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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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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虽然早知左膀右臂间争夺不休,可一直抱着放任不理的态度,鲜少如今日般与韦元平推心置腹,不过眼下她临朝一事受阻,眼看薛冯二相猖狂,当然再不允许己方实力消耗在内斗上,纵然太后这时已经偏向于薛冯两人并无为裴郑翻案之心,可只要圣人不愿交权,尚且信任非她器重者,她就坚决不容薛冯活跃朝堂。
  再说太后也不会冒险,若真轻易相信薛冯而自断臂膀,放任薛冯势大,万一这两人心存二意挑唆天子彻底与她离心,莫说临朝听制,将来只怕涉政都不易。
  “冯伯璋这般反应让我进一步确断于让已经暴露了。”见韦元平似有悔悟,太后才继续说道:“他原本就没想过为裴郑翻案,也洞悉我最忌讳何事,倘若他真信任于让,至少在得知尤三存在后不会置之不顾,抓住咱们把柄,就能威胁咱们彻底抛弃饶平与毛维,可他没有这么做,显然是怀疑尤三一事后是个致命陷井,只要他冒进,便有生死危机。”
  “可是冯伯璋与薛谦为何要力保刘渡?”韦元平始终想不明白这点。
  “因为力保刘渡,的确有望陷饶平与毛维入罪,这当中,或许也有迷惑咱们之意,薛谦身边那个耳目,岂不就被他利用了一回?倘若一早暴露洞悉耳目存在,咱们又怎么会险些被薛谦蒙蔽?”太后蹙紧眉头:“要说他们尽信于让,倒也未必,无论冯伯璋抑或薛谦,可一点没在圣人跟前进言翻察旧案,他们避开这个关键,便是为自保,而不涉旧案,咱们一番计划就会缺乏那置之死地一箭,最多借刘渡一案治罪两人庇恶,罪不及死。”
  韦元平这才恍然大悟。
  “再者,圣人因柳氏挑唆,已然确信饶平陷害裴郑,一心要将饶平与毛维治罪,薛冯两个得势可都靠圣宠,他们不保刘渡,便会失去圣心,因而薛谦才在此时使计,意图让我对付威胁他族中地位侄子,相信他绝不会翻察旧案,纵容其对付饶平与毛维,如此一来,他们便是全盘获胜,而表面看来,咱们似乎也没什么损失,纵然断了臂膀,也会得到他们两支新臂。”
  韦元平冷笑:“感情咱们布局在先,他们反倒想利用。”
  太后又睨了韦大相国一眼:“若非我剖析,阿兄可敢担保不受这两个蛊惑?”
  韦元平的冷笑顿时变为干笑。
  太后却又再蹙眉:“冯伯璋这头虽然明了,可还得看薛谦那头,那才是关键!”
第187章 贴心学生
  不得不说,太后对冯伯璋的剖析的确丝丝入扣,冯伯璋就是这般打算,借着薛谦举荐站稳脚跟,逢迎圣意铲除与之旧怨深结的谢毛一党,在关键时候利用于让对太后示诚,通过说服韦元平拉其入己阵营,便能将谢毛置之死地,又顺便攀上太后这另一座泰山为靠,从此权倾朝野荣华富贵,无论太后与天子之争结果如何,他的地位都无人动摇,反而成为双方都必须争取的得力助手,那叫一个风光无限。
  不过太后将薛谦划为冯伯璋同盟,确确实实是中了十一娘的设计。
  事实上冯伯璋根本没有告知薛谦力保刘渡是出自于让的建言,否则薛谦早就反应过来一切是太后布局,又怎会中计?
  冯伯璋这另一层打算,便如薛陆离与祖父薛子瞻所料了,眼看刘渡虽然得保然而薛谦却在这当头心生退意,不欲趁热打铁弹劾谢毛两人,反而规谏圣人切莫心急妄动当以赈灾为重,察实谢毛罪证后再将之治罪,冯伯璋简直想切开薛谦头颅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
  明明知道刘渡确有贪墨罪行,还察实什么罪证?在这当头若给予谢毛喘息之机,势必前功尽弃。
  冯伯璋醒悟过来,薛谦决非成大事者,他利用太后布局的计划说不定在这最后环节毁之一尽,非但不能说服太后舍弃谢毛两人,自己反而岌岌可危。
  于是只好拿薛谦挡箭,虽然告知薛谦尤三存在出自于让之口,却也有意无意引导——太后此计虽然是陷井,却也不会无的放矢,说不定尤三果然知道当年真相,若能暗察得知一二把柄,便能反过来要胁太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冯伯璋还真准确洞察了薛谦欲为裴郑翻案并且急躁冒进的行事作风。
  只要薛谦有所行动,太后势必便能察知其心怀不轨,冯伯璋是意图将薛家这份大礼送予太后,好为自己博得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然而冯伯璋的殚精竭虑,十一娘却压根没放在心上,她这回计划并非要铲除奸侫,而在于安保薛家,一箭双雕的事虽然大快人心,然而万一谋划有误,就有可能弄巧成拙,要蒙蔽太后相信薛家并无翻案之心已经需要大废周章,冯伯璋怎么盘算下场如何十一娘暂时不能顾及。
  而为防在这要紧关头导致太后怀疑贺湛其实与薛家同谋,无论十一娘抑或贺湛,都没再贸然与陆离联络,也没有打探太后究竟如何试探,十一娘固然相信陆离不会鲁莽行事,可终究难免忐忑挂怀,人在上清观中,心思却不知游离在哪里。
  “哎呀,小娘子仔细!”碧奴一声咋呼,十一娘才意识到手中画笔沾着丹砂过于饱满,下笔又不及时,竟然滴在留白处。
  这幅耗废整整三日才画好底稿的工笔算是毁了。
  “撤去吧。”十一娘沮丧地挥手。
  “就不能描补一下么?”连碧奴看着都觉惋惜。
  “再怎么描补,也会被真人一眼看穿,这是练习技法之作,我心不在焉导致谬误,便不能用机巧蒙混过关。”十一娘放下画笔,转了几转手腕,干脆起身离了画案前,打算在院子里散上几圈,抒解一下这些日子以来绷得僵紧的神经。
  昨晚又有一场风雪,此时仍有飞絮飘洒,院子里缤纷菊色已经凋残,却因被霜雪覆盖,倒也没有显出凄败来,不似前几日冷雨不断,反而更加萧杀。
  走了没两步,却见莹阳真人坐在一角亭阁里,身边燃着红泥小炉,上头置着一口龙耳敞口铜釜,手边却未见茶具。
  十一娘才刚接近,便闻一股暖郁酒香,她不由得加紧了脚步,人还在亭阁外,娇嗔已经出口:“真人又在饮酒?”
  莹阳真人的思绪才被惊扰,眉心拢着那一股轻愁在抬眸时已经散尽,见十一娘虎视眈眈的神色,不由失笑:“天气寒凉,烫些酒来暖体不无益处,又不酗饮,值得你这般草木皆兵兴师问罪,莫不是也馋酒了罢?”
  十一娘虽然年小,酒量却甚好,这事韦太夫人与萧氏不知,莹阳真人却见识过,那年她过生辰,在贺湛与小学生的蛊惑怂恿下,逼于无奈答应邀宴知己来贺。莹阳原是喜好交游的性情,但逢知己,一贯千杯嫌少,可自从渥丹薨逝,就再没设过酒宴,偶尔有杜涛、李渔这类旧交登门,才会设席招待,不过每年生辰倒是闭门待客时多,主动邀宴更是好些年都没有过的事。
  那日获邀者无一缺席,大约都觉齐聚一处不易,酒到酣时,越发无拘,竟轮留灌祝起莹阳这个寿星来,纵然有贺湛助饮,也抵抗不住宾客们人多势众,整个人都喝得摇摇晃晃,说话都成了大舌头。
  十一娘眼见贺湛不敌,只好出面救场,一个不到七岁的丫头,硬是将杜涛、李渔这等酒量豪阔的“先锋”喝得举手投降,李渔感慨:“真人可真会收徒,从前蒹葭伊就是个千杯不醉,十一娘年纪小小,就如此了得,今后岂非过无不及。”
  这话不由得让莹阳思及过往,心中涩痛之余,却也庆幸身边还有一个十一娘相伴,相处下来,越发体会这丫头性情喜恶与渥丹许多贴近,只除了渥丹当年在她这年岁,技法远有不及,又更活泼好动一些。
  关于十一娘的事,莹阳当然早就追问过贺湛,贺湛也承认蛊惑她收徒是为十一娘,至于原因,贺湛也有说法:“因着王七郎偶然救了这丫头,一路之上,侄子与她多有接触,只觉聪慧异常竟是前所未见,更觉其性情喜好,与裴五姐当年大有相似之处,眼看姑母近些年来日渐消沉愁郁不解,侄子也甚焦急,便想着若这孩子能时时侍奉姑母身边,未尝不能开解姑母放开旧事。”
  莹阳至后再无多问。
  她虽然依稀察觉贺湛有所隐瞒,也能体会贺湛苦心,必然是怕她受牵烦闷,才不将实情告之,出于一片好意,莹阳自然心领。
  这时她也并不觉得允许小丫头饮酒也何不妥,执一木瓢,舀一勺酒,分在两个瓠子卮里,自己持了一盏:“这是我闲时按你师公收集那方子自己酿成,饮着却总觉得有些涩口,旁人不惯,我自己反而喜欢,就不知你可习惯。”
  便见十一娘毫不犹豫品酒,竟也如十分受用般。
  莹阳不由垂眸,便连这点习惯,也与渥丹相合呢。
  “莫如也唤十四兄来,有他在旁助兴,这酒喝得才更添滋味。”十一娘说有莫如二字,却不待莹阳允准,便直接令碧奴去唤人。
  莹阳又再失笑,小丫头必然知道十四郎最不喜这涩酒,这是存心促狭。
  她心中一动,忍不住旁敲侧击:“伊伊是否瞒着我,常常与十四郎饮酒?”
  十一娘的应对也是毫不迟疑:“学生可不敢纵饮,十四兄也不愿放纵学生饮酒,不过学生为了讨好十四兄,倒是废尽心思收罗了不少酒器相赠。”
  莹阳又问:“你为何讨好?”
  “为了打听真人喜恶,才能尽心侍奉。”十一娘当然明白莹阳真人必会疑心她如此贴心,干脆趁这机会说破:“早听十四兄说过真人自己常爱酿酒,学生可真嘴馋已久,只十四兄提起这桩事时,神情却十分微妙,学生今日尝这酒味,才知缘故,怕是十四兄不耐涩苦,饮不惯真人自酿之酒,真人等会儿可别先说破,看学生先诓十四兄喝这一大盏。”
  这话逗得莹阳忍不住笑,当见贺湛兴冲冲跟着碧奴过来,果然没先说破。
  十一娘又早嘱沉钩备下一个海盏,亲手盛满,就等着贺湛中计。
  “姑母今日竟这般好兴致,赏雪饮酒?”贺湛盘膝而坐。
  莹阳一贯不拘礼数,虽是长辈,可晚辈们也不在她面前跽坐,莫说趺坐,就算横卧也都使得。
  “是我得了好酒,先不说明,十四兄也不能闻鉴,若能闭目掩鼻只评品鉴说出产自何处,才是真正识酒之人。”十一娘说着话,就拿出罗帕,亲手将贺湛鼻子捂系起来。
  贺湛明知有诈,却也乐于中计以博姑母开怀,任由十一娘摆弄,尚且大言不惭:“也不需这一海盏吧,数滴沾唇,必能尝出名堂。”
  “十四兄可别是酒量不佳罢,这酒的确烈性,就看十四兄是否敢饮尽一海盏。”十一娘卖弄着浅显的激将法,一副促狭模样。
  莹阳袖手旁观,坐等看这好戏。
  贺湛鼻子被捂了个严实,说话难免有些瓮声瓮气,捧着海盏豪气干云:“再是烈性,这一海盏还醉不倒我。”
  “十四兄可别夸海口。”十一娘捂嘴笑道,已经有些坐立不稳的模样。
  眼看着贺湛一大口酒下去,眉头蹙成了个铁疙瘩,那张不知引得多少闺秀淑女芳心暗动的玉面瞬间变作一条苦瓜,却在十一娘“果然烈性,十四兄不要勉强”的激将下,不得不捏着鼻子喝完那一海盏,还要装作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直到十一娘又要再盛一海盏,总算举手告饶的狼狈样,莹阳真人终于笑出声来,因为景致萧杀生起那点子愁绪彻底烟消云散。
  “别再促狭,难得今日十四郎老老实实在家,咱们三人正该小饮谈笑。”莹阳真人这才交待沉钩另取一瓮剑南烧春来,贺湛终于如释重负。
  三人正围坐着红泥炉火烫酒消寒,却有仆役入内禀报:“薛六郎请见。”
  贺湛与十一娘对视一眼,神色未免慎重。
  陆离在这当头这么堂而皇之来了上清观?
  贺湛当然立即迎了出去,十一娘也忍不住去察问仔细:“这么寒凉,薛六哥却登门求见,我也免不得迎上一迎,若无要紧,莫若也邀薛六哥来此共饮?”
  莹阳看出十一娘的急切。
  便连对薛陆离,也如当年渥丹一般视为知己呢……
  莹阳没有阻止十一娘,却当目送学生故作沉着的背影隐没在小径转角,脸上神色若有所思。
第188章 默契化解
  陆离突然拜访上清观,当然不是没有察知险要。
  事实上太后放出尤三试探,贺湛却毫无反应,便连十一娘也遣人来“告假”称冷雨不止,暂时不能继续学琴时,陆离已经想到贺湛必是受了太后嘱告,不能与他再有来往。
  可他今日仍旧在韦元平耳目盯梢下堂而皇之来了上清观拜访,并且不是孤身一人,还扭送着尤三一同!
  十一娘一见尤三,根本不需多问便想透其中关节,这才如释重负,只上前与陆离见礼,寒喧三两句后,就再回去与莹阳真人继续饮谈了。
  贺湛眼见十一娘这姿态,当然也料到她必然洞察陆离来意,这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贺湛看向陆离的目光就十分微妙起来,可当着尤三这么明显一个耳目在侧,贺湛自然也没有显露太多情绪——他十岁离京,与薛陆离本无交集,只偶尔在裴五姐信中,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后来归京,倒是听柳彦抱怨过不少陆离背信弃义,后来又从柳彦口中听了不少陆离与裴五娘那段旧时情谊,再后来与陆离相交渐深,又目睹了许多这位与十一娘之间若隐若现的情愫暗流,凭贺湛擅察人心之长,不难洞穿陆离对十一娘的情意,绝非知己二字如此单纯。
  不过在他看来,十一娘却当局者迷,仍是视陆离为知交故旧而已。
  关于将来计划,虽然如今连个基本框架都未曾奠定,然而贺湛明白十一娘盘算,无论贺烨是否能利用夺位成为铲除太后的关键人物,只怕十一娘为她自己设定的姻缘都坚决无关男女之情,唯一考虑则是对大局是否有利,凭心而论,贺湛不愿眼看十一娘为了复仇连自己姻缘都彻底利用,倘若将来大功告成,十一娘又该如何面对一个残缺的人生?
  那些逝去的亲人故旧,已经不可能再复生,踩着荆棘血恨艰险一路,临到最终,身边却非有情人携手终老,当大仇得报,十一娘心无牵绊,可纵然位于权势巅峰,也只是孑然一身,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这样的人生终非幸庆。
  无论是从前裴五娘抑或现今十一娘,贺湛都视为至亲,他不愿坐视至亲执着于争斗与仇怨,可也明白劝说无用,那么,或许能鼓励陆离再进一步?
  脑子里想着这些千头万绪,贺湛这时却惊诧莫名地盯着尤三打量,仿佛自己从不知这位底细一般:“绚之,这位……尤掌柜可与元三郎交好,难道今日无意冲撞?”
  将人扭押送来,当然不算礼待,一看就是矛盾不浅。
  陆离自然也十分配合,将眉头一挑:“此人确与及恩侯府有关?”
  与此同时,太后已经得报陆离押着尤三径直往上清观一事,原本因为察知薛谦暗遣仆役重金收买尤三交待当年实情而大惑不解的她,这才恍然大悟,连连冷笑:“我还觉得诧异,薛谦明知于让不可信,为何还与尤三联络,暗约今日会面问询实情,原来是有意引薛绚之与尤三碰面,造成薛绚之确实意在为裴郑翻案假象!”
  韦元平也跟着恍然大悟:“薛谦果然狡诈,对自家侄子都是这般狠绝,他也不怕引火烧身?”
  “烧不着他,薛谦料定咱们不会重提裴郑逆案,即便忌惮薛绚之,也只能暗中下手,经过这桩,又会相信薛家余众清白,起初他可不是有意透露,薛家上下只有一个六郎暗怀叵测心系裴郑不忘旧情,而余众却只图自保,所以他这世父才多加打压薛绚之,害怕遗祸无穷。”
  “可薛绚之却将尤三押送上清观,这是何意?难不成是与贺湛图谋着为裴郑翻案?”韦元平不免怀疑。
  “他若与贺湛同谋,怎能不知咱们已经对他生疑,又从贺湛口中盘问过薛府隐情,在这当头无论如何也不会公然前往上清观,只薛绚之是何用意,还是要等等看!”太后当即立断:“盯紧薛绚之,倘若有何异动,立即助尤三脱身,可不能让这么号人物落在圣人手里。”
  太后既然决定用尤三引蛇出洞,当然预先设想了各种可能,看似冒险,实际一点不涉要紧,尤三当初只是将那书证私藏于“人证”居处,甚至不知背后是太后指使,而他裴府旧仆的身份也早被抹消,再没人能够证明,莫说太后不可能让尤三当真落于人手,即便被送去天子跟前,只要咬定此人居心叵测受人指使即能灭口,区区一个商贾,根本不能自证清白,更莫说牵连谢毛两人。
  这也是太后不急着将尤三灭口的原因,只要有人察知尤三身份并轻举妄动,反而暴露心怀叵测。
  而这时,当着尤三面前,陆离也将今日发生之事“原原本本”告诉贺湛:“今日上昼,得家仆报信,说是及恩侯世子约我至处酒肆相商要事,十四郎知道,我原本与世子有些来往,故而并未生疑,哪知到了约定处,却见这人独自在座,一见我来,就问可是薛相所遣,我留了个心眼,顺着他那话承认,就为弄清当中有何缘故。”
  尤三受毛维授意,无论与他接头者是否薛谦本人,只按交待那番引诱就是,于是狮子大开口,索要薛相许诺重金。
  “五十万钱可不是小数目,我越发疑惑其中勾当,是以借口先听事由才能判断值不值得,套哄这位尤掌柜开口。”陆离冷笑一声:“澄台可知尤掌柜口诉何等谬耸?”
  贺湛蹙眉,狐疑不已:“我只知尤掌柜与元三郎有些私交,却并不熟识,怎么竟敢讹诈相国?”
  “讹诈,还是小罪了。”陆离摇头,身子略往前倾:“这位尤掌柜居然声称裴郑逆案为谢刺史与毛相国联手陷害,当初毛相国察明那被裴府灭口之幕僚家中书证,正是他授令设放!”
  贺湛瞪大了眼……太后还真敢,难道就不怕原本不明内情的薛陆离听这蛊惑后会心生疑惑?
  “倘若如此雕虫小技便能置裴郑两大显望之族于万劫不复,岂不是说明圣人昏聩无能?再者当年谢刺史与毛相国,一个只是御史中丞,一个是大理寺卿,即便两人能伪造罪证,又怎能串通姚潜歼尽郑瑛部众,便连潘逆,也是两位策反不成?这说法岂不滑稽。”陆离给了贺湛答案——如果他当真不知真相,也万万不会因为尤三“信口胡谄”之辞就怀疑谢毛栽陷。
  “绚之以为……”
  “我原本怀疑有居心叵测之人意图兴风作浪,不想就出了这么一个‘人证’,倘若只是针对陷害我也还罢了,就怕有更大阴谋,我一时拿不准如何处治,这才来找澄台相商,怎么做才更稳妥。”
  贺湛看了一眼陆离:“你原本如何打算?”
  “当然是送官交办,只是送万年令抑或长安令,更甚至直接送交京兆尹……澄台相比于我,更多机会受圣人接见,故而,我只望澄台帮我衡量衡量。”陆离轻笑:“此人身后必有幕后指使,而那幕后,明显想置谢刺史与毛相国不利,挑唆我多半只是捎带,以为我会是非不分受他利用,可是圣人显然对谢剌史也有误解,我是担心……处治不好反而会有遗祸。”
  这话就差没打开窗户说亮话了,此人落到天子手中大不合适,但薛陆离尚未入仕,不如贺湛这个宗室子弟又交游广阔者深悉朝堂阵营,这才来与他商议。
  其实陆离这番言行,显然已将贺湛看作太后“党徒”,他借尤三献礼,也是有示诚之意。
  毫不犹豫将人拱手相交,有什么可能意图为裴郑昭雪?
  特意找上贺湛,也是明显不知尤三其实为太后试探虚实之着,倘若陆离知道贺湛在太后跟前为他说尽好话,当然不可能再行这么显眼之事。
  于是贺湛沉吟片刻,便为陆离出谋划策——将人送至宇文盛手中。
  韦元平亲自盯梢,眼看贺湛也随薛陆离一同出来,料到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及到长安县衙,彻底松了口气。
  贺湛与陆离将人一交,便告辞离去,没有多问一句如何处治。
  宇文盛却没被提前知会,莫名被这烫手山芋丢到手中,难免有些烦难,正欲往韦相那处讨主意,就与韦元平遇个正着。
  烫手山芋有人接手,宇文盛落得轻松。
  哪知才回后宅,又被自家姬妾堵个正着。
  “郎君,听说裴郑旧案送来个人证?”璇玑妙目如瞪,焦切之色尽现面上。
  宇文盛微微一笑:“怎么,便连我身边,也有璇玑耳目?”
  却并无责怒之色,宇文盛一把搂住璇玑纤腰:“不是什么关键人,显然无关要紧,只是……不知何人欲害薛家不遂罢了,甚至也许,是那位故意放出这么个人证来试探。”说到这里,宇文盛越发若有所思:“京中情势,竟也有我看不分明之处,这个尤三此时突然出现,还当真微妙呢。”
第189章 过关
  “薛家不足为虑了。”当太后从韦元平口中听闻尤三一番交待,脸上总算显出笑意来,挥一挥手:“薛谦连个子侄都容不下,心胸与见识实在有限,反而是那薛绚之,难怪受家长祖辈这般看重,的确有些手段,其余不说,一见尤三就立即反应过来中了旁人设计,二话不说将人交给贺湛讨办法,当然也明白贺十四郎是咱们阵营,无论尤三什么来历,交予咱们才最稳妥。”
  太后饮一口茶,又再回忆贯通一番前后经过,微微颔首:“薛谦若有为裴郑翻案之心,就不会用这罪名陷害薛绚之打草惊蛇,更加不会与冯伯璋同流合污,薛绚之倘若怀有翻案企图,当尤三出现,即便意识到有可能是圈套,只要表面喝斥不理便罢,必然会心存饶幸,暗下摸察尤三根底,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么一个人证直接交予咱们。”
  太后作出这个判断,当然是彻底相信了薛谦与薛陆离伯侄有隙,两人绝无可能串通,另外薛谦虽早知侍妾为太后耳目,却不可能知道太后已经明白他已察觉,薛陆离当然更不可能料到尤三是太后安排,最多以为是薛谦或者刘渡设计利用他。
  可人心就是这样,一旦有所图谋,就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太后坚信裴郑一案的证据薛家绝不可能掌握手中,倘若薛陆离怀有暗察之意,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过尤三,只会将事情做得更隐密些罢了。
  看来薛氏一族,无论是薛谦抑或薛陆离,必然只有自保之意,薛子瞻已经年老,自觉韬光养晦,连职事都让予嫡长子,当然不会再为已经诛灭的妹夫一族搭上阖族安危,嫡宗尚且如是,其余支系就更不会违逆嫡宗引导。
  太后怎么也想不到这桩桩件件背后有双妙手拨阵布局,目的仅仅在于让她暂且放过薛家。
  毕竟天子还在位,太后别说没有施为杀手锏,甚至连开释刘渡这么一桩小事都没废心阻挠,若说有人这时便洞悉天子必败,大获圣宠的薛相一家即将大祸临头,而大废周章安排下这迷局,如此机敏警慎几近未卜先知,就算十一娘站出来拍着胸脯显摆,太后也只会认为是这丫头魔怔了。
  不过贺湛还是再受含象殿一回诏见,对于薛陆离上回出人意料的拜访,贺十四提起时只觉哭笑不得:“听绚之一说尤掌柜那话,微臣就反应过来应是太后有意试探,太后才刚诏微臣询问薛家内情,不几日就跳出一个人证来,这……只微臣万万不料绚之竟会将人送来上清观,倒与微臣商议起如何处置来,他若不亲口说出送官,微臣也不好多事,只听闻绚之分明有意将人交送太后,微臣这才提议送去宇文明府那处,这位是韦相举荐,必然不会是薛冯党羽。”
  “你果然机灵。”太后这也算称赞了一句贺湛,正筹谋着如何略加采用,进一步考验是否能收编利用,就听贺湛问道:“太后,微臣斗胆相询,今后是否能与绚之恢复来往?”
  倘若贺湛与陆离早有串通,当然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太后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但仍问一句:“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可见与绚之当真交好。”
  “微臣与绚之交好是真,也实在是因为……不瞒太后,微臣小师妹柳十一娘因为十分钦佩绚之才华,五日一课简直风雪无阻,可因为太后交待在先,微臣为警慎故,也说服十一娘最近莫与绚之来往,那丫头可不好蒙骗,微臣也编造不出其余借口,却不知何故,小丫头问起可是有人欲对绚之不利,反倒让微臣吃了一惊,想尽办法套哄,也不知十一娘缘何生疑,最后只好摆出兄长架子来威摄,可眼看就快维持不下去……”
  太后不由失笑,她当然知道柳十一娘缘何生疑,还不是韦缃自作聪明结果露出破绽让人发现了端倪,只不想那丫头口风倒紧,连贺湛都套问不出半句来。
  “罢了,这事既然已经水落石出,你与绚之多多来往反而有益,十四郎,你是贺姓子侄,当比旁人更加明白君国为重之理,倘若有人阴谋作乱,想必你知道应该如何处断!”
  贺湛立即肃颜持礼叩拜下去响亮称诺。
  太后本来欲让贺湛叩辞,却忽然想起一事:“圣人早就与我商议,欲为同安请数名伴读,柳十一娘为莹阳高足,必然要占一名额,这事一时耽搁,最迟春季回暖时就当确定,十一娘那处,你不妨先知会一声,让她有所准备,倘若不愿为宫规所束,也早提醒我一声,免得下了懿旨,倒让她不得不服从。”
  贺湛心下直犯嘀咕,十一娘等这一日可谓望眼欲穿,哪里会有半点不愿,倒是姑母那头……势必不愿十一娘再卷进宫廷这滩浑浊,可得废些心思劝慰。
  太后之所以有这交待,却没往莹阳身上想,只因莹阳表面上与她并无嫌隙,尽管也称不上有多热络,然而莹阳性情使然,除了屈指可数那几位,待任何人都甚疏冷,太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她考量的是韦太夫人,那才是个巴不得与宫廷敬而远之的固执人,应当不乐意让孙女入宫,但是太后却一早看准了十一娘,很有兴趣收容身畔细细考验栽培,说不定将来大有利用之处。
  当贺湛归去上清观,却没着急跟十一娘说入宫一事,首先提起却是那个尤三:“太后这回让他在人前露面,就算为以防万一,只怕也再不会留这活口,咱们这时若不动手,这人可就没了。”
  十一娘心下狐疑,抬着眼看向贺湛,见他果然有些心不在焉,眉梢轻轻一动:“尤三此人,连我都不能确定是裴府旧仆,世上怕是再没人能够辅证,再者他也不可能接触核心计划,对陆离所言多半就是全部事实,就算当真将这真相张扬出去,也无人会信,再者,即便将来为裴郑翻案需要实证,不说谢饶平毛维姚潜等活口,陆哥手里人证已经足够,哪里需要尤三这么一个连身份都不能证明之弃子,凭十四郎智计,哪会想不到此时动手咱们反而会担着惹太后生疑前功尽弃之风险,十四郎,今日入宫究竟发生何事,才让你这般心不在焉。”
  贺湛摇头,慢慢一笑:“蒋师曾赞我擅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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