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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三爷-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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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瓢地浇着水,一会儿的功夫,额上便也渗出细小的汗珠。夜昙一早的焦躁,这会儿倒也去了大半,心里想着前几日跟方路昇一起栽花的场景,唇角还不自觉地挂上了抹笑意。
快晌午的时候,于啸杉去找夜昙,让人领着才看见了这片才开出来的花圃。夜昙穿着一身藕色的衣裙,长发也只用同色的缎带松松地挽在脑后,小小的身子蹲在地边,脸色红扑扑地,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给还完全还不出花草痕迹的地面浇着水,神情专注而恬静。
于啸杉停住脚步,不知为何,眼前的画面,让他心中有些感动的情绪暗暗地涌动着,半晌才轻轻地喊了声:“夜儿,歇会儿吧,去跟大伯和三叔一块吃个饭去。”
夜昙抬头,看见于啸杉,展颜一笑,站起身,轻掸了下微微沾了尘土的衣裙说道:“三叔,我去洗个手,这就来。”说着,收起地上的小桶和水瓢,往回走。
于啸杉两步赶上,从她手里接过了其实已经空了大半的桶并没有多少分量的水桶,和她并肩走着说道:“夜儿啊,大伯是说让你摆弄些花草在庄子里,可没说要让你自己去栽种浇灌,你捡着自己喜欢的花草,让人帮着打理就好。这活儿可是个辛苦的事,你干不来的,你看,这会儿太阳也大,脸都晒红了。”
夜昙对着于啸杉笑笑:“三叔,不辛苦的,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就喜欢摆弄花草,也都是自己收拾。我就喜欢弄这些的,交给别人,既没了乐趣,我还不放心呢。”
夜昙很少跟于啸杉说起他们分开这一段的事,此时说起以前在家,于啸杉心中一动,有些心疼地问道:“夜儿,分开的这些年,你跟着老二,吃了不少苦吧?”
夜昙的眼神匆匆扫过于啸杉的面庞,平静地回道:“三叔,跟在爹的身边怎么会苦,爹和姨娘对我都很好的。”
于啸杉仔细地探寻着夜昙的表情,似乎要看出这话到底有几分的真实性,看见夜昙坦诚的回视,才微微一笑地说道:“那还算老二有点良心。”
夜昙不愿接话,俩人便又沉默了下来。放好了东西,洗过手,二人一起去了郑岳平的屋子。饭菜早就摆满了一桌,郑岳平嗔怪道:“怎么这会儿才来,这有的菜端来的早,都快凉了。”
俩人在桌边坐好,于啸杉说道:“我去找夜儿的时候,她正在那给她的花圃浇水呢,这才耽搁了会儿。”
“呦,老三也见过那片花圃了吧,虽说这会儿花还没长出来,倒也弄的似模似样的,我就说嘛,这一个家里总得有个姑娘,才有点家的模样。”
“大哥说的是,夜儿来了咱们这之后,就觉得这庄子里多了些活泛的感觉呢。”
“老三,夜儿,先趁热吃着吧,边吃边聊。”
一餐饭,几个人夸几句菜品的好吃,聊聊以前欢乐的往事,于啸杉又讲了些樊城里的认识人,倒也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吃完饭,撤了席,于啸杉跟郑岳平对了个眼神,表情一肃,对夜昙说道:“夜儿,三叔有个事,想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迁怒
夜昙一惊,面上原本的红晕迅速退去,惊惶地望着于啸杉问:“三叔,可是方伯伯不好了?”
“夜儿。”于啸杉开口,忽然感觉接下来要说的话,变得十分的艰难,半晌才又接着道:“方家老爷其实并没有生病。”
“啊?”夜昙惊问,“那方家是出了什么大事,这么着急地喊路昇回去。”
“方家没出什么大事,只是不想方路昇再在咱们庄子里住着,不想他再与你有什么纠葛,怕是生了悔婚的心。”于啸杉狠下心来,一口气说完。
夜昙看着于啸杉的眼神从震惊到不信,片刻之后却忽然平静了下来。面色虽然苍白如雪,语气却尽量平稳地说:“三叔,这怕只是误传吧?您昨夜才回来,这会儿就算是派出去人打听,该是也没有回来,又怎么会知道方家确切的消息。”
于啸杉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夜昙会这么发问,郑岳平便赶紧接口道:“夜儿啊,那日方路昇走了,我便不放心,让人去打听着了。”
听见大伯也这么说,夜昙原本强自镇定,不由自主僵硬挺直着的肩背倏地一垮,一双黑眸里,迅速地盈满了水汽,似乎克制了许久才没让泪水滴下来,凝眉问道:“那又是因为何事,方家想要悔婚?”说完用怀疑的眼神逡巡着于啸杉的表情。
于啸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掩饰心头刹那间进涌进的一丝不安,一口茶水才含进口中,就听见夜昙的声音有些清冷、凌厉地问道:“可是三叔逼着方家做了个这个决定。”
微烫的茶水瞬间冲进喉管,呛得于啸杉几乎说不出话来,一旁的郑岳平赶紧伸手帮着于啸杉拍抚,一边拍着一边有些责怪语气地对夜昙说:“夜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三叔,端不说他如何疼你、宠你。就是他一向为人处世的原则里,也从没有仗势欺人,逼人就范的先例。这方家动了这悔婚的心思,是他们心里的诚意就不够,怎么还能怨得了旁人?”
于啸杉顺下气来,皱眉望向夜昙,因为刚刚的剧烈咳嗽,此时脸上微微地泛着红光,语气里也有些无法自控的激动,“夜儿,在你心里三叔就是这么个不讲理的恶人吗?我逼方家悔婚?我能拿什么逼?咱们岳啸山庄的势力?咱们也不过是普通的商贾人家,就算是生意做得大了些,江湖和官场中人多有结交,也照样还是平头百姓。方家若是执意想要你这媳妇进门,区区岳啸山庄又有何惧,我们还能杀人放火,强抢豪夺不成?”
夜昙眼底原本一抹坚强和怀疑的神色迅速地土崩瓦解,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决堤而下,一边匆忙地拭着泪水,一边声音颤抖地开口说道:“那也总要有个理由啊,好端端地为何要悔了这桩婚事?”
郑岳平四平八稳地接口道:“近日里,方家那边不知从哪得了信,听说咱们跟你爹之间的那点恩怨,似是不想揽你这个所谓的麻烦上身,得罪了岳啸山庄,所以这会儿就兴了悔婚的意思。”
“那路昇呢?路昇难道也会因此而不要我?我不信,三叔、大伯,我要见路昇,我要当面问个明白。我爹跟您们之间的事,原本也与我无干,我不明白这和我跟路昇之间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于啸杉拿了帕子去擦着夜昙源源不断滚落的泪珠,边擦边说道:“夜儿,我知道我说的话,你许是不爱听,方家的人一向虚荣市侩、胆小怕事,这儿女婚嫁一事,有利可图才会上赶着,若是会惹祸上身,定是躲的比谁都快,他们有此一出,我倒是丝毫也没有意外。
至于说方路昇,如今到底是什么想头,我们倒还真不知晓,昨天你说完,一早三叔就让人过去打听了,你也别着急,有了音信我一准马上告诉你。至于你想跟方路昇当面问个明白,三叔也一定尽力安排,就是这几日间的事吧。
三叔跟你大伯,今天想跟你说的就是,无论如何,夜儿你还有我跟你大伯疼着,护着。方家若是果真做出如此不顾道义情感之事,也不配让夜儿惦记着,夜儿也就从此忘了那个方路昇,别再牵肠挂肚了。”
夜昙抓住于啸杉为她拭泪的那只手,声音凄楚地说道:“三叔,可是我不相信,不相信路昇会如此对我,他说过,今生今世,无论为了何事都会对我不离不弃的。我不相信他会背了我们之间的誓言。我想要见他,我现在就要见他。”
于啸杉跟郑岳平迅速交换了个眼神,于啸杉拉紧那双握着自己的小手,轻轻拍抚安慰着,郑岳平叹口气说道:“夜儿,这事,你三叔一定会尽快安排的,可是也总要知道方家那边是个什么情形,咱们总不能登门入室地抢了人就走吧,你且耐下心来,再等几日吧。”
夜昙点点头,再抬眼看了下于啸杉和郑岳平二人,从于啸杉手中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站起身来施了个礼道:“大伯,三叔,夜儿这会儿心思有些乱,想自己呆一会儿,我先回屋去了。”
郑岳平叹口气,挥挥手道:“去吧,夜儿,也别太难过了,这事倒也未成定局,还是身子要紧。”
应了一声是,夜昙转身离去。直到看着她瘦削的身影在门边消失,于啸杉才收回视线,对着郑岳平,二人都是摇摇头,一脸无奈、心痛的表情。屋子里沉寂良久,郑岳平开口问道:“老三,怎么着,把方路昇找来?那小子会怎么说,我倒怕说出的话到时候更是勾了夜儿的心思。夜儿这会儿可能是还没想到这层,也可能是不愿意言语。到时候,她想通,她跟方路昇的婚事到底是因为咱们跟老二之间的事,才闹到了悔婚的地步,倒不知道心里是不是会记恨呢。”
“大哥,话不是这么说的,面上是方家因为咱们跟老二的恩怨不想再娶夜儿过门。可是说到底,还不是对夜儿的诚意根本不够,若是老二除了咱们还有仇家呢?若是再有其他的事呢,到底也不该怪在咱们头上吧?”
“老三,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夜儿能明白吗,她心有所属的男子最后选择不要她,可全是因为她爹跟咱们之间的事。原本她对她爹的事,几乎是不闻不问,怕是也不想参与其中,可有了方路昇一出,她可是想不理都不行了。”
于啸杉听完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半晌才说道:“怪只怪,咱们找到夜儿找到的太晚了啊,若是早个几年找到她,哪还会有这些糟心的事。”
“老三,那你想好方路昇的事怎么办,我看不让夜儿见上一面,她一定是不会死心。你看着怎么安排吧,夜儿伤心这一场总是难免了,只是看看怎么才能让她少伤心些时日。”
于啸杉点点头,起身喊人一起扶着郑岳平在榻上靠好,说道:“大哥,那你先歇会,我去问问柱子那边方路昇有点什么消息没有,我是想着,不行让方路昇写封信给夜儿,也好让她断了念想。至于看到信之后,夜儿是否还要见面,到时候再议吧。”
于啸杉回了书房,立即把柱子喊了进来,问道:“怎么着,方家那边什么意思?方路昇怎么个心气?”
“三爷,头先来的人说,方家老头给方路昇关了起来不让他出门,这会儿刚来的人回话说,好像方路昇大病初愈又有了这事,这会儿又病倒了。方路昇好像还是没断了想娶夜昙小姐的心思,可是这会儿人病了,一天也没说过话,倒还真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了。”
“又病了?”于啸杉眉头深锁地说道,心里暗想,莫不说人品如何,这么个病秧子,真要是娶了夜昙也短不了天天病榻边上汤汤水水的伺候着。心中越发的懊恼,怎么不早些日子找到夜昙呢,早在夜昙认识方路昇之前,早在夜昙的一颗芳心暗许之前该多好呢,更不说若是夜昙一直在他们身边,如今又何至于糟这样的罪。
让柱子接着去让人打听着方家那边的信儿,于啸杉心里头有点担心夜昙,回屋前,路过夜昙的屋子,轻声唤过外间里伺候着的婓玲问道:“夜儿还好嘛?”
婓玲皱着眉头回道,“夜昙小姐回来就一直掉眼泪呢,我跟菊香劝了半天也没好。这会儿倒是不哭了,只是坐着发呆。”
于啸杉闻言穿过外间的走道,几步进了夜昙的小屋。午后的阳光照进窗棂,夜昙坐在一室暖阳之间,却只让人觉得清冷无依,这会儿眼睛已经哭的有些红肿,只是茫然地垂首呆坐着。藕色的衣衫在阳光的映衬下,散发着柔和而娇媚的色彩,一双葱白如玉的小手,在膝头紧紧交握,在衣衫的辉映下更显得莹白剔透。夜昙那单薄的小身子,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副楚楚可怜,让人心疼的样子。
于啸杉这一刻真的想把夜昙紧紧抱在怀里,握住那双小手对她说,“夜儿,莫伤心,有我在,即便天下所有男子都会辜负于你,我也会对你不离不弃。”
但,这似乎不是一个叔叔该对侄女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市集
沉了半晌,夜昙似乎并没有发现屋子里的闯入者,仍是颓自地想着心事,于啸杉想了会儿终于开口打破室内的沉寂:“夜儿,若是心里憋闷,不妨给方路昇写去一封书信,我让人捎去。”
夜昙一惊,抬眼去看说话的人,眼神不期然撞进于啸杉那盛满着深沉关切的眸子。一刹那,夜昙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又似断了线的珠子般争先恐后地掉落下来。
那疼爱的神色是夜昙熟悉的,那是伴着她自小长大的安全感的源泉。自己幼年时走丢的日子里,午夜梦回,睡梦中哭喊的不是爹,不是娘,而是三叔。他的臂弯,是她儿时最坚固的避风港湾,是她少年内心深处孤苦无依时,最温暖的牵挂思念。只是,日子久了,渐渐没了盼头,才一点点遗忘。
再重逢时,怨恨和叛逆,把原本的情意搅得面目全非,她竟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三叔,是她最亲近,最能依靠,最疼爱她的男人。居然没有变吗?居然仍是孩童时那般的倾心呵护吗?
夜昙心中一时酸酸暖暖的,不待多想,已凭着内心深处的一种本能,猛地投进了于啸杉的怀抱,放声痛哭。
于啸杉猝不及防地接过这具小小软软的身躯,一时间似乎被填满的不仅是臂弯,还有自己空落已久的心房。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人儿啊,多像稚龄时的她,死了心爱的,养了许久的小鸟,不是也似这般哭倒在他的怀里。同样的信任,同样的依赖,同样的柔肠百折。似水年华仿佛瞬间倒流,回到了于啸杉始终无法忘却的那段时光。只是怀中那小小女孩儿,已不是当年奶娃的身子,而是一副玲珑有致的姑娘的身躯。
于啸杉一语不发,只是紧紧地箍住那攀附在他身上,似乎落水之人紧紧抓住最后一棵浮木般依赖的身躯。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肩背,不知道因激动或是心痛,于啸杉也从心底深处溢出一阵战栗,霎时间,忍不住一个吻,悄悄的,眷恋的印在夜昙的发髻上。于啸杉闭上眼,咽下喉间的哽塞,声音微微苦涩地喃喃道:“夜儿,莫哭,有三叔在,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一阵子之后,夜昙才渐渐地止住了啜泣,有些羞赧地想要起身,这才感觉到于啸杉拥着她的臂膀是如此的用力,似乎要把自己融进他的身体中一般。微微挣扎了下,声音在于啸杉的胸前闷闷地传出来:“三叔……”于啸杉猛然醒过神来,手臂一松,贴着他唇边的发丝轻柔划过,在他心底狠狠地一荡。
再去端详夜昙的神情,悲戚之色未褪,却犹带着一抹娇羞,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诱人韵致,于啸杉只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心神恍惚。
夜昙看于啸杉呆愣地看着自己,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便柔声开口问道:“三叔刚才说,让我写封信给路昇捎去,这会儿去写可好?”
于啸杉回了回神,点头道:“好,这就去,到我书房去写吧,写完我马上让人带去,天黑前方路昇就能看到。”
于啸杉的书房简洁而古朴,跟整个庄子里的风格相同,未见一丝奢华之气,只是懂行的人会看出,那整条紫檀原木制成的条案当是价格不菲之物,桌上的汝窑笔洗和端砚也都不是俗物。夜昙虽无心参观这书房的摆设,但是进得其间,却也是无来由的一阵心宽。这充满男性阳刚味道的书房,让人会有一种由衷的安全感丛生。夜昙心头久久的压抑感觉,这会儿忽然觉得一松,有了几日来难得的畅快。
于啸杉在一旁帮她磨好了墨,便负手走到一边的书架随意取出本书,坐在榻上读了起来。夜昙铺好宣纸,提笔就写,一蹴而就,不多时已写完放下了笔,喊了声“三叔”。于啸杉起身唤来柱子,把夜昙叠好的书信放进信封,打上蜡印。递给柱子说:“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到方府,务必交到方路昇本人手中,若是有回信就等着带回来,若是没有,也带个口信回来。”
柱子领命下去,于啸杉抬眼看看夜昙,面上是温暖鼓励的笑容,缓缓说道:“夜儿,最迟明天这个时候,你就能收到方路昇的回信了,这会儿心里也别挂着这些事了,若是有兴致,三叔带你出去走走,换换心情。”
夜昙想了下,点点头。自己似乎已经许多年没有去过市集。这些年里,爹仿若隐居一般在林子里置了房产,虽说别有一番清静雅趣,毕竟也是许多年远离了市集的喧嚣。这会儿于啸杉一提议,虽说夜昙心思纷乱、意兴阑珊,却也被提起了些一点兴致。遂回去换装收拾,准备出门。
于啸杉去问了问郑岳平,郑岳平也难得的同意了出去走走。一会儿的功夫,一群人便已浩浩荡荡地准备好要出门,郑岳平行动不便,夜昙不会骑马,几个人便驾了马车出行。
夜昙难得的换下了素色的衣服,一袭淡粉色绣着海棠花暗纹的衣裙,头发不再是松松地挽着,而是被菊香梳成了时下姑娘小姐最流行的随云髻,给夜昙原本稍显清秀的容貌,平添了几分俏皮,更有了些许二八俏龄的女子本该有的欢脱。虽说双眼还略略有些红肿,神色也还是透着点哀婉。但薄施脂粉的夜昙,乍看上去,也仿佛那个曾经娇俏灵动的小姑娘又回来了一般。
郑岳平与于啸杉望见,心中都是一阵宽慰,面上都挂上了一抹由衷的笑意。一路上夜昙的话并不太多,到了集市之上,因为并非年节,人并不很多,几个人停停走走,小吃的摊子,贩书的小店,胭脂水粉、绸缎、首饰的商铺,夜昙的眼里透着些许兴奋和好奇,于啸杉只要看她执起看过的,便纷纷掏银子买下。
岳啸山庄地处隆城,距京城只一步之遥,繁华并不差京里分毫,于啸杉在此地声望极高,是以自凡店铺商家的老板,几乎无人不认识他,每走到一处夜昙流连时,于啸杉都免不了要跟人寒暄几句。有些得过他帮助的老板还坚决不收他的银子,只让夜昙挑了喜欢的拿去,于啸杉也只好暂且记下这份情意改日择机再还。
日薄西山,几个人都有些累了,便找了一处酒楼用餐,这酒楼是隆城里最大的用餐之所,也是岳啸山庄旗下的买卖,堂倌看见于啸杉和郑岳平,恭恭敬敬的喊了声“老爷,三爷。”也不多话,便直接领上了二楼靠窗边的雅间。
几个人点完菜,夜昙托腮望着窗外稀稀落落的行人,但见有夫妻二人并肩而行,时不时又交谈几句,俩人眉眼间都融着盈盈的情意,这二人缓缓走出夜昙的视线,一时她刚刚好了些的心情,忽然又落寞了下来。
心中不禁想到,不知路昇此时可是看到了自己的信,他到底心中作何想法,难道那深情脉脉的海誓山盟,终究敌不过现实中丁点的沟坎?爹与大伯、三叔之间的恩怨,原本自己并不愿意多想其中之事,只怕破坏了最完美、清澈的记忆。可是如今这道她不想面对的恩怨,却居然横亘在她与路昇之间,要去生生扯断他们之间的情意。
夜昙有怨却不知道怨谁,有恨却也无处发泄。那,原本就是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事情。她只希望爹能好好的,三叔与大伯也能好好的就够了。她不认为自己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只是希望时间慢慢磨砺,事过境迁之后,也许大家能发现不过是一场误会,一笑泯恩怨。
到底还是自己天真了吧,在这她不明所以的敌对和仇恨没有消逝之前,也许她就率先成为了牺牲品。
只是,路昇真的会这么绝情吗?那个春日暖阳般的男子,真的会为了那些遥远的跟他们毫无关系的事情,放弃二人之间的感情吗?夜昙默默地想着,神色寥落,满面愁容。
于啸杉和郑岳平彼此对视一眼,也没有出声。有些事,总要夜昙自己想明白才好,自己作为长辈,这件事里又干预的已经这么多。再多说什么,反倒怕弄巧成拙。于是二人,也只是静静地啜着茶水,等着菜品上来。
夜昙看着窗外,原本没有焦点的眼睛却猛然间一亮,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轻喊了声:“凤姨……”才喊出口,才惊觉自己失言,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一脸紧张地看着于啸杉。
于啸杉早在夜昙的目光忽然聚焦起来那一刻,便也跟着她一起望向窗外,夜昙目光所落之处,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丫鬟似乎才采购好了东西准备上车。
于啸杉冲柱子一使眼色,柱子赶紧翻身下楼,追了过去。
夜昙惊慌不安地看着于啸杉,嗫嚅着说:“三叔,那人好像不是我家姨娘,我是一时看花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原委
于啸杉听夜昙说完,从窗外移回视线,似是不在意地笑笑:“原本以为是夜儿遇到了熟人,想请上来一起坐坐的,若是看错了,那便就算了吧。”回首对身后的人说,“告诉柱子,回来吧,夜昙小姐认错人了。”那人闻言赶紧追了出去。
夜昙感激地看着于啸杉,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爹和姨娘住的地方她知道,应该离这里不算远,虽然刚刚只是仓促一瞥,该也不会看错了人,毕竟也是在一起生活几年的亲人,身形、动作总不会认错。刚才一时情急脱口喊出凤姨,她只害怕于啸杉万一跟去,暴露了爹爹的行迹,这会儿看来他似乎无意追究,倒也暂时安下心来。
郑岳平赞赏地对着于啸杉笑笑,于啸杉也回他一笑。心中暗忖,找老二的事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并非错过了这次就没了线索,今天既然能在集市看见老二家的小妾,证明他们落脚的地方大约也不会远,改日里从她买货的店铺打探下,没准也能得着点音信。何苦非要这会儿当着夜昙的面兴师动众,给她添堵。
她心情才好点呢,就让她顺心一会儿吧,找老二的事,终究来日方长。这当口,正是夜昙最难过得时候,天大的事也抵不过让她开怀。
想着,便也不再提刚刚的插曲,只待酒菜陆续上来。郑岳平难得兴致很高地要饮上几杯酒,于啸杉便陪着,夜昙原本也说要敬大伯和三叔一杯,感谢这些时日的照顾。却被二人异口同声地阻止,“女孩儿家,喝什么酒。”“咱们爷几个,还讲这些虚礼作甚。”夜昙也就只得作罢。
兄弟俩慢慢饮酒,夜昙似也胃口极好地吃了不少菜,酒菜吃罢,早就已经明月高悬,几个人遂打道回府。
出得酒楼的大门,小风一吹,郑岳平似有些酒意上头,待坐到车上话便也多了起来。让夜昙坐在他的身边,握着夜昙的手絮叨着:“夜儿啊,大伯是个残废之人,也没什么本事,这些年咱们这个家全都是靠你三叔打理着才没彻底散了,才能活的下来。你大哥哥和小哥哥这会儿在京里读书,伏天的时候回来你大概也就能见到了,他们也时常念叨着你呢。”
“他们心里都知道感激你三叔,明白若没你三叔支撑着,他们莫说是还能找最好的先生教他们读书,只怕是早就沦落街头要饭去了。更别说我这把老骨头,可能根本就没法活到再见到你的这一日。”
于啸杉想插嘴打断郑岳平的感慨,却被郑岳平伸手按住,也只好默不作声地继续听下去。
郑岳平便也继续说道:“夜儿啊,大伯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你别怪你三叔,无论你三叔做了什么也不许怪他。你知道,他这些年牺牲了多少吗?当年他是读书的那些人里,最出色的一个,若是继续念下去,金榜题名中个状元绝对不在话下。可是他得顾着我们一家老小,那会儿你娘临去前还嘱咐着让他找你。他不是没找啊,真的是顾不过来了。一家上下几张嘴等着他养活着,你看他今天什么都有了,好像过得挺好,可我知道,若是让他选,他宁愿还是当初咱们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只要吃穿不愁,再有更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你三叔想你,惦记你,还没找到你的时候,年年给你娘上坟回来,他眼睛都红红的,我知道他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娘的嘱托,一直记挂着你。找到你那晚,他高兴的什么似的。后来可能对你严厉了些,总是他心里有恨,要不是当初你爹闹得那么一出,咱们一家子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
“可是大伯明白,当初的事有你爹的错,大伯也未尝没有错,大伯属于小富即安,不思进取的人,你爹年轻气盛还想着继续拓展生意,那会儿我不同意,他就天天嚷嚷着分家。其实,说是分家,产业分了,咱们也还能过在一处,只是我一时半刻转不过来。”
“要说怪也只怪你爹当时认识的三教九流,不安生的人太多,不知怎么耸动了你爹,上门来逼着分家 ,最后却被那些人变成了明抢,你爹当时也慌了,可是按不住一起来的人。你大哥哥不服跟人家厮打起来,你娘拦着,护着你大哥哥,结果让人踹到在地,你娘那时候怀着几个月的身孕,当时就血流了一地,大伙都吓坏了,你爹想要过去扶你娘,却也被人强行拉走。我急红了眼,过去想跟他们拼命,被人生生地砸折了腿。”
“夜儿别怪三叔记恨你爹,他在外边两年,满心欢喜地回来看望咱们,进门瞧见的却是这么个家破人亡的景象,他心里没法不恨啊。”
“可是夜儿也别担心,你三叔虽然说起来恨得牙痒,其实他真要是见了你爹,也不会下得去狠手的。他是个念旧的人,咱们兄弟一场,他说的再狠,心里也还是软的。再说当日之事虽因你爹而起,毕竟也未必是他的本意,只是误交匪类而已。大伯我这些年若说是气,也不是气你爹当初做的事,只是气那天之后,怎么能一去不回头呢,只要是再回来,我们怎么也还都是兄弟。”
喘了口气,郑岳平又接着说道,“回头再说你的婚事,大伯说话你也许不爱听,方路昇那孩子是不坏,可是却也不是顶好的。别说你三叔心气高看不上眼,就是大伯也不甘心就让你跟了他。自小咱们家就只有你一个女娃,从你落生那一天,就给你宠上了天,谁不是把你捧在手心里护着的。那时候跟你爹和三叔一起吃酒,总说着等咱们夜儿长大了,若非是个俊勇神武、文才武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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