鲜美赞不绝口。
廉真吹嘘道:“这可是现从河里抓的,绝对一等一的鲜美,半个时辰前鱼鳃子还不停动呢。”
说完,绕到千叶桌前,“客官,你不喝点?”
千叶冷冷道:“我食素,无此口福,不过掌柜的不用觉得遗憾,我给你留了一条加料鱼,正在灶上煨着呢,晚上当夜宵来尝尝,正好。”
廉真干笑两声,“我最近有些上火,也食素,也食素。”
莫朝云道:“掌柜的要是上火,就更该安生一些才是,何苦设局戏弄我们。”
廉真咦了一声,“我好心给这位娘子制造交颈鸳鸯的机会,怎么还会被埋怨?”
千叶冷哼,道:“不如我现在就去把那鱼拿来,让掌柜的尝给我们看看如何?”
“别别,我可是好意,那路平时真没人。”见千叶手指微微收拢,又忙后退道:“我也不是故意打扰你们交颈的……”
话未说完,千叶已经站起身来,跨步上前,揽了掌柜的肩膀,凉凉道:“想来掌柜的是想喝那鱼汤想喝得紧,我这就陪你去取,走吧。”
言罢,不顾廉真的意愿,就拉着他往灶间后身去了。
“我们都要走了,你就别再逗弄朝云了好不好?”
廉真看了千叶一眼,“心疼了?”
千叶蹙眉道:“我要说多少遍,啊?你不支持我的计划也就罢了,别捣乱和拖后腿行吗?”
“我就是不支持怎么了?”廉真不悦道:“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见千叶不答,廉真又道:“你给我看的图纸,我看过了,基本上完美无缺,但是完美无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天大的破绽,这世上任何完美无缺的东西都是利器,伤敌也伤己。”
千叶却一笑,“能得到你这种顶级工匠的肯定,我已经很满意了。”
廉真气得笑出来,“既然你这位天人已经决定抛弃凡尘,羽化登仙了,不如就在这个客栈和你的小姑娘分开吧?反正你都要抛下她,难道迟些说会比现在说,少些伤害吗?天长日久、耳鬓厮磨,你的不忍心又在这种犹豫中带给了她不该有的希冀和盼望,你不懂吗?”
“我并不是要抛下她,我只是要将那被人为偏离的轨迹,重新疏导回去而已。”
“你以为人心是机关吗?说开就开,说关就关?我是不知道你那小姑娘和那位郡王从前到底什么渊源,我只知道她遇到了你,她现在喜欢你!你将她送回去,她就会一瞬间忘记你了吗?就当你们从来没遇到过,然后就能和那位郡王和和美美了?”廉真越说越气,“从前红焱说你无情,我总是替你委屈,如今看来,这世上若真有无情的人,也非你莫属了。”
千叶闻言没有说话,廉真也不再说话。两个人气氛紧张,默默对峙。
许久,千叶才缓缓道:“我要走的路原本就不需要太多人,所以没人支持、没人理解本也在意料当中,但人活在世,总要去做一些多数人觉得愚蠢,可是在你心里却一定要做,而且一定要有人去做的事情,我是这样想的,只是我没想到,在你心里也是这样看我的,或许我们真是很久没见了。”
廉真嘴角抽了抽,却没有说话,却听千叶继续道:“夜华杯和银票应该已经好了吧?”
“好了。”
“既然已经好了,我们后日便启程。你的娘子身子重了,多照顾她吧。明日我还要出门准备一些别的事,所以今夜就当和你告别了。如果还能再见,再一起喝酒……走了。”
廉真胸口剧烈起伏,他听着千叶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拳头缓缓攥紧。再回头时,他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入夜,莫朝云洗漱完毕,却不见千叶回房,于是便下楼在大堂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不放心又去后院、马棚都遛了一圈,也不见他,于是心中暗暗焦急起来。
正想去问问颂儿,无意间抬头,却见客栈屋顶上一道白影。莫朝云暗暗松了一口气,提气也上了屋顶。千叶躺在屋顶上,正在喝酒,突见莫朝云来了,微微顿住。
“怎么不去大堂喝?非要在这里?”
千叶缓缓道:“清静。”
“有心事啊?”虽然他只说了两个字,她却莫名觉察出他心情不好,“和掌柜的吵架了?”
千叶声音微顿,“多数时间傻呆呆的,可是敏锐的时候却真是厉害着呢。”
莫朝云闻言一笑,“掌柜的没有恶意的,你别放在心上了。”
千叶侧头定定看她,却不说话。月色迷离,月色下的他却惑人至极。他喝了酒,显然并不少,所以双颊有些微红,眼底的冷色被醉意融化成迷蒙,静静看过来,真叫人招架不住。
他慢慢伸出手,对着莫朝云,却不说一句话。这种邀请真的有人可以拒绝吗?她迷迷糊糊想,身体却凑过去,躺在他身边。他将手臂打开,垫在她的颈后,她慢慢抬起头的时候,他微微用力,她便到了他怀里。
☆、第九十一章
耳朵贴在他的侧胸,隐隐约约传来心跳声,有些乱。
“你觉得我是个无情的人吗?”第一次听他如此脆弱地喃喃。那种源自胸口的震颤,令她耳朵发痒。
“是。”听莫朝云这般说,千叶的身体微微僵住。她感受到,又道:“可是我却没办法讨厌你。多么矛盾,你明明无情,可是我却阻止不了自己喜欢你。”
千叶缓缓收紧手臂,莫朝云慢慢和他侧过来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她有些窘迫,刚抬起头看他的脸,他却覆下头。薄唇微启,带着令人微醺的酒气,于她唇上辗转、流连、厮磨,那股唇齿相依的细腻与馨暖几乎让她跟着醉了,不止醉了,简直就是神魂颠倒。
不由自主开始回应他,于是这个吻便似乎比天长地久还要长。他的唇因为喝酒有些凉,可是唇舌间却很热。他的手勾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挤在胸前,温热的喘息似在耳畔,激撩得她情不自禁就勾住了他的颈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他颈后光润的皮肤。
此刻,或许才真的成为了廉真口中所说的,交颈鸳鸯。那交缠的身影在月下留下一段影子,密不可拆、牢不可破,也久久不分。
千叶终于离开莫朝云的唇,抵住她的额头,喃喃低语,“我醉了,真不该喝太多酒的……”
却听她低低道:“我愿意。”
“朝云……”
“不用道歉,我愿意的。”
千叶重新搂紧她,许久才道:“对不起,朝云。”
她涩涩道:“我懂。”
你不懂,他可爱又可怜的丫头,你怎么会懂呢?他们只是因为一场阴谋才会偶然相遇并有所交集,但这场相遇注定是短暂的,长了,便会带来不幸。推开你,只是不想你的余生变得不幸,所以你怎么会懂呢?
酒后的冲动麻痹了他的冷静,此时此刻拥在怀中的温软身体却在这个有些寂寥的夜晚,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慰藉。他搂着她,因为贪恋她的温度,所以久久的,没有放开手。
第二日,晨起。
千叶在楼下大堂用早饭时,莫朝云才迟迟下楼。二人目光相对,彼此都有些躲闪。一个懊悔、一个尴尬,却无疑都是因为昨夜那失控的一吻。
早上起床时,千叶便知道莫朝云也醒了。只是她不睁眼,一直装睡,他也没有揭穿她。昨夜的冲动犹如脱缰野马,此刻想来也觉得没办法面对她,明明不该再招惹她的……所以酒就不能多喝,昨夜犯规,真是活该,他自找的。
此时此刻,多希望廉真能过来打圆场,但显然那家伙还在气头上,一整个早上都未曾露面。
“早啊。”莫朝云努力佯装无事,在千叶对面坐下来。
千叶淡淡“嗯”了一声,招呼颂儿,“给她上一份和我一样的吃食。”
颂儿应了,稍后便将餐食摆齐。莫朝云低头吃饭,几乎未曾抬头。千叶看着她软软的发顶,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们明日启程,一会儿吃好饭,我们要去一趟那家售卖八宝琉璃瓶的店里逛逛,主要就是学一下我们要替代的两人言行举止、神态声音等等,以防被那位郡王府的燕师傅看出端倪。”
莫朝云点点头,“不过我的声音要怎么办?”
“放心,我有药。”
“你炼药好像也很有心得。”
千叶点头,“我在魔窟也算半个炼药师了,一般的东西都不会难倒我,不用担心。”
他们不约而同,一起暗暗粉饰太平,绝口不提昨夜的事情,努力像平时那样相处。千叶自然是因为自己主动犯规而懊悔,而莫朝云却是想到了一件事。
千叶似乎并非对她全无感觉,这点从昨夜的吻中已无法藏匿,但他心事重重,令她即使知道这点后,也兴奋不起来。如果从前由他主导的蜻蜓点水,还有她回敬回去的那个索吻都只是一场儿戏的话,那么昨晚的那个吻已经将所有的诡辩都驳斥了回去。
他主动吻了她,他喜欢那个吻,她也喜欢。可是他却并不开心,于是她也开心不起来。他说他醉了,借着醉意向她道歉。可如果他真的醉了,为何不是借着醉意向她表白呢?他明明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曾说过,千叶亲了她,要么道歉要么表白。他选择了道歉,却不肯表白。他明明喜欢昨夜的吻,却不肯对她表白。
他如此顾虑重重,所以她才忽然想到一件事。难道是因为……天人诀?
不知为何,想到这种可能,她又慢慢冷静了下来。千叶修习的内功本身就是禁情禁欲,如今他们出门在外,任务还没有完成,若是他出现什么异状,岂不是很危险?莫朝云想了很多,最终才决定,就当做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好了。她不想因为她对他所秉持的感情,而让他陷入危局。
饭后两人回房,千叶又翻出两张面具,“这是以前做着玩的,不过一会儿去那家店里,为了避免遇到郡王府的人,还是改个身份,毕竟你的样子太显眼。”
莫朝云好奇接过其中一个,“这回又是什么?”
“大户人家的小厮一号和小厮二号。”千叶解释道:“能买得起这家手工匠人成品的,必然不会是寒门小户,而大户人家采办的规矩,你应该比我还要懂的。”
莫朝云翻来覆去看了看手中的柔软面具,“这不会真的是人皮做的吧?”
千叶反问:“你怕?”
“竟然真的是?”莫朝云有些呐呐,“哪来那么多人皮供你做面具?”
千叶却冷哼一声,“魔窟里从来不缺的就是死人。”
见莫朝云不说话,千叶又道:“不用担心,我已经处理过了。其实我在意的不是面具的环节,而是你的环节。”
莫朝云看着千叶道:“你担心我在燕师傅面前没办法安然演戏吧?千叶,相信我一次,我定不会让任何危机干扰到你的计划。”
千叶没有说话,只是将莫朝云按坐在床上,“我帮你戴好,还有这个药丸吃下去。”
“这就是你说的变声丸?”
千叶一边说一边动手将面具给莫朝云戴上,“它比一般的变声丸强得多,因为它会因为个体的声音不同,而产生不同的效果,根据药量来调整声音的强弱、长短、粗重,我给你的那颗正是和你戴着的面具相匹配的一个活泼小厮的声音。”
莫朝云想笑,被千叶捏下巴制止,于是她道:“那你那个是少言寡语的小厮吗?”
千叶哼道:“我多希望能和你换换。”
莫朝云促狭道:“你是在嫌我话多吗?”
千叶松开手,“虽然我不讨厌你多话,但一会儿去了店里,还是尽量少说话吧,言多必失。”
“我懂的。”
这家做八宝琉璃瓶的匠人店竟然在一条很僻静的小路上。俗话说酒香也怕巷子深,可这说法用在这家店里,却是全然无用。店里竟然满是挑物件的客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眼看去竟然很显得拥乱。
“这样反而更好,我们便隐在其中,看不出来显眼了。”悄悄告诉莫朝云陪运郡王府那八宝琉璃瓶的是哪两位师傅后,千叶便率先上前和他们套话。
开门做生意的,自然是来者不拒,而且看千叶和莫朝云二人衣着打扮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所以两位师傅可以说是热情相待,从工艺到价格,全程谈下来都没冷场半分。
出得店来时,骄阳明媚。莫朝云和千叶又一路演练了几回,终于觉得这两位师傅的神髓已大致得心应手了,于是回客栈准备明日启程的事宜。晚间,千叶又出去了一趟,彻底将匠人店的师傅留在了店里,那师傅闻听买主不用他们相随启程,自然乐得清闲,千叶又散了一点小财,于是两位师傅一路笑容可掬,将他送出了店门。
回到客栈,千叶对莫朝云道:“他们定的是辰初时分启程,以防万一,我们早点到。”
莫朝云道:“别的都好说,满月长河可怎么办?两个匠人师傅却带着一把杀气腾腾的长弓,好像很难不被猜疑。”
“有我送你的变形弓就好,那把长弓就别带了,既显眼又累赘。”
莫朝云摇头不依,“那是院主送我的,我很喜欢呢。”
“那我为你做的变形弓,你就不喜欢了?”
莫朝云不好意思道:“也喜欢啊,不过……”
☆、第九十二章
“好了,逗你的。”千叶道:“我已备好木盒,先将弓下弦,弓身放在木盒中,内层封胶。郡王府的人若是问起,就说是保养八宝琉璃瓶的工具便可。反正他们是外行,一路要听我们的。”
莫朝云闻言眼前一亮,心悦诚服道:“你果然虑事周全。”
千叶一笑,“再来对一遍,没问题就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起早。”
莫朝云道:“我扮的林师傅胆小怕事,你扮的陈师傅好色嘴快,放心吧,我绝不会出错的。”
“这么有信心?”
“事关你的安危,我怎么会儿戏呢?”
千叶闻言温声道:“也有你的安危,同样不可儿戏。”
他如此温声细语,莫朝云有些留恋地望着灯烛下千叶的那张脸,怅然道:“估计要好一阵子看不见你的脸了。”
千叶哭笑不得道:“哪有好一阵子,如今已近月末,而那位夫人的芳诞是在下月初,所以郡王府一行人必会加紧进程赶路,而且走官道,想来也过不了十日而已。”
“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度日如年吗?”
“你总是想太多,快去睡吧。”
哄莫朝云上了床,却听她辗转反侧,于是千叶道:“怎么还不睡?”
“想来这是我们共寝的最后一夜了吧?”莫朝云遗憾道,“真是好快。”
千叶翻转身,面对她,“和郡王府的人一起赶路,我们还是要住一起的,难道你要和他们一起住?”
“那不一样。”莫朝云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那不是你的样子。”
“我还是我,不会变。”他低声哄道:“睡吧。”
“最后一夜了,你能不能不要背过身去?”
千叶笑了声,“你看着我,还能睡得着?”
莫朝云声若蚊蝇,“那你就想个不背过去,又不会被我一直看着的法子嘛,反正你那么聪明。”
千叶展臂将莫朝云圈入怀中,“这样满意了吗?”
莫朝云心愿达成,头在千叶怀中点了点,“你果然有办法。”
千叶哼了声,“你暗示得如此明显,我岂能猜不到?”
莫朝云羞涩不答,只是窝在他怀中,嗅着独属于他身上的那股淡香,沉沉睡去。
第二日,晨起,远望天际澄碧,是个绝好的天气。
千叶和莫朝云赶到郡王府一行人暂住的客栈前,他们已经整装待发。
燕北为首,上前行礼,“真是劳烦两位师傅一起随行,此物若能平安抵达,我家主人定然还有重谢,绝不会让两位师傅白跑这一趟。”
千叶寒暄道:“这位先生客气了,生意人本分事,不敢让您再破费。”话虽这么说,但眼神间颇多期待,于是燕北心下了然,随后招呼众人启程。
千叶路上套话道:“不知这八宝琉璃瓶,先生买回去是要做什么用?”
这东西本就要两人一直送至虢华夫人的府邸,所以燕北也未隐瞒,直言道:“听过虢华夫人的名号吗?这东西是我家主人寻来,预备在下月初这位夫人芳诞上献出的礼物。”
“哦。”千叶点头道:“原来这位虢华夫人喜欢八宝琉璃瓶啊?这感情好,还请先生家的主人帮着美言几句,小店也算是蓬荜生辉。”
“师傅客气了,贵店开了也有百年了,名声在外,此次我家主人若能在虢华夫人面前讨得好兆头,还要感谢贵店和两位师傅。”
“岂敢岂敢,先生家的主人既然能受邀列席虢华夫人的芳诞,想来身份地位也是不凡得很,我等布衣小民怎敢接贵人一个谢字,只要贵人满意就好。”
莫朝云旁听半晌,只觉得千叶这狗腿形象演得甚好,不,简直是狗腿得让人想踢上两脚,妙得不能再妙了。
“林师傅怎么一直不说话?”燕北见莫朝云不言,于是主动问道。毕竟这八宝琉璃瓶路上的安危,还要仰仗两位师傅,谁也不能怠慢。
莫朝云本以为和燕北说话,会心生纠结,但话出口后,才发觉自然流利得很,“昨夜有些贪凉,许是感染了风寒,今日嗓子有些不适,不想多言,还请先生勿怪。”
这本是千叶的主意,怕燕北因与莫朝云相熟,于是先用夸张的声音试探两日再说,所以莫朝云边说边观察燕北的反应,最后却发现他的头发似乎白了许多,突然就有些感慨。
燕北闻言道:“林师傅身体有恙,还要和我等前行,实在过意不去,不然和店中说说,换位师傅?”
莫朝云摆摆手,“店中有能力随行的,也就是我们二人,况且这八宝琉璃瓶乃是金贵细致之物,必有两人上下同时开盒才可。先生不必过意,只是我这路上怕是要做个闷葫芦了,先告个罪。”
他二人又寒暄一会儿,却听千叶插话问道:“说起来,先生家的主人准备的真是仓促呢,若是早上一些时候,也不会如此匆忙的上路了。若是不用心急赶路,也就不用我等护送了。”
燕北以为这位陈师傅是在埋怨,只得解释道:“这话原本不错,只是虢华夫人芳诞之喜的消息早前并未传出,也是临近日子才从朝会上闻听大王提起,王家说话了,百官焉能不动?于是大家才都后知后发开始急急准备,因此才会让师傅觉得匆忙,这也是没办法。”
“这么说,那位虢华夫人并不预备大办此次芳诞了?”
燕北点头,“是啊,虢华夫人不想办,不过大王倒是一力要为这位长公主办生辰宴,想来芳诞那日,大王没准会亲临。”
莫朝云旁听着,忽然插嘴道:“这位大王还是那位……”她原本想说好色,但又觉得如今身份这么说很是不妥,但别的说辞又不能凸显出她问得到底是何人,于是纠结顿住。
千叶看她一眼,顶着那张猥琐脸,忽然猥琐一笑,“听闻北昭的大王可以夜御七女,可有其事?”
男人间似乎谈到这类话题,自然就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莫朝云原本因为千叶忽然这么问而心中忐忑,却没想燕北愣住后,竟然直言道:“是啊,怎么,连两国的边界之地,也能听到我们大王的威名?”
莫朝云暗晒,狗屁威名!就是因为这位好色君王的这种荒淫威名,或许郡王才会投入七殿下的阵营中吧?毕竟保着这样的国君,想想都觉得腰杆硬不起来。
不过……莫朝云忽然浑身一凛。话题被千叶带歪,她几乎差点忘记了她这么问的初衷。如果如今的北昭大王仍是色眯眯的这位,那奸相曹晋仑如何会死?她一直以为如今北昭的天已经变了,想来竟是没有?那郡王的处境岂不是很艰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持令牌走官道,晚间几人已入北昭境内,在一处颇精致的馆驿落脚。一直赶路,任谁都疲累至极,燕北和千叶、莫朝云二人客气了一番,就去休息了。
等只剩下两个人了,莫朝云才寻了一张床躺了上去。他们休息的这间房里有两张床,千叶见她躺了其中一张,却也没去坐另一张床,直接坐到了她身边来。
莫朝云躺在床上仰视他,“怎么,今夜还要和我一起?”
千叶却蹙眉道:“你没事吧?”
她已经沉默一整天了。虽然和燕北用了感染风寒的名头,但千叶知道她沉默和风寒一点关系都没有。
莫朝云叹口气,她慢慢坐起身来,微微侧头,靠在千叶肩膀上,“我总觉得现在北昭……乱得很,我们此次的任务恐怕不会顺遂。”
“你那位郡王恐怕不是站在夜御七女的北昭大王这边吧?”
听千叶这么说,莫朝云也并不意外,“你猜到了?是啊,郡王拥戴的是北昭先帝的第七子,有关这位七殿下,想来你在南越也该听过吧?”
千叶挑挑眉,“此人素有贤名,又领过兵、平过乱,底下有一伙儿拥戴的人,时日久了自然不会屈居人下,不过他的身份不正,母妃地位微贱,所以他处处都比如今北昭荒淫无道的昏君强又有何用?如今的国君出身正统、自有守旧派的老臣拥护,那位七殿下名不正言不顺,再不平又能如何?”
莫朝云叹口气,“七殿下和郡王从年少时就是好友,他们一起厮杀于军中,自有一种男儿间相惜的情谊。其实郡王的身份微妙,他的父亲和如今这位国君的母亲乃是亲兄妹,他夹杂在两股势力之间,想必也是十分为难。”
☆、第九十三章
“权力制衡本就微妙,不过依我看,你并不用为霍西云太担心。”见莫朝云看他,于是千叶继续道:“我并不觉得被两股势力夹在其中有什么不好,如果身边一股势力都没有,那才叫危机。既然势力还在与他周旋,说明还是想要拉拢他,而你那位郡王也不是糊涂人,瞧,这次虢华夫人的芳诞,他不是花了很大心思吗?”
莫朝云回应道:“是啊,我也在想这件事,你知道吗?从前,从不见郡王和这位虢华夫人有什么来往呢,毕竟那位夫人的名声……你别笑!”
被莫朝云推了一记,千叶才止住笑意,“你这位郡王矫枉过正啊,自诩清流,最后却还是要求到这位夫人门上。”
“难道你认为这位夫人广收男宠的行径不令人闻之哗然吗?”
千叶摇摇头,“我却觉得这位夫人敢作敢当,巾帼之气。”
莫朝云哼了一声,将千叶从床上推起来,“看来你对这位夫人还挺推崇,言语间如此维护,你不会还存着给她做男宠的念头吧?”
千叶起身一笑,没有说话。莫朝云更加气闷,“你睡那张床,别和我一起!”
“有两张床,谁还要和你挤一张。”千叶说着走到莫朝云直对面那张床上,“这馆驿倒是精致,想来一般身份还住不进来呢,这床睡着定也舒服。”言罢,竟是上床睡了。
两床间隔两丈有余,熄了灯,几乎连千叶的轮廓都看不到了。他竟然毫不留恋!难道只有她一个人习惯了和他同榻而眠吗?莫朝云越想越气,重重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千叶不想看他,但没过一会儿她又重重翻回来,盯着黑暗中慢慢显现出来的那一抹白影。
还是不能看着他,不然非要瞪眼到天亮,想到这,莫朝云又重新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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