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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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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好友”于是把接头地点定在王府之外的酒肆闲苑,而方氏因为被小韦氏羞辱得狠了,心底自然也有些窝火,竟开始盘算着如何替姚姬出谋划策,一来不需再耗废财银便能巩固情谊,再者倘若姚姬处境真有改善,也算给小韦氏添堵,出了一口冤枉气。
可方氏头脑何其简单,哪里想得出什么锦囊妙计,起初打算的是与魏氏商议。
魏氏结交姚姬只不过是为了“元夫人”,但前提条件是不招惹小韦氏,又哪里会掺和进郡王府的妻妾争锋来?不动声色便把方氏敷衍过去,倒也没阻止她上蹿下跳地折腾。
于是无计可施的方氏,再一次想起了碧奴——她虽是个婢女,但头脑灵活得很,又在显望之族,想必妻妾争锋之事见过不少,说不定就有办法!
第420章 献计
然而方氏心中虽然有了计较,可想到碧奴对姚姬的抵触,又觉十分犯难——上回不过是打听姚姬喜恶,那婢子便如此讳莫如深,这回若是直接请教,需知郡王妃可是太夫人小妹,虽非一母同胞,却也没有胳膊肘外拐反去助姚姬的道理,碧奴为柳府仆婢,这事可有些犯忌,凭那婢子之奸滑,当然避之不及,要想达成目的,还需得有些掩示才好。
方氏盘算一番,到底有了说辞。
于是这日,碧奴便听见如下说法——
“我有一个姨妹,得了机缘,被一富贵门第纳为良妾,因生得貌美,又为夫主添了男丁,极受宠爱,只不过主母厉害,又是出身大族,待姨妹格外苛严,姨妹一来担心色衰爱驰,再也担忧夫主若有万一,将来母子再无依傍,来寻我讨主意,可我哪里懂得这些?只说依我气性,仗着如今得宠,干脆想法除了那主母,说不定还有扶正机缘。”
碧奴心头雪亮,事实上方氏早晚会有这番举动是被十一娘料定,故而上回方氏打听姚姬,碧奴才坚称“没有下回”,用意就是造成方氏这回有所隐瞒,她既出谋划策了,又没有直接干涉参与郡王府的内务,今后无论闹出多大风浪,方氏也不会疑她有心唆使。
但碧奴当然不会教唆方氏行为那等蠢事,连连摆手:“可使不得,娘子试想,贵族但凡还有理智,又哪会以妾为妻?就算没了这个主母,照样会娶其余门第相当者,要是万一行事不密被人察出痕迹,娘子姨妹可就难保性命。”
方氏倒也没有真的打算挑唆姚姬“残害”郡王妃,郡王妃可是太后胞妹,要有个好歹,那可是灭门之祸,她这么说,只不过为了打消碧奴疑心而已,于是长叹:“到底姑娘身处显望,比我想得更加深远,只我姨妹处境实在可怜,姑娘若有法子助她改善些微,我势必会重谢姑娘点拨之恩。”
碧奴沉吟一阵,问道:“那主母可有嫡子?”
当然有,并且还是九五之尊,但这话方氏自然说不出口,只道:“那主母说来也是续弦,并无一儿半女,嫡子是元配所生,如今已经娶妻。”
“可还有其余庶子?”
“有是有,但都不如姨妹所生得宠。”
“可是因为小郎君资质不凡,故家主才更看重?”
“孩子还不到两岁,哪看得出来资质。”
碧奴叹了一声:“这样说来,确为子凭母贵了,但正因如此,才难保长久,令妹担忧大有道理,之于贵族而言,论是如何宠爱姬妾,可因为姬妾与正妻出身相差悬殊,甚少有宠妾灭妻之行,如今令妹这样得宠,处境尚还艰难,将来色衰爱驰,只怕更难立足。”
“难道就没有办法改善?”
“倒也不是没有……未知那主母与嫡子之间如何?”
“不大好,那主母自己无子,又因气性使然,故对嫡子也甚忌恨。”
“在贵族之家,嫡长子地位可非同一般,那嫡子既然已经娶妻,家务诸多便会渐渐转交长媳手中,说到底,眼下令妹得宠,倚靠便是家主,可是及到将来……终有一日家业会被嫡子继承,到那时,嫡子嫡媳若能倚靠,总有安身之处,只眼下还必须委屈求全,为人姬妾,这也是无可奈何。”
碧奴微微一笑:“再者主母与嫡子关系紧张,若令妹能居中斡旋,在家主眼中看来岂不比主母更加贤惠?多少也会偏护几分,对境遇有所改善……再说嫡子若念庶母情份,只消多加提携一些庶弟,对庶子将来前程更加是有利无害。”
方氏得了点拨,顿时有如醍醐灌顶——可不是这道理?郡王只有两个嫡子,一个是九五之尊,过继给了德宗,今后君臣有别,总不会将郡王府也上交天子掌管,郡王府将来必定是世子作主,寻常听姚姬闲话,仿佛郡王待世子贺淘甚是惜重,否则凭韦郡王妃的狠厉,又哪会至今保全?天子是郡王妃亲生,怎么也巴结不上,莫如在这时就好生亲近世子,只求将来有个倚靠,不至于无处安身。
想来想去都是有利无害的事,方氏毫不犹豫便向姚姬献策,当然提也没有提起计出碧奴,“功劳”完全落在了她一人身上。
又说贺淘,这世子之位一直拖延到了贺洱登基才终于落定,婚事也是最近才被小韦氏这嫡母经过三挑四拣,世子夫人当然不可能是显望闺秀,不过小姓嫡女。
义川郡王并无不满,只因小韦氏所生嫡子如今已经贵为九五,他又入主宗政堂,为了不让太后忌防,长子本就不当再娶高门女儿,长媳赵氏虽然家族不显,好歹也是诗书门第出身,听闻温柔和顺,小韦氏又拍着胸脯保证看那身段甚好生养,义川只重嫡系子嗣丰盛,倒也不求其他。
哪知这赵氏却是小韦氏废尽心机选出,虽为嫡女,生母却早丧,继母又是个厉害人,故而自幼便养成懦弱谨慎,寡言少语不善言辞不说,容貌也甚是普通,体格倒是确益生养,一眼看去颇为壮硕,贺淘本身也是个沉闷脾性,然而身边侍婢却多美艳,还有几个颇善诗赋,可见也与常人一般,希望枕边人是个才貌双全。
娶了这么一个妻子,再兼又是小韦氏作主,哪里能恩爱和睦,赵氏自从嫁进王府就颇受冷落,又自知无论出身还是才貌都不能般配世子,越发地颤颤兢兢,一门心思用于小心侍奉高堂及夫郎,在郡王妃跟前简直就像一个婢女,她越显得懦弱小心,贺淘心里就越加的不满,夫妻俩虽是新婚,已经成了“相敬如冰”。
这样情形,小韦氏是十分乐见,贺淘有义川撑腰她是管束不了,赵氏这个长媳却必须侍奉婆母,而赵氏虽然是小韦氏精挑细选意中之人,但无非是为了给贺淘添堵,不让其得岳家助益而已,小韦氏寻常对赵氏可不会和颜悦色,贺淘多少任性违逆行为,小韦氏只拿赵氏惩斥,赵氏在郡王府的境遇可见凄苦。
义川郡王忙于政务,当然没有闲心关注后宅家务,但姚姬却一直悄悄看在眼里,只不过她起初还甚是兴灾乐祸——原来她也不满贺淘继承爵位,以为自己生的儿子有望夺爵,故十分乐见小韦氏收拾世子夫妇,还计划着来个渔翁得利。
方氏一听姚姬竟有此打算,又是忙不迭地劝导:“郡王妃历来不喜世子,然而世子依然得了名份,这说明什么?说明郡王对这嫡子格外惜重,再说皇室历来讲究法度,废嫡立庶之事可是犯了大忌!就算世子今后‘获罪’,不得不让庶子袭爵,郡王妃可会容忍让小郎君受益?郡王可并非小郎君一个庶子。”
见姚姬还有不甘,方氏竟暗暗埋怨起她未免“人心不足”,表面上却仍是苦口婆心:“媵人试想,郡王妃可是天子生母太后胞妹,媵人万万不是王妃对手,媵人倚仗无非郡王,若在世子一事上与郡王离心,岂非授人把柄?媵人还是听妾身一句劝告,亲近世子夫人为上,媵人不是也说世子屡屡与王妃作对,媵人一旦示好,世子岂不感念?将来王妃若再无理刁难,也多个人为媵人打抱不平……再者王妃与世子母子不和,媵人若能居中斡旋,看在郡王眼里,也是媵人贤惠,岂不有利于巩固媵人与郡王之间情份?”
最后一句倒是让姚姬动了心。
想来也是这道理,凭她一人之力,根本不能动摇世子地位,交恶是万万不可,不如表面示好,要是将来……万一挑唆得世子与小韦氏更加不和,甚至让小韦氏生了杀心!!!
到那时,郡王还不对小韦氏心灰意冷?就算因为天子与太后之故不能休弃小韦氏,可在这王府里,也不会再放纵小韦氏为所欲为。
若事情真往这方向发展,她们母子也不是没有机会坐享渔翁之利。
姚姬既然拿定主意,便立即雷厉风行,于是这日,当世子夫人赵氏侍奉不周被郡王妃呵斥,顶着烈日跪在阶下足有半个时辰,本已是头昏眼花,好容易得了宽赦,两眼放空脚步虚浮地往居院行去,便恰巧遇见了姚姬。
“夫人这是怎么了?哎呀,如此炎热天气,怎么不乘肩與,就算不愿烦动,也需得交待仆妪撑伞遮阳,若是中暑可怎生了得……”姚姬满面怜惜,一边让婢女为赵氏遮阳,一边又道:“瞧夫人这满身热汗,莫如往我居院,在水榭里消解片刻。”
自打嫁入王府,赵氏还从没受过这般关怀,感激不尽的见礼:“庶母。”
便是委屈难忍,双目通红。
“此处人多眼杂,有话到我院中慢说。”姚姬低声叮嘱,干脆挽了赵氏手臂。
于是赵氏更加不能拒绝她这番好心,不及多想,就这么被姚姬“挟制”去了居院。
第421章 世子夫人
玲珑小榭,临之碧潭,两隔围青萝,四垂冰丝幔,微风拂水近,檐角响铜铃,居中自凉惬,不感日气炎。
水晶碗里果浆色艳,尚浮冰屑,这么一盏下去,更是暑意全消。
又有婢女捧来清泠、香粉,净面净手后,赵氏总算神清气爽,可姚姬的殷勤却并非仅此,她又莞尔交待婢女捧来妆奁,竟不顾赵氏的诚惶诚恐,亲自为其描眉涂腮,终于妆成,再递上一面手柄镶着红宝的铜镜,赵氏一看镜中人,竟是翠眉斜飞唇若点樱,眉眼容貌竟如陌生,是她从未曾在自己脸上看过的妩丽明艳。
姚姬当年在元家,可是受过不少妆容衣着的“专业”训练,这一手妆扮技巧哪是赵氏这等小家碧玉比得,这时小露一手,随即便让姿容普通的赵氏有若焕然一新。
眼见着赵氏拿着铜镜只顾发呆,姚姬又再莞尔:“身为女子,最重便是姿容,可天生丽质能有多少?其实都是依赖后天妆扮,夫人更是宗室妇,何等尊贵?日后还是需得在衣着妆容上多多用心。”
赵氏自觉惭愧:“庶母提醒得是。”
她家境本就普通,又摊上了一个厉害继母,从来未经娇生惯养,一手女红针凿甚是出色,之于着装妆扮却笨拙得很,寻常为了礼仪,也不过描眉涂粉而已,妆容并未让平凡的外貌增添多少靓丽,从来没有想过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妆扮技法,自己也可以如此生动秀雅。
姚姬见赵氏依然谨小慎微,不提主动请教,便也转开话题:“早前见夫人那番狼狈形状,可是又受了王妃惩斥,夫人若信得过我,不妨细诉,或许我能指明错谬,夫人改过,将来也可避免受责。”
这话正中赵氏心头委屈,又兼姚姬和颜悦色,以赵氏脾性,是万万不会辜负好心的,便说起今日这桩事故:“阿家听闻世子最近新买一个伶人,嗓音甚美,令我将她唤来唱曲助兴,可那……那伶人最近正受世子宠爱,任性得很,声称她是世子之婢,而非王妃之婢,这话我怎敢直禀阿家?只好谎称伶人染疾,阿家不信,另嘱仆妇去唤,仆妇去时,只见伶人正在玩乐……阿家责我不孝违逆,我只好解释,阿家虽知我并非故意违逆,却恼我不能束下……”
姚姬叹道:“难怪王妃责罚,夫人确不应该,不过一介倡优,竟敢怫逆不敬,夫人本该狠狠责罚。”
“可若是如此,世子归来也会责怨妾身犯妒。”赵氏说着又红了眼圈。
姚姬道:“夫人也莫瞒我,这些日子以来,我也将许多事看在眼里,世子哪会为了一个伶人埋怨夫人?只不过世子与王妃历来不和,倘若夫人为王妃嘱令责罚伶人,世子自然不喜。”长叹一声:“王妃也不是真要为难夫人,只不过世子诸多顶撞不敬,王妃也是迁怒而已,一句话说穿,夫人是受了夹板气,怎么做都落不着好。”
这话正中赵氏心病,难免对姚姬更加感念,可因她一贯懦弱,这时也不敢埋怨,只哽咽道:“这也是妾身运数。”
“难道夫人就甘心独自委屈,一生都没有出头之日?”姚姬大觉不平:“我早为夫人报屈,虽然夫人并非名门闺秀,却也是正经媒聘之嫡长媳,世子理应善待……夫人也莫急着为世子辩解,我可不是要挑唆你们夫妻失和,只我有肺腑之言,或能助夫人摆脱困境,夫人若不嫌我多事,我才好细细告诉。”
赵氏又哪会嫌弃,礼敬道:“庶母有心指教,妾身之幸。”
“其实这根结,还是在世子身上,倘若夫人居中斡旋,能让王妃与世子母子之间嫌弃尽消,王妃自然不会再埋怨夫人。”
这话说来简单,对赵氏而言却难比登天,她要是能劝服世子孝敬继母,也不会连个才刚入府的伶人都敢给她气受了。
姚姬却笑:“夫人可以为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世子与王妃嫌隙已深,当然不能轻易化解,是以夫人如今……还是要先得世子心意,你们夫妻日渐恩爱,世子才有可能听夫人劝导,即便心里不是真与王妃化干戈为玉帛,只要在意夫人在王妃面前处境,表面上礼敬几分却不难做到。”
姚姬这话说得颇为露骨,让遁规蹈矩的赵氏飞红了脸,嗫嚅道:“妾身愚笨,无才无貌,又怎能得世子如此惜重。”
姚姬大叹,实在恨铁不成钢:“可见夫人并未将我之提醒放在心上,多少人是天生仙女?无非是着装打扮罢了,夫人便是不善于此,今后我也会多加指点……夫人并非小巧玲珑,可身材高而丰腴,只不过夫人一贯穿着守旧,瞧上去倒显得粗壮了,若是换一身诃子长裙,外罩袒领纱衣,便能尽现丰腴优势,眼下男子,可不是尽爱那些瘦骨嶙峋。”
也不顾赵氏羞涩尴尬,姚姬自顾“倾囊相授”她那些媚惑之术,直将赵氏说得连脖子都红成一片,可眼看着姚姬的妩媚妖娆,想到这位庶母如此得翁爹宠爱,便连阿家都奈何不了,心中却又信服。
“姿容是一方面,投其所好也甚关键,别看世子寡言少语,却最不喜过于温懦,夫人何等尊贵?倘若在侍婢、伶人面前都要忍声吞气,岂不自甘轻贱,世子当然不悦,故夫人不可过于软弱,但即便斥责院中仆婢,也要强调是自己主张,在这时千万莫说是受令王妃……世子生母出身名门,故世子应当崇尚风雅,夫人也是诗书门第闺秀,与世子谈论诗词歌赋想必不难,若是自己也能作诗,那便更加有利……另外就是,世子与其外家十分亲近,夫人对杜家几个舅母尤其世子外王母之生辰要牢记在心,主动备下礼信贺寿,世子岂不喜欢?”
一番主意出来,赵氏那叫一个心服口服,就此与姚姬时常走动起来,着装打扮鲜亮不少,别说,赵氏这么诸多改变,的确赢得了几分贺淘关注,夫妻两人之间倒确实亲近许多,只不过赵氏实诚,世子与她略微交心,她便将姚姬“招供”出来,自是说不尽的好话,一不留神,居然泄露了姚姬让她居中斡旋,促成世子与郡王妃母子和睦的口风。
贺淘一听便知姚姬不安好心,大概是要拉拢自己为她所用,说不定还盘算着坐收渔翁之利,却也没有警醒单纯质朴的赵氏,由得她与姚姬来往,甚至还假作中计,在赵氏的劝导下,偶尔也会主动省安,甚至许多回,小韦氏随口一提,贺淘居然就留下用膳。
在小韦氏跟前,大显与赵氏夫妻恩爱情深意长。
小韦氏只觉胸闷刺眼,恶血沸腾,越发看赵氏不顺眼,奈何她每当斥责赵氏,贺淘都会跟着跪叩求情,碍着义川郡王,小韦氏还不能对贺淘过于苛厉,胸中那口郁气越积越厚,而凭她在王府的耳聪目明,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姚姬在后挑弄,只不过姚姬并没有唆使赵氏对她不敬,小韦氏也没有借口惩治,只把自己憋屈得死去活来,对姚姬逐渐恨之入骨。
郡王府内宅的这番风起云涌,十一娘这个推手却一无所知,只暗暗讷罕着这些时日以来小韦氏竟然没有入宫烦缠,怕是忙着与姚姬斗法,只靠推测,却也能够判断计划进行顺利,就是不知小韦氏还能忍耐多久,什么时候才摁捺不住爆发出来。
五月中旬的一天,十一娘照常在篷莱殿当值,却忽听宫人禀报,说是柳四娘请见。
原来当年太后假称犯厄强逼柳蓁于禁内祷福,事后为了表示“谢意”,特赐柳蓁请见之权,只不过这些年过去,柳蓁从未使用这一特权罢了,不想今日突然请见,莫说十一娘,便连太后都别外吃惊,直允入见,才知柳蓁这回入宫是为了与十一娘见面。
第422章 新“同事”
丝帐垂隔,苇编卷舒,偏殿里西向这个空间不算宽敞,便显出牡丹屏下那个玉沁冰瓮仿佛特别硕大,太后惧热,立夏以来,便将日常办公之处换移到此避阳之地,这时她斜倚龙头凭几,视线似乎落在冰瓮浑圆的敞口,这样似乎更觉凉爽几分。
隔间静谧,蕉扇落下无声,只带动丝帐微起悄伏,唯有太后口诉敕诏的语音,轻而明晰。
韦缃在一旁奋笔疾书,自然不是单纯记录太后语述。
敕令颁行,需以骈俪文体,莫说太后,便是许多帝王其实都没有书诏这一文体的文才,故而才需中书舍人一类官员依据口诏拟写,几经修订后方得颁行天下,故而历朝历代,虽难免不学无术者占据高官,但执笔拟诏者,必定不能胸无点墨,这也是行科举以来,凡拟诏官员,多数都是进士出身的重要原因。
十一娘悄悄入帐之时,已见韦缃书成,轻声诵知,太后微微颔首,示意韦缃可将草诏交予窦辅安,由这心腹再交中书省官员修订。
也是直到这时,太后才留意见十一娘返回,伸手招了一招,让她跽坐近前。
“瞧你这满面凝肃,可是四娘也有什么为难事?”
因着王七郎的缘故,柳蓁唯有对十一娘这堂妹亲近几分,这事太后一直清楚,当年王十五娘遇险,柳蓁岂不就是央告了十一娘入宫打探?那么今日请见,其实不算奇异,若柳蓁毫无动静,事情才显得有些诡异了。
原来太后初闻柳蓁请见时的别外吃惊,其实只是装模作样而已。
反而十一娘起初是当真震惊,只不过在见过柳蓁之后,才感“原来如此”。
这时听她这样回应——
“四姐是为三哥之事,满怀担忧……世父才刚调任江南道,三哥不知为何便求转调征军,四姐苦劝,三哥仍旧坚持,眼看着无法挽回,四姐无可奈何之际,才冒昧请见,是让我再尽努力,看看能否劝解三哥回心转意。”
历来戍守边军,都是多多益善,只因戍军不比禁军,寻常苦累不提,也更多可能会奉令出征,一旦上了战场,生死便不能保证,危险更甚,因此虽戍军也不会鲁莽征用不明底细者,但如柳彦这样的世家子弟禁军士勇,倘若自愿调任戍防,朝廷当然是持鼓励态度,更别说柳彦这回是要转调征军,直接请命上战场。
又有柳信宜、柳均宜两个叔父鼎力支持,为他奔走请调,这事更加十拿九稳。
要说柳彦转调征军如此容易,为何拖延至今?
难处就在他是京兆柳子弟,并且还是嫡宗承嗣长孙。
战场多风险,更兼大周从英宗以来,就有重文轻武的迹象,即使取得战功,也不如文官尊荣,世家子弟对从军的热情不高,更不说承嗣长孙对显望门第而言何等重要,家长又怎能许他任性犯险。
柳誉宜若是对独子从征一事不闻不问,太后必生疑心。
但这时柳誉宜已经调任江南鞭长莫及,太夫人借这机会利用柳均宜这个师长鼓动一腔热血的柳彦远赴战场,让他置身险境才是恰当时机。
更不说因为最近动用储备财粮继续支援新厥征蛮一事,政事堂与宗政堂因意见相左吵得不可开交,太后于朝议时慷慨结词,为诸蛮屡屡劫掠疆城,导致民不聊生家破人亡甚至被掳蛮部而痛心疾首,坚称是为平息边乱庇护国民,才必须支持已经示诚效忠的新厥统一诸蛮,立意之仁德,眼光之广远,又在中书省主书徐修能带领下,不少士人以诗赋赞扬,对军政一无所知却空有满腔热血的百姓无不崇颂太后胸怀,居然不少壮士受舆论鼓动而自愿从军甘往战场,可谓群情激昂,在如此大势下,柳彦被亲长鼓动请调从征岂不情理之中?
柳彦从征一事,不可避免会惊动韦元平,更别说职责为监视百官的窦辅安了,消息早就传到太后耳中,也断定是太夫人“釜底抽薪”的意图,太后甚至交待了韦元平提醒柳彦莫要中计,奈何柳彦“中毒已深”,根本不为所动,也难怪身为长姐的柳蓁病急乱投医,居然寄望于十一娘这个堂妹身上。
“四姐既然都无功而返,更何况我?”十一娘苦笑道:“但四姐既然不惜请见相求,还望太后允准,许儿一日沐假。”
其实要阻止柳彦前往疆场,还有一个办法便是下令所属卫部不准请调,太后猜测柳蓁这回请见也许怀有这层心思,但十一娘不可能作此不情之请,眼下太后分明主张征服诸蛮,这一主张又甚得民心,朝廷既然鼓励从军出征,若是为柳彦一人闹出什么不利民心的风波,那岂不是节外生枝?太后任是多想拉拢十一娘,也不可能为此有损大局之事。
因而这时十一娘只求准假,太后倒甚觉安慰,再一次暗赞丫头懂得进退。
“一日太短,干脆我便许你十日假期。”太后如此慷慨,再度让十一娘铭感肺腑。
“十四郎离京两月余,莹阳孤身一人未免寂寞,这十日你便好好陪一陪她,也算安慰。”太后又道:“三郎热血果敢,果是我大周好男儿,只四娘到底是他长姐,有所担心也是人之常情……如此,伊伊不妨转告四娘,就说我会交待下去,三郎若往征场,虽说难免与蛮人交战,军中也有照顾,若能争得战功,朝廷定会褒赏,如此四娘也能安心一些。”
太后既然答应要将柳彦“纳入羽翼”,风险自然又会减少许多,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十一娘自然不会推拒,谢恩之后,却是一叹:“这十日要累缃姐姐劳忙了。”
这话音才落,却有宫人入禀,道是徐主书已在殿外候见,太后道一声“允见”,却破天荒对十一娘多说了两句:“我欲授徐郎起居舍人之职,今后敕诏又有一人就近草拟,放心,累不着缃儿。”
十一娘心中一动,但当然不会显露出任何情绪来。
其实起居舍人本身职责与起居郎类近,并无草拟敕诏之责,然而因为长伴御驾,甚得信重,故交令拟诏也是常有之事,甚至时常会受天子垂询政务,与之商议国政,如今贺洱年幼,是太后临朝听制,故起居舍人与起居郎之职并未设置,这倒不是因为太后身为女子必须避嫌,完全是因太后不愿一言一行皆落旁人耳目,说到底,太后并无足够信赖之人授予此职。
贺湛多年努力,陆离也在新帝登基一事上立下功劳,可都不足以让太后委以此等近身之职。
不想徐修能却脱颖而出,他不过是因晋安长公主大力举荐,甚至与如今的长官韦元平都并不亲近,却偏偏就能赢得这般信重,可见其心智非同一般,也难怪这两、三年屡屡行事都能中正太后下怀。
其实韦太后这时倒不是对贺湛与陆离两个新起之秀戒备怀疑,只不过贺湛与韦元平过于交近,太后暂时还不想让他参涉更多机密,之于陆离,太后更加知道他虽然才华出众处事稳重,但颇有士子风骨,有些阴暗事不便让陆离知悉,一句话总结,对陆离虽然可以重用,但仅限光明堂皇之事,这点与十一娘倒类近,太后不愿让两人察觉她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唯有徐修能,圆滑多诡,行事不拘正道,又无家世凭借,可野心甚大,并不甘长居人下,倒颇得太后亲睐。
不妨给他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中不中用还要经过验证。
自从临朝以来,太后实受人才匮乏之困,旧日党徒已经不足授用,必须得发展一批真正的才能之士,方能满足各种需要。
这时,又再提点十一娘一句:“将来伊伊与修能理应好生配合,你们可算我左膀右臂。”
十一娘从这句话里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不由将疑惑显现面上:“那缃姐姐……”
“缃儿年岁已大,婚事不能再耽搁了。”太后只说这一句,便对十一娘笑道:“先与同安道别,今日你便出宫罢,记得好生安慰四娘,只是……劝解三郎之事最好莫让你祖母知道。”
几乎点明了这事背后,是韦太夫人“不怀好意”。
十一娘稍红了脸,仿佛心感羞惭:“多谢太后提点。”
当离开篷莱殿,十一娘脸上神色凝肃。
但愿是她想多了,太后当日不过随口一提打趣韦缃而已,不是真要作媒,撮合韦缃与邵广……
算来,十四郎如若诸事顺利,这时也已经处理好岭南那桩公案,准备带着邵广启程回京了。
第423章 晋王有行动
虽说这十日沐假是太后特地给予十一娘陪伴莹阳真人的恩惠,可十一娘难免还是要先归自家一趟,当见了碧奴,自然就要问起义川王府那桩计划,碧奴却也不知进展如何,只称已经依计而行,又道方氏当日态度:“她听婢子一番话后,两眼放光,应是心服口服,依婢子猜测,当会迫不及待转告姚姬,可惜自从那回,方氏再没主动来见,婢子谨记小娘子叮嘱,也不曾主动打听。”
十一娘听说碧奴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便放下大半的心。
她并没有唆使姚姬暗害小韦氏,但小韦氏的对头除了姚姬之外,还有一个世子贺淘,甚至后者更比姚姬重要,姚姬一旦显露与贺淘“结盟”的意图,必定会触动小韦氏那根紧绷的神经,姚姬不怀好意之心曝露无疑,小韦氏原本对她的妒嫉之情,便会累升成为忌恨。
眼中钉不过是有碍心情小韦氏大约还能容忍,肉中刺可就是已伤体肤不除不快了。
虽然姚姬并没有公然露出獠牙,可一个随时准备暗箭伤人的对手必然更加会让小韦氏忧愤难安。
更不说有如姚姬这类野心勃勃又头脑简单之流,既然行为了“劝和”之事,哪里忍得住不向义川郡王表功,这么一来,义川便大有可能成为火引,彻底燃烧小韦氏这堆干柴。
为了不引火烧身,十一娘这时也只能等待了。
另有一桩心头记挂,还是九娘痛失闺交的事,十一娘有心关怀,当问得九娘正在旭晓堂外的花苑,便找了过去,却不想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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