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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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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还是陆离出面,揖请万绯:“纵然蒋氏受驱,念在她如今伤重份上,还望长者遣人将其送返旧居。”
  万绯当然不会拒绝。
  陆离平息了这番事故,正欲随母亲回府,却见一风尘扑扑驿卒打扮来人,向万绯一揖。
  “在下受宇文长史请托,有一信函交授与贵府族长。”
  万绯惊奇:“是我那孙女婿?”
  “贺喜老丈,宇文长史已经调作长安令,不日便将返京。”
  于是这条街道更加喜庆喧哗。
  陆离轻挑眉梢——新任长安令,原来是万绯孙女婿呀!
第168章 归家
  三月不曾着家的十一娘,这日才回崇仁坊柳宅,还不等见着韦太夫人与萧氏,几乎立即就被闻讯而至做为姐妹们代表的柳小九拉往浮翠坞,一路上听着九娘念叨着姐妹们如何挂念,十一娘忍不住卷起唇角,也任由九娘紧紧拽着她的小手,间中也回应两句“如隔三秋”的甜言蜜语。
  纵然她才获新生回到长安时,对萧氏与两位嫡姐抱定讨好奉承的心态,起初主动亲近不无功利,可四年过去,至少对萧氏与九娘,这时当真产生了几分血缘至亲的感情,无奈十一娘骨子里早过了天真娇憨的年岁,撒娇这样的事没法子成为习惯,多数时候,其实与九娘相处她倒更像是姐姐,只不过九娘也习以为常了十一妹的少年老成,半点没有在意。
  “相思牵挂”的话说了一箩筐,十一娘这才问起之所以没能及时与亲长见面的缘故——柳婷而世父母这对不速之客。
  “他们最近常来?”
  “来什么呀来,自打旧年十月到了长安,一次不曾登门,为了婷姐姐婚事,阿母让寄信往义阳,才晓得柳主薄受长官提携,居然调任万年县主薄。”柳九娘轻轻哼一声。
  这事十一娘是晓得的,原万年令于墉因办刘玄清一案不利,遭遇不轻不重的贬迁,太后当然不肯让这京县长官一职失去控制,可那新任万年令在职不久,天子便重掌政权,受他这一派臣属提醒,开始重视起两县县令职位,却没抓住县令奸失,两年前,好容易才盼到长安令任满,任用上薛谦举荐,又找了个借口把万年令升迁了,调申州别驾曹刚上任。
  这曹刚却是婷而世父柳东野原来上官,想是对柳世父颇为赏识,想尽办法将老属下从义阳调了入京,虽然也是任职主薄,然而京县主薄当然不能与义阳主薄同日而语。
  至于婷而婚事,要说还是四年前莹阳真人择徒造就的机缘,婷而虽未最终入选,却被当时应试者之一薛小娘子母亲喻氏看重,回家就急急忙忙找娘家嫂嫂商议,原来是喻氏有一侄儿喻四郎,比婷而长着三岁,当年正好十五,喻母已经忙着在给儿子择媳,听说柳氏有这样一位闺秀,便托小姑试探。
  两家来往了几回,喻母虽听说婷而并非晋州柳嫡系,可颇为中意婷而才品,在双方家长默许下,喻四郎便成了柳府常客。
  眼下联姻虽也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尤其两家同处一地来往便利的情况下,定亲前让小儿女预先接触观察是否相和也是十分正常之事,盲婚哑嫁并不一定被当成礼矩刻守。
  那喻四郎谦和上进,柳婷而又温婉聪慧,尤其两人逐渐熟悉起来后更显脾性相投爱好类同,看在长辈眼里自然是天作之合。
  不过韦太夫人与萧氏不算婷而正经家长,婷而父母双亡,上头婚事还应由世父柳东野作主。
  故而太夫人便寄书义阳,不久收到回信,柳东野在信上很是感谢了京兆柳一番,又假模假样自责一番,道不尽的难处,总归是说明自己并非不顾手足遗孤,最后才对婷而姻缘表示赞同,全权托付给太夫人作主。
  太夫人已经基本与喻母达成了心领神会,只因为婷而年岁还小,没急着落定。
  到今岁三月,眼看婷而及笄,喻母这才主动登门提亲,太夫人一边按惯例程序操办,一边又去信义阳,虽然柳东野已经赞同,可要正式进行六礼告成,怎么也得通知一声。
  哪知这回信却没送到柳东野手里,太夫人一打听,才晓得柳东野已经调任长安。
  这位当人世父的远在义阳也就罢了,调任长安还对婷而姐弟不闻不问,真不知让人怎么评价才好——已经不是凉薄二字就能概括了,连基本礼仪竟然都弃之不顾!
  韦太夫人一气之下干脆也没搭理柳东野,横竖有那封信在,太夫人足有资格为婷而操持婚事,大不了嫁妆由自家出,看柳东野那态度,怕是也不愿为婷而操持。
  因而十一娘今日听说柳主薄携妻前来拜访,这才觉得奇怪,以为太夫人到底还是消了气,主动与人联络上了呢,听柳九娘这口气,仿佛又不是这样。
  相比九娘,十一娘无疑更加了解朝堂政局,别看四年间太后与天子表面仍旧和睦,然而韦元平、毛维却与薛谦以及任侍中一职的冯伯璋争锋相对,天子执政后朝堂几乎大换血,两帮人马为夺要职那叫一个寸土必争,曹刚属薛冯党,受其提携的柳东野自然不是韦毛帮,他调任长安却不与京兆柳来往,大约也有划清界限的这层原因。
  因为在大多数人眼中,京兆柳必须是韦毛党,就算子侄柳彦娶了薛十娘,那也是欲盖弥章。
  倘若只以联姻关系判断政治立场,只会让人感觉错综复杂扑朔迷离,就论京兆十望,仔细追究起来差不多互为姻亲,仅以一两桩姻缘为纽带,是不可能一荣俱荣同舟共济的,不过往往在婚嫁时,又不得不考虑政治因素,这种情况的确让人哭笑不得。
  总之说来,十一娘想不明白柳东野怎么忽然就转变态度,心里有种不祥预感。
  当到浮翠坞,十一娘就更没有闲睱揣摩柳东野这个不速之客有什么目的了,热情似火的姐妹们一拥而上,又是叙旧,又是请教画艺,十一娘只恨不能浑身长满嘴巴。
  实在自从她师从莹阳真,简直就成了家门荣光,别说柳氏女学中这些闺秀,就连画师偶尔也会拿出作品来求请十一娘评鉴,小姑娘们若能得十一娘一句赞扬,甚至会开心得三晚上睡不着觉,十一娘眼下在柳府的中心地位坚定不移,早些年遭遇那些妒嫉质疑简直恍如隔世。
  这时在柳氏内部,再也没人拿她庶出身份挑是生非了。
  好容易才脱身,十一娘拉了九娘往一边,这才问起七娘:“今日怎么不见七姐,难道还与母亲闹别扭?”
  柳七娘已近及笄,她与富阳韩家的姻缘已经过定,就等着及笄后请期,可七娘却与萧氏闹起了别扭,早在三月前,就已经称病罢课,竟然到这时还未服软,七娘可从来没有这般倔强过。
  九娘叹了一声:“我真不明白七姐闹腾什么,年前韩六郎送聘,风度翩翩谦和有礼,实为良配,世父亲自考较六郎才华,也赞将来必登金榜,唯一不足,就是富阳远了一些,将来与家人见面不易,可若说七姐不舍家人,就更不该违逆大母与阿娘,她却偏偏……阿娘可是处处为七姐考虑,岺世母甚至直接允诺将来,过四十无子才容姐夫纳妾。”
  这在大周可谓实不容易了,足见韩家诚意。
  大周闺秀们深受开明风俗影响,论及婚嫁从来不会娇羞脸红,家长们也不会刻意回避姻缘这个话题,故而这时九娘虽是豆蔻年华,听长辈们提起多了,多少也通晓些事情,越说越是烦恼:“七姐年龄渐长,脾性倒越来越倔强,与阿娘顶撞不说,甚至暗下寄信往汉州,向阿耶求救,怎么也不肯嫁去韩家,她却没想两家既然已过纳征礼,阿耶定是也赞同这门婚事。”
  十一娘却一早察觉七娘并非表面那般温婉平和,实则颇为要强,四年前上清观应试一事已经在她心里种下芥蒂,应会埋怨萧氏偏心,这回又遇家长坚持让她远嫁,而韩家虽为富阳大姓,终究不及柳家显望,七娘更会觉得委屈。
  这些事她已经委婉提醒过萧氏,相信韦太夫人也早有察觉,不过萧氏仍然坚持让七娘远嫁,应当也有她自己考虑,十一娘明知柳七娘对她心怀疏远,她主动弥补,对方却固执己见,也没有更好办法。
  “九姐若有机会,还是好好劝解七姐。”
  九娘闷闷颔首,突然又转忧为喜:“不过十一妹,阿耶就快回京了呢,听说是为公务,不过任期也满了,汉州匪乱平息,灾情也早已过去,四年以来百姓安居乐业,阿耶这回定然能留任京都。”
  谢饶平还在汉州,柳长史就能回京?十一娘微微蹙眉,原汉州刺史刘渡贪昧案悬而未决,政事堂几个国相仍在为这一桩对掐,柳均宜这回返京,怕是与此事不无关系。
  一想到刘渡,十一娘只觉得好比咽下一把蚊蝇,那感觉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此人自称是因裴郑逆案被人陷害,若果真是受冤也就罢了,可依十一娘看来……刘渡多半是用裴郑为挡盾,想借此脱罪!
第169章 恶霸克星
  九娘告知那桩喜讯,不过多久,十一娘就在韦太夫人口中得到确定。
  “是为刘渡一案,圣人才诏你阿耶返京,具体情形你阿耶在信中也没详说,可我琢磨着,刘渡被押返京城就关审大理寺,却能及时得知圣人怀疑裴郑逆案应有冤情,咬定是谢毛党羽报复陷害他,前往汉州察案官员这些年来一拨拨下派,明明罪证确凿,圣人却听信刘渡喊冤而犹豫不决,眼下冯伯璋等又力保刘渡企图将谢饶平坐实栽诬,表面上看是为裴郑不平,背后却不无蹊跷。”
  太夫人这番意见,十一娘当然大感认同,事实上她与贺湛及陆离包括王七郎推敲,也怀疑刘渡背后有高人指点,这个高人多半不是为了裴郑冤案,而别怀目的。
  不过这些朝堂政务,太夫人固然乐意分析告诉十一娘,十一娘却不便发表过多见解。
  她继续洗耳恭听。
  “你阿耶在汉州一任四年,对刘渡有罪与否应当有所判断,待他归来一问便知,倘若刘渡真是罪证确凿……不能因为刘渡自称为裴郑不平就颠倒是非,也不能因为对谢饶平有利就包庇刘渡。”韦太夫人叮嘱十一娘:“你如今师从莹阳真,难免会有女眷借口其余从你这处打探刘渡一案,与你阿耶态度,你心里有个准备,仔细口风。”
  十一娘更加赞成韦太夫人这番当即立断,虽然与太后不和,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偏帮奸侫小人,于裴郑两族昭雪非但无益,反而遗祸无穷。
  太夫人这样叮嘱也不是杞人忧天,事实上自从十一娘成了莹阳真人学生,这些年来邀帖不断,贵妇贵女们打着与她交好的旗号,拐弯抹角刺探柳家甚至莹阳真人立场,以判断太后与天子究竟谁更可靠,墙头草该往哪边倒。
  其中当然也不乏已经站定立场之人,出于各种企图,试探柳家是否果如其然更加亲近太后。
  十一娘当然施放出去不少烟雾。
  这时世人不少相信薛家内部也有不和,薛谦与陆离之父薛诩面合心离,也都是从柳十一娘身上推敲判断出的结果。
  薛谦为天子忠臣,同谢韦两党誓不两立,然而薛谦眼下虽得信重,薛诩却仍然像个摆设一般,并没有因为兄长而得到提携,薛陆离更是与柳家交好,十一娘毫不隐瞒她向薛六哥请教琴艺的事。
  虽然关于薛家内斗的事没有一句从十一娘嘴里说出,但反而显得可信。
  人就是这样,往往自信于自己的推断。
  说完这一桩喜讯,十一娘才问起柳主薄登门拜访的事:“可是为婷姐姐婚事?”
  太夫人原本愉悦的神情却立即消散,眉心蹙成一个疙瘩:“谁知道什么打算,坚持接婷儿回去,说什么远在义阳就罢了,既然来了长安,怎么也不好再麻烦咱们……早干嘛去了,都快过了一年,这时想起婷儿来,我就担心与喻家虽说已经谈定,毕竟还未互换庚帖。”
  “就只接婷姐姐回家?”十一娘却敏锐抓住要点。
  太夫人不由戳了下孙女的额头:“就你鬼灵精,一听就明白不对,虽他口口声声说初来乍道,公务又繁忙,不能顾及谦儿学业,就怕耽搁反而不利谦儿前程,只好恬颜还请咱们暂时教导谦儿,话说得倒诚恳,眼神却闪烁不定,一看就是不愿照顾侄子侄女,可为何坚持要将婷儿接家去,关心重点又是与喻家那门亲事到了什么地步……我这才担心,他想对婷儿不利。”
  十一娘显然也与太夫人想到一处:“当初柳主薄远在义阳,便是不安好心,也鞭长莫及,即到长安,许是得了什么人授意,有了底气,这才动起心思……应是自恃他有了靠山,将来不愁不会青云直上,婷姐姐却无父母庇顾,不敌自家女儿尊贵,喻家这门上好姻缘,大可争上一争。”
  太夫人冷哼一声:“应就是这目的。”
  柳主薄只怕以为喻家既然愿意与霍邑柳联姻,如今又未换庚帖,何不让亲生女儿得这姻缘,说出去也不算违礼,他是官身,亲生女儿怎么也比柳婷而这个失怙孤女条件好,喻家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太夫人叹了口气:“咱们虽看穿婷儿那世父盘算,无奈也不能强留婷儿下来,婷儿那孩子也担心因她之故麻烦咱们,已经答应了随她世父家去。”
  十一娘笑道:“大母也不需烦心,喻世父与白世母看中是婷姐姐人品才华,可不是看中柳主薄前程家世,不过是妄想罢了,柳主薄必然也不敢真得罪喻家,如意算盘落空,不至于干脆言而无信。”
  话虽如此,十一娘还是寻柳婷而叮嘱一番,告之柳主薄的盘算:“虽然他是尊长,婷姐姐也别太委屈自己,尊长不慈,也要受世人遣责,若真太过份,婷姐姐回来便是,没必要受气,有大母与母亲给你作主……但只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婷姐姐还是听大母劝告,将使唤习惯这几个婢女带在身边,万一有事,也得有人跑腿不是?”
  这一番劝,终于让婷而答应将柳府几个婢女带去世父家。
  无论韦太夫人也好,十一娘也罢,都没担心柳东野会不声不响促成女儿“代嫁”,只要他向喻家表明意图,喻家必然会告知太夫人,喻家虽非京兆十望,也是京都名门,别说区区万年主薄,便是万年令曹刚,喻家也未必看在眼里。
  十一娘却还没等到看柳主薄吃喻家软钉子的笑话,就从薛陆离口中得知另一赤县长官的消息。
  便是即将到任的长安令宇文盛。
  原长安令继任不过两年,却莫名其妙中暑,就此一病不起,拖到仲秋之前终于递了辞呈,这回有所准备的韦元平没让冯伯璋得手,抢先向天子举荐一人,时任西州长史的宇文盛。这桩事因关涉两党之争,十一娘也听贺湛提过一句,然而这回又听薛陆离提起,才知道宇文盛竟然大不简单。
  “裴相曾说宇文盛,可用当年曹孟德之评,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薛陆离这一句话就引起十一娘好奇,连忙追问宇文盛事迹。
  “年刚及冠,进士中榜,当了两任县令后,即入拾遗之职,当年宇文盛也才二十六岁。”
  十一娘不由啧舌,六年就能三任,并入三省要职,虽然相比元得志这类从一吏胥直接提为刺史者也不算什么新闻,不过陆哥既然着重提起此人,应当是有不凡之处。
  “不过宇文盛因为顶撞先帝,拾遗没当多久,就被贬迁高州,为一县丞。”
  十一娘:……这还真是大起大落。
  “可是两年之内,宇文盛又立平乱之功,被擢为高州刺史。”
  到这还没完。
  薛陆离摇头:“五年前,宇文盛远在岭南,却不知为何得罪了朝中御史,几经弹劾,于是又被贬迁,成西州长史。”
  十一娘眉梢一动:“若说五年前,他开罪之人应是太后党。”
  陆离颔首:“可他这回却是被韦元平举荐调任长安令。”
  “如此说来,这人倒是学了乖,想必从前应是得罪了谢饶平一党,为起复却攀搭上韦元平。”
  陆离微笑:“的确如此……宇文盛并非名门世族出身,寒微子弟,能靠科举入仕已然不易,当年他探花长安,白马玉袍,引不少望族闺秀芳心暗许,然而,他却并未答应显望择婿,让不少人跌足叹息,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娶了妻,我也是因偶然机缘,才知他这时是万绯孙女婿。”
  见十一娘不大明白,陆离解释道:“就是江东伯堂兄,万绯虽为族长,然而万家在京都已经消沉二十余年,即便子侄有人入仕,上五品者一个没有,万绯长子更是屡考不中,一直未曾入仕,嫁予宇文盛者正是万绯长子嫡长女。”
  十一娘明白过来:“宇文盛当年婉拒不少名门,却是娶了一个出身并非显望甚至白身之女,这当中可有何蹊跷?”
  “我暗中打听了一下,据说当年宇文盛路遇万氏,一见钟情,便上门提亲,当时他正任拾遗,前途无量,万绯都觉不可置信。”
  “这人还真有些意思。”十一娘说道。
  “我又察了一察,宇文盛在高州任职时打击过不少地方恶霸,官声颇好,却也得罪了不少人,然而凡是与他不对付,自身又有恶行者,后来皆不得善终,即便被贬黜西州,宇文盛看上去圆滑收敛不少,可自他到任,西州不少贪宦恶霸亦意外不断,有被人刺杀,也有意外坠水,或死于暴病者……当年弹劾宇文盛那御史,一年前意外坠崖,尸骨至今未找到。”
  十一娘:……
  这人简直就是恶霸克星呀?!
第170章 晋王妃人选
  开明坊位于明德门直通皇城朱雀门这条笔直宽敞的天街从南向北数第三座市坊,已算长安城外郭,但其中居住市井平民并不占多。长安城中住宅,有东贵西富之说,城中东北区域以达官贵族宅第密集,而西市附近坊曲则是富人云集之地,越是靠南的外郭,居住宅第越显低末,可官员宅第仍旧是集中在天街以东,西北外郭才是真正鱼龙混杂之处。
  柳东野不过一个从八品主薄,在长安居大不易的情况下,购置宅居无疑痴人说梦,他原本可以住在衙内为县衙属官准备的职舍,只他一得调令,妻子孟氏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这个见识体会京城繁华的机会,硬闹着举家西迁,拖儿带女携家带口居住职舍难免拥挤,柳东野还自恃名门子弟的高傲,不肯有失颜面,于是咬牙赁下位于开明坊这处两进宅院,只凭他月俸杂余总共每月两千余钱,尚还不够赁金,好在有祖业田产等收入才不至于捉襟见肘。
  他有两子一女,长子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眼看六礼告成又是一笔硕大支出,想要升迁各方交际应酬也不能免却,是以柳主薄真心认为养家不易,置侄子侄女不顾也是无可奈何,并非他心狠凉薄,要是将来得了富贵,多少弥补不得。
  可是柳东野忘记了,他这时的所谓祖业家产中,包括有已经过世的弟弟遗产,必须由婷而姐弟继承。他这个世父选择性地疏忽了纵使无力照顾侄子侄女,也应当将婷而姐弟理应继承的家产交托,只代侄子侄女掌管家产却将活人置之不顾的作法简直荒谬滑稽,这甚至超出了凉薄的范畴,简直就是贪婪歹毒,霸财欺孤。
  这日他将婷而接了回家,长长吁一口气,却不耐烦与侄女闲话,将人交待给孟氏安置后,就往书房,也没阅看典籍,也没忙碌公务,而颇有闲情逸致烹煮茶汤,一个越窑青瓷被柳主薄用白绢反反覆覆擦拭,简直奉若珍宝,爱惜非常。
  突闻仆役入禀万年令竟然登门,柳东野受宠若惊,一边喊着“快请”不及披上外裳就往外迎去,及到门槛处才又顿足,忙忙反身,打开锁柜,从方镂空雕盒里小小心心再取出另一个青瓷茶碗来,搁于茶案上,这才迎出。
  承担能力有限,柳东野赁下这处院宅自然不太宽敞,可也翻修了正厅重植了花草,院子里还放着几座赏石装饰,照壁也是新置,雕画有喜鹊登梅,廊下阶前点缀不少盆栽,菊色金灿,缓和阴雨带来的萧杀。
  曹刚曹明府已经进入院内,正负手观赏着梅台边那樽嶙峋俏丽的太湖石,见柳东野一身家常简服,匆匆忙忙倒履相迎,一个长揖十分恭谨,他笑着还了一揖,拈着那三寸短须说道:“东野这宅居虽说不大,然则布置极为雅致,可见情趣不俗。”
  柳主薄连道“哪里”,谦逊一番后,才将上司往书房请:“明府光临敝居,实乃蓬荜生辉,本应请坐正厅,然在下刚好烹茶,还期明府品饮,莫责简慢。”
  曹刚本是有事要与柳东野详说,不耐烦往正堂这类仆役环绕处,听这话后只觉亲信果然有眼色,哪里会怪罪:“我正好经过,想你今日休沐,又住在此坊,冒昧叨扰。”
  这般客套着,主客就座,曹刚打量此间书房,只觉朴雅,甚投他品位。
  此人也非出自显望,家族只是普通世族,却一贯标榜清逸之风,以雅士自居,就连用人,也不喜太过诃谀者,仿若柳东野这号奉承讨好却不显山露水者,十分投曹刚脾味。
  但他一开口,那话听来就完全不像高风亮节的君子了。
  “喻家那门婚事,进行得如何?”
  柳东源:“敝侄女才刚接返家中,在下正考量着一切安置妥当,递帖邀请喻君伉俪来府,探探口风。”
  “可得上心,别看冯相国眼下器重于我,我更有心提携东野再进一步,然而这是京城,你终究缺着根底,原本你为柳氏一族子弟,也是名望之后,无奈眼下柳韦是姻亲,韦相国又有意打压冯相……京兆柳靠不住,要想站稳脚跟,东野势必要有一门望族姻亲,喻薛两家是姻亲,本身也为名门,令侄女到底与你隔着一层,当然不如令千金嫁去喻家更增稳固。”
  “在下只担心喻君看中是京兆柳,韦太夫人会从中作梗。”
  “喻君嫡妹嫁者并非薛氏嫡宗,只是嫡支,多少会有顾忌,眼下咱们有薛相这层关系,喻君想必也会权衡,至于韦氏,大可不必担心,我听说,她虽为贵妃生母,贵妃却多年拒而不见,应是有嫌隙……韦太后野心有目共睹,圣人再掌政权就是为了不让太后干政,谢饶平已经不足为惧,韦元平与毛维迟早也会被圣人清算,再说你才是长辈,令侄女之婚事当然由你这世父操持,韦氏倘若作梗,可占不住理。”
  柳东源大讶:“明府竟能探听得宫闱秘事?”
  曹刚拈须而笑:“我能得冯薛二相器重,当然不是仅凭运数饶幸。”
  却也没有说这宫闱秘闻从什么渠道得知,又再说起另外一桩:“圣人有意要为晋王择妃,然而在这当头,却又闹出晋王折辱江东伯暴打蒋氏一事,虽有圣人庇纵,然而不敬尊长到底还是让晋王更受鄙薄,眼下显望无不对晋王敬而远之,晋王妃不大可能是显望闺秀,倘若你能达成与喻家联姻,根底有所巩固,我便有底气向冯相谏言,令侄女若能成为晋王妃……依圣人对晋王手足之情,将来你之仕途还用担心?”
  这话让柳东野心里怦怦乱跳,险些没脱口而出何不干脆让自家女儿成晋王妃,然而他转念一想,凭这时根基,没有攀附大姓,当然不可能达成这一期望,只有与喻家顺利联姻,才能进行下一步。
  “晋王暴戾,身份却仍贵重,若不是太后有意打压,也不会考虑霍邑柳,圣人仁德,也不会不顾贵族意愿强行赐婚,是以这事才有咱们操作机会,令侄女若能得这运数,就算韦太夫人不满,世人也不会议论你这世父不慈算计侄女姻缘,两全其美之事,东野可得好好考量。”
  柳东野再无半点不甘,一揖长礼:“在下三生有幸,才得明府点拨提携。”
  而在含象殿,天子这时正一筹莫展,他前些时候刚刚与太后直言该为晋王选妃,趁着太后邀宴闺秀为同安择选伴读机会,也留意留意已到嫁龄的名门闺秀,然而晋王紧跟着就闹出暴打蒋氏一桩,闹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太后下了帖子,显望之族就像约好般接连道罪,各家闺秀同时感染风寒,不能赴宴。
  这下连为同安择选伴读一事都要延后到春暖花开时候了。
  天子当然明白事情不会这样凑巧,显然显望们对晋王之戾不满避之不及,生怕害了自家女儿。
  然而于大周臣民而言,还远不似后世一样,对待皇室到奴颜婢膝地步,再说强逼别人嫁女,皇室也不免斯文扫地,暴戾任性如肃宗都没做过这样的事,仁厚温懦如贺衍更加不可能逼令朝臣。
  太后倒宽慰起贺衍:“贵妃两个侄女,柳七娘虽然已经定亲,柳九娘却仍待嫁闺阁,莫不如我与你姨母商议商议?就是九娘年岁还小,赐婚无妨,大婚至少还得等个两、三年。”
  贺衍本来也看好柳九娘,然而这事连贵妃都不赞同。
  “柳氏女儿有我一个嫁入这囚笼就够了,其中艰险苦楚,可不愿九娘再蹈覆辄,圣人宽宏,饶过妾身家人罢。”
  天子不得不改变主意,原本另有打算,可经贵妃提醒,明白这时泄露太早难保不会被韦元平与毛维洞悉想法,要是又在太后面前挑唆……母亲好不容易对烨弟打消防备,若是知道他有意立烨弟为储,势必不肯,反而会将弟弟置于险境。
  故而这时,天子只说道:“烨弟任性骄纵,只怕姨母不愿让九娘受屈。”
  当然不愿,就连入宫为同安伴读,韦滨往也借口九娘才华不足性情也失稳重推托。
  太后看来,柳九娘也的确直率骄纵,不易掌控不说,将来也难以起到监视贺烨目的,若非聪慧智计者,怕是不能哄得贺烨服软,更不说投其心意,夫妻不睦,贺烨即使有什么想法,也不会与妻子直说,这个耳目还有什么作用?
  她存心提起柳九娘,无非是安天子心,表示自己一心为贺烨考虑罢了。
  “显望不愿,莫不在略次门第……”
  天子话未说完,太后斩钉截铁打断:“先帝在世时便有嘱令,晋王为嫡皇子,身份贵重,非显望闺秀不堪婚配,即使我从圣人之愿,宗正卿也不会认同。”
  贺衍既然有心立贺烨为储,当然也不会忽略巩固贺烨根基,眼看显望女儿无望,其实打算的是为弟弟择个将门闺秀,人选都盘算好了,薛谦屡屡谏言调秦步云再守幽州,对抗潘博叛军,武威伯若重掌军权,对贺烨将来登位及统治江山势必大益,武威伯嫡长孙女秦霁,比晋王年小两岁,可为晋王妃人选。
  然而,皇室子弟历来不与掌兵之家联姻,以防威胁帝权引发政乱,倘若这时提出……只怕会泄露欲立贺烨为储。
  贺衍不及而立,即使无子,朝臣也势必不会赞同立晋王,就连薛谦与冯伯璋两个左膀右臂,也定然会反对,更别说太后。
  但天子又实在不愿将自己不能“人道”的隐疾公之于众。
  他这时提议降低门第,不过是打探太后口风而已,想着待时机合适,提出这一计划时显得不那么突兀。
  这时遭太后拒绝,贺衍也没再坚持。
  太后又劝:“烨儿年龄也不大,便为子嗣计,先纳姬妾未尝不可,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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