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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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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当到必死之境,再破罐子破摔也为时不晚,倘若沉不住气就玉石俱焚,即便得手,岂不正应亲者痛仇者快?
贺烨解开这个心结,才正真重新感觉到神清气爽。
韦氏,我们还不到刀戈相向地步,你固然该死,本大王为你陪葬,岂非不值?
回到紫宸殿,贺烨险些被几个气急败坏的朝臣撞了满怀,领头的就是相国之一薛谦,四年之间,一把美须竟然染白,不过相比身后其余几位,薛谦还算克制,一揖之后阴着脸走开,不似另几个完全横眉冷对,仿佛自己挖了他们祖坟一般。
贺烨不由自省——不就是折损了一番江东伯这个纨绔?至于这样么?
然而他凭借着灵敏的听觉,终于捕捉到一句怨谤——
“相国,刘渡摆明就是被人陷构,太后却仍然左右圣人嘱令大理寺追察此案,岂非任由毛维党栽污?可不能允同,刘渡若被治罪,谢饶平岂不有了翻身之机?”
晋王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迁怒了,原来还在争执原汉州刺史刘渡清白与否,已经过了四年,此案依然悬未而决,这些朝臣,未免也太过滑稽,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昧对人不对事,又算什么忠正贤良?有此愚钝误君,韦太后之幸也。
晋王于是在天子问政的御书房前,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平息了心头复杂情绪。
贺衍这时也正一筹莫展,瞧见晋王归来,那笑容也像硬挤出一般。
晋王好不容易才将话题转到朝政上,似乎随口一句:“阿兄,那刘渡本就是贪官,导致汉州民乱,万死不抵其过,阿母数回谏言阿兄明正典刑,还有什么可烦恼?”
“烨弟有所不知……”贺衍长长叹气:“刘渡多半是被冤枉,阿母是被毛维与谢饶平蒙蔽。”
贺烨不由气闷——分明就是刘渡强辞夺辩,自称自己曾受裴相提携,坚持裴相无辜,才被谢、毛陷害,殊不知这人本身罪大恶极,也不知怎么洞察天子疑心谢饶平陷害忠良,这才拿裴相挡箭,阿兄却真以为刘渡忠良,为这么一个烂人与太后相恃不下,致使多少朝臣反而认为天子不能明察善断!
旁敲侧击没用,直言相谏未免暴露自己,贺烨终于也只有一带而过。
他垂头丧气呆坐一侧,尤其当听天子提醒:“烨弟这回也太过任性,怎能纵饮无忌?阿母也担心得整晚不曾安稳,烨弟既然回宫,还当去含象殿道罪。”
贺烨越发无可奈何,干干一笑:“阿母日里万机,只怕这时不得空闲,我去了反而添乱。”
这话实在别含深意,然而天子置若不闻:“不要任性,否则朝臣又会议论你不孝。”
不能说天子愚钝,他的确是对贺烨关怀备至,虽然因为兄弟两并非一母同胞,贺衍也明白生母与小崔后之间恩怨,太后一直对贺烨不怎放心,无奈韦太后伪装太好,竟然让贺衍笃信小崔氏后已死,生母渐渐也对贺烨解除防备,不会再存斩草除根之心,这些年来依然将贺烨留紫宸殿近身保护,居然是为防范谢、毛党羽不安好心。
贺烨虽被天子摧促,然而始终不愿往含象殿——他一贯对韦太后不怎亲近,这样反而还能打消太后疑心,韦海池这个女人,心计思谋不能用常理衡量,往往反其道而行之,虚虚假假才能达到迷惑粉饰目的。
却没想到,太后一知晋王回宫,竟主动打发宦官来请——
“江东伯太夫人今日也随义川王妃一同入宫,这时正在面见太后,太夫人仿佛有些误会,太后听说大王回宫,特诏前往开释。”
要论来,江东伯太夫人实际就是平凉大长公主,死了也有二十多年了,这时随小韦氏入宫岂不荒谬惊悚?然而天子却并没觉得奇异,只是紧蹙眉头:“姨母怎么将她带了入宫?又有什么误会!难道江东伯认为朕昨日责罚是冤枉他不成?”
含象殿的内侍立即匍匐下身,好番解释,大约意思是江东伯昨日也受了晋王折辱,更被天子斥责惊吓过度,竟然病重不起,江东伯太夫人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才入宫向太后讨情。
天子心腹顾怀恩冷冷扫了一眼匍匐在前的死对头窦辅,立即落井下石:“圣人,蒋太夫人是义川王妃姨母,见江东伯受责,打听仔细也在情理。”
听着这话没有什么不妥,实际上是点明蒋氏与太后姐妹的姨甥关系,意在提醒天子,太后怕是要责难晋王。
不过贺烨却一点不领情,暗睨了一眼顾怀恩,居然改变态度:“江东伯既然不服,正好我也还想和他好好算帐,那厮自己当缩头乌龟,挑唆女眷出头,以为阿母会听信谗言?笑话!阿兄,我这便去含象殿。”
竟然也不待天子示意,晋王起身,用脚尖挑了一挑含象殿侍监窦辅:“还不跟我去,趴在这里装王八上了瘾?”
顾怀恩大感痛快,目送窦辅狼狈而去的背影连连冷笑,立即又奉承起天子来,说的,却是已经在大理寺一关四年的原汉州刺史刘渡!
心急如焚的却是江迂,好不容易才瞅空提醒晋王:“大王,蒋氏毕竟是太后姨母……”
贺烨冷笑:“韦氏是什么人?一贯以庶女这出身为耻,便连她当年嫡母娘家,因为门第势微,韦氏也只有表面情份,更别说庶母这房亲戚,更加寒微,也只有小韦氏那等愚妇,才把蒋家当作亲眷来往,韦海池若有提携母族之心,这多年来,蒋氏也不会始终不曾获赐入见含象殿!”
他正不满江东伯昨日吃这教训还不够重,可巧,蒋氏就送上门来!
什么叫暴戾,该教蒋氏深刻体会!
这时含象殿中,太后也正不耐烦到了极点。
对于自己那个出身寒微又屈居妾位以色获宠的生母蒋姬,太后历来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这可不仅仅是为了奉承嫡母,是她从心底不屑庶母卑贱。
韦父当年重色,程度竟然达到娶妻也重色的地步,导致正妻并非名门,更不说蒋氏这等姬妾,比正室家族更有不如。
然而,这位蒋姨母却是江东伯万纯生母。
万纯本身姓贺,虽然要说来也算宗室后裔,然而地位也与东汉刘备当年一般,沦落至与平民无异,也就是娶了蒋氏之后,才忽然得了机会转运。
万纯生父贺厚,当年就是看着蒋氏有一姐姐为大姓姬妾,虽然他情知这样的关系不算大姓姻亲,然而打听得蒋姬颇受韦父宠爱,认为娶了蒋氏女,多少能打打秋风……
万纯是蒋氏最小一个儿子,待他出生时,韦海池已经成为贵妃,平凉大长公主因为多妒,坚决不容丈夫万乔纳妾,还曾将据说是婆母暗中替万乔养来传嗣的外室母子打杀,如此阴恶行为,当然受到万家遣责。
需知在英宗之前,大周各代君王还算贤明,朝臣及世族并不怎么对皇室噤噤诺诺,一切以礼法为本,就算儿子尚主也不是必须就要对子媳低声下气。平凉倘若有子也就罢了,成婚多年连女儿也未有一个,万乔还是嫡长子,高堂即使考虑到平凉是皇家公主,心里也难免愤愤不平,上书几回,官司打到君王跟前,英宗不理,后来肃宗也不理会。
万家尽管憋了一肚子郁火,平凉也对夫家恨得咬牙切齿。
所以,到她死前,不以万家子侄为嗣,却违背礼法,硬要以贺姓子为嗣。
可但凡宗室子弟,大多颇具骨气,谁愿意好端端改姓?
平凉挑来挑去,总算择中贺厚之子。
一来贺厚贪财,乐意让儿子改姓,另外贺厚之妻姐可是贵妃生母,皇长子外祖母,凭这层关系,贵妃吹吹枕头风,岂不更加有利于嗣子袭爵。
平凉之所以坚持让嗣子袭爵,无非是为了她将来祭祀享配更优而已,毕竟就算贵及大长公主,也为外嫁女,她算宗室之后,儿子却不算,倘若儿子没有爵位,将来万一不能入仕,拿什么祭奉她这个母亲?
可平凉死时,万纯才一岁,平凉又与夫家翻脸,怎么也不放心将年幼的嗣子交给夫家族人抚养,因而固执己见,坚持让贺厚夫妇抚养万纯,所以这时,蒋氏才能以江东伯太夫人自居。
不过对于太后而言,连万纯这个纨绔都放不在眼里,更休提“姨母”蒋氏,若是承认这门亲戚,岂不让人交口议论她是庶出这桩心病?
所以一见韦小妹领着蒋氏入宫,太后立即心生厌烦,可是当她听闻蒋氏一番痛哭流涕,声称万纯怎么委屈,怎么被贺烨折辱,淋雨受辱不说,昨日又挨了天子训斥,回去就重疾卧床,这时又忧又惧,命在旦夕。
太后十分鄙夷蒋氏不懂礼矩,然而不免心思一动。
干脆叫贺烨前来,那孩子一个忍不住,怕是会对蒋氏大打出手,这暴戾的名声岂不更加确凿。
贺烨已经十四,皇族子弟又历来早婚,天子已经不只一次暗示该为贺烨择妃。
在这当头闹出事端,让贺烨更加臭名昭著,世家望族避之唯恐不及,当然是韦太后乐见其成的事。
天子还没子嗣,她可不愿意让贺烨领先一步。
只韦太后在等待贺烨之时,也不怎么耐烦听蒋氏哭嚎,这才转开话题,看向小韦氏。
“天气这般寒凉,怎么将稚奴也带入宫来,你这母亲,难道就不怕他受凉?”
第166章 郡王子贺洱
小男孩被人掐着胳膊已经能在膝头站稳,胖乎乎的身子被宝蓝地金菊绫罗一件絮了丝绵的小袄包裹着,原本半靠在小韦氏怀里津津有味啃着自己看不出骨节的手指,脑袋上那顶镶了乌貂锋边的搭耳帽,越发衬得小脸玉雪晶莹,这冷不丁地被母亲放去太后膝上,小名稚奴不久前周岁才得了大名贺洱的这个孩子本就不愿被人掐着胳膊,可太后实在不喜那湿漉漉的手指弄脏她自己的衫袖,只允许这种程度的亲近。
孩子虽还处在不知人事的年龄,却也敏感地察觉既是世母又是姨母这位长辈对他并不溺爱,乌溜溜的眼珠子带着委屈,小嘴一撇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太后更加蹙了眉头,连忙把孩子交还小韦氏。
小韦氏与义川郡王成婚多年一直不孕,盼个亲生孩子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程度,明知那刘玄清所炼仙丹可能会吃死人,却仍旧期望着通过试毒能治好她的不孕症,没等刘玄清尝试成功,就案发受死,小韦氏好不懊恼,却是天可怜见,竟终于让她有了身孕,并一举得子。要说来妹妹能得这孩子太后当然高兴,然而她历来就不怎么喜欢婴孩,当年贺衍出生,太后只觉有了保障惊喜若狂,然而才刚分娩,便听闻崔后卧疾,德宗帝一回没来看过贺衍,只守着崔后寸步不离,韦海池难免胆颤心惊。
月子里她满脑子盘算着怎么讨好崔后,不至于因为生子刺激那位心生厌恶,压根就没心情照顾儿子,待得才出了月子,立即往崔后身边侍疾,好容易才哄得崔后感激,终于劝说德宗将她封为贵妃。
没多久崔后就死了,便有不少闲言碎语议论是贺衍煞克,韦海池又是一番殚精竭虑,一边悼亡崔后,哭灵时豁出去昏死过去几回,一边安慰德宗,陪着一同回忆崔后如何仁慈良善,把自己折腾成皮包骨,终于没让德宗听信谗言。
再到后来,就是辅助德宗处理国政。
当母亲的忙碌着巩固地位争权夺势,贺衍完全是被宫人乳媪照顾长大,别说哺乳,小时候抱都没被母亲抱多少。
对自己亲生儿子尚且如是,太后又怎么会对贺洱关爱备至。
然而小韦氏却没有就此作罢,接过儿子后,干脆在太后身边跽坐下来,一边哄着贺洱破泣而笑,一边闲话着小子往常趣事,就像没留意见太后的心不在焉。
太后知道小韦氏一有机会便将贺洱抱来含象殿讨喜是个什么算盘。
义川郡王嫡长子贺淘已经及冠,论理早该被封世子,减等袭爵将来也是国公,小妹若一直无子,也只好接受,可一旦生了儿子,当然会企图让贺洱袭爵,可国有礼法,宗室更加不能妄顾法度,贺淘不犯过错,怎能弃长封幼?太后一早就暗示小妹,早该对贺淘下手造成夭折,贺淘打小就亲近外家杜氏,必然听说生母是为小妹害杀那话,心里必存恶意,不斩草除根,等着养虎为患么?
奈何小妹对旁事果狠,唯一太过迷恋义川郡王,甚至到了半点不愿违逆义川意愿的地步,贺淘毕竟是义川骨肉,当爹的当然不愿放纵旁人虐害。
想到小妹这么一个多妒刁蛮的性情,却一再容忍义川纳妾生子,纵然有留子去母的行为,那也是揣摩着义川对姬妾已经厌烦,有他默许下,才敢对姬妾动手……韦太后实在怒其不争!
难道说义川决意保全贺淘,反而要让她这太后不顾人言硬让贺洱得爵,受尽议论?
韦太后可不是乐意吃亏的人。
所以她这时只作不察小妹意图,也真心认为就一个国公爵位没啥好争,只要有她在一日,还能教妹子和亲外甥受辱不成?
又说蒋氏,这个毫无眼色的女人完全没有察觉小韦氏的苦心,见太后心思岔到别处,赶忙凑上前去喋喋不休斥责贺烨是怎么不孝多么恶劣,正说得口沫横飞,就听内侍禀报晋王到了,蒋氏这才住嘴,干脆也没归座,与小韦氏一左一右跽跪在太后身旁,满脸得意双眼喷火瞪视着贺烨大步流星进来。
贺烨依然只向太后草率随便地行了个揖礼,看也没看蒋氏,倒是盯了一眼贺洱:“这小东西又来了?”
小韦氏气得哽住:“稚奴可是你弟弟!”
“所以才叫他小东西。”贺烨顶了一句,大剌剌盘腿坐下,冲着太后就是一句:“阿母,听说蒋氏入宫告我恶状,那老货在哪儿?”
“太后,这时可是你亲耳听见,晋王有多大逆不孝!”其实蒋氏往常也没机会与贺烨见面,早先瞧见一个比她儿子还高上半头的后生进来,长得人模狗样,心里还说倒没传言那般凶神恶煞,先就减了几分忌惮,又想着有太后撑腰,越发胆大气足,被贺烨直接称为老货,哪里还忍得住怒火。
太后才一蹙眉,小韦氏立即为蒋氏撑腰:“贺烨,太夫人怎么也算你长辈,怎能出言不逊?再说……”她话未说完,便见贺烨拔身而起,三两步迈上前来,拎着蒋氏衣领便将人从坐榻上直接掼甩下榻台,小韦氏瞪大眼睛,一把将怀中贺洱抱紧。
“什么东西,竟敢与阿母平起平坐,受本大王揖礼!”
蒋氏被这一摔,骨头简直没有散架,她本就是个泼妇,莫说在闺阁时就敢仗着韦家撑腰欺侮四邻,自从外甥女成了贵妃,儿子成了江东伯,眼下甚至成为天子姨祖母,在宫外更加是个横行无忌的主,连万氏族长但有冒犯,也敢大耳刮子甩在脸上教训!何曾受过这番侮辱,把牙一咬就要还手,忍着眼冒金星浑身脆痛又扑上地台,然而贺烨却早已归座,蒋氏扑了空,直接在太后跟前摔了个狗吃屎。
太后忍不住侧脸。
蒋氏却也没觉尴尬,干脆匍匐在那,这下子哭嚎之声越发有掀庐震顶之势。
“太后,可得为妾身作主,我儿虽非宗室子,却也是堂堂伯爵,晋王叔辈,纵然不应劝晋王纵酒,活该受圣人训斥,然则昨日竟被晋王逼迫淋雨而舞,受人嘲笑不说,更是因而受寒导致重疾,今日我为儿子讨要公道,当太后面前,晋王也敢大打出手!”
晋王暴戾人神共愤,怎不让人肝肠寸断?
太后终于询问:“烨儿,昨日究竟怎么回事,江东伯为你姑祖母嗣子,你之叔父,确是不该失敬。”
贺烨根本没打算把江东伯酒壮怂人胆竟敢调戏他这桩事拿来说理,当然不是为了包庇万纯,只不过不愿丢了自己的脸,借口是早盘算好了,料定万纯那怂人也不敢自辩,这时冷冷一笑:“便是这老货不来,我也打算请阿兄与阿母降罪江东伯……昨日我本是被一场疾雨逼去酒肆,巧遇江东伯,表叔热情相邀,我这晚辈也不好推辞,哪知江东伯饮酒过量,竟向我开口借钱,说是看中西市胡商手中一件珍奇,手头缺了万贯购资,又说那珍奇用来给他母亲贺寿,时间仓促,不及以产业换钱……我就犯起嘀咕,心说莫不是江东伯欺我醉酒不成,姑祖母过世二十年,哪里还需珍奇贺寿?一问之下,万纯那东西竟然大言不惭,说死人当然无福消受,再者他也没受姑祖母生养,母子情份不过过场,是要孝敬生母蒋氏,又与儿子约定利钱照付,只要先将珍奇得手,转头卖上一处伯府名下田产,就能连本带利清偿!”
蒋氏听到这里尚且沾沾自喜,哭哭啼啼道:“太后,我儿确为至孝……”
太后闭目,这蠢货究竟是怎么炼成?!
贺烨已经拍案而起:“我说江东伯这般胆大妄为从何起因,原来是你这老货教唆!你算什么东西,万纯既是我姑祖母嗣子,只该将姑祖母奉为亲长,喊你一声母亲都是蠢劣,更不说将姑祖母家产变卖赠与外人!”
贺烨说完,气咻咻上前:“阿母,我之所以敬万纯是叔辈不过因为姑祖母这层情份,万纯那东西竟然直言与姑祖母是过场,倒和一外姓是至亲,我如何气得过!这才赶他出去,逼着在雨里起舞,一来是让他好好清醒脑子,二来也是让万纯明白就算他有个爵位,若被皇室厌弃,世人根本不会高看一眼,只有讥嘲鄙薄!”
又是冷笑:“这等不仁不义不孝鼠辈,若依我脾性,直接一剑削杀干净,可气喝多了没那力气,江迂和贺琰两个怂人又不敢下手,还是江迂出了这么委婉警斥之法,否则……”
蒋氏听视若珍宝的儿子被人一口一声东西鼠辈,还说要削杀,顿时恶血堵胸,直起身来就一巴掌打向贺烨!
第167章 可怜的肋骨
这一下,贺烨竟然没来得及躲开,不过因为他身高,堪堪躲过打脸,身上那件袍子却被蒋氏揪住,一阵推搡:“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贱人所生,若非太后仁慈圣人友恭,早该千刀万剐,我为你长辈,哪容你冒犯顶撞,就算我儿非宗室,我还是如假包换宗室妇,圣人也该称我姨祖母!你这不孝不悌千刀万剐狗东西……”
烨大王郁闷了,横行霸道多年,还没遇见过这种螃蟹……贱人所生?
他若不施狠手,岂非真成了不孝?生母被人辱骂还不报复,太后也会看穿他在忍辱负重。
贺烨无比庆幸自己当年受仙逝的裴皇后提醒,及时将忍辱负重扭转为跋扈嚣张,要不这口闷气活活憋受不说,反而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脸上顿时黑煞密布。
小韦氏本来还想帮着姨母,一见蒋氏放肆成这个模样,又睨见贺烨的脸色,竟然胆颤心惊,一屁股跌坐下榻,抱着儿子直往后蹭。
蒋氏一肚子愤怒还没发泄小半,只觉喉咙一紧,再也发不出一声哭嚎。
贺烨强忍住杀意,他倒不怕不好收场,只不过还保持着冷静,不愿让太后洞穿他有上百手段能让蒋氏死得无声无息,对他而言不过信手拈花。
掐得蒋氏没法出声后,贺烨这才飞起一脚,正中蒋氏胸胁,用如此浮夸的方式把人险些没直接踹出这间偏殿,却也如断线般飞出五、六步外。
蒋氏重重摔在砖地上,居然还能抽噎出声。
贺烨上前,一脚踩踏蒋氏肩胛,彻底让她昏死过去。
“烨儿,住手!”终于,太后出言阻止。
纵然她极度鄙夷蒋氏,有心放纵贺烨“代为教训”,然而还没到眼看贺烨在她跟前把生母这个小妹痛殴至死的地步。
小韦氏这时也回过神来,狠抽了口气,一边往太后身后缩,一边伸着个头出来火上浇油:“贺烨,蒋氏之言虽有不敬之处,有一句却不错,到底是宗室妇,是你长辈……太后,固然你仁慈,也不能包庇晋王如此狠恶不孝。”
眼看贺烨眼冒凶光逼近,小韦氏甚至尖叫出声,这下连脑袋也缩了回去。
太后蹙眉,不得不带点警告:“贺烨,够了!若你还信我这阿母,坐下,莫再生事。”
见贺烨黑着脸重重落座,总算还有顾忌,太后这才示意一旁早就吓得成了一尊石像的心腹窦辅:“把蒋氏请出去,着太医看诊。”
话说是“请”,表现在行动上也只能搬出去了。
韦太后这才训诫小韦氏:“蒋氏算宗室妇?宗室牒谱上可有贺厚这个子侄?对义烈皇后出言不敬,莫说烨儿,便连我也不容她!”
小韦氏是真将蒋氏看作姨母,这时不免不服:“纵然如此,晋王也当看在太夫人为太后姨母……怎能对亲长拳脚相向!”
“糊涂!”太后真心有点恨铁不成钢:“不论尊卑只说亲疏有别,烨儿是先帝嫡子,与圣人乃手足兄弟,义烈皇后乃圣人嫡母,怎容蒋氏辱骂,凭此一条,蒋氏罪不可赦!烨儿听人辱及生母还不教训,也妄为我皇室子弟!便是你,也要谨慎言辞,蒋氏算哪门子太夫人?她何时得有诰封?”
小韦氏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太后打定主意要大义灭亲,只好缄口不言。
太后这才温言软语:“不过烨儿,今后遇见这类事由,也不可冲动行事,有礼法在上,本应交宗正卿处断,可再不能滥用私刑……罢了,这回姑念你是因孝敬亲长,我也不再追究。”
贺烨却仍不服气:“阿母,就这么放过蒋氏不成,由得她贪占姑祖母家财,教唆万纯不孝?”
“江东伯在病中,这时也不能施惩,有个万一,也非你姑祖母乐见,至于蒋氏……受你这番拳脚,比杖责还重!罢了,也当她活该受惩,我听说她仍居江东伯府,这不合礼矩,江东伯已为人父,万氏还有族长伯叔辈约束,再没她这个外姓人干预之理。”
贺烨这才作罢:“那么阿母,便由儿子亲自监管这事,让蒋氏这老货迁出伯府,可不能再容她毁坏礼法。”
太后更加满意,她可是唯恐天下不乱,贺烨再怎么占理,行事若过于狠决,也会引得诽谤议论。
含象殿这场风波暂且平息,蒋氏自然没有留禁养伤的体面,被诊得肋骨胛骨俱损但无碍性命后,便被送返江东伯府。
万纯病重却也不是蒋氏捏造,他受了那番惊吓,尤其酒醒之后,越更胆颤心惊。
天子摆明包庇晋王,倘若知道他有挑逗之行……夺爵还是轻的!
因而,固然心里清楚晋王那番话是栽污陷构,万纯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不敢一句分辨,对于生母被打得瘫卧在床一事,也只能忍气吞声。
又说正儿八经的江东伯夫人方氏,也是大姓闺秀出身,高祖父曾经也执政相位,可惜家族根底比十望到底有些差距,高祖父之后,方家也再没出过高官,声望更加减弱,她父亲又是庶子,母亲还是继室,故而才被嫁入万家成了万纯之妻,但只不过,方氏当年仍然为这门姻缘庆幸——万家也不算寒微,万纯更有爵位在身,上头平凉大长公主早已过世,没有正经婆母拘束,这门姻缘,却也十分适合方氏温柔懦弱的性情。
尽管万纯纨绔,可在大周贵族子弟中也不显荒唐太过。
可方氏万万不曾预料尽管没有正经婆母,那不正经的婆母却更加彪悍。
虽然方氏十五岁嫁给万纯,如今七年过去,已为万纯生有两子一女,然而蒋氏却依然严苛,半点不念方氏好处,不但晨昏定省一日不曾省免,甚至坚持让方氏侍候她这婆母起居梳洗,一日十二时辰,方式侍候蒋氏就得花去一半,那是真正的侍候,坐都不让多坐一刻。
更不提方氏嫁妆,早被蒋氏侵吞。
万纯一个庶女咳嗽两声,方氏都要挨家法——为母不慈!
江东伯不管内宅中事,一点不为方氏撑腰,长期以往,那些姬妾们哪还摁捺得住,一边在万纯这头邀宠,一边在蒋氏跟前讨好,老实温儒的方氏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万纯这回受了晋王教训,卧病在床,众多姬妾们围绕床边端茶递水争先侍奉,方氏被排除在外,自觉松一口气不说,甚至还尽职尽责往薛家恳求堂姐将府里养着那位为陆离调养的医者请来诊治万纯。
薛母不好拒绝,可实在不愤堂妹让蒋氏母子欺侮,虽然答允,自己叫上女儿六娘,再带上儿子陆离,这日也来了江东伯府,为的就是替方姨母撑腰。
陆离负责去“劝警”江东伯,薛母却带着女儿——如今已经嫁去徐国公府的六娘归鸿堂而皇之越俎代疱训诫那帮妖娆跋扈的姬妾,母女俩端起架子,言之凿凿,不仅将姬妾们震慑得瞪目结舌,甚至连方氏都无地自容。
发挥得正当兴致,却有一个昂首挺胸的仆妪闯入院内。
这位只瞄了一眼薛母及归鸿,冷声一笑:“太夫人伤重,夫人却还在这招待亲朋,岂非不孝?还不请医者速速去替太夫人诊治!”
方氏下意识间就露出诚惶诚恐神色,正要应诺。
却被归鸿一拽衣袖。
薛六娘虽是晚辈,然则论年龄,也只比方姨母小着两岁,本就亲近,两人虽为姨甥,然则却与姐妹情份不差多少。
至于薛母,更是将堂妹当作晚辈庇护,以往方氏噎着藏着没有主动求助倒还罢了,好容易有这机会,薛母哪会谦让,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区区仆妇竟敢对主家不敬,不知尊卑,妄视礼法,伯府何来太夫人?伯夫人才是唯一女主人,来人,给我掌掴,狠狠教训这贱婢懂得尊卑规矩!”
仆妪被打得鬼哭狼嚎,一众姬妾面无人色,似乎终于明白什么叫尊卑有别,自家主母可是出身大姓!
屋子里,江东伯听得明明白白,急不可捺,挣扎着就要出去:“那可是母亲心腹,我之乳媪!”
薛陆离面沉似水:“姨父慎言,令堂平凉大长公主已然薨逝,姨父哪还有母亲在世?”
江东伯僵怔当场。
就在这时,宫中竟有内宦受令而来——江迂是也。
趾高气扬的内侍问得薛母身份,倒没有托大,一个揖见,笑笑说道:“在下遵大王之令,特来监察,未知蒋氏是否已经被驱逐伯府?”
硬撑着病痛前来接见的江东伯更加面无人色。
江迂冷哼一声:“大王有令,江东伯重疾未愈,若有违令,暂不施罚,只待江东伯疾愈再论,不过蒋氏挑唆江东伯不孝大长公主贪占伯府财物,已为重罪,再兼不敬义烈皇后及大王,依律当斩!大王仁慈,网开一面,可国法难容蒋氏继续贪占之行。”
说完看也不看江东伯,直接下令:“来人,将蒋氏丢出伯府,今后再敢涉足,依律重惩!”
蒋氏本还躺在床上叫骂儿媳不孝,却被人不由分手抬着丢了出来,直接扔在伯府门外大街上!
万氏不少族人也居住此坊,闻讯而来,无不击掌而庆。
实在蒋氏太过跋扈,可江东伯虽然年轻,辈份却高,与如今万家族长万绯为同辈兄弟,蒋氏自恃更高一辈,完全不将万氏族人看在眼里,竟恬不知耻干预万氏族务,早已引得众怒,却因有江东伯庇护而莫可奈何,这时族人们见蒋氏被驱,简直就是兴高彩烈,甚至有年轻子侄忍不住喝彩。
倒还是陆离出面,揖请万绯:“纵然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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