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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瀛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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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间佛殿并不大,里面供奉了释迦摩尼的佛像,檀香气也是幽幽的。好像是经年累月的供奉,把这座方寸的佛堂的每一处都浸染了气息一般。
  这佛殿里,那位僧人双手合十:“晨间见山中偶见祥云,王气弥漫,就知道今日有贵客来访。”
  这一语就点破了萧恪的身份,萧恪淡淡嗯了一声说:“慧寂大师好眼力。”
  殿中放着三个蒲团,好像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一样,萧恪和陆青婵跪坐在蒲团上,慧寂大师捏着玛瑙珠轻声说:“二位远游至此,不为求神拜佛,不为讲经说法,可是心中无所欲求?”
  “并非无所欲求,而是我等所欲之事,皆可由我不由天。”
  殿中回荡着萧恪平宁的声音,慧寂大师略微颔首。
  “佛教兴衰与王朝更迭不无关联,而吾皇不信鬼神之说,为何要尊崇佛教道教,此难道不是和吾皇心中所想背道而驰吗?”
  “朕不愿行不问苍生问鬼神之举,但君权神授,与佛教治国殊途同归。”这句话陆青婵听懂了。萧恪从来都是冷静而自持的人,他可以不信,但是他知道如何利用以其巩固自己的地位。
  慧寂大师和萧恪二人从佛教流入中土大陆开始,到以佛学治国之策谈起,颇多佛偈和梵文,这些都是陆青婵不懂的。而萧恪胸中所拥有的广袤天地,又是陆青婵所没有料到的。
  今上以文韬武略而闻名遐迩,他的武功是多年来马背上攒下来的真本事,而文韬就是他如饥似渴的读书,他虽然懂得行军作战,可他与平帝不同,他心里一直是尚文的。治国不仅仅是要靠武功的劫掠,更重要的是民心所向,是天下归心。
  陆青婵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她安静地听着二人的答对,在这阵阵檀香中,亦觉得自己飘荡在一个浩大的山河岁月之中。
  外面的雨声渐渐停了,新雨过后,空气中都弥漫着湿淋淋的土味。
  慧寂大师的眼睛平静而安详:“吾皇心有万物则万物通融,贫僧今日于此恭候,但有一言相对吾皇讲明。还请娘娘暂时回避。”
  陆青婵点点头,站了起来,萧恪说:“你在檐下站一会儿,别走远了找不回来。”
  这叮咛声细细的带着温和,陆青婵含笑说好。
  看着陆青婵缓步走了出去,慧寂大师的脸上带着几分正色:“敢问吾皇,登基以来,是否从来都没有找人批过您的生辰八字。”
  萧恪幼时是批过八字的,无功无过的八字,根本就不曾激起水花。看着萧恪点头,慧寂大师平声说:“恕贫僧斗胆一言。皇上杀伐过重,如今登基,逆天改命,也更改了自己的命格。”
  “哦?”萧恪不可置否,“改成了什么?”
  “天煞孤星,众叛亲离。”
  *
  空山新雨后,刚下过雨的山里,带着一种清爽而平宁的味道。陆青婵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头顶翻转的行云觉得内心里深处十分安定。错落的寺院依山而建,辉煌璀璨的琉璃瓦歇山顶在日光照射下,带着煊赫盛大的光。山风里带着檀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吹动着陆青婵耳垂上的翡翠坠子。那翡翠坠子像是一滴泫然欲滴的水珠,流淌在她的脸侧。
  山间的风吹过她的头发,陆青婵听见脚步声,缓缓回过身,正看见萧恪从佛殿里走了出来。慧寂大师送他到了门口,双手合十一言不发,而后转过身走回了佛殿里,木门的门轴没有上油吱呀一声,在他们身后合上。
  外头的日光已经明丽地升了起来,金灿灿地泼了萧恪一身,可陆青婵却似乎发现,此刻的萧恪,脸上阴沉得可怕。
  她走到萧恪面前仰起脸看向他,萧恪的嘴唇抿的很紧,陆青婵不知道慧寂大师会萧恪说了什么,萧恪也没有主动去提,过了很久他说:“我们回去吧。”
  陆青婵顺从地点了点头,两个人便顺着来时的山路向山下走去。
  日头已经过了正午,路上的游人已经不像晨时那么多了,只能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路间。萧恪的步子有些快,陆青婵需要紧着步子走才能跟上,她抿着嘴试探着去拉一拉萧恪的袖子,萧恪停下脚步看向她,陆青婵轻声说:“您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萧恪没说话,他低头看着那只握着自己袖子的纤细的手,突然伸出手掌把她的手握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声说:作者亲妈脑,没有虐没有虐。
  作者一直没V还有一个原因是承诺大家的两万字更新,还没写完!!!
  不过也快了,估计最晚周四吧。


第26章 龙脑香(二)
  陆青婵的手像她这个人,柔软又纤细,经年累月的都是微微发凉的,像是一块捂不暖的玉。今日晒了好一会儿的太阳反倒是比平日里还要暖些,那种绵密的温热从她的手指尖一直流淌进萧恪的身体深处去。
  天煞孤星。这四个字,对一个帝王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诅咒。
  “幸好如今皇上没有立后,皇上的八字太重,不光皇后的寿元要受影响,或许也要影响大佑的国运。”
  “此命可有解法?”
  “贫僧愚拙,不知该如何化解。”
  天家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这富贵的背后,又有无数看不见的不得已。萧恪握着这只手,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红尘里泅渡的人,握着最后的浮木。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懂温暖的意义,他孑孓一身多年,经历过风刀霜剑,也品尝过孤独的味道,如今又怎么能心甘情愿地放任触手可及的那一份温热呢?
  一路无话,走到山下的时候就有奴才带着马车在等着了,陆青婵和萧恪一道上了马车,萧恪掀起帘子,帘子外面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脸上的笑容竟让人觉得有那么几分刺眼,有善把马车的帘子掀起了一个角轻声说:“爷,哑奴方才来过,说是乘鹤公子……仙去了。”
  *
  灯火幽微,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只有萧恪的书房里还燃着灯火。
  天际只余一抹发紫的深蓝,很快便被彻底的黑暗所吞噬。
  院子里的银杏树下,陆青婵静静地立在那,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萧恪书房里的灯火,有善在她身边轻声劝着:“主子爷从回来之后水米不进,连奴才们也不让进去侍候,还请娘娘帮奴才想个法子啊!”
  皇帝想要一个人呆着,把自己圈在屋子里,外人哪那么轻易就能有个主意呢,陆青婵看着有善手里的托盘,上头是一壶茶水和几盘子点心,数量不多倒也精致。陆青婵伸出手:“给我吧,我去试试。”
  有善立刻如蒙大赦,忙把托盘放到陆青婵的手上:“多谢娘娘。”
  走到书房门口,陆青婵轻轻敲了敲门,从里面传来萧恪低沉的声音:“不用进来侍候了。”
  陆青婵没有听他的,反倒是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萧恪手边的鹤颈灯烛微微一晃,他抬起头瞟了她一眼冷冷一哼:“果然是你,也只有你有这么大的胆子。”他面前的桌子上摊着几本书卷,看样子约么是从宫乘鹤那里拿回来的那些。
  一缕暮春的风随着陆青婵的裙边一起飘进来,陆青婵已经换掉了今日出门时穿的衣裙,头发也被重新梳理过,而萧恪从回来到现在,依然还穿着上山时到那身衣服,陆青婵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边:“爷喝杯茶再看吧。”
  她的胆子果真是一天比一天大了,萧恪没有接过茶杯,反倒是淡淡地抬起眼看向她。陆青婵在萧恪的目光中轻轻抿了抿嘴唇,而后缓缓跪在了他面前。动不动就跪,萧恪看得头大:“这么喜欢跪着,那就出去跪。”
  和萧恪相处的时日久了,反而对他的脾性也能摸出了一二分来,陆青婵笑着仰着脸说:“我不喜欢跪着。”
  有时候萧恪真的拿她没办法,软绵绵的一个人,无论对她说什么,她都能在脸上对你挂着笑,果然这女人都是笑起来好看的。萧恪手中的书页翻过一页,他到底是接过了陆青婵手里的茶盏,把里头的茶水喝得一干二净:“不喜欢跪着就起来,书架里有书,找地方坐着,别来烦朕。”
  有善在书房外头紧张地站了好久,里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陆青婵果真依言,在窗边的八仙榻上坐了下来,从手边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来看。这些书都是萧恪自己的,大都是治国的策论和圣祖实训之类的书,陆青婵挑了一本《资治通鉴》,翻开两页,书籍的侧边空白处便有萧恪的批注。看着墨迹深浅的痕迹和笔体书法的改变,就能知道这本书不知道被萧恪翻了多少次。
  尤其是后来一段时间,萧恪用的是文徴明的楷书,和她曾练过的笔体一般无二,看着既觉得陌生又觉得谙熟。
  萧恪写文徴明的字,陆青婵还是那日替他写朱批的时候才知道的。文徴明的书法隽永藏锋,和皇上骨子里的狷狂孤傲的性子十分不相符,颜体柳体都比文徴明更适合他。如今翻过这些书页才发现,皇上原本练的便是柳体,却在半路生生改了。
  萧恪并不知道陆青婵心里的所思所感,他的目光落在了宫乘鹤写的书卷上面。整整二十卷,一卷万余字,全都是宫乘鹤毕生所学所知的治国策论。
  他用了五年,把这些策论一个字一个字写到了书卷上。
  “大名不可久荷,大功不可久任,大权不可久执,大威不可久居……”
  “项王虽霸天下而以亲爱王诸侯……”
  宫乘鹤的字他看了很多年,他原本也曾是弹指一挥间下笔千言之人,挥毫泼墨力透纸背,而今在病中,那些字字句句已经能看得出体力不济来。他把灯烛移动得更近些,能看清那些已经泛黄的书页间,宫乘鹤勾画的地形图。
  时间恍惚像是倒流了很多年,倒流回他们二人抵足而眠、畅谈古今的年岁里。宫乘鹤对他也足够坦然,他说他确实恨过他,如今也确实放下了。他在病居的岁月里,一句一句琢磨出这无数的恢宏篇章,这些文字看得萧恪眼底一片酸胀。
  世界留给他的温暖少得可怜,如今世上再无宫乘鹤。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宫乘鹤的字句看得他近乎头昏脑胀,他是皇帝,那些复杂的情绪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他远去了。如今,他坐在桌前,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白纸黑字的一句又一句。
  他这个皇上做得并不是那么畅快,有时候瞻前顾后,要顾及的东西太多,有时也当真觉得乏味透顶。
  作者有话要说:  入v的肥章写的差不多啦。
  我和编辑商定是后天(周四)入V,明天的更新照常,周四下午三点更一个万字章,晚上九点更六千,夜里十二点再更六千,然后周六断更一天,周日晚上十一点更六千,从周一开始恢复早上九点更新。因为涉及到周日上架,所以这几天的更新比较乱。
  之前欠大家的更新都会补上的,这几天燕燕真的有努力化身码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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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界种田日常》by官九
  扶婉穿书成了书中同名同姓的女配。
  穿来时,原主刚被接回扶家没多久,就被发配到了穷且危险的六壬山。
  扶婉:没钱就挣钱,没实力就努力修炼,带着大家伙发家致富!
  当扶家遗忘扶婉的时候,开始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六壬山,仙界之光,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扶家众弟子嗤笑:一定是骗子!
  后来有人偷偷在六壬山逛了一圈……
  那特色美食和特色传音石简直了,还有各种灵器灵兽丹药,应有尽有!
  扶家弟子微微一笑:这么好的地方不能我一人沉沦!
  于是六壬山之名跟病毒似的席卷全仙界……
  众势力:……?
  六壬山是哪位?
  *
  众人一直以为,被扶婉捡回来的宁野,就是个实力普通的穷苦帮工。
  直到有一天,其他势力企图在六壬山闹事,惹得宁野发怒。
  他一人锤爆全场。
  扶家弟子集体给跪了:……野哥牛逼。
  看着那双猩红的双眼,扶婉恍恍惚惚想起:这书里最大的反派好像就叫宁野?


第27章 龙脑香(三)
  《山海经》中说,昆仑之北有一条弱水河。鸿毛不浮,不可越也。他自己孤身一人地陷在这条河里,竟不知道该向谁求得一双渡河的手。“鳏寡孤独,众叛亲离”的八字谶语犹在耳畔,萧恪的手缓缓收紧,指甲在掌心甚至都印出了半月形的血痕。
  他猛地抬起头,只一眼就看见了灯下的陆青婵,她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缓缓翻过书页,看得漫不经心,可身上却像是流淌了一段极安稳的岁月来。
  陆青婵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缓缓抬起了头,萧恪的头发并不服帖,陆青婵拎着裙边站起身轻声问:“爷的屋子里可有篦子?我给您梳梳头发吧,爷的头发乱了。”
  女人总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她能在某一瞬间,用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话,微弱地撩拨你的心弦。她们的身上总能带着人间烟火气,闪闪星河白,这个女人柔软得像是冬天里无声落下的那一场雪。
  “在第二个橱的第五个格里。”
  陆青婵起身去拿,她仰起头的时候,在萧恪的角度能看见她精致的下颌,和只掌可握的脖子。美人如玉,玉如美人。她拿着篦子走过来,绕到萧恪的身后,拆开了他的头发。
  陆青婵的手法很轻,很快就把萧恪的头发散了下来,在烛光下他的头发像是缎带一样,厚而顺。陆青婵拿着篦子从头开始慢慢地梳着,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雨,江南的天气啊,总是阴晴不定。可屋子里,除了灯烛燃烧之外,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她的手指落在他的发间,篦子起起落落,陆青婵的呼吸浅浅的浮在他的头顶。那些凌乱的纷杂的不堪回首的过去,渐渐的远了也淡了。
  萧恪微微合上眼睛,靠在了椅子靠背上,离陆青婵很近。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
  陆青婵把缎带重新系好轻声说:“爷,好了。”
  萧恪没有回答他。他闭着眼,呼吸绵长而均匀。
  缺月挂梧桐,雨声时疏时密,打在银杏树叶上,打在青砖和黛瓦上。落在茸茸的草丛里,落在青色的苔藓上面。萧恪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氅衣,陆青婵蜷缩在八仙塌上,亦睡得沉静。
  火烛已经燃到了底,幽微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吐息声宛若熟睡的猫。
  这个女人有着好大的胆子,她睡在他的塌上,毫无规矩可言!可萧恪却从心底根本生不起气来。萧恪浅眠已久,夜里起了两阵风也会让他醒来,案牍劳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有时夜半也会披衣起身看两页折子。今日竟难得能有一次好眠。
  萧恪站起身走到八仙榻边,把刚才她盖在他身上的氅衣披在了陆青婵身上。他的氅衣宽大,把陆青婵裹得越发显得娇小了。她闭着眼,柔软得像一片云。
  “朕从来都不信命。”萧恪的目光落在陆青婵的脸上,“可这一回关乎你,朕不敢不信。”
  *
  次日天刚蒙蒙的亮起来,萧恪在院子里练了两套拳法,就听见陆青婵的房间门被推开了。陆青婵穿着赋闲时的月白色褃子,立在滴水檐下头,她有些迟疑地问:“我昨天是怎么回去的?”
  萧恪接过有善递来的帕子擦汗,淡淡说:“你自己走回去的。”
  陆青婵脸上露出一个苦恼的神色:“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离开了紫禁城,萧恪偶尔也会觉得陆青婵和过去不大一样了。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她像是紫禁城里的一花一树,寡淡又了无生气。萧恪至今还能想起陆青婵头一回从瀛台回来的时候,他见到她的模样。
  那时她刚被从梁子上解下来,人还在昏睡着,皮肤白得反光,整个人像是个精雕细琢出来的瓷娃娃。如今,她头发也不似过去那般服贴地贴在头上,月白的衣衫被晨间刚起的风吹得鼓起,秀气的远山眉微微拧着,就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活灵活现来。
  她站在廊檐的阴影里,檐下的灯盏落下的阴影正好落在她身上,陆青婵的身量被修得纤纤的,萧恪收回目光,把帕子丢给有善:“去换件衣服吧。”
  陆青婵嗯了一声,这声嗯轻轻的飘进萧恪的耳朵里。这女人身上总带了一种莫名的让人想要怜惜的味道,或许是因为她的温柔,又或许是因为她的乖觉,萧恪无声的笑了笑,很快又抿平了嘴角。
  *
  苏州城的郊外是大片的农田,一望无垠像是一片绿色的海。萧恪有意吩咐侍卫和奴才们不要近前,他们都只好远远地跟在后面,只有萧恪和陆青婵两个人走在这一片春深似海之中。近处的是一片水田,萧恪带着陆青婵走到田边,里面的秧苗已经拔得很高了,突然陆青婵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低呼了一声:“这是什么?”
  “怎么了?”
  “这不知道是什么,卧在水里,好像在动,我看不太清楚……”
  南方尤其是这样少无人烟的田地里,偶尔会有蛇虫出没,虽然也会有人撒些驱蛇的药,可也不是什么万全之策。萧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这浅浅一声呼,好巧不巧地打在他的心坎上,让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他前些年里来这儿的时候也遇见过蛇,那不过手臂粗的小青蛇,连咬了几个人。萧恪脑子里倏尔一空,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心脏。这些蛇虫之类的毒物简直是世间至毒,稍有不慎,丢了命也不过是一息之间罢了。看着陆青婵那细白得近乎透明的颈子,弱得让人觉得揪心。
  “没准是蛇,你站稳了,别动。”萧恪一面说着,一面随手从地上捡了根略粗壮些的树枝,小心地向陆青婵走去,“别怕,朕来了。”萧恪曾经见过别人抓蛇,亲自上手还是头一回,原本想着那滑腻的鳞片就觉得反胃,可此刻他的脑子里竟全是一片空白,竟把什么恐惧胆怯都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有时候真的是关心则乱!
  明天入V啦!下午三点更万字章哈,这几章都是感情戏~九点和夜里十二点都有更新,入V前三章掉落几百个红包(我每章也没有那么多评论,总之只要留言就有),然后会挑一些评论来回复,入V前几章的订阅对燕燕来说很重要,拜托大家了吼,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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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神木DD是我兄贵的营养液5瓶~


第28章 一见喜(一)
  等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陆青婵身边; 顺着陆青婵的目光向稻田地里看去; 等看清了水里的东西; 目光便变得微妙起来; 下一秒,萧恪“啪”地把自己手里的棍子扔到一边:“陆青婵,你没见过稻田蟹么?”
  这早已习惯了在朝堂上断人生死; 手握生杀的人,竟只为她低低一声呼乱了思绪。想起自己方才紧张的样子,萧恪的脸黑的彻底:“一个区区的螃蟹也能这么大惊小怪,你在耍朕是不是?”
  他眼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不爽二字,陆青婵忍不住替自己分辨:“方才还是您说的,可能是蛇让我别动。”
  萧恪被陆青婵的话说得有些吃瘪,脸上有点挂不住。这要是早在紫禁城里,他若是冷下了脸,陆青婵早就跪下请罪了,现在还有板有眼地和他顶嘴。他往前又走了几步,却没见陆青婵跟上来; 他回头看去,见陆青婵亭亭地站在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见他回头; 陆青婵细声细气的说:“咱们歇会儿吧。”
  “这就累了?”萧恪又走了回去,他想说一句女人真麻烦,但又不知道陆青婵会不会回他一句还不是您叫我出来的,萧恪冷着脸没说话; 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坐了下来,陆青婵便抱着膝盖和他坐在了一起。
  哪怕素来少言寡语的人,有时候也只有她能在三言两语间,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天高云阔,浩大山河。坐在这样的地方,心胸深处竟也飘荡着一种旷达来。天高地迥,宇宙无穷,若是把自己拘在那处小小的紫禁城里,便总觉得那些地名人名便成了书上的一个符号,只有走出来看看,才能看见另一种世界。
  两个人一起面向那片浓郁的绿色田野,绿浪翻涌,萧恪说:“你吃过稻田蟹没有?平日里宫里到了中秋吃的都是阳澄湖的大蟹,这种养在稻田里的小蟹子你怕是没吃过。我倒是再早几年吃过两回,那时候南方还没有现在这么安定,这些蟹子也没什么人养,若是想吃便要自己去抓。可你瞧现在,稻田里的这些蟹子都是人养的,人啊只要安定下来,他就能很快繁衍生息下去。”
  战争持续了很多年,哪怕三五年前,南边还持续有叛乱,可这将将安定下来的两年光景,就和之前大不一样了,萧恪弯着嘴角,陆青婵亦抬起头看向他,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微光。
  陆青婵是见过萧让对于国家的态度的,萧让武功上不甚精专,只在文采书法方面有些造诣,也曾跟随平帝爷处理过一些政务。那时候国库不丰,皇上求策于臣子,萧让回来的时候愁眉苦脸说是被父皇申斥,毓贵妃多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答的,萧让说:“我回父皇说,把江浙的农田征用一部分种桑养蚕,便能多做绸缎,卖与南洋可换重金。”
  陆青婵并不明白这个回答有什么不妥,因为那些粮食的产量,粮食的种植,都和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无关。他们只需要关注今年的五常米香不香甜,今年雨后又出了多少上等的龙井茶,这些和富贵相关的小事,才是他们的日常。
  幸而,这个朝堂上,也有人关注了他们这些金玉深处的人,关注不到的事情。
  萧恪说话的时候喜欢转扳指,那翡翠的扳指戴在他修长有力的手指间,流转着一股盛大的富丽堂皇的光,迎面吹来的风吹过他束起的头发,萧恪对陆青婵说:“你知道朕为什么要带你来这么?朕上一次来还是四年前,也是现在这个春夏交接的时辰,我来这是替皇父平叛。这曾是一处战场,朕守了整整三天,流血漂橹、满地枯骨。可是你看如今呢?”
  “这样的事还发生在无数个大佑的土地上,朕恨不得都亲眼看看。朕征战了这么多年,深知这一切有多么艰难,所以朕不能允许有人染指半分。”萧恪的手搭在膝头,眼中静静的,好像一片幽深的海,“陆青婵,朕知道朕是个刻薄的皇帝,朕也知道这世上太多的人恨朕,但是朕一点都不后悔。”
  亲眼看一看这片土地,是他没有跟天子御驾走水路的另一重原因。他想亲自看一看,这片曾遭生灵涂炭的土地,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拨开那些臣子们刻意粉饰的太平和安宁,他要用他的眼睛看,用他的鞋履亲自丈量。
  皇宫是个珠光宝气的笼子,笼子里住着一个皇帝。这么多年来,他并没有得到过父皇的肯定,所以他不知道,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多么值得称赞。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糟糕的皇帝。
  陆青婵很想告诉他,他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她向来沉默惯了,并不是一个喜欢过多表带自己想法的人,张了张口,有些话依然没有说出来。
  男人的某些想法,注定是不会告诉女人的,他们愿意讲述的大都是平宁和温热,而不说的,就是另一层出离温情之外的东西了。
  那是兵马厮杀,是冷铁的歌唱,是血管深处骨子里的天性喷薄欲出。是需要刻在勒功石上的,写进青史里的博弈。
  这些酣畅淋漓的话,是生性冲淡平和的女人所不能理解的,这些刀光剑影与紫禁城的金玉辉煌融合在一起,有时也会让人生出恍惚,认为它也是紫禁城中富贵的另一种表达。
  萧恪看出了陆青婵的欲言又止,但是他并不期待陆青婵能懂。
  她不过是一个处处带着温情的女人,她是茫茫世间一抹特殊的瑰丽颜色,她有着女子身上少见的才情,虽然她藏拙不发,可萧恪明白,久居在深宫之中,她骨子里依然有着一股特殊的倔强,这是没有被岁月掩埋的东西。萧恪内心觉得可喜,但也仅此而已,女人注定是权力的附属品,她们是一个又一个代表着尊贵雍容华丽的符号。
  陆青婵生来就是一个不喜欢多言的人,她沉默的模样,像是这个煊赫王朝中,一个不起眼的陪衬,不过他有时候也会好奇,她心里到底想到了什么。
  “想说什么就说吧。”
  陆青婵迟疑了一下,依旧轻声说:“我说了,皇上不要生气。”
  她用了一个更谦卑的姿态,萧恪嗯了一声,陆青婵才继续说:“我曾在读皇上的书中看见过皇上写的批注: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皇上有兼济天下之心,但是我觉得,有些事并不是刀剑就能解决的。文人有文人的傲骨,偏喜欢恃才傲物,把皇上的杀伐当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皇上行杀伐,天经地义。可皇上不行杀伐,能得到的或许更多。”
  时代倾轧,王朝更迭,臣子和君上在同时以各自的方式伸出试探的触角,臣子们在挑战着君主的底线,彼此之间你进我退,没有一刻停歇。
  他抬起头,摘去陆青婵发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的一片草叶,他抬手摘去:“你又放肆了。”看似是在指责,语气却十分平淡,听不出生气的意思,“你说的话,朕知道了。”
  看着陆青婵乖觉地嗯了声,慧寂大师的谶语又回响在耳边,让他觉得自己内心深处好像伸出了一双手,搅揉着他的冷静,莫名的情绪膨胀得近乎炸裂开来。
  若是有法子能把她长长久久地留在身边该多好。
  然而,然而。
  清风吹过,远处有不知名的鸟在枝桠间啁啾。萧恪突然浅浅地蹙起了眉心,看向官道方向。从那边传来了一阵得得的马蹄声。
  不同的马蹄声,萧恪也听过很多次。军中的战马大都钉了马掌,马蹄声清脆,寻常农人家的马大多是用以背驼,农人钉不起马掌,故而马蹄声低沉。迎面来的马蹄声清晰可闻,显然是官府才会用的马匹。
  很快,马蹄声停了,前面的农田里传来一声斩钉截铁的命令:“都给我踩过去!”
  刚过了春种的日子,有的水田里是今年新插的秧苗,若是踏过去,那今年的收成便都是毁于一旦。萧恪的手在袖中握紧,有善小心地跑过来低声问:“主子,咱们……”
  萧恪抬了抬手:“朕倒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那边很快就喧哗起来,“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一个老迈的声音响起,因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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