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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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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翰林供奉,后来也当过两任地方官员,在贤士名流中颇具地位,不过裴郑案后,这两贤士眼看官制越发崩坏,干脆没再急着升迁,如今赋闲候职,虽有散阶,但不涉政务,名符其实的清流,做为今日副判当然够格,倘若应试者有技法尚可者,荐给两人为学生,也算对太后交待过去。
  直到沉沟入内禀报杜涛、李渔二人已经到了正厅上座,莹阳真人才在婢女服侍下更衣,还是惯常喜爱的红衣月裙,挽上一条白纱翠鸟帔帛,她鲜少穿着道装,更加不带黄冠,青丝梳成三环髻,只斜斜插着支白玉垂珠步摇,面上妆靥、斜红一应免去,只略施薄粉,轻画秀眉,虽大别于时兴浓妆艳色,却别具出尘清婉。
  来客们已经在正厅入席,虽则今日应试者大多都为十岁左右女孩,最大也不超过十二岁,还不到芳心暗怀的年龄,然而风华绝代的贺十四郎还是引来了不少关注——年长者都在暗中盘算——家中有无可论婚嫁女儿,有无可能与之联姻。甚至有那些陪同侄女、小姑前来的新嫁少妇,不乏秋波媚眼暗送,倒不是她们心里一定怀着什么不纯洁的企图,之于大周而言,追慕美色可不仅仅只是男子的特权,即便已婚女子,与玉郎眉目传情也算不得有伤风化,就算真作为有伤风化之事,只要不惧被婆家休弃,说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当然,倘若有婆母在旁坐镇,媳妇们还是有所收敛,所以只限于欣赏,或者暗暗眼神调谑,直接搭讪的事情还是不大可能做出,私相授受就更加没有环境。
  纵然贺湛被人观瞻已成习惯,他从来就不怎么在意,甚至兴致好时还表现得沾沾自诩,偶尔也会接受调谑,可好比今日这样被一堆女子围绕打量的场景还是鲜少经历,更不说有莹阳这位姑母在上,他总不能表现得太过轻浮,于是只好故作“端庄”,言行就显出几分僵硬与不自在来,更兼早前被杜涛、李渔两个特邀嘉宾狠狠打趣一番,笑称今日莹阳真能否选得中意学生还是两说,十四郎倒有可能被人择中为东床快婿,说不定会再现义川郡王当年,惹诸多“岳母”动手争夺的盛景,简直让贺湛哭笑不得。
  义川郡王这位前辈当年未曾婚配,十五、六岁少年,因为在卢府宴会上露了一手胡旋舞,结果竟让不少家有待嫁女的母亲们当面问及择偶条件,连卢太后之母也加入凑趣,于是义川郡王只好“言无不讳”,造成席上好番“自夸自擂”,母亲大人们都称自家女儿符合标准,唇枪舌战演变成为动手争夺——借着有酒壮胆,企图在义川郡王身上抢夺定信,险些没把郡王衣裳撕破,一时传为“美谈”,义川郡王自此得了个周潘安的浑名儿。
  贺湛表示自己可不愿经历前辈那番狼狈,所以越发端庄贤淑,跽坐一旁任由观瞻,眼观鼻鼻观心,活像老僧入定。
  打死不肯再张显风范气度。
  “叫你不安好心。”莹阳真人入座后,见贺湛这副谨小慎微模样,心里的郁气总算消散几分,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是,都是侄儿自找。”贺湛心中大喜,姑母总算消气,今日即便是被扒光也值得,看上两眼又算什么!
  只他因为这一喜一笑,本就造成厅中好些个青春少妇摇摇欲坠,贺湛又用目光去找十一娘,暗暗示意:裴五姐,这人情你必须得还。
  十一娘镇定自若转移目光。
  然而不少贵妇却误以为玉郎是在注意萧氏。
  于是萧氏突然觉得背后怎么起了一阵阴寒?
  就在这时,忽有一个仆从入内禀报——太后驾临。
第154章 引人注目
  当莹阳真人这位主人入座之前,其实十一娘已经引人注目。
  为显郑重,今日除了萧氏,韦太夫人也决定陪同两个女孩应试,当到上清观,果然看见几乎所有“参选”都有祖母陪同,再看参选家族,京兆十望一户不曾落下,便连显明在朔日朝会上得罪了太后的薛家也获邀帖,除十望之外,当然也有其余名门大姓,应试者竟然多达四、五十人。
  因为各闺秀与原身年龄相差太远,十一娘认识者不多,只依稀觉得谢氏女有几分眼熟,联系到陪同谢氏女来者并非韦夫人婆媳,十一娘猜测这位应是谢饶平侄孙女,眼熟只因是上回韦夫人寿宴上见过。
  至于薛家,来的老妇人十一娘竟觉眼生,就更别说小女孩,应当并非京兆薛嫡宗,也是,薛氏嫡宗这一辈只有两个女孩,陆离胞妹六娘,还有就是堂妹十娘,六娘已经嫁人,薛十娘也近及笄,婚嫁在即,不可能应试。
  萧家当然也在邀请之列,出席者正是萧氏之母董氏,应试者闺名浮生,小九郎的堂姐,与七娘一般大,今年十岁。
  由贺湛安排坐席,萧、柳两家自然一处,并有谢家也在近前,另外就是韦家。
  来的是相国夫人童氏,带着孙女韦缃。
  这么多家族,唯有柳家带着两个应试者,故而便受到许多注意,因为十一娘才回长安不久,并没有多少出门机会,大家都觉陌生,更不说柳婷而。
  连十一娘外王母董夫人都觉诧异,询问萧氏:“九娘也就罢了,怎么不将七娘带上?”
  虽然是娘家,但因为关系家族兴盛的重要,萧氏并没有提及太多夫家与太后之间的矛盾,这时当然也不好告诉母亲是为防着太后利用七娘,只低声回应:“要论丹青之技,七娘多有不如,即便带她来,也不可能取中。”
  董夫人倒也知道外孙女虽然心高,可画艺终究不算出众,只没想到十一娘这么小年纪竟然就得韦太夫人如此看重,虽在这场合不好表现惊讶,也多看了十一娘两眼。
  但童夫人可就没这么有眼色了,她直接问道:“滨往,这两孩子也是你孙女儿?从前怎么未曾见过,眼生得很。”
  莹阳真人没有入座前,宾客们自然免不得与交好闲谈,童夫人例来又是个大嗓门,她这一问话,当然就引起了不少人留意。
  童夫人可是韦太夫人嫂嫂,竟然连她都不知道柳家有这两个女孩?
  一时之间,不知有多少耳朵悄悄竖起。
  “十一娘是均宜女儿,不久前才回京都,这是六娘,也是刚从霍邑来京。”太夫人解释。
  虽然没说明婷而是族中远亲,可省却姓氏只称排行,又提到霍邑,已经能让人明白其中意思。
  童夫人倒不关心柳婷而,只惊讶起十一娘:“均宜什么时候添了个女儿,我还以为只有七娘与九娘。”
  韦太夫人:……
  感情庶女就不是女儿了?这话说得让人都不知道怎么接腔好。
  韦元平当年娶妻时,韦家还远不如现今风光,他又是庶子,即便在家中因生母得宠有韦父偏心,别家可不会买账,因而韦父当年虽然颇废心思为庶子攀联上大姓童家,然而也只能娶个庶女,童氏历来就没多少见识,待人处事方面颇失妥当,时不时就会闹出笑话,让人哭笑不得。
  还是她那长媳符氏,到底是出身琅玡大姓,见婆母又犯了糊涂,连忙转圜:“阿家不记得了,均弟当年在江南又添了两个女儿。”这话很委婉,并没直接点出十一娘庶女身份。
  可惜童夫人犯起轴来非同一般,这回干脆惊呼出声:“那岂不是庶出?滨往就算想带孙女儿长长见识,可也得考虑场合。”
  这下子纵然符氏伶俐,也没办法再为婆母转圜,只好眼观鼻鼻观心。
  如此场合,十一娘当然不能插嘴,便连萧氏都没资格回应,母女两个只能保持缄默。
  “在座庶女,可不止十一娘一人。”韦太夫人淡淡一句,有意岔开话题:“一年不见,七娘个头长了不少,我家七娘与她一般年岁,却仿佛矮了一截。”这话却是对着符氏说了,韦缃在族中也是行七。
  符氏连忙配合:“是因两个孩子不在一处,姑母才有这错觉,去岁分明比过,可是一般高矮呢。”
  韦缃却也伶俐,这时撒娇道:“我可挂念七表姐,姑祖母,待过几日,我便去寻七表姐,咱们两站在一处,姑祖母就能看出其实七表姐也长个头了。”
  可惜儿媳与孙女的苦心完全被童夫人置之不顾,这位仍旧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不依不饶问道:“滨往那话不实吧,至少我认识这些闺秀,可都是嫡出。”
  柳氏一家集体:……
  一旁董夫人是真忍不住了,轻言慢语:“夫人只看闺秀,应是没有留意闺秀之外。”就差直接说:这位,你自己难道不是庶女,还往哪儿看呢?
  童氏却还没反应过来!
  韦太夫人见不少贵妇都有了嘲笑的神色,实在觉得头疼,不过她虽不喜太后,连带着对韦元平这庶兄也没好感,却对嫂嫂童氏并不嫌恶,只是因为屡屡交谈都会被童氏无心之语搞得胸闷,因而也亲近不起来罢了,这时却不愿让旁人看她们这对姑嫂之间笑话,果断终结话题:“太后帖上写得明白,真人收徒为钟灵毓秀、精于丹青为准,可未限制嫡庶,至于十一娘是否合格,还待稍候真人评断。”
  童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关注错了方向,干笑两声:“四妹莫恼,我也是看十一娘年岁还小,只以为她不及启蒙,没想到,就精于丹青了?”
  韦太夫人真没打算在这场合替自家孙女自吹自擂,哪知却被童氏步步紧逼,只好说道:“十一娘正式启蒙虽在不久前,然三岁时就被均宜及她庶母教导识字,她又有强记之能,别看才五岁,千字文与孝经都已通习,在书画上也有些天赋,故而今日我才带她前来,就算没那福份被真人选中,受一、二点拨也是大幸。”
  虽然在柳氏座席近处,都是京兆十望之族,除了童氏以外,各贵妇都是人精,当然不会公然质疑韦太夫人这说法,也没人揪着十一娘庶出身份不放,人家主母都乐意让庶女出头,与旁人何干?不过听说这么一个五岁稚子竟就通习千字文与孝经,并且还能书画,心里都不无惊叹——便是裴皇后当初,也没这早慧吧?
  自然而然,十一娘就成了关注重点——当然远远不及贺十四。
  在场闺秀,除十一娘以为,却还有一个引人注目。
  应该说这一家都引人注目。
  是武威伯夫人为首,领着儿媳与女儿,孙女与外孙女。
  其中这位“女儿”,便是不久前与柳志宜和离的秦氏,外孙女当然是秦氏所生八娘。
  太后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也向几家勋贵发了邀帖,但勋贵们自知家中女儿不大可能竞争得过世家闺秀,这也是因为先天造成,勋贵虽也有与世家联姻的时候,但多数都是嫡女嫁去世家,或者娶世家庶女为媳,不大可能娶世家嫡女为媳,因而子女教导上,关于琴棋书画等雅事就不存在家传渊源之说,男孩们还有可能入京学,偶尔出上一、两个文士,女孩们就显得更加吃亏了,即便请师,也判断不准师资水平,多数都是学个皮毛,不至于大字不识罢了。
  因而今日获邀勋贵大多只是来捧个人场,瞅瞅热闹,干脆不带女孩前来,是以武威伯府才显得别为打眼。
  之于大周,和离一事并不鲜见,和离之妇出入宴会也是时常有之,不值得稀罕,然而秦氏和离后竟然还带着柳八娘来应试,这就值得让人玩味了,尤其是见秦氏领着八娘向韦太夫人问好,态度恭敬,简直毫无芥蒂,越发让人狐疑不解。
  暗暗议论时,便有那些知情者透露柳直一房已被除族,于是众人这才大哗。
  妇人和离,甚至红杏出墙在大周也许不至于让人唾面戳脊,可被宗族所弃却必须受到鄙夷指责,就像子女必须对父母尽孝,臣民必须对君帝尽忠,族人也必须服从宗族,受其庇护,也要受其约束,被宗族所弃,那么一定是奸邪之辈,不孝不义,就更不提忠于君国,要是遇见较真的君主,官职都得罢免,必须受到唾弃。
  可怜柳八娘,真是无辜被自家祖父连累,在众多人鄙夷轻视的目光洗礼下,简直如坐针毡。
  “八娘记住,你既然想于丹青之技有所成就,又期望拜真人为师,就必须咬牙承受旁人轻视。”秦氏看出女儿的惊惶,低声教导。
  并有武威伯孙女秦霁,这时也受到不少关注——做为唯一勋贵出身的应试者。
  妇人们也就罢了,甭管心里有多轻篾这两位,都是老于事故之人,就为自身教养考虑,也只是表现在形容上,不至于露于言辞,然而闺秀们因为年岁还小,教养差参不齐,脾性各有差异,今日又是面临着并不算小的竞争压力,便有那些或者直率或者骄蛮的人忍不住议论出来——这可真是,莹阳真人收徒何等重要,一个庶女也就罢了,除族者粗蛮者都来凑热闹,真是不自量力。
  也就直到听说太后驾临,诸多骚动才算彻底静止。
  大多数人都觉震惊,可十一娘却眼见童氏突然精神焕发。
  咦!也许韦缃会是她主要对手?可是有太后撑腰呢!
  不过十一娘轻睨“对手”,却发现韦缃毫无异常,只像多数人一般避席跪迎。
  却一不小心睨见谢氏女……这位唇角微卷,似乎志在必得。
  好吧,再算上这位。
  既然太后拔冗临场,那么为免真人为难,她必然要大放异彩了,总得让太后无话可说才算完胜!
第155章 第一轮
  “我就是做个看客,莹阳可别有顾虑。”太后一如既往平易近人,入座之后立即示意众人免礼,又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可有谁会当真?
  莹阳真人面无表情:太后驾临观战,声称一个满意没有事后应付过去的法子怕是行不通了,不过倘若一定要从中择一,也不能全凭太后意思,收了一个看不顺眼的学生,简直就好比嫁了个两看相厌的男人,都是恶心一桩,必须拒绝。
  贺湛暗暗兴灾乐祸:姑母执拗,就怕十一娘表现再好也不愿“移情”,倘若姑母真想用无一满意应付过去,他也没有办法,好在太后驾临,有这位干预,姑母至少会挑一个学生,他可不担心谢、韦两家女儿会入姑母青眼,并且十一娘势必有办法让太后心服口服。
  大多数应试者:原本就料到今日竞争惨烈,眼下连太后都到现场……太后当然是为了韦、柳、谢三家女儿,岂不连一丝希望都没有?不过好在原本就明白希望渺小,至少有太后在场,即便未被选中,能在太后跟前展现才华也是收获。
  萧氏彻底吁一口气:相比柳氏,太后当然更加看重韦、谢两家,十一娘入选机会更小。
  韦太夫人神色平静,一点波澜没有。
  最是欣喜若狂的,一如十一娘观察所见,正是谢氏女——这位是谢饶平长兄之孙女,也就是淑妃嫡亲侄女,闺名唤芝,她是自幼便受母亲教导,琴棋书画均有涉猎,七岁时一副画作,曾经受到谢饶平夸奖,故而谢芝甚为自命不凡,她又听得长辈们议论,明白太后对待谢家不比普通,故而对于今日这场应试志在必得。
  太后扫视了一圈儿底下众人,又再微笑:“三嫂与四妹,两位莫不与我同席,今日不是宫宴,我也只是个宾客,不需这么多拘束。”
  这是在招呼童氏与韦太夫人,有意显示亲近。
  如此场合,太夫人就算对太后这番假模假样十足腻味,却也不可能拒绝,只好遵令移座。
  太后又看向除贺湛之外,厅堂中唯一那两个男子。
  “两位是……”
  莹阳真人代为回应:“是莹阳旧友,杜长淘与李由在,两位都善丹青,故今日特邀前来相助评断。”
  “我依稀记得两位曾深受先帝赞诩,任过翰林供奉,似乎……杜君还任过朔方令?”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太后微微颔首:“两位才华出众,而今圣人正是用人之际,还当用心辅佐。”
  翰林供奉有别于翰林学士,一般不负责起草诏书,类似于“御用文士”,职责是当天子诏见陪同赏游玩乐时,或者吟诗作赋,或者抚琴助兴,虽然根据天子性情不同,可能也会被问及民政等务,但基本上不会涉及国政,更称不上权势,太后竟然一语道出两人曾经任过翰林供奉,甚至还记得杜涛任过朔方令……这岂不是明晃晃的在向众人显示,无论是德宗朝,抑或眼下,她都有涉政之权?
  不过太后也就点到即止,很快将主动权交还莹阳,听她宣布规则。
  第一轮,是由应试者呈上画作,自诉优长或者不足,两者兼之也并无不可,由莹阳、杜涛、李渔择出十幅入选,再以抽签促对的方式,让签同者互相指出对方画作优长抑或不足,但这回只能择其一,不能褒贬同说,最终由莹阳择出两人,进行第二轮总决。
  也就是说第一轮,就会淘汰一大半。
  并且这规则偏向,技法似乎尚在其次,倒像是考较口才。
  绝大多数闺秀如坠五云雾里,不过长辈们倒有些品度出意思来。
  大概莹阳真人是要看品格脾性。
  太后当然对这规则不置意见,只微侧了脸问韦太夫人:“今日是带七娘应试?”
  太夫人直言不讳:“是七娘庶妹十一娘。”
  竟让庶孙女应试?太后不由挑了挑眉,怀疑她这位妹子应当心里还有戒备,不愿意让嫡孙女受她青睐。
  尤其是当太后问得十一娘只有五岁后,越发笃定,意味深长的看着太夫人:“我记得七娘似乎刚满十岁,仿佛与烨儿年岁相近?”就是要吓吓这个妹子,以为不让孙女应试就能万事大吉,她倘若想要赐婚,躲在家里就能跑得了?
  韦太夫人云淡风清应对:“太后好记性,不过妾身却不记得晋王年岁,上次瞧见……倒以为与我家三郎同龄。”
  “个头差不多,心性却天壤之别,唉,烨儿那孩子,脾性可不是普通人能消受,今后他那王妃,可得挑个温柔稳重者,要说来,上回七娘与四娘入宫,我看她脾性就好。”看还吓不死你!
  “要说稳重,七娘是比九娘更强,脾性嘛,眼下还小,也不好说,只是不算刁蛮胡闹,只这孩子的确甚投长辈眼缘,这不还在江南时,便被人意中,均宜媳妇已经在准备这事,难得那家小郎君才品兼得,倒是一门好亲,虽说七娘还小,却也不拘先定下来,及笄后再出阁。”不好意思,七娘名花有主,堂堂太后总不能坏人姻缘吧?
  太后倒也没有当真决定让柳氏女儿嫁给贺烨,见太夫人不受恐吓,便也一笑了之,留意见率先上前的闺秀,正是她侄孙女韦缃。
  竟是一幅工笔牡丹。
  莹阳真人擅重工笔,尤其爱画花卉,这几乎世人皆知。
  韦缃显然是投其所好,太后觉得十分满意。
  十岁年龄,就能创画工笔牡丹,虽说太后看不大出优劣,然而也觉得不简单,于是更加满意。
  “真人容禀,儿之优长在于相较同龄画者更加精谨细腻,缺陷便为着染色彩,不能沉着明快。”
  既说优长,又直言不足,态度不卑不亢,这很好。
  见莹阳真人与两个副判商议后,将韦缃归于入选,太后笑容越发深浓,破天荒地赞了一句童氏:“符氏将缃儿教得不错,你倒给自家选了个好儿媳。”
  韦缃首战告捷,却教其余更加紧张——除谢芝以外。
  她是第二个胸有成竹上场,展开画作,也是一幅工笔花卉,不过是摹写,实在这样年岁,就能创画并且要受好评大不容易。
  然而谢芝却不说长处:“儿虽喜工笔,然技法不足,故这时只会摹写。”
  不过这话,看似在说不足,实则却是显摆,对自己摹写之作品信心十足,简直到了挑不出毛病的地步。
  太后不由蹙眉,她虽然的确看不出这画有什么毛病,然而谢芝玩弄心眼这点却是犯了大忌,莹阳最不喜人虚伪,倘若谢芝觉得自己临摹得完美无疵,直说便是,用这谦逊不似谦逊自诩不似自诩的说法,还以为这点子小聪明能受人青睐不成?
  莹阳看了一眼谢芝,毫不客气说道:“技法确是不足,今后还得先静心摹写,工笔画尤其讲究精细,其次是染着色彩,无论从哪点看,你还不能掌握,还是先从摹描写意入手,打好基础为上,切忌好高骛远。”
  谢芝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结果,脸色顿时煞白!
  一个首战告捷,一个铩羽而归,闺秀们压力更大,好些人甚至打起退堂鼓来,不被选中事小,倘若如同谢氏女般被打击一番,那可无地自容。
  十一娘正想鼓励婷而上前——她倒想自己上场,然而长幼有序,这是礼仪。
  却被人抢了先。
  居然是唯一勋贵女儿秦霁。
  也是一幅摹写,她既不说优长又不说不足,而是示请莹阳真人品评:“儿虽喜丹青之技,奈何不得教导,只凭自己摸索,故不知技法如何。”
  莹阳真人倒是报以笑颜:“以你年岁,自己摸索能摹写成这样已属不易,然,因无人指点,故而犯有气不贯串,中有间断之忌,再兼主次不分……你切记两点,凡将摹者,皆当先寻此要,而后次以即事,此为其一;良以目向前视,起讫了然,目传于心,心乃使手,转折徐疾,无不如意,若能达成起码之意在笔先,一笔画过,必不致与原所希冀相去太远,反之,常使眼临笔,止隔纸素一重,便有臃肿无力之病,此为其二。揣摩这两点,再经苦练,今后请师指导,未必不成佳作。”
  这也是淘汰的意思了。
  秦霁却也没有大过失望,一揖谢礼。
  却闻有人嗤笑出声,也不知哪家女儿摁捺不住,嘲讽秦霁不自量力,活该自取其辱。
  莹阳蹙眉:“刚才何人嗤笑?”
  有人又将无地自容了……十一娘暗忖,真人最为厌恶便是自以为是自恃出身取笑旁人者。
  果然,当一个少女在诸多人证瞪视下不得不站起身来,莹阳问得她发笑原因是认为秦霁不自量力后,冷脸说道:“你未见识秦小娘子画作,如何便以为她不自量力?莫是自己自以为是罢,你之画作也不需再呈赏评。”一句话就取消了此人资格。
  这下子闺秀们更加噤若寒蝉。
  柳八娘甚至都不敢再上前展示画作,秦氏与表姐秦霁好一阵鼓励都没让她重振勇气,尤其是当见一位闺秀上前,也不知画得如何,但十分谦虚地只说不足,而且说得特别狠,几乎到了一无是处地步。
  哪想到莹阳真人根本不赞她谦逊,反而连点评都省了:“既然你自己都明白一无是处,何必再拜师学画?”
  自诩也不是谦逊也不是,这还让人怎么活!
  柳八娘打死不愿丢人现眼,却当看见族姐柳婷而顺利入选时不无羡慕,那委委屈屈的模样,实在让秦霁心焦,压低了声说道:“表妹何需这般畏惧,今日只取一人,大多数都会落选,又能丢脸去哪里,你看,那丫头才多大,五、六岁罢,竟然都敢应试,你可真是……”
  柳八娘定睛一看,原来是十一妹登场了。
第156章 十一娘登场
  当柳婷而入选时,太后的眼睛倒是亮了一亮,又从韦太夫人那里打听得这个六娘并非柳直孙女,而是同宗族亲后,倒又将刚才笃定嫡妹意在敷衍的想法动摇了几分,她虽看不出婷而丹青之技有何不同凡俗,但也认为尚还看得过眼,只相比自家侄孙女韦缃那幅就显得简单许多,可瞧见莹阳与杜、李三人都微微颔首,自然也就肯定技法尚有可取之处。
  又见柳婷而落落大方,温婉持重,话说得又不卑不亢,完全没受前头几个人落得灰头土脸的影响而拘谨畏缩,可见心有成算,虽还看不出心计到底如何,总归是比同龄闺秀沉得住气,这点已经难得。
  心思才动,却又问得这位柳六娘虽是京兆柳同宗,却并非太原柳、晋州柳两族嫡系,只不过没落庶支,才微微觉得失望——尽管她根本没打算为贺烨当真配上一位显望出身王妃,可若晋王妃身份太过微寒,天子那关都过不了,更何况还有南阳郡王这个宗正卿借口先帝遗令干预,更不说还有天下臣民雪亮的眼睛,打压晋王太过明显,倒真弄得贴合谣言一般,好端端让天子背上个害杀小崔后的污名,名正言顺的帝位也有了篡谋的嫌疑。
  太后这才将心思收敛了,眼看继柳婷而之后上前的十一娘,原本没怎么放在心上,庶出就不说了,年岁又小,这年龄的孩子实在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话能说明白就不错了,再能提笔写出手看得过眼的字,说出去也算早慧。
  当见十一娘恭恭谨谨见礼,行止无所挑剔,太后倒是斜了一眼自家嫡妹,别的不说,给均宜挑那媳妇当真不错,不似有些人面善心冷,看得出对庶女是用心教导的,也不存私心,否则这样场合,即使敷衍,也不该让庶女抢了风头。
  而十一娘行礼之前,已经将画作交予沉钩,虽则太后有言在先只是作为看客,但礼法俨然,闺秀们的画作还是应当先让太后过目。
  韦海池年幼时因为生母得宠,很受韦父看重,关于族祖姑端慧文皇后那些事迹,基本上都是从韦父口中听闻,让她大受激励,将文皇后视为人生榜样,力求再现辉煌。故而就不少在琴棋书画用心,然而她虽然野心勃勃,天生得智计不同凡俗,在于察颜观色方面更是超出同龄人许多,可惜对于琴、棋、画这三艺的确没有天赋,废了许多力气,也不能掌握精髓,不过一笔字倒写得不错,对于经史也算渊博,靠着死记硬背,历代名士之诗赋也能张口道来,可要让她自己吟诗作赋却力有不逮。
  靠着谢饶平“作弊”才能赢得卢太后亲许才名的韦海池当然不愿在群众面前泄露自己实际水平,也是心有不甘,直到如今还在兢兢业业操练画艺,可她亦有自知之明,晓得身边宫人赞不绝口那些奉承不能当真,至少不能与莹阳这等真正大家相提并论,是以今日的确怀抱看客的想法,根本没打算参与意见。
  这时看十一娘那幅画作,写意紫藤,倒也能看出来浓淡相宜,花朵厚实,籐蔓穿绕细而不乱,不由大感惊奇。
  实在韦太后本身直到如今都画不好花叶枝蔓,万万没有预料一个五岁稚童竟能达到她此生孜孜不倦力求天成的境界。
  是以破天荒询问:“这幅是摹写?”
  十一娘直到这时才正眼看向太后。
  她不是未卜先知,根本没有预料太后今日会亲临上清观,故而也谈不上任何预防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心理准备,实在是听得仆从禀报太后驾临时就已经心潮澎湃,还好未曾蓄甲,否则掌心这时只怕已经见血,唯有将所有注意集中在应试上,才能保持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
  她也更不曾预料自打入座就袖手旁观的太后会在她身上破例询问,这桩意外来得突然,险些让她泄露此时万分复杂的情绪,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借助锋锐的痛感好歹才能维持表面心平气和。
  这幅摹写不过是当年画与阿蓁的旧作,当年她之技法还远远说不上炉火纯青,与名士作品相去甚远,可以说在场中人,除莹阳真人以外,应当不至于看出是蒹葭伊旧作,冷静!太后不可能看出端倪,应是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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