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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4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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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娘冷笑道:“时势所逼,太后只能对穆宗痛下杀手,元得志你当时已经取信穆宗,献毒之人,非你莫属。”
  这又是一条弑君大罪!
  元得志下意识便想推脱:“殿下明鉴,罪人当真不知……”
  “公羊余已经招供,太后确然向他索要毒药,名唤‘附肠’,此毒掺入清酒,饮后不会立即发作,若中毒者及时服下解药,无性命之忧,但未服解药者,三日后毒发,除非经仵作剖腹,取肠验看是否整体发黑,否则与急腹症不治无异。”
  十一娘又道:“但元得志,你恐怕有所不知,你虽与穆宗共饮毒酒,及时服下解药,当然不会中毒,但虽事隔多年,只要再服附肠,立即七窍流血而死,应证,其实也不难。”十一娘招一招手,立即便有江怀,献上一盏清酒,外加一料药丸。
  “一杯毒酒,一粒解药,你若从未服毒,当服解药,自然平安,可要是……”
  “殿下,罪人认罪,当年,太后的确嘱咐罪人,献附肠一毒,与穆宗共饮,穆宗毫不设防……穆宗确乃被太后毒杀!”
  被软禁的穆宗帝,哪里想不到太后会行毒杀暗害,饮食自然会十分当心,且虽被软禁,到底还是天子,身边自然也有不少心腹,出入不得自由,衣食还不至于短缺,饮食必定有专人烹制,太后除非用强,否则还需要废些脑筋。
  元得志便应运而出了。
  “真是太后逼令?”十一娘冷笑。
  元得志咬一咬牙,干脆合盘托出:“罪人听闻太后有毒杀穆宗之心,却苦于如何下毒,便再次毛遂自荐。”
  穆宗一死,一了百了,元得志也不再害怕小韦氏的威胁。
  只他这话音刚落,便听“怦”地一声巨响。
  两眼血红的韦莲池破门而出,直扑元得志,一爪子险些没有挖中他的眼珠子。
  十一娘目的已经达到,再无闲情看这对死仇“拼杀”,示意宫人阻止小韦氏,再将元得志带回死狱,她就这么结束了这场召见。
  就连柔洁都有几分诧异:“婢子以为,殿下会授令韦娘子如何行为。”
  十一娘微微一笑:“有些事情,不需要授意。”
  而且她根本不需要小韦氏这样的爪牙,小韦氏的双手,早已染透无辜弱者的鲜血,她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十一娘都不会给予丝毫同情,又怎肯让小韦氏认为,因为按她授意行事,将来便能有恃无恐?
  韦莲池没有着急出宫,她带着一股子恍若困兽的疯狂,直冲长安殿,因为皇后嘱令在先,这一路上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但她在进入长安殿时却被自己的长裙绊了一摔,整个人都趴在了甬道上,她的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出了鲜血,手掌上的伤口更是又深又长,膝盖几乎没被磕碎,但她竟如无知无觉般,更不理会长安殿的宫人,看过来的诧异目光。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残酷的真相。
  是她,是她亲手把元得志这个凶手,送到了儿子身边,是她间接害死了儿子,她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孩子,她是凶手,她也是凶手!
  但她无法痛恨自己,她只能仇恨韦海池,她一母同胞的姐姐,她们曾经那样亲密,但为了权位,韦海池却对她的孩子痛下杀手!
  “你这个灭绝人性之毒妇!”
  韦海池正坐在一处亭台,享用她故意嘱令内厨烹制一桌子美味佳肴,她连手指都懒得动弹,只用目光示意看中的美味,便有宫人持箸挟送,她只需要动动嘴唇,动动牙齿,咀嚼几下,觉得可口便咽下,稍有不满,便立起眉毛怒斥。
  身边跪满了颤颤兢兢的仆从,这其中还包括了任氏这一华阳夫人,只如今,她在太后眼中,也与仆从无异了。
  突听一声暴喝,还没回过神来,只见一个人影便冲扑上前,一爪子直冲面颊,韦海池下意识伸手一挡,手臂一痛,竟被两排白花花的牙齿直接扎入皮肉。
  当宫人七手八脚将偷袭者拉开,韦海池才看清对方的模样。
  “疯妇,你这条恶犬!”疼痛让韦海池直吸冷气,被冒犯的愤怒更是烧得她胸腔如灼,重重一个掌掴便扇在妹妹脸上。
  这一对姐妹,早被仇恨磨灭了情谊,至此,也算彻底反目了。
  “我真恨不得我化身一条恶犬,咬着你一齐下地狱,韦海池,你还我孩儿性命,你这个毒妇,你弑君,你罪该万死,我若是恶犬,必将你血肉撕咽,将你骨头都咬成碎渣,你这个该当千刀万剐之毒妇,不,你根本不配为人,连畜生都不如!”
  韦海池心中一沉,她到底还畏惧着弑君之罪被揭发,她想到皇后那张得意洋洋的笑脸,低声告诫“长安殿住不久了”,原来如此,原来皇后当真想要揭发穆宗一案。
  “韦莲池,你休想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是罪庶霸弥荆闳舜竽娌坏肋焙ξ已芏税敢丫蟀滋煜拢悴抛锏鼻У锻蚬校 
  “附肠之毒,你敢说你没有主使元得志在我孩儿酒中落此剧毒?韦海池,贺衍是被你害死,你自己心知肚明,虎毒尚不食子,为了权位,你竟然无恶不作!”韦莲池血红着眼睛,又要向前扑来,奈何双臂被宫人拉扯着,只能向前伸着躯干,她如果有那猛力,宁肯不要臂膀,她的确恨不能用两排牙齿,咬断姐姐的咽喉。
  韦海池恼羞成怒,但她的身体却退却了,恶狠狠的叫嚣便有了几分外强中干的意味:“你们难道任由这个罪妇诋毁天子嫡母?将她杖毙,将她杖毙!”
  因淑妃事件,长安殿的爪牙已经被斩除大半,但毕竟韦海池还有太后之尊,十一娘又补调了一些人手过来侍候,但这些人可不会再对她言听计从,便有女史公事公办回应:“依后宫规律,不可惩以私刑,韦娘子并非内命妇,当报皇后处治。”
  却到底还是交韦莲池“请出”长安殿。
第1392章 还能尊荣否?
  自刺杀贺烨功败垂成,其实韦海池已经明白自己再无胜算,她一边畏惧死亡,一边难减愤恨,而她所能倚仗的,也只有太后这一名位,她只能豪赌贺烨不敢弑母,她很知道处于尊位者,对于声名的看重。
  但挫败与不甘已经让她丧失了大半理智,她现在所能想到的,并且打算做到的,那就是利用嫡母的名位不断恶心帝后,他们巴不得她郁郁而终,她却偏要养尊处优长命百岁,诅咒帝后受到报应——她的衍儿,恩庇贺烨多年,却被无情背叛,贺烨非但没有为兄长报仇血恨,处死弑君罪徒,甚至还为裴郑二族翻案,让她的衍儿担当失察昏庸的恶名,衍儿的亡灵怎能放过贺烨,怎能放过柳在湄这个妖妇?
  看着吧,贺烨眼睛已经瞎了,但这远远不算报应,他们必定活不长久,还有贺晧这个小儿,也会被冤魂索命,夭折暴毙!
  她一定会活着,看着仇人一个个死去,她的衍儿是那样孝顺,一定会保佑她长命百岁,再掌政权。
  抱着如此荒唐飘渺的信念,韦海池竟当真不再惧怕皇后的手段了,她冷冷注视着竟敢违逆她的女史,下令就由此人,去向皇后讨个说法,韦莲池企图弑害毁谤一国太后,难道不应处死?
  过来回复质问的人是江怀。
  “因罪人元得志招供,穆宗帝之死,确乃他于酒中落毒,且是受太后指使,虽空口无凭,但涉及弑君大罪,皇后不敢疏忽,韦娘子也是人证之一,此时怎能处死?虽冒犯太后亦为罪过,然还望太后体谅,韦娘子毕竟乃穆宗帝生母,乍闻内幕,积愤于胸才至于触律,当年罪庶概涯娲笞铮笊心芸黼肺つ镒硬槐恢锪缃褚嗟笨丛谑肿闱橐辏儆杩砣荨!
  江怀当然不在意太后是否愿意宽容,他只是将话带到,便行礼告退。
  暴怒的韦海池吵着要去跪宗庙,哭仁宗,但这时的她,甚至不能再步出长安殿。
  而韦莲池一场吵闹哭骂,却飞快传遍了宫苑,众所皆知她乃太后同胞姐妹,甚至连罪庶涯娑嘉幢恢锪慵胩笾涞那橐甓嗝瓷詈瘢上衷诰沽仓缚靥筮本比灰仍弥镜淖锕└芊凇
  宫外,市坊之间,因为裴郑逆案的昭雪,并由天子诏告天下,士庶亦尽再议论纷纷,可那些质疑的言辞已经渐不可闻了,贺烨这个天子的声望,已经足以让臣民心服口服。
  又虽说整整过去了二十六载,但仍有如同李由在这样的年长者,亲身经历当年的情形,他们对于谢饶平的认罪嗤之以鼻。
  “若非韦太后想要垄控朝权,以孝道相逼,仁宗帝怎会提议任用谢饶平这等无才无德之辈,入职政事堂?什么深居简出不问朝政,这话可谓滑稽荒唐。”
  “谢饶平之声望,怎么足够串联罪庶鹚涤跋烊首诹耍首诘蹦辏墒嵌耘峁渚粗兀挥刑螅拍茉斐烧庾┌浮!
  这样的舆论越传越广,士庶尽皆相信太后才是元凶。
  忽然又有好几人,在皇城之外擂响登闻鼓,引得数百人围观。
  他们自称为怀恩王旧部,曾经镇守甘州,当年做为先锋军,与突厥几番血战,力护甘州不失,然却被徐修能持太后密诏,污陷他们意图谋反,根本未经任何审问,便遭姚潜部杀戳。
  这几人的确是贺珝的旧部,十万义士,被徐修能持诏屠杀,虽因毫无防范导致全军覆没,但到底也有数十人饶幸逃脱,他们有的心灰意冷,隐姓埋名,有的却不甘受污,立志申冤,后来逐渐与西妩取得联络,受到庇护。
  只因时机未到,隐忍数年之久,此时十一娘终于开始行动,要为贺珝翻案,要为那十万义士的冤魂,讨回公道。
  姚潜得知家小获释,虽自己被判了斩首之刑,却总算给子孙挣出一条活路,不至于断绝香火,他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又怎会包庇徐修能?
  又有姚潜不少心腹,并没参涉种种死罪,当年是奉令而行,自然不会被追究刑责,为保性命,此时也纷纷供认,确有密诏,且关于岭南义军谋逆一案,根本未经审决。
  徐修能百口莫辩,也只好承认他的确是奉太后密诏——他可不是谢饶平,完全没有包庇太后的想法,故而供认不讳,当年突厥遣使提出议和,条件便是斩杀使突厥军遭受重创的十万勇锐,韦太后一心要除贺乙彩踊扯魍跷耐反蠡迹识垡阅蹦娲笞铩
  这一大案,更加引起了长安城中,民众大哗。
  “若不是十万义军被害,突厥怎能如此轻易攻占甘州?”
  “怀恩王旧部若在,长安怎会被蛮夷攻占?”
  “可怜我三个儿子,都被突厥军屠杀,儿媳也被凌辱!”
  “十万义军,数十万无辜惨遭屠戮,皆因韦太后造成!甚至连江山社稷,都险些毁于太后之手!不能因为太后名位,便不予追究,否则让这多冤魂,怎能瞑目?”
  “徐修能、姚潜固然该死,但他们皆为奉诏行事,太后必须承担罪责!”
  临近新岁,但连多少商家,在这一年都没有张灯结彩,各大望族,也取消了庆宴,他们都在坐等,朝廷将如何定夺太后之罪。
  大慈恩寺的法师,再次为了那些冤灵,开设法会超度,无数民众自发前往。
  包括了小韦氏。
  她奋力挤进人群,跪在法师座前,但她不是为了忏悔,也不是为了哀悼,她眉眼狠厉,口称胸怀怨愤,极需法师开释。
  “我乃穆宗生母,亲耳听闻大逆罪人元得志供认,他获韦太后指使,取信穆宗,携毒酒弑君,可太后却咬定元得志乃毁谤,满朝文武均拿太后无可奈何,大师佛法高深,还请开导,我应怎么做,才能让太后这个元凶伏法,为我儿,为穆宗帝报仇雪恨!”
  这番话犹如一桶冷水,注入油锅,立即引发一片轰炸。
第1393章 都说住不长了
  轰吵嘈杂中,各种议论与声讨,激愤的情绪显而易见,但却无法听清确切的言辞,大慈恩寺的法师显然对于这样的场面也并无预料,他不是法官,不能判断太后的罪否,他也知道跪在座下那个眉眼狠厉的妇人,需要的并不是佛法的引导与开释,他只能气沉丹田,重重吟诵经文,却似乎这平静悲悯的口吻真有震慑人心的法力,四周的喧吵渐渐安静了。
  忽然又有一人质疑,是从人群中发出,但小韦氏却并不能分辨出于何人之口。
  这个人其实是贺湛安插,他一直盯梢小韦氏,紧随其后挤进坛场,就是为了配合小韦氏当众掀发弑君大案,说的虽是质疑的话,但其实目的是为引导。
  话是这样说的:“罪庶唇嵩弥具焙θ首谙染税敢丫蠼幔つ镒尤粗缚靥筮焙δ伦诘郏弥揪够故切资郑路鸩⒉环锨槔怼!
  韦莲池虽没找出那质疑之人,但她也顾不得许多,对着拥挤的人群分辩道:“仁宗帝之死,不能全怨亡夫,正如多少士庶质疑那般,当年裴郑逆案,确然是韦海池这恶妇指使!仁宗帝愚孝,韦海池深知其性情,自仁宗即位以来,便想垄控朝政,奈何仁宗帝与裴皇后夫妻情深,对裴后父祖自来敬重,虽经韦海池游说,提议重用谢饶平及毛维二人,然被裴相劝阻,未使韦海池得逞,韦海池深知不除裴郑二族,不能夺得权位,这才一手策划冤案,亡夫乃韦海池妹丈,因此情谊,才答应相助。”
  贺丫懒耍抑种肿锩倌严辞澹ち匾补瞬坏迷俳票绾孬|无罪,她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要让韦海池身败灭裂,为她的孩子偿命!
  “仁宗帝虽因那些伪证,又因潘博逆反之情势所逼,不得不下令诛杀裴郑二族,却一直坚持不肯废后,韦海池当然不肯留下隐患,裴皇后实乃被这恶妇毒杀!仁宗帝悲痛欲绝,韦海池却放纵仁宗帝酗酒,借机垄控朝政!亡夫虽犯罪过,但若非仁宗帝酗酒,也难得时机,可要若不是韦海池毒害裴皇后,仁宗帝又怎会心如死灰?”
  韦莲池越说越是悲愤,她站起身,声嘶力竭,再无理智可言:“你们当然不知道,当年仁宗帝驾崩之前,其实遗令乃是晋王烨继位,是韦海池兵逼紫宸殿,用晋王烨性命作为要胁,才逼得仁宗帝改变遗旨,韦海池为了垄控朝政,甚至不顾亲生儿子死不瞑目,她怎会甘愿交权穆宗?那元得志,首鼠两端之辈,虽投诚亡夫,当亡夫事败身死,却再度见风使舵,只恨我还有穆宗,竟被这等小人瞒惑,对他毫不设防,这才让韦海池得手!”
  “那公羊余,也已交待曾献附肠之毒予韦海池,元得志与公羊余并无串供,却承认的确将附肠之毒落于酒中与穆宗共饮,他及时服下解药,是以并未毒发,三日之后,穆宗却腹痛而死,附肠之毒会导致急腹症之状,若调阅医薄,便能验证两人供辞!”
  韦莲池不是个聪明人,但到底也明白宫中此类规程,且一心要为亲生儿子报仇血恨,竟也能条理分明地证明她的质疑,省却更多引导了。
  又直到这时,终于才有京吾卫被突起的骚乱惊动——
  大慈恩寺开设如此盛大的法会,理应报备祠部司,再由长安、万年二县衙公告,坊官宣传,知会民众可自发参与,为防人多而生治安事故,照例会调动金吾卫维持秩序,小韦氏却扰乱法会,当众指控一国太后涉嫌弑君,这不同于她闯入长安殿与太后对质的行为,也理当被金吾卫扣押,送往官衙。
  韦莲池也自知亲口承认她乃裴皇后遇害等等事件的知情人,难逃牢狱之灾,但她目的已经达到,故而并没有挣扎,只昴着头,睥睨傲视众人:“不用你们扣押,我自己会去投案,我不惧伏法,只要能将韦海池这毒妇种种罪恶公之于众,纵然我与她同归于尽,亦当含笑九泉。”
  大慈恩寺这场法会之后,市坊之间的沸腾更加急剧,甚至有那些热血的士子生员,写万言书,跪呈丹凤门前,呼吁公审太后,若证实其弑君等等恶行,理应依律处刑。
  新法实施以来,君臣之忠先于父子之孝的理念,其实已经深入人心,更不说韦太后的种种恶行,的确该当千夫所指。
  不过尽管舆论汹汹,还不足以凭此处死太后,弑君之罪虽然恶劣,但要想让太后伏法,仅凭元得志及小韦氏等的罪供,还不足够。
  公审却是必须的。
  且这回,是两案并审。
  故而继裴郑之案后,韦海池再度被“请上”朝堂,这回却换成了宣政殿,不仅五品以上官员,但凡任职朝中,以及宗室王公贵族,甚至包括了国子学等生员,都被特例允许听审。
  韦海池当然明白认罪只有死路一条,不似上回自认罪行的惺惺作态,这回她矢口否认:“元得志之证供,乃陷谤,至于韦莲池,无非是听信奸徒毁谤,才捏造罪名强加于我。”
  这回负责主审者,依然还是薛谦:“姚潜也已供认,公羊余确乃听令于太后,难道太后要否认曾令公羊余提供附肠之毒?”
  “什么附肠之毒,老身一无所知。”
  公羊余作证道:“姚潜及谢饶平,先后向罪人索要附肠等等剧毒,罪人虽不知竟是为了弑君,不过事后听闻穆宗帝症状,也曾怀疑过是乃罪人提供独门奇毒造成,虽穆宗崩逝多年,验证却也并非没有办法,只不过……需要开棺验尸,穆宗先君若中附肠之毒,此时必定已经造成腹积毒液,遗骨溃烂。”
  穆宗当年毒发暴毙,除非经仵作剖腹,否则普通医官无法判断原来是中毒而亡,但穆宗是天子,医官既已断定乃患急腹症不治,又哪有人胆敢提出剖腹验肠?但毒杀便是毒杀,且如此霸道之毒,经过数载,当然会在遗骸上显现出来,然而就算普通人死亡,开棺验尸都会引起物议,更不要说一国之君。
  韦海池是否有罪,竟被朝臣们暂且抛在一旁,公审现场,顿时爆发了应不应当开棺验尸的争执。
  反对派的主张乃是:开棺对君主极大不敬,打扰先君亡灵,不合礼法。
  赞同派的主张却为:事涉弑君大罪,若不加责究,难道就对得住先君亡灵,依合礼法了?
  赞同派渐渐占据上风,忽而又闻韦海池冷笑道:“就算穆宗确然是被毒害,也乃元得志、姚潜勾结公羊余行下罪恶,有何凭证证明乃老身指使?”
  这自然是没有凭证的,行为极恶罪行,韦海池可没有那么愚蠢会写密诏。
  而对于一国太后,谁也不敢提议可用刑讯逼供。
  陶葆仪向储君及皇后主张:“微臣认为,虽有众多罪供,但并无实据证实太后确为主使,此案尚且难以定案。”
  这话获得了新任大理寺卿等等司法官员的附议与认同。
  十一娘并未如同太后那般认为失望透顶,反而对于这些坚持法制的官员给予肯定。
  薛谦再问:“那么据徐修能等人犯交待,曾奉太后密诏,陷杀怀恩王及旧部十万义军,太后可有辩辞?”
  关于这一件大案,韦海池是真没办法否定了,徐修能交出的密诏上,可盖有她的印鉴。
  又当年虽说连穆宗也曾赞同与突厥修和,彻察贺珝谋逆案,可并没有授意徐修能不需鞫问,直接授令姚潜加以屠戮,污陷的罪名,这回只能由韦海池自己承担。
  但她悍然道:“当初老身,哪能料到突厥会出尔反尔,为了休战,不得不妥协于突厥,虽执政有误,难道便罪该万死?”
  “如此说来,太后承认主谋陷害怀恩王及其旧部?”薛谦追问。
  韦海池只能默认。
  接下来便是论罪,但并不用群臣参与意见,更不需要征求韦海池的首肯,公审之后,应由皇后与政事堂官员商议决夺。
  结果是因为太后享有“议贵”特权,可以免死。
  不过,薛谦主张应效中宗时,废嫡母江氏尊位之例。
  原来大周传至中宗一朝,也出过一位摄政的江太后,她既无文皇后的睿智,又无韦海池的野心,中宗非她亲出,是乃庶子即位,因即位时年方十三,江太后有三年摄政的时光。
  后中宗十六/大婚,江太后便主动退居后宫,却大约习惯了摄政时期的一言九鼎,一时有些不习惯中宗“不听教诲”“自作主张”,数回打算干预朝政,都被当时的中书令崔翃顶撞阻碍,江太后恨崔翃入骨,竟悍然暗杀崔翃。
  此案一度也引起朝堂之上,争论不休。
  后中宗到底还是将江太后废革尊位,送遣本家,直到江氏病故,才又追封为太妃,入葬妃陵。
  韦海池的罪行,可要比江氏恶劣多了,废除尊位遣归本家已经极为宽容。
  只江氏当年,因外戚并未行恶,其父尚且保留国公爵位,江氏尚能享受锦衣玉食,怎比得韦太后这时的本家——因姚潜、元得志等等指控,韦元平牵涉弑害穆宗一案,虽说他并无亲手行凶,不过即便是知情不报,也足够处死!
  虽此案仍未审结,但韦元平必须逮拿下狱经受鞫问,且家产也被察封。
  韦海池被遣归本家,只能住在外城一处庄园,她既被废除太后尊位,自然也不配再享有太后的待遇,十一娘还算宽容,将韦海池仅余那几个心腹,拨了两人照旧侍候,加上任瑶光,韦海池还不至于事事亲力亲为。
  又韦元平虽被下狱,到底京兆韦其余族人,还不会对韦海池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日常衣食,倒也不忘供给。
  只是嘛,相较于韦海池曾经在大明宫的穷奢极侈,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有如囹圄牢笼。
  她当然更加怨恨帝后,日日诅咒不绝。
第1394章 形踪
  诅咒声声,被不懂事的豆绿传进十一娘的耳中,这个丫头,原本在掖庭为奴,却天生长着“逆骨”,因为不愤“母亲”受掖庭宫人欺辱,直接哭闹到了齐昭仪跟前,可巧那日,十一娘正与齐昭仪议事,瞅这丫头脾性耿烈,却还知道章法,说话干脆利落,虽还有些孩子气,又不失条理,倒极似当年的艾绿,心中喜欢,便将她调在身边“服侍”,却一味纵着天生脾气,并不多加约束。
  也只有豆绿敢将那些歹毒的话,一字不漏复述让十一娘听。
  皇后殿下看着这个孩子,鼓着腮帮,小脸涨得通红,虽愤愤不平,然而咬牙之时,说的狠话竟然是:“照我说来,殿下真不应如此宽容废太后,就该把她,就该把她!”
  几乎没有捶胸顿足,终于憋出那句“狠毒”的怨言——
  就该派上几个伶牙俐齿嫉恶如仇的宫人,时时喝斥!要么让她茹素,再不教吃香喝辣!
  丫头虽说刚烈,但心地善良,想到最最严重的报复,无非就是喝斥而已,在豆绿心目中,荣华富贵相当于餐餐大鱼大肉,让废太后茹素,也算体罚了。
  柔洁等等哭笑不得,十一娘却被豆绿逗得心中愉悦,笑道:“最让废太后憋屈,无非再是如何诅咒,都是徒劳,我这便任命你为女使,不妨前往告诉太后,圣上龙体安康,我也无病无痛,还有太子殿下,更加上进孝顺。”
  十一娘是真不在意那些诅咒,倘若诅咒有用,韦海池只怕早便死无葬身之地,还犯得着她耗废二十六载,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就算这世上真有神灵,主持着应果报应,也不能看谁诅咒得更加猛厉,就达偿怨望吧。
  反而韦海池越如狂犬吠日,就越代表穷途末路,越是煎熬于炼狱,十一娘便越觉痛快。
  贺烨如此高傲,她当然不能“自甘坠落”,与一头狂犬互咬,比较谁更加疯癫。
  但当然也不能纵容狂犬为祸,叨扰太平。
  韦海池从前有太后之尊,弑君大罪缺乏真凭实据不能将其处死,可诸如韦元平、任知故等党徒,就不享有这样的特权了,虽说那纪驻铤仍未清醒,但有公羊余的证供,已经足够把任知故逮拿鞫问,纪驻铤之所以谋刺贺烨,可是任知故居中联络,十一娘早便可以将他逮拿审问,但因为裴郑一案,才拖延至今。
  公羊余并非主动投靠韦海池,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赖规划种种阴歹,他只是偶然被韦海池从前的心腹宦官之一察获“才能”,诱逼投诚,他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能够躲避仇家追杀,苟且偷生,所以十分顺从,且从不主动献计,参与韦海池种种计划。他是被动的,一来是为谨慎之故,再者恐怕也是性情使然。
  也就是说,在十一娘看来,公羊余多少有不得已处,并非罪大恶极。
  当然,公羊一门的毒术可以杀人于无形,且防不胜防,如此阴厉的武器,最好废除,不要遗祸人间。
  公羊余也确实感觉,顺从于皇后或许更有生机,他从皇后甚至不诛连韦元平、谢饶平家小等等事件上,剖析相比废太后,皇后更加仁义。
  且十一娘问得公羊余二十岁前只顾着东躲西藏,二十岁后虽说生命较有保障,不过在韦海池监视下,他并没有完成娶妻生子的“人生大业”,于是还特意交待,为公羊余找了一个贤惠女子为妻,只是强调,当有子嗣,不会允许公羊余传授毒术。
  这让公羊余看到了更加明亮的曙光,至少就算自己不能逃脱死罪,起码还不会断绝血脉。
  在这样的情况下,公羊余对于他知道的事情,哪里还会一丝隐瞒?指证任知故,是毫不犹豫。
  不过正如穆宗帝被弑一案,仅凭罪供,还不能名正言顺让韦海池伏法,任知故就算招供,意义也不大,韦海池不可能给他留下任何手书文证——部署弑害贺烨时,韦海池已经失势,行事必须更加小心,一度只能通过任瑶光传递讯息,若予书信,万一任瑶光被搜身,岂不暴露?且任知故这人,心胸狭隘,目的多为私怨,将荣华富贵看得倒比元得志之流更轻,从太后失势那时起,他已经作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没有自保的想法,也不需要目睹手书后才放胆行事。
  十一娘甚至不以为任知故会招供,她在此时收押这人,是想钓鱼。
  这些年忙忙碌碌,大事小情无数,但十一娘并没有忘记谢莹。
  虽形踪全无,但可以确定的是谢莹还没有离开长安,只是除任知故外,韦海池其余“心腹”均已屈服,如对韦元平刚一用刑,他就鬼哭狼嚎交待了弑君之罪,又怎会包庇对他们而言,已经无足重轻的谢莹?故而十一娘猜测,谢莹只可能是被任知故或任瑶光收藏,又虽说刑逼任瑶光会更加容易,但十一娘到底还是“怜香惜玉”,不到万不得已,不忍对弱质女流用刑。
  且单凭任瑶光的能赖,还做不到在这么长时间内,把谢莹及其残党收藏得密不透风,其中少不了任知故的协助,又就算任知故能够“扛刑”,但谢莹会相信任知故么?
  只要将任知故收监,谢莹必定有如惊弓之鸟,会立即转移,那么,完全没有了庇靠的她,有什么可能仍然逃避追踪?
  谢莹已经没有其余选择了,阿史那奇桑已死,突厥覆灭,就连韦海池也落得满盘皆输,甚至不能保留太后尊位的地步,仅凭十余几个突厥死士,怎么可能推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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