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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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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明父亲对何氏确有迷恋,只不过程度并没有达到色令智昏。
  王夫人一无家世,二无子嗣,这时也不算青春貌美了,王进谷又不是那等介意宠妾灭妻的人,就算休弃王夫人,真将何氏扶正,也论不上色令智昏,但要若董大勇的话并非危言耸听,那么王进谷势必不会容忍何氏加害王横始。
  其实何氏的死,压根与王夫人的“识趣”无关,硬要与王夫人拉上关系,那也是因为她在择子一事上颇有眼光,王知礼简直就是个神助攻。
  不过眼下王知礼非但不似嫡母那般得意洋洋,他的心情反而十分沉重。
  何氏阴谋并未得逞,王横始毫发无伤,甚至他的检举根本便没有真凭实据,可父亲知情后,甚至不给何氏辩白的任何机会,便直接将她定罪,后来甚至宣告将何氏、王知节当众处死,以警诫子孙——这就是手足相残的下场!
  然而在都督府里,手足相残可不仅只一件,曾经也有一个宠妾,得子而骄,不过当年王夫人还不是吴氏,乃王知节生母,故而那宠妾威胁挑衅的便是王知节,结果她的儿子有回莫名其妙失足落水,就这样淹死了,有一庶子正好在场目睹,于是禀知王进谷,王进谷根本便没有过问。
  王知礼那时还不是“嫡子”,并无盛气凌人,庶子们大都与他交好,那个人证检举王知节,非但没得好处,还挨了一场训斥,他心中不服,便找王知礼抱怨了几句:“虽说他是嫡子,但竟然残害手足,总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吧,我们庶子,难道就当真如此微不足道?”
  所以王知礼心里明白得很,他那父亲哪里是恶绝手足相残,分明是不能纵容王知节与何氏暗害心目中的寄望,他的长孙王横始!
  至于禁绝神龙送子那套说法,这也是必然,王进谷如今虽说手握云州军权,到底还是贺周臣子,若承认那套说辞,无异于正式谋反——毕竟云州王军权的交接继承,名义上还需要朝廷允准,王进谷禁绝谣言,其实正是为了保护王横始,而之所以重惩何氏、王知节,说不定是从谣言散布时开始,王进谷已经被触动了警觉。
  “只因他是长房嫡孙,便理当继承军权么?”王知礼冷冷一笑,眉梢微挑:“阿父,我可不能让你如此荒唐。”
第981章 仙游岭一行
  董大勇抬眼看向面前这座葱郁险峻的峰岭,以及在那条蜿蜒曲折的石径口,手中折扇轻摇,一袭轻袍缓带,的确是一副登山踏幽装扮的王知礼,不由微微蹙眉。
  收到那封邀约登赏仙游岭的书帖时,他尚且以为这不过是王知礼防人耳目私下面谈的借口,压根便没想到要真正登山,他虽是武将,眼下却也算上了年岁,再者就算那时在胜州,其实也许久没有真正驰骋沙场了,早已习惯了酒色贪欢、养尊处优,对于登山这类活动,董大勇当真是提不起一点兴趣来。
  再兼董大勇窥破何氏事件背后,必然是王知礼对他的坦诚有所怀疑,这才利用试探,自己的话没有赢得信任,这总归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董大勇这时当然不会有多少好脸色,下马之后,顺手将缰绳扔给心腹随从,迎向前就是一句不无嘲讽的话:“都说五郎时常来仙游岭寻访仙隐,想不到原来不是谣传。”
  王知礼仍是摇扇含笑,仿佛对这嘲讽置若罔闻,当然他也明白董大勇因何带怨,一边在前领路探幽而上,一边解释道:“将军莫怪礼多疑,实在是因将军所言关系甚大,若不能确断,礼实在不能下定决心。”
  董大勇虽然一点也不想登山,但既然已经来了,而且这场会谈显然关系到今后荣华富贵,他当然也不会因为一场劳累便转身回程,忍着怨气跟随,尽量让口吻显得不那么暴躁:“如此说来,五郎这回是终于下定决心了?”
  “若只为权位,礼当然不至于违逆父命,不过想到云州王将来安危,礼却不能置之不顾,将军想必也清楚,横始之所以偏袒募军,皆因晋王妃嘱令,可为一个女子,并且还是有夫之妇,横始便能不顾旧部利益,可谓色令智昏,又有什么能力统率云州部雄霸一方?阿父若真将军权交予横始,礼敢担保,不出五年,云州军权必定会断送在横始手中,莫说云州王族灭人亡,便连诸多旧部必定也会落得身首异处下场。”
  这番话看似顾全大局,董大勇当然不会相信,这无非是王知礼为他逆父夺权找的一个冠冕堂皇借口罢了,一如衡州叛乱,那朱子玉打着正统旗号,指斥肃宗一系为君不仁,导致民不聊生,仿佛他真能够让平民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但只有那些愚民才会相信这套鬼话,真正权势场中,谁不明白朱子玉是在收买人心,为叛逆之行找到一个替天行道的借口。
  但董大勇可不在意这些,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哪里理会王知礼是不是大逆不道?
  “小郎将虽是宗孙,但行事的确荒唐可笑,有负都督寄望,不过都督对鲁世宁信任非常,鲁世宁虽死了,他儿子鲁护如今仍得都督信重,又兼都督另一心腹郑敏,也是力主小郎将,老夫虽更加看好五郎,确为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是董大勇再一次说明,他可不愿为了王知礼在明面上违逆王进谷的决断。
  “郑敏原本就是晋王妃姐夫,而晋王妃显然希望对她言听计从之横始掌管云州,郑敏当然会力主横始,礼心里清楚,别看晋王妃答应重建云州之谏,看似说服韦太后对云州王打消忌备,实则分明是缓兵之计,若待北疆平定,安东军再一次被拒渝关之外,朝廷必然不会再许我王氏拥兵云州,偏偏如此明显之事,横始却被晋王妃美色所惑,竟听从于晋王妃,袒募军而压制亲部,如今得他大力提携之张大壮,可与晋王妃相交匪浅,横始养虎为患而不自知,偏偏父亲竟也在横始及郑敏游说之下,相信晋王妃会力保云州王,礼每当思及这多隐患,都难免忧心忡忡。”
  说了半天却没说到正题,再说董大勇又因为这一程山路气喘吁吁,心情更加浮躁起来:“那么五郎便该痛下决断,为云州铲除隐患。”
  董大勇的想法格外简单粗暴,只要王知礼弄死王横始这个第一继承人,那么他这个第二继承人便所向无敌。
  但王知礼心里却非常清楚,他并不是第二继承人,别说他只是被王夫人记在名下教养,便说名正言顺的嫡子王知节,什么时候被当作第二继承人过?
  “将军看来,父亲是否已近风烛残年?”
  “当然不是,都督如今尚且老当益壮!”
  “这就是了,横始若是出了意外,别忘了他已经有了嫡子,父亲既然一意坚持长房宗孙继承制度,并非没有时间再培养一个曾长孙。”
  就算弄死王横始不算困难,王知礼也有把握不受怀疑,可要是长房一系子嗣彻底断绝,王进谷能不疑心有人在暗中施害?王知节已经死了,其余几个庶子根本便不能获益,唯有王知礼这个显然的获益者,不需真凭实据,王进谷就能锁定真凶,王知礼可没把握他的父亲大人一定会顾及骨肉之情,再说他这个“嫡子”根本便不算正统,王进谷恼怒起来,连吴氏都可能休弃,那王知礼哪里还具备“嫡子”名义?
  所以弄死王横始根本便不能高枕无忧,只有连着王进谷一起弄死,王知礼才能够“名正言顺”。
  董大勇被王知礼这一提示,惊得脚底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有摔下崖谷,他手扶一棵古槐,喘着粗气瞪大两眼,惊觉在他眼中看来一贯弱质彬彬的王五郎经过这段颇为艰辛的山路,竟然面不改色气不喘,一张脸清清爽爽,汗迹都没有一滴。
  狼狈不堪的董大勇深深吸了口气:“五郎是要对都督动手?老夫不得不警告五郎,这是不自量力!莫说鲁护亲部,还有江、钟等部,势必不容五郎弑父之恶行!”
  “所以,我不是才需要将军鼎力支持么?否则将军以为,什么事都由我独立完成,什么风险都由我独自承担,我为何要保证将军日后荣华富贵?难道,就仅仅因为将军告知,父亲早已择定军权继承?董将军,这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多一本万利便宜买卖。”
  眼看着王知礼把扇子一收,阴笑着伸出手来,董大勇竟然觉得不寒而栗!
  他再是利欲熏心,也从没想过直接干掉主公王进谷,然而王知礼承认意图弑父却如此平静沉着,依据此时奉行礼法,可谓穷凶极恶大逆不道,怎能不让董大勇惊心,他甚至产生了一种与虎谋皮的惧虑,大是懊恼因为一时贪欲招惹上这么一个恶徒,不加思索,重重将王知礼一推:“五郎这是要威胁老夫?”
  “将军这又是哪里话?”王知礼神色不改,笑容可掬:“我对将军信任不疑,故而才推心置腹罢了。”
  仍是上前,扶稳董大勇:“将军虽说老当益壮,到底这山路崎岖难行,还是由礼掺扶着更加稳当,将军也莫再急着交谈了,不如欣赏一番仙游岭中风景,对了,将军曾问我常常来仙游岭中目的,这时我也不妨向将军坦言,这仙游岭上,确有仙人隐居,将军此行,必然不会失望。”
  说完竟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叠成三角之符咒,往董大勇手里一塞,董大勇立时觉得胸口的郁堵仿佛被一股清凉之气摧散,呼吸一畅,灌了铅的两条腿也顿时轻松,几乎可以健步如飞!
  这样行走约摸半个时辰,董大勇竟再也不觉疲累,如此惊奇的体验甚至让他不再执着于王知礼即将弑父的恶行,竟是一路缄默,莫名其妙便相信山中有仙人隐居的“奇谈”,努力想要记住这条路线。
  忽然便似到了山路尽头,董大勇只见一片迷雾蔓延,两步开往,已经无法让他看清究竟是否万丈深渊。
  他只听王知礼高声喊道:“上仙,在下知礼求见。”
  随这话音刚落,迷雾竟悄然散尽,一条羊肠小道展现眼前,而小道两傍,俨然盘蛰千万毒虫!
  董大勇大惊失色,然而却被王知礼用力一拽,身不由己便相随而去,而那些毒虫竟像是被施了咒语般,仍然盘蛰不动。
  这……究竟是地狱还是仙境?
第982章 谈判
  仍然还是在仙游岭下,石径路口,王知礼目送董大勇几乎是失魂落魄上马而去,唇角缓缓勾起笑容。
  他当然明白,仅凭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荣华富贵,无法说服董大勇这只老狐狸以生死为赌注,助他行为弑父夺权之事,到此地步,当然只有将那至关重要的杀手锏亮给董大勇,就凭那位上仙的手段,已经足以让董大勇相信这世间真有神人仙法,这才能够让董大勇坚信,自己在神人相助之下,有十成胜算!
  同时,倘若董大勇再生异心,他有的是办法杀人灭口,让他董氏一族不得好死。
  而董大勇这时的确震惊不已,因为早前一番耳闻目睹让他难以置信!
  那个老者,挥手之间,竟能让满谷葱翠绽放梅红,咒语一念,竟能召换地狱恶鬼,扼紧他的喉咙!
  董大勇亲眼看见数十年前被他杀死的敌蛮,张牙舞爪从地底钻出,向他索命,他却根本难以动弹,若不是那上仙及时破咒,他这条老命今日便要交待在仙游岭上了!
  王五郎既有神仙相助,莫说掌握云州军权,便是称霸天下,都无异手到擒来!
  这时的董大勇,根本无法冷静思考,要是那个什么神仙真能呼风唤雨、杀人无形,王知礼又何需他投诚辅助?
  人往往便是这样,信服于亲眼所见,更别说董大勇原就存在贪婪之心,今日这番遭遇,无疑让他对王知礼极度敬畏,又因那“上仙”警告,他万万不敢擅自传扬今日经历,既无人与他商议,质疑他的所见所闻,指明不合情理处,他越想越是笃定,跟着王知礼才有光明前途,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而对于王知礼这招杀手锏,十一娘当然一无所知,当初她倒是留意见仙游岭,王横始还不无讽刺地提到王知礼常常往那处寻访仙人,十一娘甚至提议往那处游玩,不过王横始与贺烨都不赞同,他们便是这样与“仙人”擦肩而过了。
  十一娘这时,正在面见化名刘英的北辽八王子耶律齐,事实上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碰面了。
  不过上回面见,耶律齐是掺和在好几个商贾之中,十一娘当然没有对他表示格外关注,耶律齐一心只图躲避国人的追杀,当然也无意大放异彩,表现得尤其寡言少语,可是这一回,先有裴子建拆穿他的身份,已经让他惊骸难安,而十一娘也完全没有转弯抹角,落座后第一句话,更是让耶律齐震惊不已。
  “北辽大王子谋反,已被诛杀,萧后病逝,北辽萧一族谋逆,如今萧从力正在四处寻找八王子,意欲推举八王子为主君,对抗耶律宏,诛灭舒妃母子。”
  晋王妃这番开门见山,当然是为了显明和谈的诚意——耶律齐当年是被萧后穷追猛打,若留在北辽无异死路一条,不得已才潜逃到萧后势力无论如何也难以企及的大周,虽为一国王子,实际却如惊弓之鸟,他根本便没有东山再起的念头,而就算大王子事件,在北辽可谓众所皆知,然而当然不可能连大周也街知巷闻,一些行商固然听闻风声,但并不会大肆张扬这类事态,否则岂非显明与北辽有所来往?固然晋王妃并不介意,商贾们还是必须小心谨慎的。
  再兼耶律齐行商不过是个隐藏身份的幌子,除裴子建外,他并没有与其余商贾密切来往,所以一直不知北辽内情,直到这时晋王妃坦言相告。
  “那么王妃……”耶律齐惨然一笑:“周辽两国正在开战,王妃当然不会放过在下,既然如此,在下也别无二话,项上人头,王妃拿去便罢。”
  “北辽内乱,正是出自我之计划,因为如此一来,北辽王必须分心于内战,当然无法支援潘博,是以八王子大可安心,我非但无意害八王子性命,甚至可以相助八王子夺得王位。”
  耶律齐再一次震惊于晋王妃的坦率,不由微挑眉梢。
  “八王子虽对北辽时局不甚了了,但如今身处大周,相信不会连大周时局也充耳不闻,如今情势,尽管大周必然不会放弃收复营州,剿杀潘博,然而对于北辽,当然是怀抱着化干戈为玉帛之善意。”十一娘这是打算将坦率进行到底了:“北辽远僻,而我大周从来以德服为重,实因战祸为凶,不利社稷民生,当今北辽王受潘博唆使,企图侵夺大周江山,虽说两国之间,各有立场,指斥北辽贪婪负义殊无意义,但我仍不得不讲,北辽此举大为不智。”
  “负义”之说倒并非十一娘妄加指责,实因北辽当初,的确对大周俯首称臣,摆出谄媚的嘴脸,赢得大周不少扶持,眼看着国力日渐强盛,便生称霸天下野心,虽说拳头硬了就想攻夺确为常态,然而并不能抹消背信弃义的鄙名。
  你可以不在意,但对方的确有资格指责。
  但这样的指责,做为北辽八王子的耶律齐仍然难以接受,就算他现今已经成为叛国之徒。
  “倘若大周一直强盛,也不会给予我辽国时机。”
  “所以我才说指斥殊无意义,只强调北辽不智,别看大周已不如盛世之时,可区区小计,便能导致北辽内乱,敢问八王子,你认为令尊眼下,还有没那能力雄霸天下呢?只怕是,自身王位难保。”
  这话顿时让耶律齐哑口无言。
  因为他心里相当清楚,北辽萧一旦激发叛乱,不管谁胜谁负,北辽国力势必会大受损挫。
  “八王子现今已然在我掌控当中,就算你不接受和谈,我也可直接与北辽萧暗探接触,北辽萧现在除了推翻令尊,已然是别无选择,而且我相信,相比八王子,说不定萧从力更愿意推举一位傀儡。”十一娘果断结束与耶律齐间关于两国是非的争论,只说利害。
  当初耶律齐逃离故国,根本顾不及家眷,他的妻妾子女已是尸骨无存,不过为了不断传承,当耶律齐潜来大周,娶了部卒之女为妻,如今又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晋王妃其实大可以杀了耶律齐,用两个幼子与北辽萧谈判,当然,十一娘并不认为这是上策。
  “臣强君弱,往往会使君权旁落,我并不相信萧从力能够体恤北辽民众,相较而言,八王子到底是耶律宗室,应能慎重考虑我之提议,实为两国百姓安居乐业之善,不过八王子倘若与我话不投机,那么我也别无选择。”
  “如果我答应和谈,王妃会立即放我与家人回国?”
  十一娘轻笑:“当然不行。”
  眼见耶律齐面露嘲讽之色,十一娘不以为意,仍是轻笑莞尔:“今日我与八王子一席谈话,相信已让八王子洞察,关于和谈之事,完全是我自作主张,而未经太后许可,我若就这么放八王子回国,万一八王子宣扬此事,我岂不是会受太后质罪?太原若无我这晋王妃坐镇,相信潘博不久便能长驱直入,我当然不会自掘坟墓。”
  耶律齐的身份虽说并未暴露,但刘英再怎么深居简出,晋阳城中,还是许多人目睹过他的容颜,耶律齐若这时回国,一旦宣扬此事,十一娘便是百口莫辩,到时不仅裴子建,只怕晋王、武威侯、陆离等等,都会被太后一锅端。
  而两人谈话至此,十一娘不提太后,耶律齐竟也未曾质疑,当然是洞穿了晋王妃在自作主张,因为毕竟关系两国和谈,大周朝廷绝无可能只让晋王妃出面,耶律齐到底曾为王子,这些基本套路,他还是想当熟络的。
  “自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十一娘其实一直观察着耶律齐,见他这时微微倾身向前,明白此人已经打消了大半疑虑,于是越发的胸有成竹。
  要说来,关于言行与心态之间的微妙体现,十一娘还多亏贺烨谆谆教导呢,面事实证明,晋王殿下这一套独特的容颜观色方法,利用到谈判时,果然大有益处。
第983章 论过错
  十一娘虽见耶律齐已经显现出关注之情,也没有态度一变故弄玄虚,还是持续坦率着:“另一方面,我也的确为了八王子考虑,眼下北辽萧胜负难料,八王子回国必然也会承担莫测风险,莫不如暂且留在晋阳,待时局更加明朗,再回国不迟。”
  北辽萧眼下只需要一个旗号,当然不可能让耶律齐领军作战,只要让北辽萧确定耶律齐尚在人世,其实回不回国并无区别,因为北辽萧总不能指望耶律齐回国后,出面串联宗室诛灭舒妃母子吧,万一耶律齐被诱杀,北辽萧岂不连旗号都丧失了?所以,既然不需耶律齐抛头露面,那么他身在何处并不重要,只要继位时,能当众露脸就好。
  “王妃看似给了在下抉择,其实在下何尝有第二条路?”耶律齐分明已经有了决断,态度看上去仍然不是多么友好。
  十一娘笑道:“相信我若与八王子异境而处,八王子也会如此对待我。”
  这言下之意,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你就认命吧。
  “那么王妃眼下需要我做什么呢?”耶律齐倒也知情识趣,没有继续怨天尤人,毕竟如今他落到这个地步,可完全与大周无关,要怪只能怪北辽内斗残酷,甚至他还要感激晋王妃,因为若不是晋王妃使计,他这一生,也怕只能是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再也无望回归故国,更不谈继承王位。
  而与耶律齐谈判结束之后,一直在旁听的碧奴终于忍不住疑惑:“婢子看来,这位八王子甚是强硬,王妃难道便不担心其言而无信?”
  “他不是强硬,他是聪明。”十一娘极其愿意点拨碧奴:“真正强硬者,纵然生死攸关,也不会愿意在敌国苟且偷生,打个比方,新罗距离北辽更近,而且两国并无纷争,为何耶律齐当初不潜逃去新罗?”
  “是呀,为何呢?”碧奴显然极为错谔:“耶律齐既然能在大周立足,相信去新罗更加方便,他为何舍近求远?”
  “你再想想。”十一娘卖起关子来。
  一刻长短,碧奴恍然大悟:“正是因为新罗与北辽并无纷争,要是耶律齐行踪暴露,北辽完全可以要求新罗逮捕耶律齐,送还北辽,是以耶律齐若逃往新罗,远远不如大周安全。”
  十一娘赞许道:“正是你这话,所以,耶律齐是聪明人,他并不会因为耶律宏之雄图便视大周为敌,说穿了,在他心目中明哲保身更加重要,既然耶律齐对大周并不仇视,所以我才认为与他和谈,起码才有基础。”
  这也是无论贺烨,还是十一娘,都不认为与突厥能够和谈的重要原因,因为两国之间原就有生死之仇,这就好比十一娘与韦太后,一切和平都是伪装,迟早有一天会你死我活。
  “当然,如果大周继续衰弱下去,难保耶律齐将来不会背信弃义,不过落后便要受辱,其实落败者并无愤愤不平之立场,我一直认为,和谈,必须建立于共利之基准,眼下咱们与耶律齐就能达成共利。北辽萧眼下必需耶律齐这个旗号,就算将来他们能够力克耶律宏,经过多年内耗,国力一时也难以恢复,再者耶律齐留在太原,时局定后才被送回故国,就算能夺王位,短期之内,他之王权也必然会受重臣牵制,并无实力背信毁约,再与大周开战,如若等到耶律齐站稳脚跟,抑或北辽恢复国力,萧氏等大族一心向外时,大周仍然国力衰弱,处于挨打劣势,那便是殿下与我无能,活该被人欺凌了。”
  与耶律齐和谈,争取不过时间差而已,十一娘相当清楚,如果在北辽平定内乱恢复气数之前,大周仍然面临内忧外患的境地,当然不能指望耶律齐会因为袒庇之恩,一直维持两国和平,不过要是那时大周也已经脱困,相信北辽也会有所忌惮,这个和谈的盟约才会发生作用。
  碧奴经过十一娘这番解释,明白了一些道理,仍有许多疑惑之处,听她叹息道:“武宗大帝虽说开创一代盛世,却也太过仁慈了,为何在那时便不将所有蛮夷尽数灭绝,要那样,这时也不会有那么多异族虎视眈眈了。”
  十一娘失笑:“蛮夷多以游牧为生,就算攻占其疆域,难不成强迁大周百姓也去游牧?可只攻不治,时间一长必然还是会被蛮夷逐渐夺回失地。再者大兴战事,总免不得将士伤亡,对民生无益,只为开疆扩土无视伤亡并非德贤之政,故而武宗虽灭突厥,但对其余蛮族多以震慑臣服为主,之所以造成如今乱局,说到底还是大周国力衰弱之故,不能怨怪武宗。”
  “但那些蛮夷,可从没被德义恩服过,就像一群恶狼,时不时就想咬大周一口。”
  “谁让此时大周在他们眼里,就是块肥肉呢?正因为中原富庶,所以才要富国强兵,野兽倘若胆敢侵犯,立即还以厉害,野兽再是如何饥饿,也不敢以身涉险。”
  所以十一娘认为,与其怪突厥、北辽、铁勒等等异族狼子野心,不如检讨自己,要是这时大周仍如武宗盛世时那般强盛,这些异族哪里胆敢作乱?
  “这样说,还是应怪韦太后。”碧奴总算觉得自己彻底明白了是非公道。
  但十一娘却还是不尽赞同:“韦太后的确有过,但还论不上始作俑者,若论根由,官制腐败大约在明宗时便已形成了。”
  碧奴大惊:“明宗朝可仍处盛世!”
  “是呀,那时仍是盛世,所以弊政形成时,谁也没有留意,偶尔有言官斥责时弊,多数人竟都以为是危言耸听,这才有,后来越渐腐坏,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就是这个道理。”
  “这样说来,韦太后也并无错责了?”
  ——这话当然不是出自碧奴之口,而是已经听得一愣一愣的艾绿,做为王妃贴身亲卫,今日十一娘面见敌国王子如此“危险”之事,艾绿当然要寸步不离保护。
  这下子不待王妃反驳,碧奴先就指出谬误所在:“纵然国力衰弱、官制腐败根由不在韦太后,但也不能说明她便毫无过错,韦太后放任腐坏,纵容贪官污吏变本加厉难道不算错责?仁宗帝崩逝之前,若非韦太后逼迫阻止,殿下便能顺利据遗诏登位,这时应当已经大刀阔斧改革弊政,又哪里会导致国家如此危急四伏?”
  “可韦太后只是女子,这么多男人都无法改正弊病,怪罪一个女子也太荒谬了吧。”艾绿下意识反驳一句。
  碧奴正要展开辩论,却被十一娘阻止,她看向艾绿:“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言论?”
  艾绿愣了一愣,重重一巴掌拍向额头:“我这是中邪了吧,怎么为太后打抱不平起来?是呀,这话的确是我听闻……对了,是有回在梅苑鸳鸯亭顶上,晒着太阳昏昏欲睡,听见谢媵人与一个仆妪这样说。”
  碧奴奇异道:“别看谢媵人平易近人,可小心谨慎得很,若是普通仆妪,当不会引发她这番言论,可要是心腹近侍……那仆妪为何竟然质疑起太后来?”
  “谢姬乳媪,原非奴籍,只因被勋贵霸占家业,衣食无着,才卖身为仆,因着衡州叛乱,纵然战火未及晋阳,然则质疑太后执政之言论越更增多,那乳媪受这些言论影响,有所抱怨也是正常,谢姬虽说不愿为太后匕首,然则当然也不愿违逆太后,说这话替太后辩白亦合情理。”十一娘虽说暂时不将谢氏看作仇怨,当然也不会疏忽她身边人事,早就将其身边仆婢来历身世察探清楚,此时略作解释,又再对艾绿说道。
  “韦太后若只是寻常后宫,关于军政之弊,当然不能怪罪于她,然而她并非普通女子,而是执政之人,所以不能因为她是女子,便不担过责,相比韦太后,史书所载褒姒才当真无辜,不过因为貌美,又不爱笑,导致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结果被评为红颜祸水,口诛笔伐至今,小艾想想,相比褒姒,韦太后做过多少祸国殃民之事,她若无过,大约连贾南风也不算恶劣了。”
  艾绿羞愧无比:“我是一时口快……”
  转身便缠着碧奴讲解:“褒姒为何不爱笑也会被骂呀,还有贾南风是谁,她怎么恶劣了?”
第984章 “殿下”中计
  见过耶律齐,十一娘自会与陆离、尹绅等通传成果:“他已答应,先将令信交托于我,让我遣人与北辽暗探取得联络,凭此令信,可使北辽萧暂时听令于我,而至今日起,晋王府之暗探也会寸步不离耶律齐及其家眷身边,一为保护,二为监视。”
  其实十一娘行此计划,还是存在风险,因为万一北辽萧将此事泄密,晋王系无疑会引太后怀疑,然而只要十一娘牢牢控制耶律齐,便能够将风险限制到最低,因为就算北辽萧放弃耶律齐,只要十一娘将他杀人灭口,韦太后也察不到丝毫凭证,那么十一娘尚能自辩,坚称一切都是北辽人离间之计。
  当然,仅凭耶律齐令信,十一娘不可能让北辽萧言听计从,只不过她需要让萧从力帮助之事,不过是救助林昔脱困而已,相信并不会让萧从力拒绝。
  北辽萧与潘博可谓死敌,必定早在萧后亡故前,已然往营州安插佃作,潘博就算怀疑林昔是敌诱,当然也不会以为他来自北辽,毕竟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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