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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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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指望不了,这些钱都得从晋王府帐上支出,霓珍衣坊收入应当能充兑一部分,你可得仔细帐面平衡,不要泄露晋王府在私下贴补!”
这样的事情,涉及到她与贺烨的私产,不可能交由孟九嫂等“外人”打理,还得依靠阮岭、碧奴等心腹,虽然事实上,不仅贺烨,便连十一娘都已经往里贴补了不少私蓄,只是帐面上还必须清白,不能让韦太后的暗探察觉,这还真是做了好事,唯恐留名。
又问碧奴:“伍世佑及麻婶子之事安排如何?”
原来,太谷案虽然平息,可被纪伦残害那十二户中,唯有麻婶子一个“幸存”者,当日纪伦遣那两个死士行凶之时,正好麻婶子犯了痴癔,不知跑去哪里,子媳皆在寻她时被害,麻婶子反而逃脱一劫,这案情水落石出,十一娘尚还记得那个可怜妇人,便打算干脆接她来晋王府养老。
又有那伍世佑,虽然揭发了惊天恶案,明德寺多数僧人确为无辜,可是因为影响太过恶劣,明德寺短期之内是不会再有往日风光了,伍世佑也无颜再回佛寺寄住,毛维哪会想到安置这么一个孤弱?晋王妃却没有忽视他,打算由王府雇工,至少可以让这孩子靠劳力养活自己。
“麻婶子已经接来晋阳,安排在外苑,原本长史也给伍小郎安排了个活计,哪知伍小郎一心想要投军,闹着要去广阳。”
十一娘蹙眉:“太儿戏了,他是孤儿,原不符合军役规律,再说年才十五,又不会骑射,若上战场,只能送命,虽有热血之勇,但也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碧奴笑道:“王妃放心罢,或许是天意,不知为何,麻婶子硬是坚称伍小郎便是她儿子,纠缠不休,伍小郎也是善良人,听说麻婶子子媳尽被明空所害,心有不忍,也将她当作亲长看待,又经阮长史劝说,伍小郎君便没有再坚持从军,把麻婶子照顾起来,眼下两人俨然便如母子,阮长史又发现伍小郎君聪慧上进,故而让他做了记室,有心留在身边培养。”
总之贺烨离开晋阳后,十一娘的生活便把这类大事小情填满,她甚至没有时间也没有意识思念一下晋王烨,君尚安好?
第785章 鼓励与控制
五月中旬,王绩已然抵达晋阳,他这一路风尘仆仆,直到晋阳城,倒也必须稍微逗留了。
要说来,十一娘与王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隔着辈份,自然也说不上熟识,但王刺史一见王妃,立即觉得这个女孩,与半年之前似乎已经判若两人。
也难怪,短短几月间,便能整治得晋朔是番崭新气候了。
王绩固然心情复杂,跟在他身边的侄儿王远致,心情就更加微妙了。
王远致在族中行十四,今年十七,刚刚却通过了进士及第,这也是大周史上少见的俊秀了,可王十四郎心中清楚,他之所以被家族予以重点培养,实际当初,还是因为婚配柳十一娘之故。
大约是六、七岁时吧,启蒙不久的他,便被族长亲自教习,并着重培养书法画艺,后来他意外听得母亲与婶母们议论,都说是宗族有意,要与京兆柳亲上加亲,若不出意外,他将来的妻室,便是莹阳真人学生柳十一娘。
可事情偏偏就出了意外,柳十一娘后来成为晋王妃。
王远致直到如今,才真真切切地见到了柳十一娘的容颜,甚觉惘然。
仿佛他的“未婚妻”,从来就高不可攀,他曾经不甘,曾经怀疑,而今日一见……
的确高不可攀。
这个女子,谈笑时有若春暖花开,妙语不断,一双眼睛清澈也如早春幽潭,仿佛盎然生机,昭昭将显,可一当你的眼睛里带上探试,她的眼睛里似乎也布满迷瘅,一切霁月风光下,似乎有阴云隐而密动。
看不清,也探不明,凌人气势不在言行,却又显而易见。
王远致甚至有种悚然惊心的畏惧感。
他不知道,晋王妃这时也格外诧异,王七郎这位从弟,似乎感观异于寻常,她明明是待之以礼,为何此人如此畏惧?
这疑虑刚刚掠过,十一娘又很快放下了,因为她听见王绩的答话。
“不瞒王妃,下官这时的确捉襟见肘,王妃如能引见才干,下官感激不尽。”
一州刺史,按理并无节度使之权,也就是说,不能任意择任属官,不过大周官绩早已腐坏,比如毛维,当初属官大多为他择选授任,而云州局势更不比太原,吏部倒是为王绩挑选了属官,可那些人,竟然都称病拒授。
重建云州虽然对局势大有利处,但云州官员却并非美职。
仕途正好者当然不会放弃利益,不够资格者,却也难以被朝廷擢升。
所以太后早予了王绩人事任用大权,王绩虽也带了一些心腹,包括侄儿王远致,但人手仍嫌不足。
对晋王妃的举荐,王绩原本就是心怀感激,当与孟飞笛、罗厚正式一见,更加喜出望外,连忙为二位请授职事,并没耽搁,三日之后便启程前往云州。
途中之时,王绩问侄儿:“十四郎,你怎么看晋王妃。”
“深不可测。”王远致只说了这四字。
王绩心中凛然。
他的母亲,对柳十一娘极为看重,那时十一娘尚且五岁,母亲竟然下令长嫂在嫡系嫡子中择选俊秀之辈,将来意欲婚配柳十一娘,远致便是如此脱颖而出,至此受到家族着重栽培,而远致不负重望,仅仅十七岁,便考取进士,正遇这回他调职云州,亲长虽知与柳十一娘婚事再不可期,却仍然决定让十四郎跟他来云州历练。
王绩虽为王远致世父,但寻常待这位侄儿,可一点不敢小觑。
“深不可测?”王绩似乎带着几分调谑:“十四郎似乎有些忌惮王妃?”
“不是忌惮。”王远致笑应世父:“是敬畏,宗祖说得不错,或许从前种种都是京兆王一厢情愿,柳十一娘,才智非同一般,并非俗人可配。”
王绩这时却想,晋王殿下又怎算一个良配?到底还是,明珠蒙尘。
送走了王刺史,十一娘也立即真正开始支援重建云州一事,这日刚刚过了午时,她便去了溯洄馆——尹绅来了晋阳,新任司法官又非毛维党,陆离自然是不用如前段时间一般日日往刑堂坐阵,朝早应卯,安排完毕一日事务,一般午后便会返回王府,与王妃推敲着新政最后的细节。
今日十一娘甚至邀请了裴三哥前来会商,所以特意通知了陆离早些归来,可她一到溯洄馆,只见尹绅、裴三哥正在角亭里对弈,唯独不见陆离。
“司马先生正为薛兄诊脉。”尹绅压低声音说道。
“六哥难道又觉不适?”十一娘未免担心。
“应该不是,我好端端在与薛兄说话,司马先生就直闯进来,说什么好容易逮着人,把我赶了出来,薛兄亦觉无奈。”
十一娘甚觉惭愧:“这几日我与六哥商谈得甚晚,又不是在溯洄馆,倒是耽搁了司马先生为六哥调养身体。”
“我观薛少尹脸色,确比长安时不如,也难怪司马先生忧心,或许晋阳气候,的确让薛少尹有些不适应。”裴子建也说道。
他话音才落,便见司马仲掀了帘子出来,十一娘连忙迎上前去:“先生,未知六哥脉象如何?”
却挨了老大一个白眼,以及一声冷哼。
十一娘怔怔看着这个脾气古怪的医者扬长而去,只冲阿福微微颔首,便进了屋子,却瞧见陆离已经将袖子放了下来,笑着说道:“王妃莫怪,司马先生每当心情不佳,脾性便是如此,总算我这身体状况还没有更加恶化,否则他恐怕便会恶言相向了。”
“薛兄身子比起数年之前,的确更加轻减了,倒是不能大意。”尹绅道。
“莫不如,还是让董医正也替六哥诊诊脉象,或许有更好法子调养?”十一娘也道。
陆离连连摆手:“若是这样,司马先生只怕便会请辞,我这身子,看上去消瘦,实际并无大碍,这都是先生多年功劳,倘若触犯他之忌讳,逼他这样离开,我却是忘恩负义了。”
十一娘还想再劝,陆离却岔开话题,直接问尹绅:“刚才咱们那事还没谈完,二郎既在扬州与不少官员交好,不知是否能够去信说服,若其治下有流民佃户或者自愿迁移云州者,官府给予大力支持。”
虽说朝廷已经颁发政令,各州府若有无田无籍之户,或拥田不足累年拖欠赋税之民意欲迁移云州,官府应当鼓励配合,批发过所,可十一娘与陆离都认为,不可能所有地方官员都会主动配合,故而眼下还是希望通过“人情”,说服熟识者配合。
“这事好说,不过前期迁往云州人员也得有所控制,若涌入太多,一来住所,二来食用,再者农具等等,无法满足可能便会酿成动乱。”尹绅说道。
“依尹郎所见,扬州大约有多少无田无籍者?”十一娘问。
“仅江都县,从前便有八千余户佃农,多为各地流民,至少四万口人,若计扬州所辖,应过两万户,十万人口,事实上扬州本贯,仍有至少两万户拥田不足,不过扬州多富贾,州县长官又多为世望子弟,相比之下,治政还算清明,大户也甚顾忌官员背后倚靠,不大敢欺逼,所以逼迫平民以刑抵赋,甚至纵容权贵兼并土地之事相对较少,拥田不足者,固然渡日艰难,但未被逼入绝境,应当不怎么乐意抛弃故土背井离乡。”尹绅说道。
十一娘颔首:“如此,便请尹郎盘算盘算,将人数暂时限制在五千户。”
云州城内耕地面积,撇开十一娘让太原豪贵先期认垦的十五万亩,按人均100亩计算,约能容纳二十万劳力,但前期根本不可能一口气允许这么多人进入云州,又江渐距离毕竟更远,估计晋朔、河南甚至京畿民众会先期赶到一批,应当不下八千户,杨州为第二批,计划第三批亦不下五千户,那么今年年底,共一万八千户迁入云州,一户人均五口,便是九万人,但这九万人中,不可能个个都是丁男,若算迁入云州后必须充军抑或服役之男,每户平均两名丁男比较符合现状,然而今年不可能有任何收成,仅是七万余人口粮,便将消耗40万石,这已经达到了晋朔在军需以外的最大承受范围。
而这万八千户,每户垦荒二百亩,今、明两年风调雨顺,明年收成可达430余万石,赋收基本可以提供第四、五批迁入百姓口粮,但要说足以提供军需,云州城真正发展起来,至少三年之后。
在这期间,还得重视医疗,商市紧跟发展,必须满足城中居民日常需耗。
故而重建云州看来是轻飘飘的四字,不过所担风险,责任之重,又岂如说来这般轻松容易?
第786章 议发展
十一娘将今年迁移人数限定在十万以内,尹绅仍然觉得有些急迫了:“粮食供给只是其中一方面,医疗也必须跟上,可我听薛兄说起,甚至连广阳、云州两部尚缺军医?”
“军医无论何时无论何部都不会充足,但关于广阳二部,我已经在想办法。”十一娘看向裴三哥。
“裴某已经动用一切人脉,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找到四、五十医者,虽然不算妙手回春,其中三十人却都擅长外伤止创。”
十一娘颔首:“这三十人,二十人分配武威侯部,其余十人调配王都督部,再余下那些擅长内因杂病者,分配云州刺史府,另外这段时间,其实亦有不少民户之少年,申报愿意学医,这些人……先让去武威侯部,他们在后方尚可,可不能送上战场。”
尹绅问道:“王妃为何不直接让朝廷调用太医署医官前来晋朔?”
“太医署?如今那些医官,眼中只有荣华富贵,略微有医者之仁,诸如董医正,都渐渐被排挤辞官,多少会心甘情愿前来晋朔?并非心甘情愿者,来了又有多大作用?故而还不如对外征召,不管他们是否因为名利,至少为自愿,总不会摆高架子不听指使。”
十一娘之前也与秦明商量过,他的意见,亦并不赞同申报朝廷调遣医官,那些人,无可奈何才到战场,摆着朝廷命官的架子,延误治疗,你把他一剑杀了,说不定还要被御史弹劾,横竖军营多数也不需要妙手回春的神医,主要是擅长外创,懂得如何防范疫症即可。
其实真要是军营暴发疫病,即便太医署的医官,其实也无能为力,有时还不如民间大夫有用。
他们这些人如今擅长的,不过是调治富贵病罢了,军营里有几个郁集伤心,又有几个积食不化?军营又有多少人参、灵芝等名贵药材?
辟如秦明、柳彦这样的老兵,不仅会治简单外伤,风寒杂症其实也不在话下,顶半个医官了。
再说十一娘格外相信裴三哥找的那些人,就算没有晋王府里隐藏那位医者治术高超,总不可能是欺世盗名之辈,陆续再补充些学徒,假以时日,应该也不会过于捉襟见肘。
“我现在只担心晋朔近些年会有灾异,要是造成粮食欠收,甚至疫病……”十一娘摇头:“故而我想,仅是依靠农事还不保险,必须发展商市,没有粮,至少手中有钱,还能调动其余州县粮食补给。”
已经沉默了一阵的陆离这时却道:“商市之事先不提,眼下紧急之事,一为重建云州,二为设建工窑,后者钱款虽然到位,然而十座官窑,王妃可曾想过从何处调用人手?之前咱们商议从晋朔各州调动囚徒,但这些人,需要足够人手看防,王妃无权调动晋阳守军,怕是……”
仅靠衙役,可没办法看牢这么大一群亡命之徒。
“这些人不能留在太原,是以我认为,可尽数调往云州,支援街市、屋舍等工建。”十一娘说道。
云州原本便有驻军,而现在虽然面临战事,抽调千把人看防囚徒还是不难,实在不行顶多说服朔州刺史配合,调其守军看防囚徒,需知十一娘虽然没有调动晋阳守军的权力,反而因为朔州距离云州更近,太后予以她调军权,当然这也有甚大限制,便是朔州军力,只能前往云州,而不能调往其余地方,而且这调动权还非绝对,必须争取朔州刺史认同。
若非危急时刻,十一娘最多也只能调用千人,作用就十分有限了。
“至于官窑工建,我打算让商贾承建。”十一娘又道。
“让商贾承建?”尹绅率先质疑:“这怕是不妥吧,朝廷可没有先例。”
“事急从权,这微末小事,我还能够作主。”十一娘却固执己见:“太后连官窑产出都交予我处理,只要我不向朝廷伸手要钱,她又哪会理论由谁承建?要振兴商市,一来必须给予商贾信心,另外,我也打算通过商市,给予部分豪族实际利益,这样便更加有利争取仍再观望者,因而工建之事,说是让商贾承建,其实绝大多数还是交给豪族。”
“无论商贾,抑或豪族,想要让他们动心,可得给予莫大利益呀。”尹绅仍有保留。
“晋阳商市,将来有三面旗帜,一者,官窑制出,足以吸引新罗、东瀛等国使臣委托商贾前来晋阳交洽,但售予谁,售予多少,售价几何,全都由晋王府掌握,也就是说,主动权被咱们掌握,他们想要获得利益,便一定要斟酌咱们开出条件;二者,裴郎君之珍宝行,也会吸引不少藩商客商,甚至各地贵族,这必然会带动晋阳商市,同样,哪家商贾,做何行当,以前也许可以笼络豪贵为倚仗,如今可不行了,整个太原,论说豪贵,舍晋王府其谁?他们不会舍近求远;三者,便是霓珍衣坊。”
“霓珍衣坊?”尹绅再度诧异。
这话却被裴子建接了过去:“论说商事买卖,恐怕舍妹都要对王妃甘拜下风,尹明府可莫以为王妃这家衣坊,只是针对太原豪贵,事实上,太后今岁寿辰,便会收到太原府巨幅百鸟朝凤绣画,正为巧娘之霓珍绣,而且因为王妃谏书,鼓吹只要太后大加推崇,便会进一步缓和晋朔危机,太后当然乐意推广。”
十一娘笑道:“有了太后推广,不仅晋朔,便是洛阳、京畿、甚至江浙、西疆、更甚诸多胡夷,都会视霓珍绣为珍奇,而咱们便能借助霓珍绣,与更多地方商贾达成互惠,一来有益霓珍绣推广贩利,二来也能振兴晋阳商市。”
裴子建笑道:“王妃甚至有意,当太原渐至吸引流民回籍,百姓因为安居乐业,收入衡定,富裕渐多,甚至可以上谏朝廷许可,晋阳城取消宵禁!”
“别看这想法似乎匪夷所思,但实行起来却要比重建云州更加容易,只要推行新政、振兴商市,太原劳力需求极大扩充,官府又给予控制薪酬,即便无田之民,亦能按劳得酬,收入并不比农户更少,百姓手中有了闲钱,自然会有多更需求,无形之中便会激励小商贩增多,又会更进一步带动商市。”十一娘笑道:“商人逐利,只要在晋阳能比其余地方获利更多,就算多收一些商税,他们也不会觉得不值。”
这一番话将尹绅说得热血沸腾,连连击掌:“王妃这法子还真行得通,我是亲身经历过,扬州之所以多富贾,其中一个原因便是百姓相对富足,就连小商贩之生活,也比许多地方农户更加富足,扬州市坊,虽仍实行宵禁,然而坊门关闭后,仍有不少小酒肆营业至三更,只需要付给官府更多税钱,武侯便不过问,这也造成不少官员,不用过于逼迫民户,亦能应付朝廷税项,以商税抵农税,这是一个办法,也许能够缓解农户授田不足。”
“现在着眼全国并不现实。”十一娘说道:“而且官制不得整饬,受益者始终不会是平民,也许只会便宜更多奸商贪宦。”
尹绅仔细想想,不免又有些泄气:“的确如此,扬州就算这一、二十年,官员还不算恶极,但具体一算,仍有不少平民挣扎于贫苦。”
“因此改革税制才是势在必行,而改革税制前提,便是要整饬官纪,太原是先行者,但仅为个例,我以为,大周若无重大变乱,并不能够真正在全境推行新政。”陆离说道。
“是啊,就算太原,也没有办法真正做到让所有百姓得以充足授田,贵族拥田太多,自耕农逐渐流亡,这仿佛是历朝历代至后都无法避免趋势,既然无法避免,不能让越来越多之人口得到足够富足之农事收入,就得另想办法让民众得以安居乐业。”十一娘这段时间也在深思。
百姓受饥寒生存所迫,便会引发民乱,进一步导致皇权势微,贵族、武将谋动,于是天下大乱,一个政权颠覆,因为战争,人口大减,往往新政权统一天下,会重新分配土地,绝大多数臣民起初又会暂时富足,可盛世之治后,又会逐渐造成权贵横行,奸狂势大,土地兼并,民不聊生……
就是这样周而复始,完成了古往今来朝代更替。
眼下大周,若是不根除已经深种的弊病,又能苟延残喘多少年?
第787章 王妃缺钱,四方支援
对于太原府的规划虽然远大,近在眼前的不少事务仍然琐碎艰难,陆离转而提出:“晋朔不少州县,虽亦有一部份官员自得朝廷诏令后,表示全力配合,可仍有一部分官员,与毛维素有来往,故瞻前顾后推三阻四,便是征调囚徒之事,怕是也不愿配合。”
事实上如太原附近,忻州、晋州等地,虽然是得诏令全力配合,可十一娘对于这些刺史、县令并没有直接管辖权,好比征收赋税充援军需等事固然为强制执行,诸如征调囚徒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却不可能全都谏请太后下令,那么便需要与各官府协商,要是对方拖延更甚至拒绝,十一娘也没有办法强令其执行。
“既然有些人直至如今仍是以毛维马首是瞻,那么便交给毛维党前往处办,我在太原府衙留下这么些人,可不是让他们尸位素餐白领俸禄,若是连征调囚徒如此小事都无能为力,还有什么资格为这朝廷命官?”十一娘又沉吟一阵:“罢,这事六哥不用操心,我明日直接请毛维过府交待。”
“但近日我与薛兄算了一算,仅是征调河东道囚徒,人数至多也只有千余人,仿佛不足够云州工建,王妃是否应当考虑,上谏太后允从,往京畿道再征调一部分刑徒?”尹绅又指出。
“一来谏奏送达,等候太后批复,往返又得耽搁不少时日,二来京畿道距离云州甚远,不大可能让京畿遣差役押送刑徒,途中若是发生逃逸事故,又是一桩麻烦,故而我想,干脆与洛阳尹协商,希望他能给予配合。”
眼下洛阳尹出身京兆李,与十一娘的叔父柳信宜有同年之谊,十一娘半年前路经洛阳时,还曾特地拜会,李大尹曾经表示过会大力支持,相信仅是征调囚徒这类小事,他应该不会推拒。
“那么我这两日便往洛阳一趟,与李大尹商讨此事。”陆离请令道。
“奔波之事,便不劳六哥,我让阮岭走此一趟未尝不可。”十一娘想着洛阳尹看的无非是晋王府的情面,阮岭既为王府长史,带她手书前往应该足以代表了。
“六哥与尹郎,这段时日还得分心充援军需之事,旧岁时,因为毛维不作为,河东道竟然有七州共计拖欠赋税20万石,虽有些是真有实际困难,仍有部分官员存在贪贿之行,眼看还未到征税时,二部军需又将告急,六哥当调察仔细能从此七州收回多少粮草,又欠缺多少,一月以内务必清明,我打算这回军需,让裴郎君出面,集合几家豪商,从晋朔以及河南等地筹买,那么便要准备一大笔钱银。”
所以别看晋王妃转让了一幅裴后成名作,便从东瀛人手上赚了一大笔钱,但她花耗也像流水一般,若没有霓珍衣坊这棵明面上的摇钱树,还真有些入不敷出。
如今一石粟米,市场价为120钱,五十万军队,人均一年消耗就算8石,那么便是48万贯,这还仅仅只是粮食,不算衣用、药材、战马、武器等等。
太后虽然将河东道赋收尽供军需,但要是不行新政,赋收根本便不足以支援军需,因而每当战争爆发,遭罪的无非平民百姓,因为原本便不堪重税的他们,必当承受更加繁重的苛捐杂税,甚至收成尽数“充公”,自己只好忍饥挨饿,也难怪幽燕尽失后,立即便造成不少平民逃亡了。
可难道说,大周眼下已经当真衰弱到如此地步,集全国之力,尚且不能支持晋朔这场战争了吗?
这当然是个笑话,十一娘身居禁内多年,格外清楚,光是皇宫一年花耗,其实便足以支持五十万军队耗需,当然,让这些天下至尊节衣缩食甚至遣散仆婢是不现实的,皇室嘛,仿佛理应享受不同常人的奢华,纵然如太宗皇后当年贤德,甚至于以身作则,限制衣裙幅长,倡导节俭之风,支持太宗帝平定内忧外乱,但皇室仍然要讲究气度,不可能做到彻底的节俭,只求个丰衣足食而已。
然而当今太后的气派,甚至超过了高祖、太宗等先君。
之所以内库不足,让太后不得不下令广设官窑,以官制瓷器、琉璃等器用敛财,那是因为她的确感觉到入不敷出,不说数万宫人的花耗,动辄大赏权臣,比如窦辅安这么一个不收贿财的宦官,在京畿拥田也有千顷之多,住着五进豪宅,“孝子贤孙”便不下三千,又何况太后?
一日三餐,饮用茶汤,光太后一人,花耗便为八万钱,这仅是日常,不算隔三差五的宴席。
太后那陵寝建至一半,至少已耗三百万金,近两千万贯,要是省下这笔钱财,足够晋朔战事十年消耗。
内库还能不空虚吗?
更不要说太后虽然重视百年之后寝居之所,活着时也不愿意“委屈”自己,不仅打算翻新大明宫,甚至还欲翻新如兴庆宫等行苑,这笔笔消耗,动辄都是巨资。
可遇见晋朔危急这等军国大事,太后便觉“紧张”了,在她看来,舍却晋朔赋税,已经足够支持大军耗需。
其实也难怪太原豪贵起初如此抵制新政,因为太后明明安然自享着豪侈的生活,却意图“杀富”,换了任何一人,心中都有些不舒畅。
十一娘非常清楚,纵然这时,豪贵们也并非心甘情愿,无非是衡量利弊,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做出妥协罢了。
所以就算是要“杀富”,十一娘心中仍然留着分寸,比如让世族损失了钱财,就必须思谋着在仕进上予以补偿,而对绝大多数豪族,也控制在舍小利博长远的基础的上。
那么她就必须殚精竭虑。
甚长一段时间,晋王妃甚至睡梦当中,也是被钱银帐目之事填满梦境,每当膳食,都忍不住细算一番酒菜花耗,搞得自己精疲力尽,有时就连碧奴也心惊肉跳,食用若太简薄,岂非让王妃委屈,可是稍微丰厚,又怕引来王妃埋怨。
不说裴子建,陆离与尹绅也都明白十一娘的困扰,尹绅今日甚至早有准备,这时将一个四四方方的匣椟摆上膝案:“这里有我一些积蓄,另兼家中双亲支援一些钱款,虽仅为杯水车薪,还望王妃不弃。”
十一娘戏谑道:“可使不得,晋王党虽然不如毛、元党徒,我不能给予诸位家财万贯,却也没有反而让诸位舍财相助之理。”
“咱们追随殿下与王妃,原就不是为了中饱私囊,以及虚名浮利。”尹绅笑道:“尹某先祖,原本也是在太原创下家业,眼下虽已不算本贯人士,对太原却仍有乡土之情,如今太原有难,自当支援。”
“有陈公与裴君资助,事实上钱款也不算紧缺,只是这些款项不能摆上明面。”
陈宣炽表面上与晋王府甚至毫无关联,纵然裴子建眼下被王妃“撺掇”来了晋阳振兴商市,可一介商贾,要是将亿万钱财尽资军需,若说毫无野心,岂不太过滑稽?更不要说太后明知裴子建与京兆裴是同源,如此一来,立马就会怀疑子建居心叵测。
所以十一娘沉吟一阵,说道:“不是我与尹郎客套,更不是嫌弃这笔钱款难解大局之危,实在是与其私下收受尹郎资助,还不如摆在明面。这样,这笔钱款我暂时不收,不过尹二郎家中既有不少叔伯兄弟以商事为业,莫如求请诸位收购军粮,运抵太原,粮款晋王府先拖欠着,待日后各项收支入帐,再行给付。”
尹绅的家族,虽是勋贵之后,但自从被夺爵,事实上入仕者寥寥无几,族人倒是以经商者更多,所以家境丰足,眼下尹绅眼看有望仕进,家族舍财利给予栽培确为无可厚非。
十一娘没想到的是,她才刚拒绝了尹绅捐资,待二人告辞后,陆离却又将一匣椟飞钱推到了她的面前。
第788章 难以启齿的心结
“这笔钱款,是十年以来涒如陪嫁之产业生息,虽然我知道五妹不缺这笔款项,不过涒如在天有灵,想必也愿意见到浮财用于为家族昭雪。”陆离这一句话,便打消了十一娘的拒绝之意。
手掌轻覆那方匣椟之上,女子的眼中忽有猝然的苍凉,却是微笑着:“八妹妹生辰就快到了。”
有一些往事,并没有刻意铭记,却是无论过去多少岁月,都不会淡忘的。
“我还记得她十岁那年,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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