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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三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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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罚,当初我要不是出去读书,而是一直呆在大哥身边帮大哥打理这些事,也不会让老二钻了这个空子,大哥你不会落下终生不治的残疾,珊姐也不会死,我原本就该得到惩罚,当初要不是大哥带着我跟老二从村子里逃出来,我们谁也活不到今天,可是,如今……”于啸杉说着,忽然喉头有些哽咽,居然再也说不下去,停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眨去眼里的水汽。
郑岳平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拍拍扶在他座椅身后那双手,说着:“走吧,去看看夜儿醒了没?也是八年没见过这丫头了,咱们兄弟就这么一个闺女,当年那是多宝贝啊,也不知道在外边这些年受苦了没?”
于啸杉不语,沉默地把大哥推向了自己的院子。
夜昙早就起了,或者干脆说,她基本上一夜没有睡熟,在常妈妈的肩头上朦胧地刚睡着,忽然却被噩梦惊醒,梦里是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每个人都瞪着贪婪的眼睛看着她,嘴里倾泻而出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她只有抱紧肩头,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常妈妈拉着她躺好,又哄劝了会儿,夜昙自己却再也无法入睡。一早丫头进来,她就赶紧坐了起来,常妈妈派了俩个小姑娘伺候她,跟她差不多的年纪,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十分机灵懂事,跟她也不多话,只是服侍着她更衣,然后静静地给她梳头,边梳边赞叹着:“夜昙小姐的头发真好。”夜昙笑笑,想起曾经也有人这么夸过自己,看着镜子里自己浮肿的眼睛,心里难过了起来,这次不愿跟爹走,原本是因为方路昇,可是如今的情形,自己还能去找他吗?
收拾停当,夜昙默默地吃着丫头端来的早餐,平常的清粥小菜里,似乎有种熟悉的味道,那是属于童年记忆的味道,吃着,眼底又涌进了一层雾气。
屋外大伯慈爱的声音问着:“夜儿,起了吗?”
夜昙赶紧放下手里的汤匙,扬声喊着:“大伯,夜儿起了。”起身去打开门,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大伯,想要过去,却忽然想起昨天三叔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出这屋门一步,刚刚抬起的脚,又仓皇着收了回来。抬眼看了下于啸杉,低低地喊了声“三叔”,于啸杉只是应付地点了下头,便推着郑岳平进了屋。
郑岳平敏感的觉察出,夜昙对于啸杉的畏惧,微微皱了皱眉,以前夜昙最喜欢和她这个三叔撒娇,因为于啸杉其实比她也只大了不到十岁,比起他们这些大人,小夜昙最喜欢和那个年纪也不大的小叔叔亲近,可是如今的夜昙,似乎连抬眼看一下于啸杉都透着恐慌,看来老三确实是吓坏她了,也不知道昨天老三去抓人的时候,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
拉着夜昙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郑岳平温柔地开口问道:“夜儿,在这住的可还习惯?
“嗯。”夜昙点头,不敢说自己其实根本夜不能寐。
“习惯就好,夜儿就当这是自己的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刚才还跟你三叔说,这庄子里如今一点颜色都没有,回头夜儿捡着喜欢的花草,让下人帮你摆弄上,让咱这庄子里也多点人气儿。”
“好。”夜昙又是温顺地点点头。郑岳平和于啸杉看夜昙这么乖巧地应着,其实心里都是一阵难受,虽说几年没见,但,以前的夜儿那是个多么活泼的姑娘啊,哪像如今这么安静又温顺,那个被大伙碰在手心里疼了那么多年的姑娘,现在却似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于啸杉心疼之余,更是忍不住气恼,贺老二这些年,不定是如何待这个闺女的了。
再去看夜昙眉宇间的轻愁,于啸杉心里的气更多了几分,这夜昙也是个不识好歹的,她爹待他不好,大哥和自己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可都是一片真心,这丫头却心里头始终向着她那个禽兽不如的爹。越是盯着夜昙看,于啸杉心里对她的气便越多了几分,倒把最初的怜惜忘了个一干二净。
郑岳平又开口问道:“夜儿如今十六岁了?”
“再到生辰就满十六了。”
“哦,哦,对,大伯记得,夜儿是立夏那天的生日,那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一定跟你三叔好好给你庆祝下。对了,既然夜儿都快十六岁了,那可许了人家?”
夜昙听见郑岳平这么问道,脸上霎时飞上两朵红云,趁着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一下子生动了起来,于啸杉看着,只觉得心头又莫名地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郑岳平看见夜昙的反应笑了起来:“夜儿,若是还没许人家,我跟你三叔你好好给你物色一个,一定给咱们夜儿找个好的夫婿。”
夜昙听大伯这么说,虽然仍是有些羞涩,却嗫嚅着开口:“大伯,爹和姨娘已经给我许了人家,原本说好,我过完十六岁生辰就嫁过去,可是——”说到这,猛然意识到后边的话,好像此时不能说,慌乱地抬头去看于啸杉,果然看到他微微蹙起了眉头,夜昙便再没敢把话说完。
郑岳平也是愣了一下,想了会儿才接口道:“夜儿若是满意这门亲事,我让你三叔过去告诉他们一声,婚事照旧,就是夜儿是要从这岳啸山庄出门子了。”
夜昙又是匆匆抬头去看于啸杉的表情,于啸杉的眉头仍是没有展开,嘴里有点不耐烦地开口说道:“行,告诉我是哪户人家,叫什么名字的,我这几天得了空就过去。”
夜昙有些羞赧并且紧张地回道:“晋安府,城南的方家二公子,方路昇。”
于啸杉听她说完,又仔细端详了会儿她的神情,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夜儿就是为了他,才没跟着你那爹一起逃吧?”
当时匆匆逃走,夜昙问他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爹忧愁地说,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夜昙便央着爹要留下,再有几个月她就要跟路昇成亲了,这时若是逃走,路昇不知道音信,到时候不定着急什么样子,而自己的婚事也不知道要拖到几时。匆忙中,她爹贺方全却也莫奈何,只是嘱咐她那就赶紧去投奔方家。夜昙原本也是要去找路昇,可是想着自己还没过门,就这么巴巴地去,似乎又太失了礼数,丢了身份,踯躅间,便已有成队的人马闯了进来,她也就只好仓惶地躲进了灶膛。
这时原本就有些臊红的脸,被于啸杉这么一问,更是红了个通透,郑岳平回头瞪了于啸杉一眼说道:“告诉你哪户人家,你就抓紧去找,怎么还这么多话,夜儿好歹也喊你声叔,你个当叔的倒好意思寻侄女的开心。”
说完复又去拍了拍夜昙的手,“夜儿别着急,怎么也还是有几个月的时间,大伯先给你办着嫁妆,你就安安心心地在咱这等着嫁人吧,哎,只是原本大伯还以为能多留你些日子呢,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要嫁了。”
“大伯。”夜昙喊完这声,眼眶有些发红,便也只是吸吸鼻子说道:“我不急着嫁过去,只是当时跟方家定好了,怎么也要过去说一声,要不就让三叔告诉他们,过些年再完婚吧,我还想多陪几年大伯。”
“那哪行,夜儿既然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大伯要是还非要留你在身边,岂不是大伯不懂事,这样吧,老三,你去方家的时候也问问,既然这方路昇是方家的二公子,没准方家也算人丁兴旺,问问方路昇可能入赘到我们岳啸山庄来,若是能,日后夜儿还是能留在咱们身边。”
“谢谢大伯。”夜昙柔柔地说道。
郑岳平看了眼桌上喝了一半的粥说:“呦,夜儿这是吃着半截早饭呢吧,这光顾着说话了,粥都凉了,让人去给你热热,庄子里的饭食你还吃得惯吗?好多饭菜的做法还是当初你娘的做法,我让下人学着弄的,就总还是差着点味道。”
夜昙摇摇头:“我吃饱了大伯,这饭菜很好,跟我小时候吃过的一样,我到是好多年没吃过这个味道了。”
“那就好,那夜儿吃好休息够了,就让人带你随便走走,这庄子说小也不小,要都转过来一圈,怕也是要一天的时间,你先慢慢熟悉着,看哪不习惯,你就让人改改弄弄,都弄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走吧老三,推我回去,坐了这半个上午,我这腰都有些酸了,真是老了啊。”
夜昙跟丫头一起收拾好饭桌,终究还是没敢让人带她出去转转,于啸杉刚才一直没开口说话,并没有准了她出门,她不敢招惹这个现在看起来有点喜怒无常的三叔,于是问了丫头要了些绸缎和丝线,自己在屋子里绣花打发时间。
心里边想着不知道爹和姨娘弟弟们这会儿可好,那么匆忙的连夜逃走,如今可安顿下来了?三叔他们会不会找到呢?路昇若是知道自己现在在岳啸山庄这边,会不会马上过来找自己呢?他会愿意入赘吗?若是不愿意,可愿意再等自己几年?想起那时候路昇那么热烈地跟她说过,“我方路昇今生今世心中只有你贺夜昙一人,永远不离不弃。”焦躁不安了很久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有了丝丝的暖意。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挂上了一抹甜蜜的笑容。
于啸杉把大哥送回房间,帮着他按摩一会儿腿和腰,便就又原道折回了他自己的院子,到了夜昙的屋门口,房门没有关,春日的阳光暖暖地倾泻到屋子的每个角落,夜昙静静地坐在榻上绣着花,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稍近些看,都能看到那白皙地近乎透明的皮肤上,似乎有一层小小的绒毛覆盖着。她的眼里开始还有些焦虑,忽然不知想起了什么,便涌进了一股笑意,甜甜的,浅浅的。仍还有些红肿的,结着痂的嘴唇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脸颊上便出现了两个淡淡的小酒窝。
于啸杉原本想要开口说的话,这会儿看着面前的夜昙,忽然就梗在喉头,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想起自己去京城读书的那一年。
那一年走的时候,夜昙才六岁吧,软软糯糯地喊着他三叔,拖着他的手对他说:“三叔,你每个月都要回来呀,每次回来都要给夜儿带礼物。”
他把她高高地举起来,去亲她软嫩的小脸,她到处躲着,说扎。珊姐在一旁着急地喊着:“你快点放她下来,留神摔着了她。”他不听,反倒抱着夜昙转起了圈,夜昙在他怀里咯咯地乐着,珊姐更急的在一边嚷嚷着。
贺老二在旁边逗他们说:“老三啊,你这么喜欢我们家夜儿,我们夜儿跟你,比跟我这个爹都亲,我看干脆等她长大了给你做媳妇得了。”
大哥郑岳平斥道:“老二,你嘴里就没个正文,老三是夜儿的叔叔呢。”
老二满不在乎地说道:“又不是亲叔叔,当初是大哥你非说咱们仨拜把子的,要不老三那岁数,喊你一声叔也是不吃亏的。”
“行了,行了,都别闹了,老三赶紧上路,夜儿你快到娘这来,别听你爹跟你叔叔瞎胡说,都没个正行,以后我看就不能让夜儿再跟着你们,我们可是女娃呢,跟着你们真学不出好来。”珊姐微嗔着说,可脸上分明是纵容的笑意。
“碧珊,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我这个当大哥的怎么没正行了,我这不是教训他们呢吗。”郑岳平赶紧辩白。
“对对,就大哥是好人,我看啊,夜儿以后嫁人,也是得嫁给大哥的儿子最靠谱。”碧珊说着,一边去拉着老三的手臂,让他把夜昙放下来。
他总还是习惯喊二嫂珊姐,这会儿冲着二嫂做了鬼脸,放下夜昙说,“行,我走啦,等我回来再讨论我是不是好人的问题。”
可是,等他回来时,一切都变了,他们的家被洗劫一空,大哥被打残了腿,珊姐小产,大出血丢了命,二哥和夜昙不见了,他的生活也一下子就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威胁
已经有多久不敢去想那时候的日子了呀,于啸杉猛地从那温馨、幸福的回忆中醒过神来,恨意瞬间狠狠地撞进了心头。
那时,兄弟三个人在一起,大嫂虽然去世的早,但是有二嫂在,一大家子人被她照顾的妥妥帖帖,自己兄弟几个,从当初逃荒出来,几乎到要饭的日子,在大哥的努力下有了自己的产业,一切是多么和谐美满。为什么,只是短短两年的时间,他只是离开了两年,一切就变了样呢。他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把这个家重新弄出了家的模样。
可是大哥残废了,二嫂不在了,夜昙走丢了,无论如今的自己多么努力赚回了比当年更多的钱,可是这个家却残破不堪,永远永远再也回不去了。这让他怎么能不恨老二,是他,是他把一切都毁了。想到这,他忍不住重重的一拳捣在了门框上,发泄这一瞬间突如其来的,无法言表的恨意。
榻上正在绣花的夜昙,被这突然的声响唬了一跳,她一直在想着心事,没注意到于啸杉在门口已经站了多时,这会儿猛然一惊,绣针一下子就狠狠地刺进了指头里,钻心的疼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下。于啸杉的眼睛始终盯着夜昙,看见她刺破了手指,想也不想地便冲了过去,捉起夜昙的手,看到一滴鲜红的血就要滴下来,他赶紧张嘴含住了那纤细的手指。
小时候,夜昙被蔷薇花枝刺伤了手,他就是这样赶紧含住为她止血止疼。可他却忘了,如今的夜昙已经不是那个小姑娘,而是长成了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他捉住夜昙手的那一刻,夜昙便已经红了脸,这会儿她的手指含在他的口里,温暖、湿润的唇,包裹吮吸着她葱白柔嫩的手指,这一瞬间,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暧昧,在空气里飘荡着。
于啸杉却是在抬头对上夜昙羞涩、红透的脸时,才觉出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一时尴尬地松了手,夜昙迅速地把手抽了回来,藏在了身后。她的手指,从于啸杉的口腔里倏地抽走,指尖上还带着微微的濡湿,她悄悄地在身后的床单上蹭着。而于啸杉只觉的嘴里一空,似乎是凭空从他身体里抽走了什么似的,一瞬有些空荡荡的失落。失神地看了会儿夜昙满面红晕的脸,于啸杉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要过来说什么。
清了清嗓子,他站起来,走开了几步,眼睛却仍是牢牢地锁在夜昙的身上,半晌开口说道:“夜儿,你告诉我你爹现在在哪,我明天就去方家把你的方路昇带来。”
夜昙抬头看他,微微皱了皱眉,眼神里带着些指控,语气却还是尽量平静地说:“三叔,你刚才答应大伯说尽快会去方家,可没说,必须要我告诉你我爹的下落。”
于啸杉笑笑,狭长的眼睛里露出些许赖皮的味道,“没错,我说的是尽快,但是也要等我手里的事忙完,得了空才行。夜儿知道我忙的是什么,你要是不告诉我你爹的下落,我不知道要忙到几时,到时候,也不知道你的那个方路昇,是不是早就急疯了,还是根本没了耐心,娶了别人。”
夜昙被于啸杉话语里的威胁唬的一愣,三叔这赖皮的语气是她熟悉的,小时候,她便也总是被他逗得着急,有时候甚至会掉眼泪,每次看真的逗狠了她,三叔就赶紧抱起她来,又是亲又是哄,有时候还会把自己举过肩头,带着她转圈,好像飞舞起来一般,直到她破涕为笑。
可,那是小时候,自己的爹是三叔的二哥,自己是叔伯和爹的掌上明珠,是永远可以撒娇耍赖的年纪。而此刻呢,她不知道爹到底做了什么,只知道三叔对爹的恨已经到了骨子里,对自己也早不可能像儿时那样的纵容,只是那熟悉的表情让夜昙有一刹那的恍惚,恍惚过后,心里却又涌进了一股气恼,他凭什么这么威胁自己,大伯已经答应了自己的事,他当时不出声,过后却又来为难自己,这算什么君子所为。
再说话,夜昙的语气里便也不由得带着些气:“三叔,您有事忙,那就不劳烦您了,明日一早,我自己去方府。”
于啸杉冷哼一声,凛然地接口:“夜儿这么快就忘了,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出这个屋子一步。”
夜昙听完这句话,忍不住蹭地站了起来,和于啸杉对峙着,嘴里的称呼不自觉地也变了,“三爷,请问您凭什么不让我出屋,您是我什么人?”
于啸杉听出了夜昙对他改了称呼,黑眸里瞬间有了一丝懊恼,但旋即又被凌厉所取代,说话的语气却忽然放柔了下来,只是这明明温和的语气里却透着股逼人的寒意。“凭什么,当然凭我是这岳啸山庄的主人,庄子里的人当然得听我的话。而我是你的什么人,小夜儿不会忘了吧?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最亲的三叔呀。”
夜昙猛地吸了口气,心底有股惧意在一点点上升,可是这会儿却压不住自己的火气的说道:“三爷,我没求着您非要住在这岳啸山庄里,我也不是您岳啸山庄的人,您要是看我不顺眼,我现在就走,不用您再管我的事。”
于啸杉听完这话,朝着夜昙逼近了一步,于啸杉极高,站在夜昙面前,夜昙只及他下巴的高度,只能努力的昂着头才能看清他。夜昙被笼罩在于啸杉的阴影之下,只觉的一阵逼仄的感觉只涌心头,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于啸杉长臂一伸,揽住腰身,拦住了去路。他低头深深地看进夜昙的眼里,呼出的热热的气息喷在夜昙的脸上,夜昙的呼吸急促起来,心底的恐惧终于战胜了怒意,又习惯性地去咬住嘴唇,用这个动作,抵抗着自己忍不住的战栗。
于啸杉的黑眸牢牢摄住夜昙惊恐的眼睛,拇指在她下巴上微微用力,解救了她再次被虐待的唇。忽然,毫无预警地一笑,对着夜昙说:“小夜儿想走吗?那你就走个试试吧,不过你大伯和三叔都疼你,不知道舍不舍得让你离开。”
说完猛地一松手,夜昙退后几步一下子坐在了榻上,仍是紧张地仰头看着于啸杉,于啸杉的表情这会儿却分外放松,没有了初时的凌厉和冷漠,随意地看了她一眼说:“到午饭时间了,我一会儿让常妈妈给你送饭来。”说完便出了屋,反手带上了屋门,咔哒一声,夜昙听见似乎是落锁的声音。
等脚步声稍远,夜昙赶紧走到门边,拉了拉门,只能拉开一条浅缝,果然是从外边锁上了,夜昙颓然地松了手,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失神地看着被拉开的门缝里,射进来的一缕阳光,沮丧而又绝望地想着,早知道会这样,当初还不如跟爹一起走,没准儿还能有个机会去方家报信儿,如今,这可怎么是好呢。
不一会儿到了晌午,常妈妈果然过来送饭,身边除了伺候她的俩丫头,还有两个身材壮硕的家丁。常妈妈无奈地看了夜昙一眼,把饭菜一样样端出来,叹气说:“小姐啊,你怎么就不听常妈妈一句呢,三爷这人,你越跟他拗着,他就越生气,你稍微顺着他点,开口求求他,其实是个好说话的人。你说,这可怎么是好,现在,这屋里给你上了锁,门口还派了人守着,我看真的是生了你的气了喽。你也别死脑筋,三爷若是再来,你就嘴上服个软,别再跟他拧了。”
菜摆了一桌子,琳琅满目的,不似只是夜昙一个人吃,倒像是要招待十几口人一般。常妈妈把热腾腾的饭端到夜昙眼前,拿起竹箸塞到她手里,“小姐,赶紧趁热吃吧,其实三爷真的是疼你,刚刚嘱咐厨房做了这许多菜,说是都是你小时候喜欢吃的,平时家里主人就老爷和三爷两个,从来没做过这么多花样,倒是为了你,说是怕不和你胃口,让管家再去找几个厨子来呢。”
“小姐,常妈妈虽然年纪大了,主人们的事也不懂,但总知道一个理儿,人家对你好,你得领这个情,是不是?”
夜昙机械地拿起筷子,往嘴里巴拉着米饭,常妈妈看她一眼说:“那我先走了,一会儿你吃完了,我再过来收拾,菊香和斐玲就在门口,你有什么事,要什么就喊她俩。”
常妈妈拎起空了食盒刚要走,夜昙忽然拉住她的衣袖说:“常妈妈,您能帮我传个信儿吗?”
常妈妈一听,脸上立即堆起欣慰的笑容,“嗯,这就对了,有什么话想跟三爷说,这会儿三爷正好还在庄子里,我这就给你带话过去。”
夜昙摇摇头,眼里充满期待地看着常妈妈:“我一会儿写封信,麻烦常妈妈找人捎给晋安府城南方家的二公子,行吗?
常妈妈听完眼里一阵惊慌,赶紧拉下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说:“小姐,这可使不得,你要是要传信,我跟三爷去说,我可不敢私底下替你传,三爷要是知道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说完怕夜昙继续央个她,也不敢再呆着,扭头逃也似的一路碎步小跑着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方家
常妈妈出屋,门口守着的人也没看夜昙一眼,便直接带上门落了锁。夜昙听见锁簧的那咔哒一声,就好像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被锥子扎了下一般,抽搐的疼了下。
虽然看着一桌子的菜没有丝毫的食欲,夜昙仍是每个碟子里的都夹起来尝了一口。确实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边慢慢地嚼着,边想起常妈妈刚才说过的话,别人对你好,你得领这个情。这满满的一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三叔似乎对自己真的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是记得自己喜欢的口味。
可是,想起刚才那一幕,夜昙心里又一阵发冷,这也能叫对自己好吗?威胁自己,吓唬自己,现在又把自己关了起来。他凭什么这么对自己,只因为自己喊他一声三叔吗?他若是已经不认自己爹做二哥,自己还为什么要认他这个叔叔,这么想着,夜昙把竹箸往桌上一掷,赌气再也不吃东西。
于啸杉在书房里看管家送上来的账目,可是半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里有说不出的懊恼,原本是想哄着夜昙让她告诉自己,贺老二到底去了哪,自己的属下已经找了两日,还是没有丝毫的音信,这么毫无头绪地寻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若是夜儿能给个线索,一切就好办多了。
今天原本看夜昙对那个方家的公子似是极上心的样子,便琢磨着可以以此诱惑下夜昙,没成想,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刚才的样子。这一下子,以夜昙的脾气更不可能跟他说贺老二的下落,倒真有可能自己跑出去。而且大哥若是知道自己把夜昙锁起来,还不定怎么怪自己呢。
夜儿,那是他少年时就碰在手心疼着的丫头啊,从来不舍得她受一点伤,掉一滴泪,如今这分开几年之后,为什么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去伤了她呢。想起临走前看见夜儿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于啸杉心里一阵酸痛。自己到底该怎么对待她才好,到底她也是老二的女儿,他无法原谅老二对他的伤害,那么有朝一日若是伤了老二,夜昙能原谅自己吗?这么想着,于啸杉不禁觉得头疼了起来。
一下午的时间,于啸杉硬下心肠没去看夜昙,大哥问,夜昙没出去转转吗?他也只是敷衍着说,夜儿也许是太累了,一直在房里绣花、休息。大哥还嘱咐他,找个大夫给夜昙瞧瞧,别是连惊带吓得落下什么病。于啸杉听了,赶紧找常妈妈来问夜昙怎么样,可有不舒服。常妈妈神色戚戚地说:“小姐晌午还将就着吃了口东西,晚上的饭却是一口也没动。”
“可是吃不惯,不和口味?不是让人去找新厨子了吗?让新厨子再做个试试。”于啸杉皱着眉头说。
常妈妈摇摇头,“怕不是口味的事,我看小姐一直都没个精神,要不是身子不好,那就是心里不好受,下午小姐还说让我传——”说到这,常妈妈忽然捂住了嘴,直恨自己话多了,这会儿三爷要是知道夜昙小姐让自己给传信出去,不定又怎么恼了。
不过于啸杉听完神色倒也平静地问道:“夜儿可是让你传信给一个方公子?”
常妈妈开主人的神色似乎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也就大着胆子说完,“可不是吗?说是要写好一封信让我带给晋安的一个方公子,不过我老婆子可没这个胆儿。”
于啸杉笑着点点头说:“嗯,以后夜儿跟你说了什么话,你都记得告诉我,我不会为难她的,你们也仔细点照顾着,你一会儿过去看看,要是夜儿还是不吃饭,瞅瞅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就赶紧去请大夫来。”
常妈妈领命出去,于啸杉自己琢磨了会儿,若是这会儿放夜昙出来,她十有j□j不会去找老二,倒有可能去投奔那个方公子,原本脑子里也想过要不干脆假意让她跑了,自己也好顺藤摸瓜。到底还是不忍心她一个姑娘家的,自己出去,虽然沿途有人护着、跟着,可是路上遭的罪可是没人能替,她身上没钱,又没个代步的家伙。更何况,她若是去投奔了方家,自己倒也白演这么出戏。
“哎。”于啸杉叹了口气,还是明日自己一早去趟方府吧,这找老二的事,看来也不能指望夜昙吐口了。不过倒是把夜昙这桩婚事安排好了,倒时候嫁过去,她就是方家的人,有了自己的家,真要是有一日找到老二,自己对老二做点什么,她也不会太伤心了,毕竟嫁了人的姑娘,娘家的事总会淡一点。
第二天一早,于啸杉就出了门,晋安府说近也不近,快马赶路也得是半天的时间,于是天才亮,于啸杉跟大哥交代了声,也没告诉夜昙,便上了路。
快晌午的时候,到了晋安府,打听到方家的地址,于啸杉便登门拜访。这些年,于啸杉的生意做得极大,跟官府上的关系处的也好,若是他有心仕途,怕是做个四五品的官都小了些。所以方圆几百里,提起岳啸山庄,提起于三爷,几乎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所以方家的下人才一通报,方家人立即远接高迎了出来。
方家算的上是大户人家,在晋安府里也是能排的上号,可是于啸杉冷眼看过方家这些人,心里便生出几分不屑,看看他们对着自己这副嘴脸,一副小心翼翼、卑躬屈膝的样子,哪有点大门大户的自觉。于啸杉平日里打交道的,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最瞧不上的便是看见他就差恨不得趴在地上替他擦鞋掸尘的主儿。
他几句话说明来意,方家老爷太太的眼睛瞬间就光彩熠熠,赶紧喊出来了自家二儿子——夜昙的未婚夫方路昇。见到方路昇,于啸杉的心里更腻歪了几分,瘦的跟个病秧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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