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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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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江迂这时也懒得与晋王争辩,谁让他这主人直到现在还心心念念,打算成全萧九郎与准王妃?
  其实也不需担心,大王之所以这时觉得秦氏可为皇后,那是因为武威侯为功臣之一,大王压根没想到将来王妃自己就是一大功臣,大王既然对秦氏都愿厚待,更何况有救命之恩的柳十一娘?相比秦氏,柳十一娘非但有京兆柳撑腰,还有莹阳真人、长安五子等等靠山,智计容貌品性家族,无论哪一样,都能把秦氏比进尘埃里,那位若不能母仪天下,他便将江字倒过来写。
  这么想着江迂便不再灰心丧气了,立即打起精神筹备晋王纳妾之事。
  秦氏好歹也为孺人,虽然不经明谋正娶入门,但也不同于寻常姬妾将人悄无声息接入府里就算了事,依惯例,晋王府也需得向武威侯府交付聘财,酒宴庆贺也必不可少,宗室自然都要邀请,太后还特意交待了邀请世望,也算给足武威侯府颜面。
  这也是晋王立府以来首回喜宴,江迂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贺烨却不管江迂如何操忙,他好不容易得准解除禁足,自是要迫不及待去平康坊寻欢作乐,这才符合他一贯作风,于是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几乎是长住平康坊别苑,就没怎么回过晋王府,朝堂上更是难见这位的身影,只不过汝阳王贺淇听说贺烨纳了秦氏为妾,自以为奸计得逞,也没有再针对贺烨,晋王缺席宗政堂才好呢,否则时常与他争执,那才是烦不胜烦。
  又说十一娘,因为九娘的及笄礼告假返家,这回倒是得了足足半月闲睱,原本心情是很愉悦的,但才一回家,却被柳七娘堵了个正着。
  原来韩东考取进士之后,柳七娘便热切期盼着十一娘返家,好打听一番夫君授职事宜,哪曾想十一娘一连数月未归,吏部也并没有传来任何佳讯,这让柳七娘心急不已,一得十一娘返家的消息,哪里坐得住,迎去内宅屏门处,一见十一娘,便笑容满面地上前拉了她的手,好一番嘘寒问暖。
  十一娘只好耐着性子与七娘周旋。
  总算涉及正题,十一娘并不讳言:“姐夫那首诗作,我早已呈上太后过目。”
  ……
  就这么完了?
  柳七娘没有等到她所期望的结果,脸上的笑容终于一点点减退了:“十一妹,自从你归来长安,我怜惜你生母早丧,对你可一贯包容,就这么一点事,你却不愿帮忙,真真辜负了我多年善待。”
  十一娘也敛去笑容:“还望七姐体谅,我虽受太后几分亲厚,有幸长伴左右,但实在不能干涉朝政,七姐所托我也不敢慢怠,姐夫诗作的确已然上呈,却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姐夫才刚考中进士,授职一事大不用如此心急……”
  她话未说完,柳七娘已经站了起身:“十一妹之意我明白了,十一妹是大忙人,不敢更多耽搁十一妹时间,十一妹自便。”
  居然如此生硬地下了逐客令,显然不愿再多废唇舌。
  十一娘默默行了礼,也是转身便走。
  她将太夫人、萧氏以及九娘视为亲人,那是因为太夫人以及萧氏母女待她的确亲厚,对柳七娘却从来没有多少亲人情谊,交善也好交恶也罢,她并不怎么注重,也不值得为柳七娘的态度郁怀。
  便去见韦太夫人,还是略微提了一提这事:“七姐早前向我打听姐夫授职之事,因我直言无能为力,七姐似乎有些恼怒。”
  “不要管她。”太夫人显然对七娘越发失望:“嫁人之后,她脾性越发不好,你阿耶上回不过提了一句欲让东儿外放历练,她便发了火,哭怨你阿耶偏心,不肯提携照顾,你阿耶是一贯疼她,也被闹得有几分灰心,不愿再管她夫妻二人之事。”
  关于七娘的事十一娘不好多说什么,转而问起了婷而,太夫人又是一声长叹:“这孩子当真不幸,不但有那么一个凉薄世父,舅父也不是什么好人,外王母虽然疼她,却又懦弱糊涂……她这回独自返京也是逼不得已,险些被她舅父算计,嫁给了个身患恶疾命不长久之纨绔子,因为这事,霍邑柳倒不依不饶,遣人来逼婷而回去履行婚约,被我斥退,又叫嚣着要将婷而姐弟二人除族,还是五郎走了一趟太原,让族长出面,才解除了这桩婚约,霍邑柳也不敢再闹,但婷而因此心存愧疚,自认亏欠咱们良多,不肯再为姻缘一事让我烦难,声称只要谦儿将来考取功名,她也算无憾了,到时寻处阉堂清修,再不肯连累亲朋。”
第515章 幸与不幸
  柳婷而坐在窗前,正忙着牵针引线,她的膝头放着一件已经能够看出形制的外裳,衣料并非绫罗,只是普通葛布,这是她主动往针线房讨要的活计,为府中仆妇赶备七月发放的秋衣,她已经缝制了有些时候,这时难免觉得眼睛有些酸涨,似乎腰身也透出几分疲惫,于是忍不住侧面看向窗外一树榆钱,在金阳下簇簇如绽,那清翠的色泽让她的眼睛得到了舒缓,一时看得入神。
  长安已经进入了盛夏时节,阳光分外厚炙,但微风还是偶尔会侵入帘栊,不远处摆着的冰盆更是不断释放凉气,因此婷而并未感觉到躁热,她的心情分明平静如常,可正因为这样平静得近乎惬意,却又让她想起刚刚过去的经历,一度让她那样绝望。
  不是因为遭遇有多惊险,她一直知道霍邑有太夫人安排的管事,只要她愿意,可随时助她返京,从来不至于孤单无助,她的绝望,是因为终于失去了生命中,另一些那样重要的亲人。
  她的舅父曾经是那样疼爱她,她还记得幼年时,每当元宵,舅父都会带着她与弟弟去看花灯,十分慷慨地随便姐弟两“讹诈”喜钱,用去购买各色各样零嘴吃食,舅父从来都是笑吟吟的模样,会用厚厚的手掌揉她的发顶,会将谦儿举起来放在肩膀上。
  所以旧岁舅父来接她返回霍邑,虽然太夫人十分忧虑舅父不怀好心,可她并没有任何怀疑,她愿意相信舅父是真心为她忧虑,想念她这分别多年的外甥女,所以愿意接她回家中长住,曾经那样慈祥的舅父,怎么会是凉薄奸恶之人?
  她相信舅父的话:“你父母过世,不是舅父不顾你与谦儿年小无依,实在是……霍邑柳到底是世族,舅父只不过商贾……世道如此,尊卑有别,舅父实在不能找你世父理论……舅父的确想过抚养你姐弟二人,奈何霍邑柳并不允同,再兼舅父也是为谦儿考虑,他是男儿,为前程之故,当然往太原大宗寄读族学才有望出息。”
  婷而理解舅父的难处,世父虽然并不愿意照顾她姐弟二人,但也坚决不会允同舅父将他们接返外家,那样一来,岂不显明世父凉薄,不顾亲缘?
  所以当舅父劝她答允那门姻缘时,她虽然不甘不愿,可为免外祖母与舅父为她担忧,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婷而很清楚,她的心里,已经不可能再容纳其余男子了。
  随着时光流逝,有些记忆非但没有淡薄,反而越加深刻,她不可能忘记曾经那个温柔重情的男子,她甚至不能停止假想,要是没有发生那场意外,他们这时该有多么幸福,她离那样美好的人生,就只有咫尺之距,可叹咫尺天涯。
  如果可以,她宁愿孤独一生,因为世上再也没有另一个人能代替他,她不愿违心别嫁,那样她并不会幸福。
  但她却不能那样任性,她不能眼看着长辈家人为她忧愁,而只求自己安宁。
  舅父说的那一个人,是霍邑令幼子,除了纨绔不知上进这么一个缺点,并没有太大缺陷。
  而霍邑令之所以愿意接受她为子媳,一来是因她也是出身世族,再者也并不知道她具“克煞”之命——这为舅父反复强调,以图让她明白,这门姻缘虽然比不上喻家,但对她眼下处境而言,也是难得了。
  有时候婷而也会产生那么一点点想法,倘若她嫁予霍邑令之子,舅父也会获得不少利益罢?毕竟霍邑令为当地父母官,对霍邑商贾而言,自然是必须巴结的贵人。
  可转而她又会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舅父一心为她考虑,她却怀疑舅父的动机。
  真正让婷而心生警惕的是,世父柳东野的态度。
  自那一任万年县主薄之后,世父候缺至今并未得授职,故返回祖籍,一直也在霍邑。
  她是柳氏女,若在长安,婚事虽可由太夫人作主,但在霍邑,当然还需世父出面,霍邑令不会认舅父一面之辞。
  经过许多事件,婷而当然知道世父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情份,当年柳娉而是因她算计成为卢锐姬妾,卢锐眼下被晋王殴残,娉而的日子不会好过,世父世母必对她恨之入骨,哪会容她顺顺利利“攀高”霍邑令?
  只要世父世母将她“命硬克煞”这话一声张,这门婚事必定会不了了之。
  然而出乎婷而意料的是,世父世母这回格外宽容,问名、纳吉之礼竟然无比顺利。
  她越觉忐忑,终于打算拜托太夫人安排在霍邑周全照顾那管事,察察霍邑令之子是否还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缺陷。
  结果让婷而十分震惊!
  原来霍邑令之子已经许久不曾现身人前,管事废了许多心机才买通霍邑令交熟之医者,惊闻其子居然得了疮毒之症。
  这不是普通的疮症,医者声称霍邑令之子一度频繁留连勾栏妓家,与其熟络之妓子正是因为身染疮毒全身腐烂而死,霍邑令之子也是相同症状,但因为诊治及时,还没有恶化,但已经不能治愈,最多两年寿命,霍邑令显然是欲在儿子病死之前为其留下子嗣,以免儿子后继无人,原也没想着找个门当户对的世族闺秀,只是拜托交熟者替他寻一户平民出身女儿,婷而的舅父,就是霍邑令交熟之一。
  而据那医者声称,这种疮毒之症非但无治还会染人!
  真相于婷而而言,可谓五雷轰顶。
  她终于知道世父为何会乐见其成了,同时固然难以置信,她却已经笃断舅父必然不是瞒在鼓中。
  甚至正是为了这么一门亲事,舅父才下定决心将她接返霍邑。
  那个曾经亲善慈爱的长辈,原来也是这样一副险恶的心肠,婷而不知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认清舅父的狰狞面孔,还是随着时移日长,随着贪婪渐增,人心已变。
  这都不重要了。
  她没有与舅父对质,她选择不告而别。
  离开霍邑时,她想除了谦儿,她真的再也没有血缘至亲了,她怀抱着美好的憧憬归来,却心灰意冷绝望离去。
  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至亲之人都会如此恶毒的算计她?
  有时候她也会释然,毕竟太夫人等等亲长对她是真心怜爱,她还曾经拥有那样一个温柔体贴的爱人,对她一心一意,似乎也没什么好自哀自怜的,相比这世上许多人,她也算是幸运了。
  毕竟,衣食无忧,毕竟,能够这么轻易就摆脱厄运。
  这时的婷而长长叹一口气,收回目光,又再专注于手中活计。
  “阿姐!”柳谦却在这时挑帘而入,本是面带笑容,当看见婷而手中衣料时,却铁沉了脸色:“阿姐怎么又在做这仆从之事?阿姐难道真不在意人言议论?”
  婷而坦然迎视着气恼不已的弟弟,微蹙了眉头:“你我这些年来口中之食、身上衣着,尽为族亲施予,我不过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略偿收容之恩,哪需在意人言议论?”
  “京兆宗族庇教之恩弟弟不敢忘却,将来必会报偿,却不愿阿姐行此仆从之事。”
  “阿弟既懂知恩图报,更应理解阿姐亏欠难安,倘若连这些微力所能及都不行为,实在无颜再当亲长照顾周全。”
  柳谦无法说服姐姐,却并不甘心,还在盘算说辞,却又听得一声“婷姐姐”。
  十一娘微笑入内,持礼相见。
  婷而与柳谦连忙还礼,婷而笑道:“十一妹回来了?九妹昨日还在念叨,担心太后不允休假呢。”
  一番见礼后,十一娘跽坐下来:“方才在帘外听见婷姐姐与八兄争执,并非有意,还请勿怪。”
  想到那些话被十一娘听了去,柳谦多少有些不自在,婷而却仍旧坦然:“是谦弟莽撞,十一妹并非有意,何过之有?”
  十一娘便笑道:“婷姐姐若觉如此方才安心,并不需计较人言,只是不要太过劳累,否则大母与母亲反而会过意不去了。”
  十一娘虽然从太夫人口中听闻了婷而过去一年的经历,也很为她唏嘘,但却并没打算劝解婷而回心转意,她甚是理解婷而的心情,并非是因婚事不顺才心灰意冷,追根究底,其实还是因为难忘旧人,倘若就算再得合适姻缘,婷而依然郁郁不乐,甚至会对喻四郎心生愧负之意,还不如尊重婷而自己的决定,毕竟这世上,并非嫁人生子才算美满,有些遗憾,更加不是嫁人生子就能补偿。
  她这次来,是与婷而商量柳谦的事。
  “这些年来,世父与阿耶都要操忙政务,八兄也只好寄读族学,八兄年已十五,经史文学已经有些根底,若想进益,其实应当出外游学再拜名师。”小九已经决定今秋应试,但柳谦一来起步更晚,天资也不如小九,这时应试当然不会取中,因此十一娘认为不如出外游学,一来可以增长见闻,二来也有望得到名师指教,对于将来前程才会有所助益。
  婷而姐弟两都眼中一亮,但婷而却另有担忧,是不放心弟弟独自在外,但她一个闺阁女儿,跟去非但没有任何助益,反而还可能会造成负担,因为各大书院可不会许可女子寄住,但她若独自寄住在外,柳谦必然不会放心。
  十一娘也知道婷而在担心什么,为她打算得别外周全:“四姐夫时任越州录事参军,四姐也随他在任,正巧薛六兄家中子侄也有两位打算往江南游学,八兄可与他们随行,到了越州,有四姐、四姐夫照顾周全,婷姐姐不用为八兄衣食住行忧心。”
  柳谦已经喜不自禁起身行礼,谢过十一娘为他废心考虑。
  婷而自然也是心怀感激,默默地拉了十一娘的手,那感谢的话,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第516章 小九姻缘
  柳九娘的及笄礼,做为外祖母的董夫人当然要出席,虽然也为九娘成年而喜悦,但董夫人因为心中记挂着另一件要事,观礼时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尤其当见儿媳张氏频频看向十一娘那满带惋惜的目光,她心里更加有些不愉。
  还是在旧岁时,董夫人便跟女儿通了声气,意欲亲上作亲,为渐入求娶外孙女九娘,但女儿也不知怎么想,竟然坚持十一娘与渐入更加合适,这让董夫人大觉懊恼。
  她也明白女儿的心情,只因对姜姬姐妹有所亏欠,一贯视十一娘为己出,与七娘、九娘并无差别,但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十一娘再是才华不俗,庶女的身份终究不会改变,倘若不是渐入,换成另一嫡孙,董夫人或许不会过于计较,然而渐入天资聪颖,虽非长房宗嗣,却是被家族寄与重望之子弟,怎能任他娶一庶女为妻?
  偏偏连张氏也更加偏向十一娘,并不如何热衷促成萧家二老看好这门婚事,当然也不敢违逆,所以只能用这惋惜的眼神表达遗憾。
  董夫人实在想不通儿媳是怎么考虑,纵然渐入与九娘看似不睦时常争执,那也是孩子气的表现,两个孩子自幼一处长大,本就有青梅竹马之谊,成婚后哪里至于相互嫌恶,在董夫人看来,两个小九才是天作之合。
  萧公显然与妻子一般看法,所以这回特意嘱咐董夫人避开女儿,直接与韦太夫人商量,只要两家长辈达成一致,女儿、儿媳也无可奈何,九娘已经及笄,眼看婚事在这一年半载就将议定,倘若他们再无行动,说不定便被外人抢占先机,京兆柳嫡女可不愁嫁,九娘之所以如今还未定亲,也是太夫人有些不舍她这么一位嫡亲孙女早嫁。
  因此这日九娘笄礼告毕,太夫人邀请董夫人同席,眼看着女孩们都不在跟前,董夫人便主动挑起话题,说的却是十一娘。
  “一些日子不久,伊伊个头仿佛又再蹿高不少,晃眼看去,竟是比九娘还要高出一些了。”
  太夫人笑道:“昨晚姐妹两还比了一比,果然伊伊略高。”
  “伊伊只比九娘小着两岁,眼看也是议亲之龄了。”董夫人又道。
  今日来了不少亲朋,又都是女眷,故而薛惠以及韦缥甚至连七娘都要忙着招待宾客,这一处亭子里,除了太夫人与董夫人同席而坐,也只有萧氏与张氏在侧做陪,一听董夫人这话,萧氏几乎以为母亲回心转意了,忍不住与嫂嫂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
  太夫人却显然只惊不喜,并没有搭腔。
  董夫人也是老于世故,看出亲家似乎并不赞成十一娘与渐入亲上作亲,心中一松,脸上笑容越发轻快:“我有一个侄孙儿,今年十五,诗赋虽然不如渐入,一手画艺却比渐入强出许多,就是因为爹娘娇惯,性子有些腼腆,寻常不怎么爱说话,看上去倒与伊伊脾性相合。”
  董夫人的侄孙,当然是董家子弟,虽非十望,却也是世族大姓,又特地点明爹娘娇惯,应当不是庶出,虽说门第相比柳氏略低,但十一娘是庶女,论来也不算委屈下嫁。
  只这话一出,萧氏与张氏却齐齐觉得灰心,两人都忍不住暗叹。
  张氏是一心为小九着想,明知小九心中属意十一娘,自然不愿让小九难过,在她看来,十一娘虽然是庶女,却得嫡母亲自教养,又被莹阳真人收为弟子,才华品性都无可挑剔,决非普通庶女比得,再说小九颇为倔强,要是姻缘一事不让他顺心,指不定就会自暴自弃,张氏想到“明珠蒙尘”、“仕途多折”的卜言,心中实在忧虑。
  萧氏却是知道婆母对十一娘的姻缘自有安排,但她一直就怀有私心,不愿让十一娘久涉险境,要是真能促成十一娘与小九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想来婆母纵然不满也不至阻挠,毕竟婆母也是真心疼爱十一娘,希望她美满幸福。
  哪里知道自家父母却如此固执,更不提还有兄长也不赞成,这一桩姻缘,看来真的只能放弃了。
  果然便听太夫人说道:“虽然听着甚是合适,奈何十一娘今后姻缘,只怕连我也作不得主。”
  董夫人当然明白太夫人言下之意,这是暗示太后也许对十一娘的姻缘有所打算呢。
  不过她试探目的既已达到,也不再执着十一娘将来婚事,笑应一句:“伊伊之事,还不急在这一年半载,可眼看着九娘已经及笄,太夫人纵然不舍她外嫁,却也是耽搁不得了,未知太夫人看着渐入如何?咱们两家都是定居京中,要是亲上作亲,太夫人将来牵挂孙女,九娘随时归宁倒也方便。”
  两家本就是姻亲,历来关系也十分亲近,说话时原本不需兜来转去绕弯子,董夫人既然试探得太夫人并不乐见渐入与十一娘之事,当然这时也就换作直截了当的口吻。
  太夫人笑道:“我也算看着九郎长大,当然乐见其成。”
  两个祖母达成一致见解,一时间席上气氛更加融洽,董夫人甚至已经在考虑请哪位为这媒人,正式向柳氏提亲,回程途中,便迫不及待与媳妇商议。
  张氏不无担忧:“就怕小九并不情愿……”
  “你糊涂了?姻缘之事理当遵循父母之命,怎容小辈自作主张?”董夫人不以为然。
  哪里知道便连小九之父萧行辄闻讯后,居然也大不赞同。
  “渐入姻缘我自有安排,早就嘱咐了你不要自作主张!”听妻子提起已与柳氏达成意向,萧行辄竟然大发雷霆。
  张氏格外委屈:“怎是妾身自作主张,分明是翁爹与阿家意愿……夫郎究竟为何反对,要说十一娘为庶出,夫郎并不允同妾身还能理解,可九娘是阿妹所出嫡女,为何夫郎仍然不满?”
  萧行辄忍不住直揉眉头:“你当我是介意嫡庶有别?十一娘虽是庶女,不提她五岁之龄便得拜莹阳真人为师,只看她如今竟能草拟诏书,又岂是普通庶女比得,只怕多少嫡女都难望项背!但正如太夫人所言,十一娘姻缘连她这祖母都不能作主,必须要经太后允准,依我推断,十一娘将来多半会为晋王妃,即便不是,也会是宗室王公,怎么也轮不上渐入!”
  “那么九娘……”
  “咱们与柳氏已为姻亲,父亲是出于保守之念,才想着亲上作亲,但我却认为,眼下太后执政,必定力争世望投效,确为更进一步绝佳时机,渐入若娶九娘,于他前程并无太多助益。”萧行辄叹息一声。
  柳、萧两家原本就亲厚,就算不再亲上作亲,也会相互提携,两个小九联姻,岂非资源浪费?萧公是不愿过早涉入党争,打算暂时韬光养晦,才想着亲上作亲,因为如此一来,便不会引起太后过多关注以及忌防,但儿子萧行辄却与父亲的看法刚好相反,认为投效太后才是一条光明途径。
  “我原是想待渐入考取进士后,为他求娶毛相孙女,哪知被你们这么一闹……”萧行辄格外沮丧,母亲已经对韦太夫人直言联姻之意,倘若萧家反悔,姻亲关系必然会有嫌隙,萧行辄虽然有意与毛氏联姻,但若为此得罪了京兆柳,也是得不偿失。
  又说萧氏,当知事情已经不能挽回,这日也与太夫人商量:“两个小九脾性都甚倔强,渐入那边,自有兄嫂说服,但我们家这位,怕是也得先让她有所准备。”
  太夫人起先还并不在意:“旧岁时我曾打趣九娘,问她对姻缘一事可有想法,她满不在乎说听从长辈作主,倒是不比得七娘那样固执。”
  哪里知道将柳小九叫来面前,太夫人才刚提了一句,便见孙女“砰”地一声跪地,着急得面红耳赤:“大母,小九心悦者一直是十一妹,之所以决意今秋应试,也是打算着考取功名后说服舅父首肯,怎么能……我怎么能横刀夺爱,这可是万万不能,大母,孙女与小九自幼不合争吵不断,更何况小九必然不肯违心另娶,说不定会怨恨于我,断然不能和睦,我也无颜再见十一妹……孙女婚事任凭父母之命长辈作主,唯不能认同小九,还望大母体谅。”
  这大大出乎太夫人意料,也觉得大伤脑筋。
  她实在没有想到九娘对小九竟然这样抵触,甚至早知小九对十一娘情有独钟,虽然太夫人也甚理解九娘的心情,当初她对谢饶平心生抵触,同样也是因为那人心有别属,九娘与十一娘不比她与韦海池,姐妹两个一直和睦,若为小九之故闹得手足失和,也的确不值。
  但韦太夫人明知十一娘对小九并未动心,所以她才一口答应了董夫人所求。
  事情闹成这样地步,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柳小九却在对祖母直诉心意后,风风火火跑去客院将萧小九一把揪到僻静处,气急败坏责问道:“你曾经答应我,那般言之凿凿,称誓不会薄待十一妹,眼下可好……外王母倒是开口提亲,却是为咱们两个!萧小九,倘若十一妹因此恼我,我和你没完!”
第517章 小九也是工具
  得知这一有如五雷轰顶的噩耗,萧小九下意识便要去寻十一娘解释,跑出去十余步才又硬生生地顿住脚步,他不知这时怎么面对十一娘,该跟她从何说起,难道要说求娶九娘决非我本意,奈何家中长辈固执嫡庶之别?还是要对十一娘坦诚心意,将那非卿不娶的话如此突然又莽撞地说出口?
  这三、两年来,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十一娘的有意疏远,虽然一直安慰自己,应是随着两人年岁渐长,十一妹逐渐在意男女有别,可有时候他仍然忐忑不安,害怕仅仅是他一厢情愿,十一妹对他仅仅只是兄妹情谊,所以他从不敢将心里话出口,他害怕遭到拒绝,所以他想,他必须说服家中长辈,郑重其事的按照仪礼求娶,这才是表达诚意的绝佳方式,十一妹是那样出色的女子,在他心目中是天下独一无可取代,他应该给予最大诚意,不应丝毫怠慢,更加不该让十一妹遭受半点鄙薄委屈。
  那么他现在要做的事,当然不是那些毫无意义的解释与求谅。
  萧小九于是硬生生地转了个弯,脚踩风火轮般直接“飞”出了柳府。
  因着萧行辄情知不能反悔,是以董夫人这头并没感应到这桩婚事会生变故,这日还与儿媳张氏讨论着该请哪家亲朋做为媒人正式提亲,婆媳两个温温和和地说着话,汗流浃背的小九就直冲了入内,一番话说得甚是气急败坏:“大母,大母已向太夫人求娶九表妹?大母怎能这样?今日九表妹将我狠狠骂了一顿,说她历来看不上我,说我自不量力,大母,孙儿一贯与九表妹不和,才不要娶她为妻,大母难道是要看孙儿今后日日烦恼不得安宁?孙儿跪求大母回心转意,大母若是不允,孙儿便长跪不起。”
  果真就转身往外,直挺挺跪在太阳底下。
  将董夫人与张氏着急得不行,“心肝”“祖宗”地叫唤,又是恼怒又是心疼,可无论是责斥还是劝说,小九就是不肯妥协,也不论炙热的阳光晒得他满脸通红,不多久连外裳都被热汗浸湿,依旧跪得笔挺。
  这可是盛夏天,董夫人生怕孙子晒出好歹来,到底是答应了从长计议,总算是劝服了小九从大太阳底下起来。
  不过董夫人虽说心疼小九,婚姻大事上却不任由小九任性,只觉为难得很,不免就有些埋怨九娘:“真真就是两个冤家,怎么如此不省心。”
  张氏不由暗诽:早就提醒了二老,这两孩子脾性不合,一直就有些别扭,二老偏不相信,以为是孩子家斗气。
  嘴上当然不敢抱怨,劝解道:“还是请阿妹回来,问问九娘究竟如何罢。”
  萧氏虽然倾向十一娘与小九,然而事到如今,也知道娘家父兄是万万不会接受十一娘了,虽然身为小九姑母,不论这血缘亲情,单论对小九品行了解,萧氏自然也甚认同,但她也知道九娘的脾性,倘若不知小九对十一娘那样执着,或许还能接受这桩姻缘,既然早便知道小九心有别属,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妥协,萧氏即便惋惜不能亲上作亲,错过小九这么一个才德兼备的女婿,但也深知姻缘不可强求,更别说听张氏提起,原来长兄看好子媳竟然是毛氏女儿,就更加不愿促成这门婚事。
  “两个孩子都如此倔强,硬是强迫姻缘,将来也会闹得家宅不宁,阿家也正犹豫,倘若阿母也觉为难,就当那日之言未曾提起罢。”萧氏转达了太夫人的意愿,同时也是她自己的看法。
  萧家二老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不好再强求,只事情闹到这般地步,当然不好再让小九继续寄住柳家,小九听闻他与九娘婚事不了了之,虽说松了口气,却也晓得他的计划要想顺利达成并不会这样轻易,一时却也想不到更好对策。
  要是直接向祖父祖母承认他心中属意是十一娘,二老必会诽怨十一娘意图攀高,对事情非但无益,反而更添阻碍,如今只好先用缓兵之计,央求二老先不要操忙他的婚事,一切待入仕之后再作打算,那时九娘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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