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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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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让长盛公主兄长魏王满怀怨恨,后来谋逆,将太宗气死病榻,不过魏王登基后横征暴敛引发天怒民怨,广朝三世即被贺姓灭亡。
  又比如大周,周太宗甚至将几个公主放于民户教养,让其精进稼穑织绣事务,后影响众多贵女勤俭持家、独当一面,及到文皇后执政时,公主教养更与皇子无异,在各地开设女学,甚至允许女子为正式官员,文皇后一朝,刺史县令不乏巾帼女子,甚至大理寺卿与中书舍人等职也有女子担任。
  这也是大周女子不怎么拘受内宅限定的重要原因之一。
  到了德宗一朝,因为晋安公主为元后崔氏唯一嫡出,更是万千宠爱,当年晋安公主伴读就不下百人,除了闺秀,甚至还有不少世族郎君。
  说起这位晋安公主——如今已经是晋安长公主了,贺衍的唯一嫡姐,若说得宠,即便没有后来的贺烨,当德宗在世时候,晋安与贺衍这个皇子的悬殊也有若天渊。
  长公主当年十三岁时,便有孕在身,生父不详,之所以不详,是因为长公主自己都说不清楚——伴读就有二、三十号可以同她生儿育女的呢,更别说她还时不时与“伴读”以外的人那个……恩,发乎情,止不住礼。
  不过长公主也是个有担当的人,坚决不愿儿子见不得光,于是乎,德宗当年只好为年未及笄已经有孕在身的女儿招婿,这一事情甚至放到立储之前,被德宗视为国之重要。
  显望子弟们大多不愿头染绿帽,但德宗强令要求各族子弟排成队让长公主择选……
  长公主当年挺着个大肚子,尚还对望族子弟极尽挑剔,终于选中一个——这位也不知道是先辈祖宗造了多少孽,才这般倒霉,娶了个大腹便便的新娘回家不说,没过多久便被长公主嫌弃。
  是真的没过多久,长公主才刚新嫁尚未临产时,就已经喜新厌旧了。
  于是德宗特允晋安择选男妾。
  还是裴相为首等官员瞧着实在不像样,上本不断,终于才劝谏得德宗作罢。
  晋安心怀不满,当着众人的面将夫君称为某姬,致始那附马忍无可忍触壁而亡,宁死不愿受辱,晋安才在名义上守了寡。
  好吧,眼下同安公主当然不能与晋安相提并论——贺衍起初认定同安生母叶昭媛毒害裴后,纵然因为同安到底是他亲生,不至于迁罪,然而对同安一直爱搭不理,倒是太后对同安不忘照顾,也是当然,同安可是贺衍直至如今的唯一血脉。
  也就是当贵妃设计,让贺衍明白叶氏无辜之后,才多少对唯一女儿同安改变态度,但这宠爱依然十分有限,是因一旦生疏成了习惯,就不大可能一朝一夕间弥补,更别说贺衍这时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分心,他一直没有摆脱两难的处境。
  天子对同安漠不关心,太后其实也真没多少闲心顾及一个罪人之女,但谁教同安是太后的唯一孙女呢,至少表面上,该做的仍然要做到位。
  公主伴读虽无一定人数规例,然而之于极别而言,还是有例可循。
  太后早就泄露需要四人为特诏伴读,而所谓“特诏”,其实就与“伴读”无干了。
  这四人与其说是伴读,不如讲是半师,负责督促与引导,并不唯公主之令是从,也无需与公主一块受教。
  四人当然要出身显望,并且才华出众。
  而对于京兆十望而言,其实原本也不怎么在意公主伴读之位,“特诏”才值得考虑,俯首贴耳之事还是不愿家中女儿行为,最多用个旁支或者庶女应付。
  因而真正的公主伴读之位,竞争者便是次等世家以及勋贵。
  十一娘自己坐稳了“特诏”,大约也料定谢氏姐妹为伴读中二,最多还揣测中韦缃为特诏另一,然而当二月初太后再一次诏见时,看见闺中好友王十五娘阿宽也为特诏之一,仍是不免惊诧。
  阿宽已然及笄,论来已至嫁龄,依袁氏的心性,万万不愿让女儿耽搁婚嫁受人掌控驱使,王家又是珍惜羽翼之族,何至于送阿宽入宫?
  对于十一娘的奇异,王宽只报以一句:“我不愿嫁人。”
  她说这话时高高仰着面颊,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然而眉宇间的隐隐郁愁依然被十一娘洞悉。
  “十五姐,你可是有何心事?”十一娘问道。
  “你还小,不懂。”
  十一娘:……
  她沉吟一阵,突发其想:“姐姐莫不是有了意中人,但家中长辈不允?”
  这下呆怔之人便换作王宽,可她虽然呆怔的时间颇为漫长,终究还是不愿告诉十一娘:“你莫追问,只需明白这都是我心意决断。”
  十一娘明知没有灵沼公这个祖父允许阿宽是万万不至授特诏伴读,她想了一想,威胁道:“姐姐有意与我生份,也不要紧,我问我四姐也使得。”
  “你这丫头!”王宽大急,这才将十一娘扯去更加僻静的地方,也没多少娇羞,跺脚说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胡乱张扬,我是有中意之人,然而不是长辈不许,是那人直言拒绝,我虽不愿纠缠,却也不欲听从父母之命随便嫁给个陌生人,原是打算趁着这回特诏,缓延数载罢了。”
  “可是我十四兄?”这一问,显然出其不意,让王宽闹了个大红脸。
  “我就知道,若不是我也熟识者,姐姐不会瞒我。”十一娘拉了好友的手:“十四兄怎么说,或许不是拒绝,不过他也不欲早婚罢了。”
  王宽却无比郁闷:“他都二十四了。”
  好吧,十一娘承认,在她心目中贺湛一直是个弟弟,却没想自己这时虽然寄身于个十岁少女身体,要论年纪,也已经是往而立直奔的人。
  “十四郎说一直将我当作妹妹看待,决无别意,他如此坦荡拒绝,我也只好死心。”王宽拉了一把十一娘:“鬼丫头,这事你心里明白就好,别再多嘴,否则我真不知如何自处。”
  十一娘嘴上答应了,然而在入宫之前,她依旧寻了个机会去盘问贺湛。
  当日十四郎打扮得朱衣锦绣,那模样要多潘安有多潘安,显然是欲祸害人间,可惜还没出门就被十一娘堵个正着。
  “十四郎又要去平康里?”
  贺湛不以为意,伸长胳膊就搭在十一娘肩头:“怎么,想要随我开开眼界,那也得换身行头呀,你这年龄,只好扮作小厮。”
  脚踝立即挨了一下,女孩的力道当然不至于让贺湛呼痛,却踢得这人夸张一跃:“十一妹,长幼有序你懂也不懂?”
  “我问你,你这一大把年纪,还如此浪荡,就没想过安定下来?十五娘有什么不好,你一口拒绝,把人都逼得进宫了!”十一娘一副打抱不平的英勇样。
  贺湛当即明白过来,苦着一张脸:“姑母都放任不管,十一妹这是操什么闲心,好罢,别冲我瞪眼,我实话直说,十五娘是个好孩子,英豪豁达开朗可爱,可我一直将她当作妹子看待,有种与她怎么样就是对不住王七之感……心理负担太大,实在不能放任。”
  十一娘便知无可挽回了,倒也没再纠缠,粗声粗气问道:“那么十四郎可有中意之人,若非十五娘提醒,我都忘记你已经二十四了,阿姑虽不愿过于拘管,未必暗下不替你操心,你起码得有个中意方向罢,如此我与阿姑也能替你留意。”
  明明是个才及胸口高度的丫头,却装出一副长姐气势来,十四郎实在忍不住捧腹,笑了好一阵,眼角却不无狡黠的微眯着:“十一妹,与其关注我之姻缘,你怎么不替陆离多多操心,他还比我年长一岁呢,怎么,你就忍心看他孤独终老?”
  说完这话,贺湛也不多留,擦肩而过时用力拍了拍十一娘的肩头:“当局者迷呀。”
  十一娘稍一呆怔,待回过神来时已经不见贺湛踪影,顿时气恼:“这是祸水东引,暂且算你蒙混过关!”
第207章 上岗的上岗,落榜的落榜
  做为当今天子的唯一骨肉,同安公主的伴读队伍在太后亲自操持下,人数尽管没有达到晋安长公主当年的规模,也是十分壮观了,四个“特诏”,各自带率八名伴读,也有三、四十人之多。
  让十一娘稍觉郁怀则是,太后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将谢翡与谢莹姐妹分至她的队列中。
  谢翡倒不值得她过多分心,然而一看谢莹那张依然愁眉惨淡的面容,连十一娘都觉日月无光、凄凉苦闷,整个人都不好起来。
  这是要生活在多么水深火热的环境才能造就成如此悲酸辛楚,可分明谢莹自打出生就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才有闲情为落花流水悲泣伤祭。
  不过让十一娘稍觉安慰的是,太后宣布,四拨伴读以十日为限,依次入宫。
  这便是说,当值十日后尚得三十日假期自由行动。
  尽管十一娘心中明白,做为晋王妃潜在人选的她即便在假期也很有可能被太后诏令留在宫禁贴身观察与恩威收服,三十日自由会大打折扣,然而依然还是有出宫的机遇,能与真人私见。
  太夫人已经允准:“若得空睱,还是常往上清观,真人孤苦一人,需要你更多侍奉陪伴,大母这处你倒无须牵挂。”十一娘也没与太夫人过多虚伪,是因她明白太夫人子孙绕膝,虽然对她别外器重些,可她一贯就不热衷讨好膝下,这些年,太夫人似乎也习惯了只与她讨论正事大局,却不强求天伦之乐。
  “伊伊,你可怪我一昧庇纵七娘与九娘远离险境,而放任你涉牵诡谲?”太夫人却忽然问道。
  这话当然让十一娘难免惊震,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应对才好,只有礼拜道:“儿为柳氏女,便有该当责任,此志至今不改,大母器重信任为儿之幸,岂有怨怪?”
  太夫人叹息一声:“让晚辈涉险,论来都是长辈无能,你这孩子自幼深明大义,旁余我也并无忧虑,只有一点提醒,千万不要轻视太后,太后心机城府,疑心之深,表面不显丝毫,实需处处堤防。另有,切忌不可冒进,若为尽早赢得太后集合而处处迎合,反而会让她生疑,虚虚实实要掌握精准,才能保得你之平安,与家族平安。”
  “孙女谨记教诲。”十一娘拜首肃诺。
  眼看次日便要正式“上岗”,萧氏也总算叫了十一娘去无衣苑叮嘱,然而她却闷坐了足有两刻不发一辞,正当十一娘组织好言辞想要宽慰时,萧氏又忽然开口:“伊伊,你可知我为何待你生母不同普通?”
  这事十一娘虽然早有感觉,然而也并没有放在心上私下察探过,对于萧氏的品行她十分认可,关于萧氏与姜姬之间的旧情根缘,十一娘却并不认为一定要了若指掌,只萧氏在这时提起,她当然只有洗耳恭听。
  “你之生母原为萧家世仆,父母早丧,只有一个姐姐阿琼相依为命,姜姬当年被你外王母分调在我身边,阿琼是你姨母身边婢女。”提起多年前的旧事,萧氏仍然不无唏嘘:“那时你姨母还未及笄,有回去卢府春宴,因为她那火爆脾性,与当时还待嫁闺中之韦郡王妃争吵了几句,韦郡王妃一贯张狂,当时便掌掴了你姨母,却并没太多人瞧见,事情没有闹大,然而阿姐忍不下这口气,见韦郡王妃中途离席,鬼使神差就带着阿琼尾随而去。”
  萧氏说到这里,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直话实说:“阿姐当时也没打算将韦郡王妃如何,只是见她鬼鬼祟祟,想跟去窥探仔细而已,哪知,却是郡王妃将义川郡王私下约在僻静处……那时义川郡王已经娶妻。”
  大周之于男女之情别外宽容,莫说男子出轨勾搭未婚,便是已婚少妇红杏出墙的事也不是没有,至于私定终身这类事自然也不罕见,萧氏虽觉十一娘还小,这类事由本不该告诉她,然而十一娘一贯不比同龄稚拙,而萧氏要解释与姜姬之间的情谊始终绕不开阿琼死因,所以才会言之无讳。
  “阿姐听得,韦郡王妃暗慕义川郡王,在当日向郡王表白心意,义川郡王竟然也说早对小韦氏动心……两人商议,暗害当时王妃杜氏!”
  十一娘明白了,撞破男女私会的事不大,可若听得商议谋害人命,当然就不普通。
  果然便听萧氏说道:“阿姐虽然是个火爆性情,心却不坏,哪曾想过只因一时好奇却听得这等要命事,一时慌乱,就发出响动,惊扰了小韦氏与郡王……阿琼为保阿姐,将两人引开,事后却被小韦氏栽陷欲行盗窃畏罪自尽,事后你外王父与外王母问清根由,却慑于当时太后正得德宗荣宠,决定息事宁人。”
  一个婢女的死,在家族安危面前,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萧氏长叹一声:“伊伊,阿琼之死我一直耿耿于怀,也是心存自私,不能为她申冤,尤其是当后来,得知杜王妃因产子而亡……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愧疚不安。”
  其实当年萧姨母都未及笄,萧氏年龄更小一些,她得知真相,也是在杜王妃身亡之后,萧姨母因为心中不安,才对妹妹倾诉出来。
  不过这些事情,萧氏却没与十一娘更多解释,她长叹一声:“因为阿琼之故,我一直对你生母负愧,后来也是因我疏忽之故,才造成她早逝,你是姜姬唯一骨肉,我若再有亏欠,将来泉下相见,更是无颜面对她姐妹二人,不过伊伊,我终归还是亏欠了你,我不该,看你涉入宫廷诡谲之中。”
  “母亲……”十一娘心头也是百感交集,重生以来第一件庆幸的事,便是遇见萧氏这么一个宽容大度的嫡母,但她这时没有办法袒言相告,声称自己处心积虑便是要再入宫廷接近死仇,萧氏根本不需愧疚,因而喊出母亲二字来,却又噎住。
  萧氏伸手,摸了摸十一娘的发顶:“事情已然如此,其实说什么都是多余,我今日之所以将这些事告诉你,只是希望你一定要堤防应该堤防之人,不仅太后,郡王妃更是心如蛇蝎,有些事,当避则避,这些年来,我也看出来了,你智计过人,却不爱与人争强斗胜,这点甚好,遇事莫要强出头,尤其是在宫禁之内,但有任何烦难,别忘了与家人商议,无论如何,大母与我,都会护着你。”
  二月十五,十一娘正式以同安公主伴读的身份入宫,而在同一日,却也正好是春闱揭榜的日子。虽然好几代前,大周君帝便已正式迁居大明宫,不过年年春榜还是遁照惯例张贴在朱雀门外,皇榜之下,自然围拥着不少士子,有欢呼雀跃者,当然也有黯然失色者。
  而在人群之中,甚至还挤着不少女子,打听着今年进士、明经两科状头花落谁家,尤其是进士一科状头,更是引得众人好奇不已。
  便有知情者打趣:“娘子们可别存绮念,今年两榜状头,可都已经娶妻生子。”
  一片叹息声。
  人群之中,薛陆离贺湛与王七也在围观,当然三人的名字都不可能写在榜上,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报考。
  之所以来,目标便是不远处那两位。
  “果不其然,我又落第了。”尹绅把手一摊,却没有半点沮丧。
  这让邵广跌足长叹:“你这又是何苦……”
  尹绅遥望着被众人围拥道贺那不可一世的新科状头,冷嗤一声:“此人诗赋文章连给九哥裹足都不配,竟能高中榜首,这科举试也是形同虚设罢了,我不中也好,免得与此辈共称同年。”
  他话音才落,便听一声招呼。
  “尹二郎,今日倒是幸会!”
  两个齐齐回头,尹绅面见惊喜,邵广却紧蹙眉头。
  因为认出招呼之人,正是他十分鄙薄的薛六郎!
第208章 陆离的驳辩
  早在年前,陆离就有心借着春闱前众考生乐此不疲的文会,“认识”了虽然有心落第却不得不应酬掩示的尹绅,几回见面交谈,尹绅已对陆离颇有好感,这时“巧遇”投缘,虽然尹绅早知陆离未曾参考,也只以为是他陪同身边那两位来看结果,故而也不觉得奇异,拱手见礼。
  “凭尹郎之才,应是高中了罢。”陆离待向尹绅引荐了贺十四与王七两位,仿若未曾察觉一旁满面鄙薄的邵广一般,只说这理所当然的一句。
  “这个……落第了。”尹绅这时仍不觉尴尬,也理所当然的回应道。
  陆离只是一笑:“二郎仿佛早有预料一般,难道是心存故意?”
  这话却让尹绅不好回应了,只是一笑:“相请不如偶遇,昨日在下便预定好曲江酒楼一桌席面,今日正好贺王七郎高中。”
  原来尹绅虽未结识贺湛与王宁致,却也听说过二人,并知道贺湛宗室出身已得散官,料想应当不需参加科举,只以为是王七中榜,他刚才也没留意榜上载名的仔细,只一眼溜过未见自己姓名在上,就如释重负。
  尹绅虽为意气之故自我淘汰,然而家族长辈有令,他还不敢有彻底罢考的行为,故而只是在发挥上故意敷衍而已,怕的不是落第,怕的是一个不小心上榜但排名在后,因为一旦如此,今后就不能再参加科举,可排名在后显然不利于仕途,纵然得职,也可能只是流外吏员,这就好比作人姬妾一般,转正的机会微乎其微。
  与其作妾还不如单身,怎不让尹绅悬心结果。
  为了情义二字,这位也真是豁出去了。
  哪知他话一出口,尴尬者却成了王七郎,连忙解释:“尹二郎误会,在下也未高中。”
  尹绅不免奇诧:“凭七郎之才,竟然也落榜?”
  王宁致早在四年前就公布了自己为蒋渡余学生身份,虽然未曾公然显示才华,但凭借蒋师名气,士子们无不相信王七郎才华出众,否则如何能入蒋师青眼?更不说七郎祖父灵沼公如今为国相之一,又执掌着尚书省——这可是主持省试的一级长官,王七郎若还落榜,就当真滑稽了。
  贺湛没好气白了好友一眼,干脆说道:“七郎未曾报考,咱们三人今日来此,的确是陪七郎走这一趟,因为他族弟参试今科,来看个结果。”
  “王氏子弟,必然高中。”得知前因后果的尹绅客套了一句。
  这下王七就更觉尴尬了:“呃……落第了。”
  见尹绅张大了嘴呆怔当场,陆离又再解释:“也是预料当中,七郎族弟今年才十四,又报进士一科,通过解试已是不易,省试本也没报多大希望。”
  进士取第本就不易,当年柳均宜十五即中状头已算从古至今独一之人,这也是太后虽然对太夫人不满堤防,但始终不愿轻易“放过”柳均宜的重要原因,七郎那位族弟年才十四便能通过解试,也实在可称少年得意了,但却在省试时落榜,显然尚书令灵沼公并无偏私之行。
  但尹绅却不无疑惑起来,遥指了一下今科进士状头,正被前拥后呼连连拱手春风得意某人:“灵沼公倘若执考无偏,如何允让此等庸人高居榜首?”
  王七郎:……
  他这才后知后觉体会到,感情今日被贺十四与薛六左携右傍带来此处,任务不一般呀!
  然而还未待他措词替自家祖父解释,陆离已经接过话题:“今科两榜状头,虽都并非名门大姓出身,不过各场文会上,二人颇显才华不凡,高中也非奇异……此处人多嘈杂,不益深谈,既然尹二郎早定酒席,我等三人也不怕叨扰。”
  尹绅反应过来,身子一侧手臂一伸做了个“有请”之势。
  可连遭打击一直不如意的邵广这时总算有了机会直抒己见:“绅弟请谅,为兄虽然落魄,可也不愿与奸侫同流合污,就此请辞,也劝诫绅弟,奸侫表里不一,绅弟理当疏远切莫轻信。”
  说话时双目炯炯,直盯陆离不放,针对显然。
  “九哥……”尹绅终于尴尬起来,双手环揖,又想劝告知交又觉对新友过意不去,两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贺湛正要为陆离打抱不平,却被陆离握臂阻挠,他气定神闲一步上去,刚好挡在邵广身前:“某若记得不差,与阁下并无夙怨,阁下三番五次当面凌辱,恕某实在不明所以,阁下倘若尚有君子之风,不欲在嘈杂之境作无理之争,为何不敢另寻清静处,是非公道,某愿与阁下讨论分明。”
  这是激将法,但又合情合理,依邵广耿直不屈的脾性,当然不至于“不战而逃”,只见他冷哼一声,昂首挺胸:“薛郎既要自讨无趣,邵某奉陪到底!”反是他一拂袖子当先而行。
  揭榜日,余味轩的几间暖阁早在半月前便被抢定一空,尹绅早先说是“昨日定好”,当然也就只是一个说法而已,实际他早料到今日好友邵九哥会因景伤情,准备好与之不醉不休,又担心遇那闲人碎嘴挖苦嘲笑,当然得定好独处之处。
  一行才到此间,做为主人的尹绅当即便要唤呈饮食,却被邵广一把阻挠,他俨然是副话说清楚便要拂袖告辞,坚决不与卑鄙小人同席的傲态。
  “薛郎有何辩解,邵某洗耳恭听。”这位自据一席稳稳坐下,瞪着眼睛梗着脖子。
  尹绅只好请客人入座,他是深知好友一贯脾性的,晓得心里疙瘩若不解开,不大可能说服九哥化解嫌隙,固而他这时对陆离印象极佳,自己并不轻信那些流言蜚语,但也只是冲陆离一笑,并没急着讲和。
  陆离仍是报以微笑,不急不躁:“怎么,以邵郎之见,薛某针对流言中伤需有义务自辩申明?”
  “你!”邵广挑眉:“薛郎若不愿自辩,何必哄人来此?”
  “我可从未说过我要自辩。”陆离更是笑得弯了眼角:“邵郎回回见我无不恶言相向,称我行为小人之事,难道不该举出实证,若磊落君子,可不该无端诽篾他人。”
  这话显然让邵广词穷,正义凛然地僵怔当场,好半响才又开口,语气却已经显然心虚下来,不如早前铿锵有力:“我自然没有实据,不过听闻人言议论,称薛郎为求自保以免被逆案牵涉杀妻灭子,薛郎有一庶子并极尽疼爱难道不是事实?有这佐证,可见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是么?在下怎么觉得这话如此荒谬呢?在下确有庶子,也确实惜重,这样便能佐证杀妻灭子?敢问邵郎,难道在下不顾骨肉漠不关心才是重情重义德行高尚?”
  邵广再度噎住。
  尹绅这才替陆离说话:“九哥,我虽与绚之交识不久,然而每每与之论谈时事抑或讨教文识,深觉薛郎见识颇远而德行端正,决非人言议论那般。”
  邵广仍不尽信,干脆冲陆离说道:“裴郑族灭不久,令正便因小产身亡,难道只是巧合?再者薛相四年前朔日朝会敢与谢刺史当堂争辩,喝止权奸狡言辱君,是为贤良忠正令人钦佩,在下凭此一点,便不信薛相会为权利二字欺压晚辈,分明是薛郎行为有失正义,为长辈不容,才故布谣传企图混淆黑白。”
  当年十一娘确实是要混淆黑白,目的却并非只是为陆离正名,让薛相来背黑锅,实在也是无奈之计,打算迷惑太后保得薛谦性命及薛氏一族平安,只这些隐情此时却不能公开,陆离也只好应以驳辩:“邵郎所谓我不为世父所容,无非也只基于无根之说,敝人世父当然决非利欲熏心之辈,也不曾欺压晚辈,只我愚昧,实不知为何世父为白,我便必定为黑,世父贤良忠正,因此我就一定卑鄙无耻?”
  陆离见邵广再度词穷,心知也不能总围绕着流言蜚语纠缠不休,将话锋一转:“敢问邵郎,如今不少士子议论,都称邵郎自负才学却委实狂妄无知,才至于一连四载落第,又毫无自觉连累好友,实为不学无术而不仁不义,邵郎落第是事实,尹郎为你不平存心敷衍应试也为事实,那么邵郎可自认便是狂妄无知而不仁不义之辈?”
第209章 月容
  陆离忽然将话题转到邵广身上,却让尹绅又惊又疑,他微蹙着浓眉满是不解看向陆离,却得对方一笑解释:“在下确是有意结识尹二郎,只因有回也是在这余味轩,恰巧听闻二郎挽留邵郎,提起为邵郎打抱不平一事,在下深觉有如尹二郎般仗义之人实在少见,为与知交同甘共苦,竟能置仕途而不顾……故生惜重结交之心。”
  尹绅这才恍然大悟。
  而陆离的话却让邵广突然灰心丧气,重重一叹:“如薛郎所言,在下屡屡落第为实,连累好友更是实情……”
  “邵郎能诗善赋,佳作不少,在下早有耳闻,并尹二郎自身才华也为不俗,他既坚信邵郎落第另有隐情,在下也因一时好奇,暗暗讨寻得邵郎投卷之文章一读,确也赞同二郎之见,依邵郎之学识何至于四载下来连解试都不能通过,因而相托好友贺十四郎暗中一察,果然正如二郎所疑,邵郎是被有心之人算计。”
  陆离这番话让邵广再度僵怔,连尹绅都忍不住心中震惊:“薛兄这话是指,有人操纵试举?”不顾王七郎在座,尹绅连连击案:“旁余我不知,只今科进士状头冯绝顶几斤几两我却清楚明白,别看在长安多场文会上他能作出佳赋妙文,也不知从哪里请来代笔为其助势而已,却能高中榜首,显然不少猫腻。”
  王七郎这时再也忍不住:“尹郎此话怎说?”
  “我虽早闻灵沼公忠正,不敢妄自揣度王相循私,可事实就在眼前,不由得我疑惑。”尹绅冷哼道:“这冯绝项与我本是亲戚,在下表姨母是他婶母,因两家素有来往,故而知其根底,德宗一朝,冯绝顶便报考应试,当年可是明经都未曾取中,一回落第他便灰心丧气,十载以来游手好闲荒唐渡日,这回却忽然便能高中进士榜首,让人如何信服?”
  贺湛这时说道:“王相国虽为尚书令,会试却非他亲自主持,而是礼部侍郎职责,非有纠闹,尚书令一般不会察卷督评,虽说为防止科举舞蔽,早就采用了糊名制,然而依照惯例,取士不仅只看成绩,名士荐举也为重要,故而年年科举投卷之风不绝,公开寻考官说情甚至从未明禁,因而年年都有些并非真才实学者因为人脉请托而高中也不算舞蔽范畴,实为大家心知肚明之例。”
  贺湛说的也是现状实情,邵广与尹绅都是参加过应试的人,再者家族也非寒微,这些惯例当然也清楚。
  “但如同冯绝顶这般不学无术得中状头,也实在太过荒谬!”尹绅说道。
  “尹二郎刚才不也说他定是请了代笔?尹二郎是知其根底才察觉猫腻,多数人却不清楚冯绝项有无真才实学,就算他早年曾经落第,可十年过去,旁人也只以为他经过多年修习再非吴下阿蒙。”贺湛说道:“科场舞弊早就不是什么悚人听闻之事,本身制度上就失严格,礼部泄露考题在先,暗允参试者找人代笔应答,只需预先熟记答卷,莫因夹带被察抄出来,便是神不知鬼不觉。”
  陆离又道:“先不论这冯绝顶,实因无凭无据,就算七郎知会灵沼公也无济于事,还是先说邵郎之事,他可还没通过解试,将之黜落者与礼部无关。”
  尹绅这才回过味来:“薛兄之意,是京县县令在中做梗?可四年以来两县县令都有调换,九哥也从未曾开罪过这四人,缘何接连被黜落?”
  邵广也是满面莫名:“我与几位大令素不相识……”
  “邵郎,有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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