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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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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个好色之徒,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十一娘虽然能获得几分宠爱,却终究难得贺烨一心一意,随着时移日长,十一娘对贺烨越发失望,就越会对自己死心踏地,而不会忘记她的使命,沉沦情爱,心生二意。
第625章 “心愿”引发的猜疑
阿禄刚从正房出来,便被五个宫人“呼啦”围住,胳膊被人一拽,就被拉扯去了游廊里,耳边便吵嚷开来——
“今日殿下刚陪了王妃回门,怎么就迫不及待宠幸那柳媵人?”
“这也太不给王妃体面了吧,王妃可有对策?”
“柳媵人可是听令于韦太夫人,若让她占了先机,可大不利于太后之计。”
“禄姐姐可得提醒王妃,不能放纵柳媵人得宠。”
阿禄蹙起眉头,低声喝道:“都给我住嘴。”
待五宫人安静下来,阿禄却叹息一声:“王妃能有什么法子,殿下那脾性可是容人把控得?柳媵人可是殿下主动求纳,早就已经被殿下惦记上了,王妃非但不能阻挠,明面上还必须抬举柳媵人,否则必会触怒殿下,咱们就更不能慌了手脚,横竖日子还长,待四位媵人入府,再作打算。”
原来今日是晋王成婚的第三日,一大早,贺烨虽然陪了十一娘回门,看上去心情也甚愉快,并没有任何不满,一回王府却抬脚去了柳媵人居处,六宫人已经各有安排,十一娘昨日禀明了太后,太后也无异议,只不过婷而身边却没有被太后安插“臂助”,众宫人不知那处院落之内情形,故而都有些惴惴不安。
婷而居处,是十一娘特意择定,是距离正房最为接近的一处院落,除了曹媪以外,柳府还有两个陪嫁婢女服侍起居,十一娘又特意问过了江迂,将几个信得过的侍婢调拨给了婷而——太后对婷而压根不会信任,当然亦无利用的价值,是以虽然知道漏算了一位,倒没有多此一举再安插显眼的耳目。
“王妃特意调拨了几个婢女予柳媵人,虽皆为晋王府中侍婢,日后也不难收买一二,各位无须过于忧心,还当谨守职责。”阿禄明知婷而身边密不透风,却有意误导五宫人:“王妃虽然不知,江内侍却早有准备,其实柳媵人身边,已经有江内侍之内应,还怕她兴风作浪不利于太后?”
于是五宫人再无疑问。
又说贺烨,刚进婷而居住的院落,便见一个几分面熟的女子恭恭敬敬向他见礼,倒没有摆高高在上的亲王架子,笑着一抬手臂:“六姐免礼。”
他对这处院落显然很是陌生,四顾周遭颇显迟疑,婷而才往西侧让了一让:“十一妹方才遣人来嘱咐,称殿下这几日酒饮得不少,却未安生用膳,妾身便嘱咐了厨房送来汤食,稍候便至。”
贺烨想起今日被岳父连连劝酒,果然是没怎么吃东西,不想王妃虽然是与太夫人等女眷饮宴,还注意着他的饮食,有人体贴总是好的,贺烨不由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往西堂坐下等着果腹食物送来,又见案上放着一卷书,打开一看,却是画论,这显然不属于晋王殿下的阅读范畴,他有些兴致缺缺,想起昨晚在十一娘房中看了一半的兵策,招手把江迂叫了过来:“去王妃那儿,把我昨日未看完那卷书拿过来。”
又示意婷而不需拘谨隔案坐下:“今后少不得烦扰六姐,不需如此见外,不过……也不知王妃是否告诉六姐,小王有个怪癖,入睡时不能被人打扰,略有响动便会惊醒,且被惊醒后动静甚大,为防吓着六姐,最好是安排一间静室让小王独卧。”
新婚夜贺烨彻夜未眠,次日入宫折腾了整日,难免也有些疲乏,昨日为了王妃体面,还不得不住在正房,虽说两人也是分室而卧,可王妃的婢女却不知晋王脾性,清早入内服侍晋王更衣,晋王却还未醒,被婢女轻轻推门吵醒,一把飞刀就扎了过去,还好贺烨还有点意识,意在警告而非夺人性命,刀刃上套着皮鞘,却也砸得婢女晕厥当场……
为防乌龙事件再一次发生,贺烨以为还是有言在先的好:“六姐不需让婢女入内服侍,早上我若醒了,自然会喊江迂。”
“是,妾身省得。”婷而把这规矩牢牢记住,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局促:“妾身便不打扰殿下用膳,请允告退。”
贺烨便也颔首:“六姐自便。”
不多久江迂便领着几个婢女将食盒提了进来,愁眉苦脸地服侍着晋王用膳,眼见着主人风卷残云般填饱了肚子,又拿着卷书聚精会神地看,江迂特意把话题引至王妃身上:“不想王妃寻常也会看兵书,倒是与殿下兴趣相投。”
贺烨抬起眼睑:“她才没空看这些,只不过爱好藏书,昨晚又要计划治政之事,为防我旁坐无趣,特意找了一套书出来给我看。”想起十一娘的嫁妆,好几十箱书籍字画,贺烨不由挑眉:“不过王妃的确也是博览群书,收藏之中,不少古贤论策,好些都是杜师特意推荐,倒是省得我再四处搜罗了。”
“殿下这可是图算王妃嫁妆,偏又冷落王妃……”江迂拉长了脸,殿下真是太可耻了!
贺烨这才明白心腹这两天摆着难看的脸色是在埋怨什么,伸长腿就是轻轻一踹:“尽想那些污七八糟之事,柳十一是我谋臣,她图王妃之位也是为了助我成事,我若失敬于她,方为卑鄙无耻。”
江迂挨了一脚,却没有知难而退:“殿下这说法岂不荒谬?殿下与王妃已然是结发夫妻,又怎是单纯君臣?难道殿下将来成就大业,不封王妃为后,还能授王妃官位不成?更兼殿下欲成就大业,子嗣也是一件要重,那些个姬媵,秦孺人暂时不能有子嗣,柳媵人更不说了,其余几个都是太后耳目,殿下甚至不愿与之逢场作戏,子嗣问题又该如何?”
贺烨眉头都快拧成个疙瘩:“我眼下哪还能顾及这些,战事紧迫,治政之事也为一件要重,倘若这两件事任何闪失,就算有子嗣,还不是为人鱼肉?你就莫要再聒躁了。”
重重地挥了两下手,打发开忧心忡忡却无可奈何的忠仆,贺烨的思绪却一时无法集中。
也是呀,倘若志向达成,柳十一这晋王妃必定会是他的皇后,难道两人这一生都要维持有名无实的关系?他倒不怎么介意,可柳十一毕竟是女子,仿佛又不是心有另属……
等等,这事却也不好说,柳十一虽然对萧九郎并非有情,然而对那一位……
晋王殿下的眼前便浮现出一张仿佛任何时候都云淡风清的面容。
柳十一那个欲言又止的心愿,难道是为了将来,让他还她自由?
贺烨不由考虑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无论如何,柳十一都已成为他名义上的妻子,他若有朝一日位及九五,即便不立柳十一为后,予她一纸休书,但被君帝所弃女子,又哪有自由可言,更不说另嫁他人。多是三尺白绫了断,抑或困禁深宫,除非柳十一换个身份,并且从此隐姓埋名远居僻野,才有可能得到自由。
柳十一若非心有别属,并且极其爱慕那人,怎么会自甘遁世,永辞亲友?
虽说从前觉得“悚人听闻”的想法,这会子细细一琢磨,似乎越来越有可能!
柳十一心中之人,难道真是薛绚之?也仿佛只有薛绚之,目前能得柳十一与众不同对待。
晋王殿下的眉头又成了一个结实的疙瘩。
他固然赏识绚之才华,但绚之一来与十一娘年岁相隔悬殊,又是已经有了庶子与心爱之人,虽然那个不知名姓的姬妾已经离世,可事隔多年薛绚之并未再娶妻妾,足见情深不移,难道柳十一是一厢情愿?这可不好,说不定柳十一真被莹阳阿姑至情至性影响,要走阿姑的老路,那么到头来,即便自己放她自由,说不定也是结局凄凉,孤寂终生。
晋王殿下觉得自己是个有良知的人,万万不能眼看功臣十一娘再重蹈覆辙。
第626章 话别上清观
回门礼次日,晋王夫妇正式往上清观拜别。
莹阳真人正在暖阁里逗弄小鱼儿玩耍,小家伙已经从翻身过渡到爬行,但奇异的是不会往前爬只会往后爬,有时候莹阳真人用鱼儿喜好之物什在前逗引,结果那小子居然躺倒滚向前方,依然是爱笑的,似乎学会了喊“耶耶”,闹得贺湛这个爹一阵激动,结果发现他冲谁都“耶耶”,足证还未理解这两个字的深刻涵义,纯属二字便于发音。
贺烨刚一见完礼,莹阳真人便将鱼儿往他怀中一递,莫测高深地说了一句:“沾沾福气。”
鱼儿横在贺烨怀中,葡萄眼看着这位有些陌生的族叔,笑得那叫一个垂涎三尺,这让贺烨有些嫌弃,且他也从未抱过这么点大的孩子,未免显得姿势怪异,神情僵硬。
暖阁里原就没有外人,这时连沉钩都告退出去,莹阳真人也不避着贺烨,开口便问十一娘:“眼看着就有几个媵妾入府,怕是得好番忙乱吧?”
口吻不那么温和,但怨气自然不是针对十一娘,只看那双冷眼的朝向,就知道是冲着贺烨发泄。
虽说这世道,男子纳妾司空见惯,尤其是贺烨这样的皇族贵胄,没有姬媵才算罕奇,但对于女子而言,自然是谁都不会真心接受姬媵这类群体,更不说刚才新婚,就要赶忙操持纳妾之礼,还是一次性纳入四位,这个数量即便是对亲王,也可以说得上“凤毛麟角”了。
不过十一娘还是格外同情晋王殿下,因为他们的情况有些与众不同,她对姬媵们怀抱着不以为意的态度,贺烨反而耿耿于怀——没一个是出于自愿,至少有一个是潜伏在身边的杀手,谁会乐意身边多出一群居心叵测之人?
同情归同情,但十一娘自然不会替贺烨求情,她也明白真人不是当真埋怨晋王殿下,不过是心疼自己而已,故只答道:“四位媵妾明日入府,倒不需我操忙,那可是阮长史之职责,因着日程急促,太后也说了,不需宴请,各下聘礼接入府中即可。”
贵族纳媵原就不比得普通纳妾,更何况晋王媵比普通媵妾还要高一级品阶,虽说礼法亦无规定必行仪式,依据俗情却也不能十分慢怠,宴请原是不能免除的,只不过眼看晋王赶着赴藩,又才刚告罄了婚仪,千头万绪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操忙,故太后体恤十一娘,亲自开口取消了纳媵宴席,这也算是贬低了四位媵妾,以显示晋王妃与她们的高低尊卑。
贺烨这时也十分乖觉,虽然堤防着鱼儿的口水“玷污”,还不忘表明态度:“原就不算喜事,又在这关头,谁还顾得上宴请,太后这回还算通情达理。”
这话多少取悦了莹阳真人,对贺烨也不再那么冷淡,又见他抱着鱼儿的模样实在有些好笑,微微一抿唇角,将鱼儿接了回来。
贺烨一口气还未舒出,又听莹阳真人格外严肃的语气:“我也知道,很多事情就算逼你你也做不到,我不想听那些敷衍之辞,子晅,我只求你一个承诺,今后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伊伊平安,你做不做得到?”
莹阳说这话时,甚至将鱼儿暂时放在了一旁,正襟危坐着,一双眼睛直盯着贺烨。
于是贺烨那口气便暂时没有舒出,引身举揖,目光却不避不让:“烨对阿姑称诺,只要一息尚存,必保在湄平安,若有负誓,不容先祖,人神共弃。”
见他这样,莹阳方才轻轻一笑:“你倒是比你阿兄要刚强,希望你谨记今日之言,莫效贺衍懦弱负心。”
这话贺烨便不好接了,他敬重莹阳真人,可更加敬重的是兄长贺衍,他能够理解莹阳因为裴后之故对兄长心存怨气,但当然不能顺着莹阳的口吻鄙斥兄长,这个时候他只能沉默着,向十一娘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阿姑,殿下一诺千金,儿相信殿下不会食言。”十一娘也很乖觉。
莹阳这才又抱起鱼儿,口气彻底温柔:“伊伊去见十四郎吧,你们兄妹二人应当还有许多要事商议,烨儿留下来,我还有一些事情交待。”
十一娘无奈地看向贺烨:殿下,恕我无能为力,你得继续聆听教诲了。
贺湛今日是特地告了假,这时却在一处空旷的院子指导艾绿熟练那套初学的剑法,煞有介事的板着脸,一副严师架势,眼见着十一娘过来,得意洋洋地抬高下巴:“我就说了吧,这丫头天生就是好苗子,瞧瞧,这才多久,这套剑法使得虽然不算行云流水,也还有模有样。”
他话音刚落,艾绿便一跃而起,半空中挽出个让十一娘叹为观止的剑花,落地时已经还剑入鞘,小腰板挺得笔直,额头上有亮晶晶的汗粒,英姿翊爽很有侠女风范,只是冲着十一娘,俨然又成了娇嗔稚气的小孩子,上前就挽起胳膊,小脸蛋往十一娘的衣袖上蹭:“十一娘,艾绿好想你,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艾绿?艾绿可学会了不少本事,十四郎教会艾绿骑马,还有射箭,虽眼下射得不如十四郎准,迟早有一日会胜过他。”
十一娘初见艾绿时,就很喜欢这丫头的忠心,一个念头原本已经盘算了许久,这时趁机问道:“艾绿,梁管事与巧娘都要随我一同往太原,你自然也要跟去,就是不知你是否愿意随我住在晋王府,你若愿意了,我便同梁管事说。”
艾绿几乎就要点头,不知为何又有些犹豫,垂下那天生妩丽的眼睛,去看自己的脚尖。
十一娘笑着补充一句:“你若是挂念巧娘,随时都能见着。”
艾绿便高高兴兴地“嗯”了一声:“这世上,只有十一娘与大娘待艾绿最好,艾绿愿意跟着十一娘。”
贺湛佯作恼怒:“真是没良心,我教了你这么多本事,你也不说我待你好?”
“若非十一娘,十四郎根本不识艾绿,又怎会教我本领?”小丫头冲贺湛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了:“我去瞧大娘。”
贺湛摇头,冲十一娘说道:“只有你容得下这不懂礼矩之婢女。”
“天下懂得礼矩之婢女多如牛毛。”十一娘目送着艾绿飞速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我问过梁管事,艾绿原是跟着她父亲街头卖艺,来长安不久,艾绿父亲便病逝了,她无依无靠,一度以乞讨为生,是巧娘见她可怜,说服梁松买她为奴,巧娘待她却一直如妹妹,原想着慢慢教她针凿女红,也算一技之长,可她天生对针凿就无兴趣,其实她投靠梁家也不久,眼见着巧娘被人欺辱,却能挺身而出,年纪小小便知忠义,命运多舛却不失率真稚趣,极合我心意,她跟着我,今后至少会顺坦许多。”
“这丫头天生好容貌,若无人作为凭仗,将来也许会引来祸患。”贺湛深以为然:“我教她骑射与剑术,原也是想让她有自保之能。”
艾绿能与十一娘投缘,贺湛当然不再担忧她将来会被豪强欺凌,这话题也就至此结束,原是想说正事,可打量着十一娘这时已非闺阁装扮,蓦然便有些感慨,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垂下眼眸看着眼下仅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女子,更觉心绪万千。
他已经有些淡忘裴五姐的容貌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记忆里的面容与眼下这张颜貌重合,但是关于那些过往,他从裴五姐那里得到的所有温情,从来没有遗忘一分一毫。
所以他明明知道这样的行为唐突无礼,却还是忍不住真实的情感表达。
一个拥抱,时间不长,甚至短促得仅只是拍了拍十一娘的肩头就离开。
“五姐……”突然眼角泛红的男子,从来都是洒脱不羁的男子,这一刻,似乎词穷。
第627章 车里作戏
贺湛因为自己突然而又仓促的举动,一时间有些慌乱不安,不过他并没在十一娘脸上看见震惊抑或愤怒的神情,她只是带着些微的疑惑,还是那么冷静沉着,就像多年之前的除夕夜,裴五姐找到因为悲愤想要投湖自尽的贺十四,平平淡淡那句话:“十四郎,我以为你要比大多数人都睿智。”
裴五姐知道贺十四的经历,理解贺十四的心情,却疑惑着贺十四为何会做那样愚蠢的事。
因为得知被家人嫌弃,便要自弃,那的确是傻子的行为。
睿智?当时的贺十四从来没有被人那样称赞过。
但只有裴五姐那样告诉他:“十四郎,我从来不同情你,并非你不值得怜悯,而是我以为如你一般睿智,不会在意那些愚蠢之说,我喜欢你,因为我多少弟弟,都不如你聪明有趣,他们都很羡慕你,阿姑与我,都以你为傲,可是你为何要做这样愚昧之事?你还不识水性,竟然就想着要去湖中捕鱼,十四郎呀,人要量力而为。”
她拉着他的手,带他离开那一扇已经开启的地狱之门:“冬季寒凉,不是习水之时,待到夏季,咱们再习水性如何?”
裴五姐就这么云淡风清的,把那时一心要走极端的贺十四给带回了正途,这一件事,天知地知,贺十四知,裴五姐知。
贺湛又笑了,他的手重新放在十一娘的肩头:“当年阿姑让湛出外游历,临别之前五姐予湛拥抱,自那之后,湛一帆风顺……待五姐出闺成礼,湛不及给予拥抱祝福,后来五姐遭遇险祸,湛亦无能为力,未遇十一娘前,湛每当夜半惊醒,悔痛不已,如今,十一娘要远行,湛以拥抱为祝,十一娘好生珍重,湛相信,十一娘必定能得美满平安。”
他在这处,认真的感怀着,不想十一娘却拈起脚尖,伸长手臂拍了拍他的发顶:“犹记当年,五姐要比十四郎高出一头,到了如今,咱们却反过来了。”
贺湛一腔怅惘顿时散尽,眉毛都险些立了起来:“那时你哪有比我高出一头,只略高一个头顶罢了!”
十一娘大笑:“十四郎已为人父,还在意当初低人一头呢,真有出息。”
贺湛亦笑:“不说这个了,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让白先生跟着你去晋阳。”
“那你身边岂非没了得用之人?”十一娘知道贺湛是说的白鱼。
“我能文能武,哪用你操心?晋阳城才是险象环生,你手无缚鸡之力,虽晋王看着身手不错,他却要分心战事,必不会长在太原,王府里也就罢了,你若外出,有白先生在方能保证安全。”贺湛坚持。
十一娘也不与他客套:“咱们分处两地,我要动用你之人手多有不便,若有白先生在,倒也方便许多。”
“太后有意授我为中书舍人,虽然不在篷莱殿候职,相信太后仍会予我议政之权。”
十一娘颔首:“薛六哥重在治政,十四郎虽也有这才干,可在韦海池眼里,更看重你能奉迎心意,十四郎暂时只能做太后近臣,我不担心你,我担心是邵博容,十四郎需得想想办法,待合适时机,促成邵博容外放。”
贺湛很是赞同:“让博容长期与人虚以委蛇,的确是为难他,我以为,最适合他之职位,为巡察御史。”
“韦海池如今大权在握,蜀王暂时也不能起复,我猜这个太后,接下来就会丰盈库收,以达成她奢侈无度之尊荣地位,如此一来,地方上有些贪得无厌之官员,必然就会成为太后眼钉肉刺。”
从前太后放纵贪宦,那是为了团结党势力固政权,贺淇一除,宗政堂被撤,韦海池的注意力也会转向,一国太后还穷着,财政上捉襟见肘,哪里容得贪官污吏中饱私囊?所以接下来必定会有一股肃清官纪的政治风浪,也是为了显示韦海池一言九鼎至高无上的权力,但这个过程不会太长,待让党羽明白什么不该贪图之后,也就过去了。
却是邵广外放的时机,若要打击地方官员贪昧国财,还有谁比邵广更加合适呢?
“这些人事唯有烦劳十四郎了,另有一件,王七郎与尹二郎两人,眼看任期将满,我之看法,七郎仍留江渐,也可助世父一臂之力,尹二郎倒可考虑着调任晋朔。”十一娘又说,她如今是真的需要臂助。
“王七为蒋师学生,对江浙士族颇有影响,留在江渐的确更加有利,放心罢,我会想办法。”贺湛一口答应。
“十四郎,我最放心不下是阿姑,郁怀伤身,我却眼看要远离长安,只能托你时时开解了。”十一娘道。
“阿姑决意,待你离京后便去篱下居长住,邀了林昔之母与她同住,还有一人便是赵氏。”
林昔被流配西疆,他的母亲蓝氏却知儿子性命无虞,已感劫后余生,但却不能与骨肉/团圆,未免伤感,莹阳真人邀她同住篱下居并不奇异,十一娘不解的是另一人:“哪个赵氏?”
“贺淘前妻。”十四郎说道:“赵氏之父与李由在原为知交,和离之后,赵氏伤心不已,一直疾病卧床,赵父怜惜女儿,问得女儿意欲从道,也不想阻止,请托了李由在来上清观说情,阿姑知道贺淘是逼于无奈,不想连累赵氏,但这些事情却不能对赵氏明言,想着赵氏也是被宗室之祸牵连,心有不忍,就答应了收赵氏为徒,其实也是想着开解一二。”
十一娘看着贺湛微笑:“你明知道阿姑住去篱下居,其实还有一层原因。”
世人皆知莹阳不喜袁氏婉萝,不让婉萝长住上清观,事实上莹阳对婉萝早无成见,尤其是当鱼儿出生后,更加不忍让贺湛夫妇长期分居,莹阳真人一去篱下居,贺湛还有什么理由住在上清观?当然是要回家居住的。
“我与殿下离京,主战场便转往太原,你只需继续坐稳太后近臣,也没有太多机密事宜仍需经手,回家住着并不防碍大事,再兼依我看来,十四郎对阿萝也并非无情,阿萝对待十四郎更是一心一意,不仅阿姑不忍,我也心怀不忍,十四郎还是听从阿姑建议吧。”十一娘这时又端起了姐姐的架势:“阿萝温婉,也是你运数,歪打正着娶了贤妻,应当珍惜。”
贺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转而说道:“绚之体弱,太原到底不比长安气候,五姐还当多多关注绚之起居,晋王府那些女人我已经着人打听过,虽然各人性情如何还不详知,家境怎样却已经察明,任氏与元氏就不用多说了,其中谢氏,祖父为谢饶平庶兄,父亲又为庶子,她虽是嫡女,父亲早逝,又无兄弟依傍,只与寡母相依为命,倒没打探出她与谢六娘交密。”
“另一人呢?”
“五姐敏锐,这个可就令人费解了。”贺湛挑高眉头,把四媵之一的齐氏家世仔仔细细对十一娘道明。
从上清观回晋王府,又已经是夕阳西沉时分了。
眼见着贺烨竟然也挤进了马车,十一娘顿时狐疑,谁不知晋王殿下最恶马车憋闷呀,即便是风急雨冷时候,也愿意披着笠衣骑马,所以她今日来上清观,就没防着晋王也会“蹭车”,特意挑了一辆不那么宽敞的——冬季,窄些的马车更利保暖。
贺湛折服于贺烨酒量,今日莹阳真人也手下留情,贺烨远不至于饮醉,怎么就挤马车了呢?
他这么高的个头,进来后车厢顿时显得狭促,因为还摆着炭盆,十一娘与他只能并肩坐着,两人膝盖几乎挨在一起,这感觉怎么也有些暧昧。
更何况某人完全没有了新婚之夜的局促,这时显得更外“奔放”。
贺烨用自己的膝盖撞了撞十一娘的膝盖:“王妃,若是你受了委屈,第一个饶不了我之人便是莹阳阿姑,我前思后想,还得求一求王妃体谅,咱们回去之后,到王妃居处慢慢商议如何?”
十一娘直盯着贺烨的眼睛,顿时有如醍醐灌顶。
必然是随行之中有太后耳目,殿下这是在演戏呢!
第628章 把酒夜谈
厅堂里早亮的灯火,照着秀发低挽的女子洗尽铅华的一张如玉容颜。
映入烛照灼灼,那双眼睛似乎不再如往常一般清寒,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从面前丰盛的膳桌,移向隔桌而坐的男子,也已经换下了出门时穿着的大袖锦氅,甚至连夹衣都一并除去,身上只套着件圆领紧袖单衣,薄绸质地,不带一丝杂色的玄黑,显得肩宽腰紧,可在这严寒之季,这样的衣着显然有些不合时宜。
好吧,十一娘承认自己不是在诧异晋王殿下的衣着——已经听江迂特意提醒过了,殿下身康体健异于常人,不惧冷而惧热,虽说这间厅堂里未设地暖,但因为不远处放着一只炭鼎,这样的暖意对十一娘这类常人而言,大约也只适应减去一件厚氅,可对晋王而言,也许过于躁热了。
她诧异的是殿下仿佛真要与她把酒谈心的架势。
车上的故作暖昧倘若只是为了迷惑耳目,如今已经回到了晋王府,王妃居处十分“安全”,大无装模作样的必要。
那么殿下这是真要与她“觥筹交错”了?
“据莹阳阿姑说,王妃甚好这杯中之物,并有千杯不醉之量?”那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只青玉杯,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得干干净净,贺烨一只手臂横搁在竖起的膝盖上,眼角微微咪起,斜睨着十一娘面前满满一杯美酒。
看来阿姑今日那番训导十分严肃,殿下这是真真郁怀了。
十一娘不由有些小小的歉意,只因从始至今,贺烨对她都颇为善待,奈何她的亲长们都极护短,尤其柳少监与莹阳真人,都认为贺烨并非良人,迟早会让她受委屈,难免用言辞挤兑,少不得警戒教训,十一娘甚是理解晋王殿下的有口难言。
于是便举起酒杯,稍稍用袖子一掩,痛快地一饮而尽了。
“这酒不错,是郢州富水?”
贺烨本是用这话作为开场白,这下当真有些奇异了:“王妃好厉害。”
扯着嗓子把江迂喊了进来,故作神秘地贴着耳朵吩咐一番,江迂点头哈腰出去了。
未几,碧奴与阿禄便见几个小太监捧来七、八坛酒,两个婢女都兴奋起来。
把江迂拉去一边,一连声的追问——
“殿下与王妃可正相谈甚欢?”
“既有美酒佳肴,应当不会是又谈治政之事了吧?”
“殿下往常可曾与女子对饮过?”
“呀!殿下莫非是想将王妃瀼醉?”阿禄掩着口,一双眼睛全是笑意。
“王妃酒量可不普通,殿下未必比得过。”碧奴俨然认为晋王的法子行不通。
江迂也是满面春风:“殿下吩咐让我送上七、八种酒,当然是要与王妃开怀畅饮,殿下也不是从未与女子对饮,可都是为了逢场作戏,原本可没这喜好,就说秦孺人,入府多久了,也没这荣幸呢,这时殿下又不需掩人耳目,看来是真真酒逢知己了!”
厅堂外的三人兴奋不已,厅堂里的晋王殿下瞪大了眼睛,这才真正相信了王妃不但海量,并且对各色佳酿知之甚深,一杯下去,不用犹豫便能准确报出酒名产地,这本事,非常人能及,至少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一时兴起,两人便当真觥筹交错,饮得好不尽兴。
喝着喝着,十一娘也不再拘束了,改跽跪而成趺膝,虽是面色不变,樱唇却凭添一抹艳丽,一双眼睛也灼灼发亮,话题已经游离万里,不知为何说起了谢莹“创始”的击角,称赞这玩法的确新颖,比击鞠更加安全,适合女子玩乐。
晋王殿下对这温吞的游戏仍然不感兴趣,只因十一娘忽然提起谢莹,倒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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