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望族权后-第20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过殿下之言确有道理,仅凭猜疑,的确不能确断裴郑二族便是蒙冤受屈。”
  贺烨也岔开话题:“提起三郎,我记得他比王妃你年长十岁,没想到王妃却与他这堂兄更加亲近。”
  晋王殿下这是认为十一娘之所以倾向裴郑二族无辜,应当是受了柳三郎的影响。
  “我自幼便安静,不大喜欢与年龄相近之姐妹玩闹,倒是不少向三哥请教经史,自是与三哥、四姐更加亲近几分。”
  贺烨颔首,不由想起了一件旧事:“当年我缠着三郎寄住在柳府,便目睹了王妃力证清白,那时王妃年纪虽小,一张嘴却将柳直与你那堂姐说得哑口无言,心智了得,也难怪与王妃年龄相近者会敬而远之。”
  突地又想起当年他还为萧九郎担忧,遇见这样厉害一位青梅竹马,日后若是“修成正果”,岂不是大周又添一个惧内之人,没想到命运弄人,柳十一娘竟然成了晋王妃。
  十一娘似笑非笑:“我也还记得,当年殿下忽然驾临,大母与诸位长辈可是忐忑不安得很,柳府众人,对殿下无一不是敬而远之。”
  那时的贺烨,可谓神憎鬼厌,哪里想到多少暴戾顽劣都是伪装,竟然还敢说她心智了得,她是两世为人,贺烨当时才是真真正正的稚子孩童。
  贺烨干咳两声,竟然有了几分讨好的口吻:“待新岁过后,我打算先去一趟苇泽关,王妃可愿同行?”
  十一娘愕然,贺烨对苇泽关之行的迫不及待她能够想到,目的当然是与武威侯等将领商议战事,可为何要她同行,对于行军作战她可是个彻底的外行,不会有任何助益。
  “王妃难道不打算见一见三郎?”晋王殿下十分耐心的提醒。
  原来如此。
  王妃用力表示惊喜:“多谢殿下体恤。”
第655章 靖平坊内
  不同于长安达官贵人聚居东城,晋阳城因为晋阳宫座落于汾河西岸,故而西城才是显望豪门聚居之处,贺烨与十一娘想要施惠贫苦,便必须穿过跨河而建的中城,至汾河东岸,这是一段不短的距离,故而当至东城靖平坊外,隐隐听得丑时的梆声已经敲响。
  晋王殿下与王妃虽然初来乍到,还不太了解晋阳城的细致情况,两人出行前,却已经从先一步安插来晋阳的探子口中问得东城靖平坊内,最多贫苦百姓杂居,是以选定这处作为施惠场所。
  可让十一娘不明白的是,晋王殿下为何在这里下马?十一娘东张西望了一番,确定没有看见坊门。
  “早前探子说了,靖平坊因为贫苦聚居处,偌大一座坊市,竟无摊档经营酒肆食店,宵禁入夜后,坊中居民并不会出外游逛,甚至连灯烛都鲜少人燃点,除夕夜竟然也不例外,此时已经夜深,坊中居民大多已经入睡,咱们若这时叩开坊门,惊动了守吏,难保这样蹊跷之事不会传进毛维耳里,施惠贫苦可不是我这顽劣亲王当为之事,为免麻烦,还是不要惊动守吏为好。”
  简单说来,入夜之后晋王出游不算稀奇,因为西城与中城许多市坊里都有酒肆歌坊,可供贵族富家子弟玩乐,但靖平坊里可没有这样的休闲娱乐场所,晋王何故在万籁俱寂之时造访?这样的事情确实太蹊跷。
  可十一娘仰脸望了一望那面看上去虽然不是高耸如云,但她断然不能翻跃的坊墙,叹息一声:“殿下虽然言之有理,然而恕十一无能,不识飞檐走壁之技。”
  贺烨恍然大悟,一只手摸着他自己的下巴:“这的确是我疏忽了,如何是好?看来……王妃只能在坊外等候了。”
  十一娘:……
  难得见足智多谋的王妃这般懊恼模样,坏心眼的晋王殿下握着拳头连连闷笑,不过到底还是不愿惹得王妃恼羞成怒,先让两个背着钱袋子的随从跃墙过去,才冲王妃招一招手:“还愣着干嘛,快些下马,王妃看上去也比钱袋子重不了多少,本大王这点力气还不至于没有。”
  显然是要“援助”王妃翻墙,随从们自觉地背过了身。
  十一娘也不扭捏,她可不愿冒着寒风骑行一段不短的路程,结果被一面坊墙给拦在外头,除夕夜大冷天出行,难道就真为游赏这黑灯瞎火的官马道?
  于是落落大方往贺烨跟前一站,镇定自若的说出两字来:“有劳。”
  话音才落,便觉身子一轻,腰上一紧,双脚离地,十一娘尚且不及羞涩一番这被男子横抱怀中的姿态,两个眨眼的瞬息,竟然就稳稳到了坊墙里边。
  贺烨也不多话,伸手接过两个大大的钱袋子,分别往两臂一挂,交待随从去坊墙外头等候,抬脚便走。
  不比一路之上经过那些坊市,还能望见华灯高张,依稀听得丝竹欢唱,靖平坊里,几乎与官马道上毫无区别,黑灯瞎火万簌俱寂,只有不知哪家的小儿夜半惊醒啼哭的声音,从黑暗里远远传来。
  行走在并不宽敞的坊道上,十一娘借着月色张望两旁,发觉坊道边上的房屋尽都用土坯垒成,虽说也隔成了院子,但不少连院门都没有,只留着一个豁口提供出入,院墙也极其低矮,只有半个人高,有的院子里植有树木,有的则完全空敞,这是真正的贫民区,别说十一娘,连贺烨从前都未到过。
  但街道上却还干净,没有污水横流、腥臭难闻,所以看上去环境还不是那样糟糕。
  贺烨与十一娘都没有想到,不过是因为元旦新岁,靖平坊的百姓虽然挣扎于贫苦之中,没有能力准备华衣美食庆贺年节,但为了让新岁过得不那么凄惶,家家户户仍然进行了清扫,要是换作寻常,这里可没这般整洁。
  贺烨就准备要将分装好的喜钱投掷院中,却被十一娘阻止了。
  “咱们准备得有限,不可能惠及整个市坊,稍往前走一走吧,看看是否还有更加简陋之居宅。”
  没几步就到一个十字街口,转去一条曲弄,果然便见这里的居宅更加寒陋,连院子都没有,土坯房子连成一片,为了通风,倒是都建有窗户,但当然不是贵族宅第糊着桑纸甚至绢纱的雕花窗,这些房屋的窗户都是简简单单的直棂窗,许是为了预防冷风灌入屋内,窗户大都开在高处,屋檐却甚狭窄,若是急风暴雨的天气,根本不能遮挡雨水淋入。
  贺烨拧着眉头,可目睹这样的苍凉情境,他显然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只能将一个个装着钱币的锦囊挨家挨户从窗口掷入,有的毫无反应,有人却被惊醒了,但都没有点灯,似乎是摸索出了铜币的形状,连惊叹的声音都压得极低,只有听觉灵敏的晋王殿下,将那跪叩神佛显灵的感激之辞捕捉入耳。
  施惠贫苦的心情却不如想象当中那般愉悦,反而异常沉重,故而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两个大大的钱袋子很快空空如也,贺烨方才顿住脚步,阴沉的眼睛望向似乎深不见底的曲弄深处,神色甚至带着几分懊恼。
  十一娘才轻轻叹息一声:“这一个除夕夜,至少对此条里弄数十户人家而言,尚算有意外之喜。”
  “这就是曾经万国来朝之贺周盛世,这么多连除夕夜都不觉喜乐之百姓,突得百钱便值得喜极而泣,人生对于他们而言,还有什么指望?”贺烨握紧拳头:“这还是在晋阳城中,尚不知乡野之间,还有多少人连这土坯茅顶安身都不得。”
  不是偶然几户贫苦,而是整整一座市坊,实在让人感觉莫大压抑。
  “所以,要推行新政,只有从根本上改变,才能让布衣百姓安居乐业。”十一娘切实感觉到了肩上担子的沉重,这一刻她完全忘记了她做这一切的初始目的,仅仅是为了让裴郑二族沉冤昭雪。
  两人都没有了心情再逗留,默默折回,眼见着路口再望,却忽然听见了一阵步伐声接近,又见火光照亮路口,贺烨将十一娘手臂一拽,情急之下,闪身躲进了两座土坯房之间,然而墙与墙间十分狭窄,勉强能容两人面对站立,十一娘紧张得摒住了呼吸,却似乎听见了贺烨急促的心跳,这样亲密的距离,发生得又如此仓促,这让十一娘颇觉不惯。
  “应是武侯巡防。”贺烨却没有察觉颇为暖昧的气氛,他凝神细听一阵,轻声在十一娘耳边低语。
  这一个路口过去不远便是坊墙,武侯应当不久便会折返,那么他们便只好暂避在这墙缝里,过一阵才能出去了。
  十一娘却也很快适应了两人间如此亲密的距离,可她却很快听见了一阵更加突然的声响。
  原来她背靠着这一面墙上,又开了一扇直棂窗,窗内应当是某对夫妇的卧房,男子的喘息与女子的呻吟,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让窗子底下站着的十一娘听得清清楚楚,她自然明白屋子里在进行什么事,饶是一惯镇定,面颊也“哄”的一下烧烫,热度甚至波及了耳朵。
  既然连十一娘都察觉,耳朵不知灵敏多少倍的晋王殿下当然也不例外,黑漆漆的墙缝里,他虽然看不清十一娘的神情,竟然也能感觉到女子的忽然窘迫,不知为何阴郁的心情有了几分好转,为免惊扰墙内那一对鸳鸯,贺烨好不容易才忍住了闷笑,十分体贴的用手捂住了十一娘的耳朵,唇角却高高扬起。
  王妃的耳鬓这样烫手,想必羞红了脸,晋王殿下竟然颇为遗憾不能观瞻王妃这时神情。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自己背后那扇直棂窗里,一阵窃窃私语吸引了。
  十一娘只觉在这尴尬之处站了许久,好容易才盼到贺烨的手掌移开,先转身走了出去。
  她悄悄吁了口气,料到“警报”已经解除,自然也紧跟着出去,因着窘迫的情绪还有残留,一不留神竟然险些撞在了贺烨的背上。
  “王妃身上可带着玉佩抑或金银饰物?”贺烨忽然问道。
  “怎么?”
  “若有,暂借一用。”贺烨并未多说。
  十一娘便干脆利落地将腰上的玉佩解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贺烨行至路旁民居门外,重重叩门,却又将那枚玉佩飞快系在门环上,然后拉着十一娘快步离开。
  回府途中,贺烨才解释了他刚才的举动。
第656章 热血大壮
  女子正靠在男子怀中轻声哭泣,却忽然听见一阵门响,顿时惊怔,男子眉头也兀地蹙紧,安抚了妻子莫要惊慌,摸着黑出了卧房,却一脚踩住了某件蹊跷的物什,他愣了一下,弯腰拾了起来,并不及细看,待拉开了门,却不见叩门人,男子疑惑地张望了一阵,视线终于落在门环上,却见一枚显然是贵族佩用的白玉,就挂在那里晃晃悠悠。
  男子大惊失色,却飞快地将玉佩取下,想起刚才拾得之物,借着月色一看……
  “娟娘,你快出来。”顾不得深夜寒凉,男子连声唤着妻子。
  夫妻俩借着月色,看清那满满一袋子钱币以及珍贵无比的玉佩,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两人刚才还在为生计发愁。
  原来这男子姓张名大壮,幼年失怙,算是吃百家饭长大,但仗着天生好力气,成年后非但能养活自己,甚至存了小小一笔积蓄娶妻,可是随着大军逼境,不少商家都迁出晋阳城,张大壮要找营生逐渐艰难,不久前,他的一双子女都因疾病不治夭亡,而为了给子女治病,家里最后一笔积蓄都用尽了。
  眼看着衣食无着,大壮便生投军之心,意图靠着武勇博一个前程,也不至于让妻子跟着他忍饥挨饿——虽然大周战时有强制征兵的律令,但家中独子与唯一青壮男丁却不受律令所限,大壮本不用服兵役,但眼下被生活所迫,才生了这样的念头。
  但他若一走,便留妻子孤苦伶仃一人在家,故而心生犹豫,除夕夜,家无存粮,还是靠邻居接济才让妻子吃了一个半饱,这样的凄惶让张大壮在一番辗转反侧后下定了决心,故而刚才唤醒了妻子娟娘商议。
  “我是自愿投军,官府会给予一贯钱贴补,就算我不在家,你也能支撑一阵,倘若我能立下功勋,说不定得了一官半职,也不妄你跟我一场,便是一时没有立功,每季也会下发栗粮予军属,不至于让你挨饿。”
  娟娘听了这话,却惊惶得哭出声来,连连反对:“战事凶险,普通人哪里这么容易立下战功,要是有个万一……里弄内赵妪那小儿子,便是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官府分文不予补偿,竟连尸骨都没有送回,你要是有个万一,妾身便当真没了活路。”
  “可我堂堂丈夫,怎能眼看妻儿跟我衣食无着,两个孩子不是得了什么大病,若不是因我这阿爷无用,何至于夭折?再说家国兴亡匹夫有责,叛军若攻入晋阳,咱们便连安身立命之处都再也没有,我就不信,我张大壮从没做过亏心事,上苍真会看我走投无路。”
  “妾身倒是听说,安东王要比朝廷还要体恤民生,否则燕赵那么多城池被安东王攻占,逃难者却并不太多,听说燕赵百姓,反而能够安居乐业,与其投军,还不如……”
  “休得胡说,安东王是逆贼,勾结北辽人侵犯国土,我张大壮虽不曾读那圣贤书,却也知道何为廉耻,便是战死疆场,也绝不投敌……我若是死了,趁着年轻,你还能另找户人家,就把我忘了吧,说到底,都是我没用,才让你跟着我受了这几年苦。”
  娟娘听了这话,越发哭得肝肠寸断,死活不赞同丈夫的决定。
  然而这时,张大壮看着手中这笔“天降横财”,更加坚定了投军的决心。
  “娟娘,晋阳城里并非全都是贪官污吏,你看……这一定不是神佛显灵,当是好心人施惠,说不定刚才咱们那番对话,是被人听见了,必是善心人赞赏我张大壮如此忠勇,才不惜以贴身之物馈赠,娟娘,你也要相信我,不说高官爵位,至少我能靠着自己,为你拼下个衣食无忧。”
  而十一娘听贺烨说起这桩偶然的“墙角”事故,神情更是凝重:“相信武威侯当不至于瞒报伤亡扣发抚恤,应是毛维一党侵吞偿款,然而莫说这一桩半件罪行难以动摇毛维官位,要察实据也不那么容易,不过薛六兄眼下担任太原尹,对这些贪占之行应当会给予震慑,毛维党不敢再如从前一般肆意胡为,我也会多多关注此事,热血男儿为了江山社稷征战沙场,家人妻儿当然不能失去庇顾,尤其那些为了君国捐躯者,埋骨战场虽然不能完全避免,可应该给予家眷之抚恤偿款,一钱一币都不能缺短。”
  贺烨也是连连冷笑:“如今连贫户家中妇人,竟然也听闻安东王更恤民生,如毛维一类奸小,却依然深得太后信重,便是这回允准绚之推行新政,决意改革弊病,也是因为大军压境已经火烧眉睫,就算如此,太后却仍然不会问罪毛维,纵容贪官污吏横行,不顾百姓苍生疾苦,只顾着争权夺利养尊处优,倘若人死后真有魂灵,眼看着大周江山便会被韦氏葬送,贺姓列祖列宗也不知是何感想。”
  因着除夕夜受到了这样的刺激,贺烨前往苇泽关的心情更加迫不及待,是以虽然次日便是元旦,晋王殿下依然决定悄悄赶往广阳,横竖他这太原牧不过摆设而已,莫说元旦有三日沐假,便是寻常,毛维等人也不要指望晋王殿下应卯上值。
  贺烨又一贯嚣张,便是元旦日闭门谢客,相信也没人胆敢非议,就算他离开晋阳城,也不用担心让人起疑。
  当然,这回广阳之行还是需要掩人耳目,便不能以晋王的身份大摇大摆离城了,但以晋王的手段,伪造过所当然易如反掌,只不过需要改头换面而已。
  虽说贺烨的身高异于常人,但还不算世间罕有,把一张脸面涂黑,再沾上一圈乱蓬蓬的虬髯,俨然便是个武夫的架势,十一娘也换了一身男装打扮,把脸涂得略黄,眉毛稍稍描粗,又把那沉稳端方的气度一卸,居然看上去就成了个小厮,谁也认不出她是晋王妃来,碧奴啧啧称奇:“也不知殿下从哪找来这么一位奇人,竟然懂得易容术。”
  阿禄格外骄傲的为碧奴扫盲:“这哪里算易容术呀,胡伯甚至能制作人/皮/面/具呢,改日让你开开眼界,让苗冬生带着那张人脸,保准你分辩不出他与殿下谁真谁假。”
  碧奴虽然也甚是期待,却因为另一件心事忧虑不已:“王妃这回去广阳,当真不让婢子随行?”
  十一娘对着铜镜练习着神情变幻,听这话后安慰碧奴:“三两日间便要赶个来回,你与阿禄都不能骑快马,让你们跟去,反倒拖累了行程,我身边还有扈娘子呢,你们不需担忧。”
  原来这回去广阳苇泽关,唯三人前往,十一娘当然不会担心安危问题,扈氏一手剑术可不是仅只供人观赏,也是能够上阵杀敌的,更不要说贺烨本人就是个高手,根本不需要护卫,三人当中,十一娘才是那个累赘,所以怎么可能再带上碧奴、阿禄这两位更加“弱不禁风”?
  “扈娘子又非奴婢,让她侍候王妃起居,婢子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我长着一双手,哪里需要侍从寸步不离?”十一娘却相当有自信。
  一旁的艾绿也耿耿于怀:“婢子已经能骑快马,但王妃依然把婢子留在府中。”
  “这回出行是因要事,不是游山玩水,艾绿莫急,咱们既然来了晋阳,日后不乏机会外出。”十一娘对丫头依然极有耐心,温言安慰。
  忽又想起一事,连忙嘱咐碧奴:“那位何娘子只怕已经完全康复了,但因我不在府中,还是叮嘱那边一声,暂且羁绊几日。”
第657章 替身之用
  广阳县距离晋阳城两百余里,若仅仅贺烨一人快马疾行,只需一个时辰,但因为带着两个女子赶路,考虑到王妃与扈氏体力有限,速度便有所控制,清早出城,也是午时之前便已赶到广阳,但贺烨并没有立即奔往苇泽关,却是在县城里一家客栈逗留下来。
  此处其实是贺烨安排的一个“探点”,但那东家却从未见过晋王殿下,只认得贺烨出示的凭符,并没有多问什么,殷勤安排好饮食,立即便遣人往苇泽关报讯。
  这一段时日,晋王殿下的口舌实在已经被王妃养得有些挑剔,可出门在外,他却也不嫌弃食物的味道不尽如意,食量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只不过到底没有了风卷残云的速度,看上去显得斯文几分。
  待填饱肚子,贺烨便开始嫌弃脸上那层“黑膏”与虬髯,让人打了一盆清水进来,把胡伯交给他的一瓶特制药水掺入,忙不迭地“卸妆”,这便显出了没有江迂等服侍在旁,晋王殿下的自理无能,最终还是在王妃与扈氏的协助下,才把脸上的伪装清理干净。
  “王妃之身份,还需瞒着武威侯,不得不忍受两日膏粉敷面了。”稍觉自在的某人,说这话时颇有几分兴灾乐祸。
  十一娘不愿示弱:“这不算什么,十一是女子,日常已经习惯了脂粉敷面,胡伯研制这些妆粉,又无香息,并不会让人觉得难以忍耐。”仿佛有嘲笑晋王殿下矫情的意味。
  “我与你大婚那日,见你如坐针毡,还以为王妃不惯浓脂艳抹呢。”贺烨分明是质疑十一娘故作轻松。
  “那日是因为发饰太重,而今日,却没有那般负担。”
  一旁的扈氏听见两人斗嘴,暗暗觉得好笑,却毫不犹豫地为王妃助拳:“妾身也觉脸上虽有伪装,可打扮成男子,反而要比平时更加轻便。”
  她与十一娘都是男装打扮,只是将肤色眉毛略作改变,将美丽容颜敛藏起来,不那么引人注目,就能达到伪装的效果,不比得晋王,因着身高的原因,肤色与五官都要进行“改造”,还必须贴着一堆虬髯,才能避免让人一眼认出真容。
  这时的易容术虽然也十分高妙,然而并不是人人都会,普通伎人虽然也会变装,但也仅只是粉饰面容,装扮的痕迹过于明显,纵然也能够不让人辨识本来面貌,却会被一眼拆穿已施伪装,所以一般只能用于演艺,打扮成那样接受城门守的检验,非被当作逃犯抑或佃作抓起来审讯不可。
  十一娘与扈氏能够顺理通过门禁,妆容当然极其自然,又哪里至于难以忍受呢?
  其实晋王殿下的妆容虽然要比两个女子更加复杂,但相比那位替身苗冬生,每当扮成贺烨时必须在脸上贴一层人/皮/面具,至多一个时辰,便会导致油脂满脸连呼吸都难以顺畅的痛苦,却又要轻松许多。
  所以如果苗冬生要长时扮演晋王,那也绝无可能,因为时间太长,人体分泌的油脂便会造成面具脱落,立时便会被拆穿了,更何况就算凭借胡伯炉火纯青的手法,尚且不能光凭目视便制作好“以假乱真”的面具,要想制成人皮脸,少不得被替身者配合,任由胡伯在脸上测量半天,实际上靠着人/皮/面具便能任意让人取代另一个人的易容术,至少眼下还不存在。'
  其实若非十一娘亲眼目睹过苗冬生的伪装,也不相信这世上竟然有人当真能够“扮演”贺烨,那可不是糊弄普通人而已,贺烨早便已经用灵药做过试金石,一点没有露馅。
  当然,之前还是少不得贺烨亲自出马,将灵药灌了个半醉。
  苗冬生这位替身,与贺烨身高相若,五官眉目却又完全不同,否则苗冬生往常出没晋王府,便容易让人将他与晋王之间产生联想,难得的是苗冬生可以将晋王的气度与声音模仿维妙维肖,也只有符合这些条件,才能成为替身。
  今日在广阳县这一间客栈,十一娘有幸再次目睹贺烨的另一位“替身”。
  午时过后未久,秦明便急匆匆地赶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脸上带着青铜面具,可晃眼一看,气度与贺烨却十分相似,故而让扈氏格外惊疑,但十一娘却云淡风轻,因为她已经是第二回见此人了。
  正是那年在陆离别苑,与晋王殿下比试剑术之人。
  这人目前已经成为武威侯义子,人称秦八郎,统领两万先锋军,在旧岁苇泽关一役,立下功勋,受封中郎将,又因他寻常青铜面具覆面不离,多被部下称为青面少将。
  秦八郎如今在军中已经有了一定威望,可他在贺烨面前,仍如那时一般恭敬有礼,不带一丝骄傲。
  “苇泽关一役,八郎的确让人刮目相看。”贺烨重重拍着他的肩膀给予褒奖。
  秦八郎面带愧色:“全靠将军在后协助。”
  他口中的将军,是指秦明。
  贺烨便也冲秦明展露一个唇红齿白的笑脸,比面对秦霁时真情流露多了:“无郁,别来无恙。”反而没有褒赞之辞。
  “终于盼到殿下赴藩。”秦明直到在广阳亲眼见到贺烨,似乎才终于相信了这一事实,虽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语气里的激昂与欣喜倒是显然。
  “此事能够如此顺利,皆是因为晋王妃这个大功臣。”贺烨向一旁的十一娘稍稍轻抬下巴。
  秦明才进这间客房,当然已经留意见晋王这两个“随从”,却也只是恍惚一眼而已,即便知道必然是殿下心腹,也没有紧盯着打量,万万想不到其中一位居然是晋王妃,虽心中觉得震讶,当然更不能够直盯着看,连忙起身见礼。
  心中却不无忧虑:殿下将王妃带来苇泽关,又坦然引见,又哪里会对王妃有任何戒备?柳三郎与长安五子都是殿下臂助,若有一日,晋王志向达成,又怎么会辜负王妃而立霁娘为后?晋王对武威侯府固然信重,对霁娘却始终有所保留,否则也不会让王妃易装随行,分明是告诫自己,王妃随行之事当向父祖隐瞒。
  这说明什么,说明殿下根本无意让霁娘得知王妃其实是同盟,而并非太后耳目。
  霁娘将来绝不可能是皇后,但愿她将来能够接受这一事实,而不要祸及家族。
  “有劳无郁,先安排王妃往先锋营帐。”贺烨这样说,进一步证实了秦明的判断。
  晋王驾临苇泽关,当然要见武威侯父子,王妃虽然易装随行,晋王却显然示意避开武威侯等,这无疑是对王妃的保护,晋王明知武威侯父子极为怜爱秦霁,当然要有所戒备。
  秦明这时十分清醒,他之所以被晋王另眼相看,是因为他是武威侯府唯一懂得进退之人,他不能违逆晋王的意愿,否则秦氏一族将来的处境,就当真是吉凶难卜了。
  把以他并不犹豫,而是斩钉截铁应诺:“卑职遵令。”
  贺烨也不多话,只示意秦八郎随他去了另一间客房,未几,两人已经互换装束,那张青銅面具这时盖在了晋王的脸上,扈氏眼见秦八郎的面貌并无损伤,方才恍悟过来秦八郎这个替身的作用。
  途中,却仍然忍不住向王妃求证:“殿下难道是要借用青面少将之身份,领军作战?”
  十一娘肯定了扈氏的猜测:“殿下志向,从来并非仅只权位,亲自领军与潘部决一胜负,才是殿下一直以来期望,武威侯虽然已经向殿下投诚,然而军心所向,也不是那么简单便能收服,殿下若不征战沙场,将来仅凭武威侯,也难以让诸军臣服。”
  她知道坐享其成绝非贺烨所愿,而晋王虽然也是满腹城府,却不失热血之勇,他其实不甘于仅凭阴谋诡计便夺得权位,这也是十一娘当初选择拥护晋王时,重要原因之一。
  因为十一娘从来都不认为耗废心血扶助一个窝囊废,抑或是只重私利者,能够有利于达成她之愿景。
第658章 突袭
  苇泽关并非一处孤隘,而是一座关城,燕赵未陷安东王军之前,这里只有守军驻防,朝廷为了节省军资,鼓励苇泽关“自负军饷”,若无战事,守军除了日常操练之外,其实也行为稼穑之事,更有不少守军家眷迁往关城,耕耘劳作,为守军提供粮食供给,但如今面临战事,增兵数倍,仅凭关城粮产,自然不能让数十万大军自给自足。
  而这一座关城,又座落在山明水秀之处,长见飞泉如虹,纵然是严寒之季,万木凋枯,然而楼台高耸、气宇轩宏,自有雄壮之势,并不会让人感觉萧索颓凉。
  跟着秦八郎前往先锋营,十一娘自然不会游赏雄关景色,一路之上都如走马观花,但心情也难免激昂,只一想到苇泽关外已经沦陷,这样的心情自然又会增添几分复杂,关隘虽然坚固,奈何执政者无能,锦绣江山已然是面临狼烟烽火,在这里驻守的军民,可谓朝不保夕忐忑难安,自然景致再好,也不值得称颂。
  柳彦显然是见过秦八郎的真容,冷不丁瞧见他居然没带面罩,不由怔愕当场。
  倒是根本没有认出秦八郎身后那个侍从打扮的“少年”,竟然是他的十一妹。
  直到营房之内,被十一娘伸手重重敲了一下脑门儿,柳彦方才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十一妹?”
  得到再一个爆栗作为答复,柳彦方才肯定了猜测,却仍然疑惑不已:“听闻殿下赴藩,料到他会迫不及待来关城巡视,只没想到十一妹竟然也随行。”
  当然会问起韦太夫人以及家中亲长安康,这么扯了一段家常,贺烨便与秦明两人进来,于是寒喧就此结束,秦明打开一张與图,三个男人便商谈起军务来。
  十一娘在旁听了一阵,了解到旧岁时武威侯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