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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怼人会死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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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那力道之大竟将木质的门踹的四分五裂。
“苏敛!”顾歧厉声吼道:他健步跨入,一把抓住了苏敛的手臂。
他转眸便望见了床上毫无生气的女人,血到处都是,红的刺目,连空气里都流动着化不开的腥气,顾歧的心沉了一下,更加用力的抓紧了苏敛的手臂:“走了!”
“我不走!”苏敛恶狠狠的回眸,眼神如刀,带着刻骨的愤怒和悲凉:“顾歧你滚,你现在就滚!”
“你让我滚?!”顾歧攥着她,瞳色中有暗沉的海浪翻涌:“苏敛,没人能让我从你身边离开一步!走!现在就跟我走!”他断喝。
“我说了我不走!我要陪她!她是你们的牺牲品!她不能一个人这么孤单的死!!”苏敛嘶声道,不经意对上顾歧的眼睛,目光相触的瞬间,她心底紧绷着的那根弦“铮”一声,断了。
痛苦,想念,喜欢,畏惧,不舍以及眷恋杂糅在一起,一朝失了压抑,无限的膨胀起来,几乎要冲破苏敛的胸口,让她血肉分离,她一时觉得在绝望中逆流而上的太久,已经太累了。
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来,她知道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到一个连自己都不能想象的地步,可是她输不起,她怕死,她不能说出口,不能跨越雷池。
这种喜欢和隐忍磋磨着,她不知道该拿自己怎么办,除了放肆的流眼泪,她心痛的不能呼吸。
“你放过我吧顾歧……”她语无伦次的乞求,往后退缩:“我求你了……”
顾歧攥着她,少女眼里的痛苦和挣扎一分不落的倒映在他的眼底,如一把匕首,在他的骨血上狠狠地雕琢着。
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憎恨自己的无能。
他算什么男人?
“你恨我吧,苏敛。”他忽然脱口而出,眼神狠厉。
苏敛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惊惧,细微的摇头,还未来得及开口申诉,顾歧一掌劈在她的后颈。
少女晕了过去,毫无防备的蜷缩在了顾歧的怀里。
顾歧抱着她,虚浮的心稍稍着陆,他抬眸望着荣王妃的尸体,神色微有不忍,一颔首算是道别,便毅然旋而离去。
骏马奔驰,几乎是用生命在跑,甫一出济川城,洪水冲开了济川的城墙砖瓦,呼啸着将这座城池吞没。
这场东巡在仓皇逃难中结束,顾歧生生跑死了一匹千里骏马,将苏敛带到了安全的地带。
秦韫先行一步将小世子带回,荣王在看见那浑身是血的小小婴孩之时,彻底崩溃了,不眠不休多日,被李韦一碗浓浓的安神汤药灌倒,强行带上马车,送回宫中。
在这死伤不计的关头,锦嫔身怀六甲却安然无恙,实在是一个奇迹。
她回到宫中,请脉后得知孩子无恙着实是又惊又喜,可听闻父亲身死,又是悲痛袭来。
“不行。”她在心里暗暗地想:“我不能像荣王妃那个短命鬼一样,我的孩子已经扛过了那么大的劫难,必定是大富大贵的命格,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在整个太医院都出动替皇帝诊治之时,宫中人已无暇顾及其他,锦嫔的宫中便迎来了一个人,六皇子顾闯。
“托六殿下的福。”锦嫔道:“七殿下和荣王之间,多半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顾闯已经驼着背,憨厚笑道:“锦嫔娘娘过奖,还是锦嫔娘娘洪福齐天,只是济川此番被洪水所毁,狐仙草应是供不应求了。”
锦嫔道:“这你不用担心,狐仙草本宫母家还有库存,越是遇上天灾人祸,狐仙草的价格越是会水涨船高,钱不用担心,只是……”
“锦嫔娘娘有话不如直说?”顾闯微笑。
“总觉得济川水患与种植狐仙草脱不了干系,荣王若是细查。”锦嫔道:“本宫怕……”
“锦嫔娘娘无需害怕。”顾闯道:“狐仙草妙用,强身健体,省人神志,就连胤王殿下也在偷偷使用,一来荣王殿下舍不得这样名贵胜冬虫夏草之物,二来胤王牵连其中,荣王自己亦是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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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言在填:谁说竹马不敌天降
☆、第六十五章
锦嫔和顾闯的谈话愉快的收尾; 锦嫔招招手; 让人将他隐秘的送出殿门。
贴身的婢女给她递上安胎药; 轻声道:“娘娘,您为何没有告诉六殿下郎喜的事?”
锦嫔将那汤药一饮而尽; 苦的直皱眉; 将药碗一顿; 她攥着绢子掩口,说话也带了几分狠厉。
“郎喜死的不明不白; 顾闯跟他有来往的事多半是暴露了。本宫可不能被他拖下水。”
顾闯不受重视; 母家势力单薄; 他想要与荣王和顾歧争就必须自己打点关系; 偏偏打点关系又是个需要耗费大量金钱的事,因而才与锦嫔联盟; 各取所需。
“本宫给他的银子不少了。”锦嫔勾唇说:“也不欠他什么了。”
与此同时; 顾闯避开了锦嫔宫中內侍,只身去了蕉下凉庭; 焦嫔正在院内焦急的来回走动,顾闯伸了伸脖子,表情有些阴郁,唤道:“母亲。”
“闯儿!”焦嫔眼前一亮; 焦灼之色稍缓; 随后关切道:“怎么样?”
顾闯道:“不怎么样。”
焦嫔追问道:“不怎么样是怎么样?”
顾闯没立刻回答焦嫔的问题,只背着手摇摇摆摆的走近殿内,焦嫔道:“你倒是说话呀; 叫本宫担心死了!”
顾闯坐下来喝杯茶,被焦嫔盯着瞧了半刻才道:“你就知道担心担心,什么忙也帮不上,你看看荣王,看看老七,有个长脸的母亲,一帆风顺,少吃多少苦头了。”
焦嫔脸色一僵,低声道:“本宫已经竭力帮你了,上次那个曼陀罗药枕本宫也受着了……本宫到现在都还觉得头痛。”
顾闯道:“可一点作用也没有,张奎还完好无损的回乡养老了。”他悠悠叹道:“荣王还需奔走劳碌,老七最好,霜妃死了,成了皇帝心头朱砂痣,他坐享其成,被宠的得天独厚。”
焦嫔的脸色难看极了,她颤抖着手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在咒本宫死吗?”
顾闯道:“你死了父皇也记不得什么,还是算了吧。”
焦嫔被气得一阵头晕目眩,被宫女扶着,宫女急声道:“六殿下您可不能这么说话呀,娘娘一直担心着您——”
“罢了。”顾闯叹了口气道:“同人不同命。”他拍拍手道:“锦嫔这女人的命实在是硬,这么折腾孩子还能保得住,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那怎么办?”焦嫔道:“别回头咱们千辛万苦的摆平了荣王和七殿下,又多出一个锦嫔的孩子!”
“你别急呀?锦嫔的孩子生不下来的。”顾闯悠悠的撇着茶叶沫儿:“她还以为那狐仙草是什么灵丹妙药呢,哎,我可告诉你,离那狐仙草远一点,不光是你,整个蕉下凉庭里的人都别碰那东西,沾也不能沾。”
他忽然正色的有些肃穆,令焦嫔感到诧异。
“不是说那是起死回生的神药吗?”她坐到顾闯身边,压低了声音好奇道:“比人参和冬虫夏草还厉害,立竿见影的能让人活蹦乱跳。”
“那是他们以为。”顾闯说:“生长的过程就能榨干一片土地,让洪水泛滥成灾,这能是什么好东西?左不过是披着良药的皮,让一群蠢人短暂餍足罢了。”
焦嫔听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小声道:“那。。。。。。会怎么样?”
“会成瘾的。”顾闯轻描淡写:“所以才吸金,才值钱。”
“除了上瘾呢?”
“你今天怎么那么多问题?”顾闯略有不耐:“之前赣县流民围城的事你可还记得?那群人都是吸食狐仙草的老人了,后来赶上饥荒,期间没东西吃,人没力气啊,全靠狐仙草吊着。”
焦嫔缩了缩脖子,惊叫道:“竟会落到那种地步?!”
“可不是嘛。”顾闯摇头。
“那这东西其实是毒药啊!”焦嫔说:“怎么还会泛滥成灾呢?”
“妇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顾闯讥讽道:“这东西短期内看不出弊端,容易被忽略,再者又能牟取暴利,当权者怎么会放过这条生财之道呢?必然是加以遮掩。”
“闯儿,你可真是聪慧。”焦嫔想了又想,吃惊又欢喜:“连这种关窍都能想明白,你的那些哥哥弟弟都还蒙在谷里呢!”
“那是自然。”顾闯哼道。
“依照本宫来看,你才是最适合当太子的人选。”焦嫔窃喜道:“那荣王算什么呀?老七算什么呀!给你提鞋都不配!”
“父皇看不到我。”顾闯低声说:“因为他们站得太高了,挡着我了,等到我一个一个将他们都折断,看谁还能妨碍我一展身手。”
几日后,顾闯还在梦中沾沾自喜之时,仲林便带着禁军包围了他的宫殿,亲自带人进去将眼皮子都没睁开的顾闯给架了出来。
勤政殿里,皇帝面带病容,神色却冷得骇人。
除了顾歧与顾盈,还有哭哭啼啼的锦嫔在。
顾闯被人往冰冷的地面上一丢,瞬间就醒了。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人的脸,最后他发现皇帝身边站着的人不是郎喜,而是明川。
他的心骤然间沉到了谷底,浑身都开始发抖。
残害手足,毒害嫔妃,一桩桩一件件统统抖落出来,板上钉钉。
顾盈几度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他的脸色苍白极了,衬的眼眶猩红,悲愤难抑。
顾歧按着他的肩,冷定的看着地上烂泥似的顾闯。
锦嫔哭泣之余朝顾闯睨过来,眼神却锋利的像冰凌,带着阴毒和嘲讽。
顾闯自知分辨无用,被拖出去的时候冷不丁的大笑起来,他古怪又狂傲的笑声响彻整个殿宇,让人一阵阵的胆寒。
顾歧陪着顾盈离开了勤政殿。
顾盈已经平静了下来,夜晚的风将他鬓边的头发吹起,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苦笑了起来。
“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七弟。”他轻轻的说。
顾歧沉默,他抬起头眺望着天际,若有所思。
顾盈忽而回眸,皱眉道:“即便顾闯伏诛,可你和荣王之间的梁子已经结下了,你有什么打算么?”
“结就结吧。”顾歧淡淡道:“也不差这一个。”
“这个不一样。”顾盈说:“从前荣王也许不至于要你的性命——”
顾歧看起来没什么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你不要不当一回事。”顾盈说:“而且我总有一种预感,这些事都没有结束。”
“顾闯笑得太难听了。”顾盈用扇子敲了敲手臂:“让人不舒服。”
“七弟,你听我说。”顾盈猛地抬手抓住了顾歧,沉声说:“那天在济川,有个杀手说了一句话,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
“什么?”
“他说,末日即至,周朝将亡。”
“危言耸听。”顾歧冷冷道:“但凡想造反的人,谁不需要一个正义的口号?”
“在此之前,父皇驱逐了周朝境内的洋人。”顾歧颦眉说:“说是因为看到了一份洋人联名签署的文件,内容大逆不道至极,我派人明察暗访,找到了没烧完的底根,着意复原了一番。”
顾歧挑眉。眼神逐渐郑重。
“那是一份纪年法,洋人记录年份和时日的规则与我们不同,我们用的是农历,他们的却是西洋历。”顾盈说:“但是两种历法可以通过推演进行换算。”
“然后呢?”
“洋人的历法上记载着一日称为末世之日,据说会洪荒倒转,天灾人祸降临,周朝陨灭。”顾盈说:“而那天换算至中原农历,就在明年。”
“什么?!”顾歧吃了一惊,随后忍不住嗤笑道:“这也太离谱了!”
“我起初也这么觉得。”顾盈说:“父皇想来更是觉得是无稽之谈,天子即受天命,须得万古长青,怎么能容忍这种扰乱民心,诋毁九五之尊的离经叛道之语,所以才会那般动怒。”
“我看又是顾闯搞的鬼。”顾歧说:“这邪论首尾呼应,若真出了什么事,他大都可以推到末日之说上。”
“可是顾闯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吗?”顾盈捏着下巴思忖道:“焦嫔家中官阶低位,朝中人大多都结交荣王,并不理会顾闯,他做的这些事必要大量的银钱作为支持,他的钱是从何而来的呢?”
“你是说顾闯背后其实还有人?”顾歧道。
“是。”顾盈开门见山的说:“我怀疑锦嫔。”
顾歧微微一怔,咋舌道:“为何?”
“其实我早就怀疑锦嫔和济川邱宾有欺上瞒下的行径,可是一直都没有摸清线索。”顾盈说:“此番去济川,济川毁邱宾死,彻底的死无对证,你若说不是巧合,我不信。”
兄弟二人皆是陷入了沉思,良久 ,顾盈道:“罢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还是早些回去睡吧。”
顾歧点点头,二人分开。
顾歧心事重重的走了一段,忽而驻足,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太医院的门前。
里面漆黑一片。
苏敛自从济川归来后就大病了一场,秦韫将她接出宫去,歇在那酒坊老板家中,为了查顾闯的事,顾歧还一直没捞着空闲时候去看她。
顾歧愣了愣,忽的自嘲似的苦笑起来。
看她,她应也是不想见自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名侦探顾盈【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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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当”
护国寺晨钟暮鼓; 按时敲响; 在苍青色的山峦之间荡开。
烟气一圈一圈的升上天空; 虔诚的香客们进出,双手合十; 或阖眸或颔首; 便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苏敛踢着裙踞,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
她脸上尚带着病容; 看起来十分憔悴; 素色的衣裙着身; 仍是松泛; 她人瘦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跑的纸片。
秦韫两阶并做一阶,错开下山的香客; 大步流星; 他急急忙忙的追到苏敛身边,垂手握住她的手腕。
“我才一眨眼你就跑没影了; 吓我一跳。”他松了口气,轻声道:“说好一起出门,怎么你总是丢下我?”
苏敛道:“我拜一拜就走了,这么高的台阶; 用不着你多跑一趟。”
“我不嫌累。”秦韫说:“跟你一起; 走到哪儿都不累。”
苏敛扯了一下唇角,笑得勉强,秦韫道:“往事不可追; 你看开些,总是憋闷对身体不好,敛敛,你看我,笑一笑。”
苏敛抬起头,看见秦韫伸出一根手指,一顶鼻尖,扮猪似的,又憨憨的“哼唧”了一声,不禁莞尔:“你傻不傻。”
“终于笑了。”秦韫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爽朗的弯下腰:“你要拜菩萨?我陪你一起。”
“不了。”苏敛说:“你在门外等着我吧,我一会儿就出来。”她看秦韫一脸的不放心,轻声安抚道:“大雄宝殿是实心的,进出就一条路,我很快就出来。”
罢了,她挣脱了秦韫的手,独自走了进去。
檀香的气息沁人心脾,木鱼和诵经的声音交错着,偶尔水声滴答,亦显得吵嚷,这里的一切都编织成了一种别样的远离世俗的清净。
释迦牟尼跟前的蒲团一直没有空歇时候,苏敛也无意去跟佛祖求什么,她绕开人群,走到了药师王菩萨跟前,蓦地跪倒。
她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她不得已俯身,以额触地,缩成一团。
病中多梦,她不停的回溯光阴,梦见自己执刀剖开了荣王妃的身体,女人鲜活的生命在她的掌心里冷却,她最终松开了手,将那女人如蔽履般遗弃在摇摇欲倾的屋内。
女人忽而睁开眼,含泪凄苦的翕动嘴唇:
“说好陪我一起的。”
“我一个人很害怕,很痛。”
“苏大夫,为什么?”
为什么?
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那悲苦的诘问,挥之不去,几近切肤之痛。
詹平第一次手把手教她拿起刀的时候,认真的说,敛敛你不要怕,下刀虽然会见血,但是你要知道,切掉的都是恶阻之物,会有干净的血肉再新生,填补,这就是人身体周而复始的规律,我们一直遵循这样的规律,就不会误人性命。
可她做了什么呢?随波逐流,与狼共舞,亲手终结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遍遍的呢喃,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溢出来。
淡淡的檀香气息靠近,她怔了怔,余光看见一只枯瘦的手伸到了鬓边,手腕上串着一串锗色的佛珠。
“女施主。”老僧沙哑的开口,语气却温和、慈爱:“人世艰苦,需你去渡万千苦厄,莫彷徨,莫自哀。”
“我渡他们……谁来渡我呢?”苏敛握住他的手起身,喃喃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哪。”老僧微笑,合着袈裟退开。
风自轩窗吹入,浮动苏敛的鬓发,她呆滞的坐在蒲团上,而对面的那个人静静的立在那儿,如松如竹,望着她的目光恰似是藤萝纠缠,要将她嵌到心底去。
顾歧猝不及防的扑上来,几乎是跪倒在坚硬的砖石上,展臂抱住了苏敛。
动作大开大合,他高大的身形笼下暗沉的阴影,将少女包裹。
“苏敛。”顾歧的呼吸绵长起伏,他将下巴抵在少女的背上,低声说着:“这些天,我快疯了。”
这许是顾歧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剖开自己的心扉,两相不见的时日令想要见一个人的愿望日益强烈,有如淬炼着开天辟地的利斧,他不能再多等一刻,因为每一刻都是煎熬和疼痛。
他想过苏敛或许对自己无意,对自己无意的人他不屑于强求,便让她去跟秦韫好吧,全天下女子也不是非他不可。
后又不受控制的牵念着,那日思夜想成了打脸的耳光,他别扭的想他堂堂皇子,应是个宽容而开明的人,她苏敛开心便罢了,秦韫也就秦韫,对她好就成。
他曾一度对秦韫充满了轻蔑,觉得这个人无论文韬武略还是皮囊都比不上自己分毫,还是个出身寒门之人。
可后来他才意识到,出身寒门,了无纷争才是他永远也比不过的长处。
他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了,什么骄傲什么宽容夺食假的,他只知道在合眼不见她苏敛的时候就会不安,而看见她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得鲜活了。
他不能想见没有苏敛的无色的人生,不能忍受。
他将苏敛抱得更紧,他想,她怎么这么瘦了呢?明明从前是个吃荔枝都会两眼放光彩的人,如今瘦的好像只剩一把骨头了,抱着硌手,却又怕折断了。
苏敛的目光空洞,平视着前方,她慢慢的开口:“你疯吧,你们顾家的人,迟早都是要疯的。”
顾歧的动作一僵。
“可这都与我无关。”苏敛一动不动,轻轻地笑着:“顾歧,到此为止。”
“什么到此为止?”顾歧的声音喑哑。
“我也不想报复慕容家了。”苏敛散漫的说:“从前是我太不自量力,我凭什么蚍蜉撼树呢?我如今想通了,皇宫里不需要我这样的女人,下个月我领了俸禄就走。”
她每说一个字,顾歧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他松开了苏敛,颦眉凝望。
“跟秦韫回秦家巷吗?”他的眉头紧锁,说话也渐渐地刻薄起来:“见公婆?然后成亲?过小老百姓的那种古井无波的生活。”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的想象,连声线也有些颤抖:“琴瑟相和,举案齐眉。”
“跟你无关。”
“是啊。”顾歧的眼眶有些发红,反衬的肤色雪白:“远离我,多安全啊。”
苏敛的眸光微微一动。
“是不是很后悔一开始遇到了我呢?”顾歧扯了一下唇角,向来傲慢的他罕见的露出了自嘲的笑容:“苏敛,我想说的话,远比这多。”
说你想知道,苏敛,你说啊!
他吃力的想剖白,只要苏敛多说一个字,给他这个开口的机会。
他们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只要苏敛肯迈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他顾歧会飞奔过来。
他可以为未来筹谋,殚精竭虑,可他不想在下一刻就失去她——
“不想听。”苏敛短暂的说,她的眼睛里似乎有微光闪烁了一下,随后她一撑地面站起,却骤然间被顾歧拉住了手。
顾歧侧目,仰起头,喉结滚动。
“我其实不后悔遇见你。”苏敛说:“松手吧。”
顾歧霍然松开,他低下头,任由苏敛走出了庙门。
在那一瞬间,他心底云涌起无数的念头,都可以轻易的将苏敛拿下。
可是他终究都压抑了下去。
不能让那些过往多变成后悔的事。
他苦笑起来,慢慢的起身,仰起头,庙顶繁复的花纹渐渐重影,变白,好像无端的开始飘起大雪,连身体也觉得寒冷。
他猛地栽倒,血色从背后一点点的溢出来,浸湿了外袍。
宛如回到了那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凄冷雨夜,他在杏林堂外,和苏敛双双倒在瓢泼的无根水里。
抱着她,她的体温是天和地之间唯一的温暖。
然而这一次,他受伤却在没有苏敛来撑着他了。
***
荣王在院内舞剑,米氏章法,矫若风雷。
他阴沉着脸色,翻身旋腰带风,压腕一斩,将院内的石凳劈成了两半。
“轰”一声巨响,随后,屋内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荣王的面孔神经质的抽动了一下,猛地将剑丢在了地上。
远远地,管家老丁望而却步。
荣王冷冷道:“乳母何在!”
三个乳母细碎着步伐并排而立,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婴孩,忙不迭的哄着。
婴儿骤然被惊醒,哭的声嘶,无论乳母怎么哄也无济于事。
荣王的脸色愈发阴枭。
“一群废物,怎么照看的小世子!”他咆哮道:“统统给本王拉下去杖责!”
乳母皆是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那抱着婴孩的乳母跪倒瞬间,似乎是颠着婴儿,婴儿哭的咳嗽了一声,荣王瞬间血色冲目,他弯腰一把捡起地上的剑,划过那乳母的脖子,当场血溅三尺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乳母倒下,婴儿被荣王一把捞住,带进怀里,襁褓沾了血,孩子却没有。
荣王看着孩子的脸,神色淡漠,旋而入屋。
远处,老丁迅速收敛了震惊之色,转而抱紧了怀里的那把剑。
前夜,荣王带私兵出,半宿而归,面色狰狞,剑上带血。
他隐约觉得不对,只想前去问上一问。
可照这个事态发展来看,已经无需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我你就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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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顾歧醒来时; 他宿在一张竹榻上; 背后贯穿性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甫一动弹就痛不可当。
“别动!”耳畔传来顾盈的喝止。
顾歧也动不了,身上没什么力气; 他慢慢的转动目光; 看见篷外老僧烹茶; 茶汤滚沸,白子楚捧着一个褐色的茶碗; 一边吹气一边小口的抿着。
“这茶香的很。”白子楚道:“顾盈哥哥; 你试试?”
老僧呵呵一笑; 搅动长柄勺:“一篙只值这一碗; 再来一碗便不新鲜了,只能从头煮过。”
“还有这种说法?”白子楚讶异道; 随后她娇憨道:“到底我是个粗人; 喝不出好坏,只知道香还是不香。”
“这也不失为一种福分; 若人人嘴都那么刁,还活不活了?”顾盈意有所指道:“七弟,你说对不对?”
顾歧:“……”
“圣僧,他醒了; 烦请替他瞧瞧伤势可还要紧。”顾盈道。
老僧搁下手中长柄; 扑熄了火走过来,把了顾歧的手腕,另一手一颗一颗的拨着佛珠; 半晌道:“顾公子身体底子好,但再好也需要固本培元,禁不起胡乱折腾。”老僧睨了顾歧一眼,幽幽道:“讳疾忌医要不得。”
这口气真是熟悉。
顾歧有点懊恼的偏过头去,心想这时候还在牵念些有的没的。
白子楚将药端了过来,在顾盈的威逼注视下,顾歧只得把药喝了。
“荣王伤你,你不去找我,不去找父皇,不去找大夫,跑到护国寺来发什么疯?”顾盈的口气忍不住多了责备之意:“若不是圣僧慈悲,你小命休矣。”
顾歧不说话。
他与荣王狭路相逢,断断没想到荣王会带兵前来,更没想到荣王会刀剑相向。
恨意成狂才会让荣王这般不顾一切的在皇城脚下冲他动手吧。
对于荣王妃,一个弱女子,他心底存了一份歉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到底势单力薄,他更不想同荣王闹个你死我活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频频躲闪,寻着机会抽身而逃,
荣王却紧咬着他不放,憎恨令他双目猩红,他咆哮道:“顾歧,你今日躲得,明日你便会和本王一样尝到这切肤刻骨之痛!”
一句话如冰锥插入心底,顾歧霍然止步,他从前是怎样一个不惧不屑赌咒发誓之人,如今却莫名的感到一丝胆寒。
利刃入肉,他生生受下了那一剑,荣王似乎没有料到这句话竟会对他产生如此卓著的威慑,也有些怔忪。
“噗嗤”一声,他将带血的剑拔出,呼吸粗粝,如笼中困兽。
“苏敛救了你的儿子,是对顾家有恩,你心中有仇怨,皆可冲我来。”顾歧低声说,他身形笔直,那一剑像是扎在了钢铁上,令他分毫也不动摇。
“本王当然会冲着你来。”荣王冷冷的笑了:“你以为这一剑就足够报偿了吗?本王告诉你,根本不够!本王现在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顾歧觉得疲倦,疲倦到不想开口解释。
御林军被惊动,荣王终究没有再进一步动手的机会,令顾歧逃脱。
顾歧却头也不回的冲出了皇宫。
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想要见到苏敛。
他突然觉得女人是这世间再脆弱不过的东西,仿佛一旦缺失了庇护,就会迅速凋零不见。
——他害怕一个不小心,就再也见不到苏敛。
顾盈见他不语,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是拿他无法,叹道:“罢了,这几日你便在护国寺避一避风头,父皇那边,我会替你照看着。”
“那就……劳烦五哥了。”顾歧翻了个身朝里,轻声说。
顾盈摇摇头,喝了老僧一盅茶,便与白子楚结伴离去。
这座小茶棚设在山脚下的隐蔽处,顾盈来去都不易,若非情况实在迫急他也不必这般麻烦的亲自前来,他行的缓慢,白子楚也十分耐心的放缓了脚步,顾盈颔首道:“子楚,多亏了你陪同,否则我还行不到此处。”
“你为何偏要与我说谢呢?”白子楚笑了笑:“你需要我做什么,我赴汤蹈火也会去做的。”
顾盈张了张嘴,白子楚旋身挡到他跟前,双手撑住了轮椅的扶手,猛然俯身下去,她突如其来的靠近令顾盈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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