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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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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深吸一口气,微提罗裙,垂下眼睑,毕恭毕敬拾阶而上,又稍稍显露出忐忑疑惑之态,分寸拿捏得炉火纯青,直到行礼、跽跪,方稍稍抬起眼睑,猛然却见上方榻椅,垂足正坐的男人赫然便是理应死不瞑目的晋王殿下时,所有的伪装“咔嚓”一声碎裂,任氏像被闷雷劈中了天灵盖,险些没有瞪直眼往后摔倒。
贺烨这时当然不会喜笑颜开,漆黑着一张阎王脸,眼睛里像装了把淬毒的暗器,随时可能“咻咻”发射,那薄长的唇角勾起一抹邪寒,语气却满带戏谑:“袖袖见了本王,怎么竟似活见鬼?”
可不就是活见鬼!
莫说任氏,就连韦缃也吃了老大一惊,小心肝那叫一个怦怦乱跳,抓着元氏的手臂才站稳没仰面从台阶上摔下去——她没任氏那么爱演,在十一娘面前也不需要小心恭敬,故而刚上台阶便瞅见了贺烨,吃惊来得比任氏还要早些,不过惊归惊,腹痛却立马消散,贺烨没死就不需要她陷害旁人,既然可以不干坏事,当然如释重负,所以韦缃很快定下神来,打定主意坐壁上观。
偏厅里的气氛很凝重,不适合寒喧客套,韦缃与元氏识趣的默默跽坐下来,元氏完全不解状况,只感应到晋王妃似乎有了麻烦,但看来麻烦主要还是针对任氏,那么她就完全没有必要干预了,就算想要干预,其实也摸不清门道,只能先捧个“人场”,随机应变。
韦缃却意识到应是前溪的毒杀行动出了岔子,晋王非但没有遇害,或许还被抓了个人赃并获,故而她环视厅内,留意见晋王所坐榻椅左侧,正好与十一娘的坐席形成夹角的地方,青衣女子瑟瑟发抖匍匐在地,因看不清样貌,也无法辨别是否前溪。
她突然又听贺烨说道:“如何?王妃你刚才还与本王据理力争,说什么任氏清白无辜,现在王妃可看清楚了,任氏见我没死,瞪着蟾蜍眼,舌头都快掉出来三寸长,王妃还不承认她就是幕后指使?”
韦缃这才看向十一娘,见她神色极为冷峻,眉心紧蹙,隐隐震怒,又似乎忧虑无措,竟至于不能应对,韦缃暗叫不妙。
前溪既未得逞,晋王好端端的活着,局势便不由十一娘掌控,十一娘不明就里,想必早前已然为任氏担保开脱,偏偏任氏又因极度震惊而露出马脚,晋王说不定已然怀疑十一娘也为帮凶,这时阿禄再质疑秦霁,晋王也不会采信,只怕这下子不是秦霁为任氏背黑锅,十一娘都可能为太后顶罪了!
韦缃不由看向阿禄,见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又极快垂眸,俨然不让轻举妄动,韦缃也只好静观其变。
她也终于听见了十一娘的盘问。
“任姬,稍早之前,你之婢女前溪向殿下举告,称道有人逼迫她毒害殿下,为防殿下为奸人所害,她佯作服从,殿下震怒,令我盘察此案,可我审问前溪,她之证辞前后矛盾,竟无法说明奸人如何混入晋王府,逼迫之后潜藏何处,显然有所隐瞒,殿下断定你便是逼迫前溪之人,前溪虽不忍毒害殿下,却也有所顾忌,不敢如实招供,我却觉此事太过蹊跷,怕是有人想要陷害任姬,故才召你来与前溪对质,不过你早前神情……还不如实交待,究竟为何要谋害殿下,你怎能如此丧心病狂,行为令人发指之恶罪!”
不说任氏又如再遭五雷轰顶,就连韦缃都震惊不已,这是什么状况?怎么是前溪主动举告?那个婢女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以为出卖了任氏免晋王此回遭受太后毒手,她将来就能荣华富贵?这婢女……这婢女的确奇思妙想,但任氏是怎么选的人,绝杀晋王如此关键的人物,任氏怎么可能无法控制,反过来被棋子给挖坑祸害了?!
匍匐在地的青衣婢女这才抬起头来,果然便是前溪!
韦缃刚到晋阳那日,十一娘在玉管居设宴款待,自然会让任氏等姬媵作陪,当日韦缃便格外留意任氏身边服侍的婢女,后来经阿禄证实,正是前溪,所以韦缃这时能够认出她来。
听前溪哽咽道:“殿下、王妃明鉴,任媵人的确无辜……逼迫婢子者,是告托乳媪梁氏转交书信,因信中写明已将婢子胞妹掳获,若婢子不肯配合毒害殿下,奸人便会杀害婢子小妹,婢子一来顾及小妹安危,二来也担心殿下不防有人加害,是以才佯作服从。”
十一娘冷笑道:“可殿下与我刚才已经审问了梁氏,她坚决否定曾为外人转交书信予你,再者你既是今日举告,想必昨日才收到威胁,可莫说昨日,最近十日之内,梁氏都不曾外出,她又怎么替外人转交书信?倘若不是有奸人潜入晋王府,便是你在说谎。”
“婢子所言没有一字虚假,或许,或许正是梁氏与奸人勾结。”
听到这里,韦缃依稀明白了。
前溪当然明白不能把任氏逼上绝路,更不能把太后计划曝露出来,她要么是真对晋王动了情,不忍心晋王遇害,要么就是贪图荣华富贵,借着这回举告有功,得媵人品位,将来若再有了子嗣,岂不成为晋王府第一庶妃?可这婢子想得也太过简单了,她以为晋王将来生了防范心,太后便再难得逞?有晋王庇护,太后拿她便无计可施?
不过这倒也难说,太后这回已然打草惊蛇,为了继续计划,利用十一娘母子,当然不会公开与贺烨反目,只要任氏把乳媪推出来承担罪责,这件风波便会遮掩过去,然而晋王今后必然对任氏小心提防,任氏再难得宠,纵然把前溪恨之入骨,的确无可奈何。
人心啊,还真真难测。
韦缃暗暗感慨着,看向任氏。
直到这时,任氏总算恢复了几分冷静,她的确恨不能把临阵倒戈的前溪挫骨扬灰,但也相当清楚此时不是报仇血恨的时候,她也没空细究一贯忠耿的心腹为何背叛她,她必须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够另图将来,她哭诉,看上去那样的惶恐无助:“殿下,殿下,妾身怎敢狗胆包天设计毒害殿下?妾身之所以震惊,是因殿下从未用那般阴狠目光注视,妾身不知自己身犯何等过错,方才惊惶难安以致失态!殿下威仪,怒如神祗,妾身乃凡俗孱弱,殿下温情相待时妾身尚感受宠若惊,更何论雷霆之怒,妾身怎堪承受?可殿下明鉴,妾身实在不知身边竟藏奸人,妾身无辜,却罪在失察,不敢求恕,只望殿下许可妾身与乳媪对质,妾身即便该当死罪,亦不能背负谋害殿下之冤名。”
韦缃险些没忍住笑场——
这任玉华,还当真好辩才,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抓紧机会对晋王讨好奉承。
再打量贺烨,似乎还真觉得几分受用,斜乜十一娘:“王妃既为主审,那便由你决断吧,本王自然还是信得过溪溪,她对本王忠心耿耿,方才会举告恶行,想必也不会包庇首恶。”
韦缃几乎以为立即将有定论了,前溪既然胆敢让那梁氏顶罪,说明笃定当任氏出场,梁氏必然不会再矢口否认,有人自愿承担罪行,任氏这回也算死里逃生。
“自然应当让任姬与梁氏对质,不过……”十一娘冷冷看向任氏:“阿禄,任姬受这一场惊吓,以至脂残粉污,岂不贻笑大方,你为任姬整整妆容吧。”
说着递予阿禄一盒口脂,雕漆朱盖,触目惊心!
第1083章 看任氏“破摔”
韦缃对于太后自负布署周详的计划,其实仍不知许多细节,比如致死晋王的毒药正是投放在这雕漆朱盒装盛的口脂里,事前她就不曾听闻,尚还奇异十一娘为何多此一举,在此时竟让阿禄为任氏理装,她只留意见阿禄攸而惊慌却无可奈何的神色,以及随着阿禄接近再度震惊当场的任氏,却又立即省悟到了机关,紧张得稍稍握紧了拳头。
任氏当然认出了那盒口脂,正是她交给前溪的风流毙,若让阿禄将这口脂点在她的唇上,她立即便会毙命!
虽然洞穿是晋王妃在试探,她绝不能表现出惊惶拒绝的情态,可结果必定是当场中毒身亡,她不想死,她怎么甘心就这么死去?眼看着阿禄缓缓揭开雕漆盖,美艳却有剧毒的口脂渐渐呈递过来,离她越来越近,任氏惊叫出声拂袖扫臂。
“啪嗒”两响,厅堂里就此陷入了寂静。
半响,任氏才听见晋王妃说道:“殿下,妾身以为已经无需对质了。”
任氏狠狠盯着晋王妃,明明可以,明明可以遮掩过去,明明她还有一线生机,为什么,为什么柳妃要斩尽杀绝!
十一娘的目光只不过淡淡扫过任氏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孔,便落在了前溪的脸上:“任姬若然无辜,当然不应知晓口脂内有剧毒,她如此畏惧,已经足以证明她便是逼迫你那奸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前溪无话可说,只好向贺烨哀哀恳求:“殿下,婢子确是……确是为……媵人逼迫……但是殿下,媵人也是因为不得已,婢子因感激殿下恩顾,尚且不忍施以毒害,更遑论媵人与殿下长达数载情义,媵人确有苦衷,还望殿下宽赦媵人罪过,倘若要罚,便处死婢子吧。“
贺烨怒而击案:“数载情义?数载情义就换来她设计毒害?若不是前溪你向我举告,我已经被这毒妇贱人害死!你有何罪,该死之人是任氏!”
“殿下,媵人是因……”
“你给我住嘴!”任氏竟在此时怒斥:“枉我待你姐妹二人一直不薄,你竟然胆敢背叛我,眼下又何需假仁假义,好个贪图荣华富贵不惜背主之贱婢,我只恨我瞎了眼,竟信你这貌若忠厚实怀歹毒之徒!”
贺烨气结:“你竟然还敢指责前溪背叛你?哈,本王今日才算开了眼界,好个任氏,真真好个任氏,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说着话就拍案而起,一摸腰带,发觉没有佩剑,但晋王殿下当然不一定必须用刀剑才能杀人,只他步伐一动,却被前溪连扑带爬地抱住了小腿,晋王殿下对这个“救命恩人”尚还爱惜,没有暴踹摆脱,无可奈何地竟然又坐下了。
“殿下难道就不奇异,为何王妃起初维护妾身,却又突然改变主意,设计揭穿妾身?”任氏俨然自暴自弃的模样,竟冲晋王妃叫嚣起来。
十一娘失笑:“难不成,任姬要污陷我,说是我指使你毒害殿下?”
韦缃看到事态发展至这般诡异的情境已经呆住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忍不住插嘴:“十一娘倘若是主谋,为何拆穿你,难道就不担心你反咬一口?”
“难道没有这个可能?我可是王妃保举,才有幸侍奉殿下,阖府皆知我乃王妃亲信,韦娘子是外人,对这些内情并不洞谙,元媵人却心知肚明。”
比韦缃更加呆的元氏冷不丁被点了名,也没反应过来:“任氏,你这狡辩也太强辞夺理了,王妃倘若是主谋,由得你乳媪顶罪便是,为何拆穿你,逼得你狗急跳墙?”忽然省悟过来自己的“立场”,连忙兴灾乐祸的补救:“哈,这还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十一娘被骂作是犬类,却并不觉得恼火,事实上她拆穿任氏,就是要逼得任氏狗急跳墙,让她顺理成章说出下面那番话来,好让韦缃、元氏这两个见证人禀告太后。
所以她虽微蹙眉头,却甚心平气和:“起初我听闻前溪举告,只觉漏洞多多,疑心前溪是欲陷害你,因在我看来,你根本缺乏毒害殿下之动机,是以出言维护,避免殿下有先入之见,审断此案未免有失公正,甚至我还竭力恳求殿下,让我负责主审,方有望水落石出,可你一入此厅,当见殿下在座,大惊失色,怎不显明心中有鬼?前溪在你面前,有意申明虽然不忍毒害殿下,却并未将你招供,甚至点明可用梁氏顶罪,殿下历来心性单纯,被你三言两语蒙骗,我却见识过不少机辩之人,怎会被你蒙混过关?毒害殿下之事何等重要,我明知有疑点,怎能放过不计?然而直到此时,我也实在不明你因何心生恶毒,任姬,你这时莫再心怀饶幸,我劝你还是如实交待为好!”
贺烨再次忍不住拍案而起:“任氏,我也劝你歇了挑拨离间那心思,本王眼不盲,耳不聋,今日目睹耳闻,是非经过一清二楚,你以为我真被你蒙骗了?我只不过想看看你这毒妇,怎么和心腹仆媪自相残杀!”
但到底还是恼羞成怒了,一脚直接将膝案踹飞,要不是前溪挡在晋王与任氏之间,影响了角度,估计膝案就会直接飞向任氏脑门了。
轰然巨响后,任氏彻底萎靡了。
她当然明白污陷晋王妃不可能成功,但只要把水搅浑,韦缃与元氏从旁相助,便有可能暂时应付过去——她只是个姬媵,又被证实谋害晋王这等大罪,虽说程序上也应通报宗正寺,但实际上完全可以处死后再结案通报,更遑论晋王看上去可像遵纪守法的人?只能把晋王妃一同拖下水,韦缃坚持必须要让太后审断,这一事件落到太后手中,她还有一线生机。
却不曾料,韦缃可谓徒有虚名,根本便没领会她的用意,一心维护晋王妃,居然对她的死活置之不顾!
晋王妃的确无辜,韦缃却是帮凶之一呢!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于是任氏经过短暂的萎靡,又再重振旗鼓,竭尽全力克服心头因晋王狂暴而生的恐惧,她再度昂起头颅,却卑鄙地往前溪身后再移了移,颤着声持续叫嚣:“殿下如此激愤,妾身哪里还敢供述实情,妾身只愿向王妃供述,殿下若然真对王妃信任不疑,何不暂时回避?”
好狡诈的女人!直到这时还没放弃挑拨离间?这一招还真是狠辣无比!
韦缃心悦诚服,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无法成为韦太后的左膀右臂,论机智才华,不如十一娘,论狠毒厚颜,更要对任氏、谢莹之流甘拜下风,自己对太后根本就是鸡肋,也幸好是鸡肋。
十一娘自然也没那么容易中计:“我可不想听你再狡辩下去,此事关及殿下安危,既然妾身已然察明乃任姬主谋,如何处治,听凭殿下决断。”
“王妃,此事可与惠风有关!”任氏冷笑道。
十一娘神色一僵。
贺烨果然“中计”,侧着脸,挑眉看向十一娘:“王妃也不必推辞,你既见惯机辩之人,不比我心性单纯,想来不会受狡辩蒙蔽,本王也确然信得过王妃,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结发八载,相信王妃一定不会放过幕后真凶,无论那人是谁!”
说完拂袖而去,半途又回头:“前溪,你随本王离开吧,你虽对任氏忠耿,她却是凶残得很,万一王妃不防,你被任氏杀人灭口了,她要翻供,本王可辩不过她那张血盆大口!”
韦缃险些绝倒……
晋王烨,这乖张愚顽的脾性还真是名不虚传。
第1084章 生路?圈套也
随着晋王与前溪的离场,任氏越发“放松”了,挺直脊梁,却改跪而坐,她不待晋王妃“恼羞成怒”,也根本不在意还有韦缃、元氏二人旁观,因为直到这时她真正认识到,昨天……不,准确说是在她刚才踏入章台园之前,她并非毫无顾忌一无所有,她至少还有性命不能“贡献”,然而现在连性命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这才是穷途末路,这才到背水一战的地步,这才称为真正的孤勇。
她现在已然没有别的选择了。
只能说服晋王妃!
“王妃称我狡辩?那真是冤枉我了。正如王妃所言,我哪有谋害晋王之动因?前溪那贱婢虽然可恶,然她有一句话的确不错,我是当真逼不得已,无路可走……王妃先莫急着讥诮,我刚才提起惠风,并不是为了要胁王妃,而是此事,当真与惠风有关。”
“王妃,不仅惠风,阿禄、茂林、修竹、和畅、再加一个觞咏,此六宫人,目的并非协助王妃抑或监督晋王是否谋反而已,她们均为杀手,是为了配合我这回行动,然而惠风野心勃勃,不甘只为助手,想将我取而代之,做为毒害殿下之功臣,我当然不容她,故而设计杀害,她死了,我便除去拦路石。”
“我杀惠风,可不是为了争风吃醋,而是争权夺利!”
“没错,连你身边禄阿监,亦为帮凶,可惜晋王未死,所以她之作用完全无法显现。”
“还有韦娘子,甚至元媵人,对此事亦当心知肚明,因为布局者正是太后!”
“太后才是真正要谋晋王性命之人,否则我便是长着一个万胆,亦不敢,更无必要谋害晋王。”
“太后从来没有对义烈皇后释怀,但义烈皇后已然亡故,只有晋王活着,太后对义烈皇后之恨尽迁晋王,怎会容他?而晋王,已然是物尽其用,所以他死期到了,而只有他死了,王妃与大郎才能被太后放心利用,晋王虽死,大郎却将登大宝,王妃亦会由晋王妃荣升周太后!”
“所以,我不能当晋王面前招供,王妃亦不能让晋王再逼迫我交待实情,我只是刀匕而已,获益者却乃王妃及大郎,如今事漏,王妃是否应当为我这刀匕找条出路?”
任氏相信她所认识的晋王妃,根本不是为了贺烨的安危才坚持追究水落石出,无非是谋害晋王的罪名实在太过严重,所以晋王妃必须慎重,这也是人之常情,晋王妃自以为清白无辜,当然不肯纵容她这个胆大包天竟敢谋害晋王的狂徒,否则今后再惹出什么乱子,晋王妃也怕被牵连其中。
只有说出太后这个幕后指使,晋王妃才可能继续包庇她,任氏赌的是晋王妃能为“周太后”的权位动心,赌的是晋王妃的确对太后忠心不二。
她已经没有办法自圆其说了,但晋王妃应当还有办法,替她编造一篇谎言,说服晋王上报太后,而不是把她立即处死。
谋杀晋王的计划虽说暂时失败了,但太后并未暴露,而且她还为太后争取到晋王妃,那么要造成晋王横死岂不易如反掌?
这样一来,虽说不可能再期望荣华富贵,但也许还能保住性命,事到如今,任氏也不是不能忍受隐性埋名的苟活。
关键便是,晋王妃如何决断了!
任氏紧紧盯着十一娘,想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到迟疑、犹豫、震惊甚至喜悦的神色,可是她看到的仍是一张冷竣的面容,像年年初雪,梅苑那面湖水结的一层薄冰,无论北风肆虐,一味森寒又平静。
忍不住的紧张感在任氏体内疯狂蔓延,她浑身的血脉崩得紧厉,皮肉却止不住的颤搐,这让她已经无法再维持虚张声势的笑容了,如果她的眼睛能伸出一双手,这双手必然已经握住了晋王妃的脖子,倘若对方回应不尽如意,这双手便会扼牢晋王妃的咽喉,如果有可能,任氏毫无怀疑会逼迫晋王妃妥协,否则便是两败俱伤,一齐坠入地狱。
可是这当然是任氏的高自期许,她不可能有足够份量的筹码威胁晋王妃,所以她等到的只有一句。
“一派胡言。”
十一娘似乎连眼睫都未颤动一下,眉心的红菡萏纤毫不乱,这展示了她对任氏那番惊人之语的不屑一顾,就连说话时的嗓音,仿佛也只是在寒喧而已。
“德宗帝与义烈皇后早逝,殿下为太后及先帝抚养成人,太后历来视殿下一如己出,又怎会授意你施以毒害?再者,圣上继位,乃先帝遗旨,当日殿下与我皆乃亲耳听闻,太后亦甚认同先帝决意,如今你信口雌黄,竟污太后有谋逆之图,任氏,虽说自古艰难唯一死,然而因为求生而丧心病狂,如此谬修荒诞,你也算空前绝后了。”
“王妃,我之所言无一虚假,王妃若然不信,可以问问韦娘子……”
韦娘子这时再度被事态的诡异进展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任氏居然敢在十一娘面前揭曝乃太后指使,若说前溪的作为已算铤而走险,那么任氏无疑就是自寻死路了!
立马反驳:“任媵人,你这狡辩也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你以为这么胡编乱造,我与十一娘都会心生疑虑故而包庇你?太后怎么可能授意你谋害晋王殿下,更不要提立迟儿为帝!太后如今已然让圣上亲政,天下皆知难道唯你蒙昧?阿慧,你竟也被牵涉进来,你说说,太后是否授意过你毒害晋王?”
元氏把戏看到这出,当然也依稀明白了几分经过,自然不会偏帮任氏,冷笑道:“这可真是狗急跳墙了,而且还是只疯狗,见人就咬。”
任氏原本对韦缃、元氏也并没有多少指望,仍然迫切地盯着晋王妃:“如若不是太后,我怎有胆量谋害殿下,王妃,你若真将我这供辞告知晋王,太后岂能饶你!”
“放肆!”十一娘这才蹙眉怒斥:“你之所言,我会一字不差告知殿下,韦七姐与元姬均乃人证,但我亦会告知殿下,你之所供,无非狡辩而已,且用心歹毒,尤胜大逆罪人!任氏玉华,你谋害殿下为遂,转而污篾太后,意图挑拨太后与殿下母子失和,君国再生变乱,我疑你乃被敌国奸细驱使,事涉重大,我会上报长安,请朝廷公审!”
这无疑是宣告了任氏的死刑,即便她能回到长安,但是这样的结果,韦太后也绝对不会给予她生机。
这时的任氏真真正正的灰心丧气了,像被人忽然抽去了脊骨,萎靡瘫坐在地。
她何尝想自寻死路?她以为能够威逼利诱得晋王妃再次替她掩示,但不得不说,任氏狡计虽然胜过韦缃,但却不比韦缃更加了解太后,在韦缃看来,就算十一娘愿意包庇任氏,然而她胆敢自作主张揭露太后意图,太后是决不会放过任氏这么个贪生怕死不顾一切的棋子,无论十一娘如何决断,任氏都只有一死,唯一的区别,不过死在晋阳抑或长安而已。
任氏被押回居苑,十一娘令阿禄再请晋王来此,就在这个时间差,却问韦缃:“七姐这回究竟为何前来晋阳?当真对此事件一无所知?我虽笃断任氏罪大恶极,却百思不得其解,便是她真正动因,她不会被敌间收买,倘若连任氏都被敌间收买意图谋害殿下而我一无所知, 亦应当以死谢罪了!”
韦缃知道十一娘到底还是动疑,她极想如实相告,却碍于元氏在场,而且她并不认为如实相告对十一娘当真有利,所以她也只能敷衍:“任氏狡辩之辞,十一娘何必当真?”
十一娘固然没有追问,韦缃却忐忑难安,烦恼着应不应当将十一娘已生疑惑的事上告太后,然而想到元氏在场,同样目睹了整件经过,她立时醒悟过来不应隐瞒,必须如实汇报。
甚至等不及回幽州,韦缃便已书成一封密信,说细说明了事发始终,中心意思就一条——任玉华该死。
与韦缃不同,元氏却颇为犹豫,她的孩子生死荣辱掌控在晋王妃手中,她当然不希望晋王妃遭遇劫难,而今日之事,起初她虽不明所以,目睹任氏破罐子破摔后,纵然迟钝,也明白过来只怕真是太后已向任氏下了绝杀令,贺烨的生死她不关心,但晋王妃却一定要活着,可晋王妃显然已经动疑,元氏不知自己应当如何上报才好。
正迟疑不决,这晚艾绿却忽来造访,当然没走寻常路,是破窗而入把已然昏昏睡去的元氏拍醒,留下一句话:“王妃让你该怎么就怎么说,无需瞎操心。”
元氏怔怔半刻,仍然想不通透其中关节,但她格外清楚的是,她只能服从晋王妃。
艾绿待得三更半夜才执行完毕任务,归来玉管居复命,完事后却并不愿告退,满怀好奇的询问:“婢女前溪为何要陷害任媵人呀?难道前溪真对殿下动情……不,是对苗侍卫动情……不,还是对殿下动情。”丫头自己把自己陷入了怪圈里。
贺烨原本在闭目养神,听这话忍不住瞪视过来:“什么叫陷害,前溪是如实招供而已,任氏难道没有授意她毒害苗冬生……不对,是毒害本王!”
又突然想起了苗冬生的恳求,贺烨立即换作嬉皮笑脸:“伊伊呀,前溪有何动机我不清楚,但苗冬生为她求情,希望能留她一条性命,并设法营救前溪那小妹,我寻思着,虽说即便没有前溪举告,咱们也有办法处理这事,但毕竟有前溪这出,更加显得天衣无缝,苗冬生显然对那婢女动了情,这时虽不到时机,留她一条命在,待将来,未必不能成全这两人。”
第1085章 致命的疏漏
前溪的确是出首举告,不过当然她并不是晋王,甚至苗冬生的救命恩人。
连任氏都是从阿禄手中得到的绝杀令,试问晋王与王妃岂能被瞒在鼓里?事实上王妃早已想好了平息这回事件的办法,只不过意料之外的是,前溪竟然在苗冬生面前忽然举告。
当然,这个举告并不是今日才发生,事实上当任氏授意前溪,并将全盘计划坦诚相告的次日,在邵广夫妻二人并未抵达晋阳,谋杀计划尚未启动时,前溪已然背叛了任氏,故而十一娘临时决定改变计划,但结果却并无不同,那就是利用任氏贪生怕死的心理,诱导她供出太后这个主使。
韦缃、元氏均乃“太后党”,所以有她二人作证,任氏必死无疑。
但因为前溪的倒戈相助,的确让晋王系的应对计划更加天衣无缝,这一点无庸质疑,只不过十一娘压根就没想过成全前溪与苗冬生,事实上前溪举告后,她并没与这个出首之人单独会面商讨计划,她这时对前溪举告之目的与韦缃的认识相差无几,要么确然动情,要么野心勃勃,而十一娘更加偏向后者。
甚至对于前溪的“承宠”,十一娘事先并未允许——当时她正在孕期,任氏有意举荐前溪侍寝,苗冬生倒是上报了江迂,江迂也上报了贺烨,贺烨当然不会为了这等小事劳烦十一娘,挥挥手便交待苗冬生顺其自然。
十一娘对前溪根本从不曾在意,更谈不上了解,可毋庸置疑的是,无论前溪举告目的是因为真情实意还是野心勃勃,针对的人都是晋王,并非苗冬生,虽说在今日之前,贺烨从未与前溪接触,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与前溪接触的苗冬生,是用贺烨的身份,是用贺烨的面貌。
那么对前溪网开一面,甚至营救其妹或许可以作为恩赏,然而当真撮合她与苗冬生……
十一娘实在想质疑殿下——何故乱点鸳鸯谱?
不用她质疑,贺烨便回应了:“苗冬生应已对前溪动情。”
十一娘目瞪口呆,她边上还伫着个目瞪口呆的艾绿。
窗外两只鹦鸟,神经般地诵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把廊庑里候命的婢女吓了一惊,一边回避一边疑惑:小艾还在屋子里呢,殿下就忍不住了?这、这、这!!!
正因贺烨这句揭曝,十一娘决定要正式召见前溪,她必须要确定这个婢女的品格,她可不像贺烨那般粗疏,认为只要再不畏惧太后的时候,大可成全苗冬生,在十一娘看来,苗冬生固然是感激前溪临阵倒戈,因此两年“夫妻之情”,不忍对他施以毒害,然而先不论前溪是否野心勃勃,就算当真是因为真情实意,却也不是付予苗冬生,就算将来贺烨志向达成,再不用小心翼翼,强行赐婚两人,前溪是否能够接受这样的突变,是否也能对苗冬生继续真情实意?
就更不说倘若前溪乃野心驱使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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