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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一朵小娇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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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一朵小娇花》作者:微桁

文案:
阮家有女青杳,千娇百宠。提亲者众。
近临定亲之际,阮毅临危受命。征战而归,重病不愈。
阮爹倒下,阮府便塌了大半。
本要下定的亲事遭悔,阮家姑娘的流言层出不穷。
一个成了满京城人笑话谈资的姑娘,谁还要啊?
郑衍:呵呵。朕。有意见?
众人瑟瑟发抖:“没没没没……”
郑衍:
在朕眼里,花花草草瞧来都是一个样,猫猫狗狗看起来也都一样,就连勤政殿养的三笼鸟朕也时常认错,至于女子,好像也……都是一样的。
不过也有例外。
阮青杳:
不是说皇上都会有好多好多妃子么,不是说妃子们之间都会算计暗斗陷害么,不是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么?
唔,可进了宫后她发现,这海还挺浅的啊……

娇软天然小白花·声颜双控 X 一本正经闷骚·脸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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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日常小甜文 
主感情1V1 SC HE
架空不考据 各朝设定乱炖 民风开放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衍,阮青杳 ┃ 配角: ┃ 其它:琮苓



第1章 
  “天色灰暗,暴雨倾然而至,绣娘以手遮挡,焦急目寻,见近有荒庙,忙奔躲避入。”
  “不料荒庙之中竟已有几人先入避雨。绣娘看清几人面孔,霎时惊站不稳。被小厮所围的那男人,不正是她那高中之后,便再也苦盼不回的相公?”
  书上字句逐行被阮青杳徐徐念出,她读书的声音不大,听来却分明,柔柔娇娇似糯糍软香,又脆生生字字如珠玉叮咚,轻轻落在人耳里,如莺鸟啼啭那般好听。若不细听内容,只当她是在诵读什么诗经讲义,儒学雅作,引人陶醉神怡,沉浸其中。
  而阮青杳一副认真且仔细的神色,好似那手里头捧着的,真是什么诗经讲义。她人如其声,模样生得娇小俏丽,坐在铺绒的矮凳上,一双大而圆的杏眼眨动,水灵如同极北地的雪山贡果,随着檀口启合,玉石一般的贝齿轻轻碰上一下,轻羽长睫便就跟着颤上一颤,像把玲珑小扇。
  银白边袄裙将人裹成了一小团,日光暖洋洋地晒下来,在她肩发上粼粼跳跃,远看似一只璀炫灵动的小银狐,又宛如一朵娇娇嫩嫩的小白瓣花儿。
  至于她手中所捧,淡褐色的封皮上则是几个大字——《小绣娘寻夫记》。
  坐在她身边的中年男子,却是躺坐在一张垫着厚毯的大藤椅上的,如个闲不住的玩闹孩童,前后摇摆摇摆没有一刻得闲。
  摇着摇着,他像是听到兴头上,不知被哪一段触动,大喊了声好。阮青杳被打断,读书声戛然一停,捧着话本的手轻垂下去看他。
  “爹?”
  女儿在叫他,但阮毅依旧没有回应,目光不知落在半空何处,微微翘着嘴角,似很满意今日的话本故事,脑袋左摇右晃,又重新躺下吱呀摇摆。
  阮青杳见父亲还是这副样子,鼓了腮帮子叹口气。
  父亲自从昏迷中醒后,便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像个不知事的孩童,每日除了喂他吃喝时会动嘴外,就是呆坐愣神,一声不吭,与他说话也听不进,像是谁都不认得了。
  直到阮青杳无意中发现了父亲能听得进她念话本故事,且听着时会多了不少神采动作,来了兴致还会跟方才那样蹦出一两个字来,于是便每日都来念给他听。
  爹最初喜欢听那种江湖英豪的故事,府上差人买了好多本回来,这两月都已陆陆续续念完了。而且爹好似听腻了那一类,转了喜好,喜欢听起关于男女的那些故事了。
  阮青杳自己都还几分懵懂不知,但想着爹爱听,只好撩着袖子从那堆话本子里扒拉出来这么一本。前两日念了一半,现在是后一半了。
  她见爹躺回去又不作声了,便继续低头看回话本,往下念给他听。
  绣娘和她相公已解开了误会,两人久别重逢,正是欢喜的时候。
  阮青杳坐得端正挺直,读道:“绣娘唤着夫君,两人紧拥在一起,正在此时,四下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桀桀怪笑,两人看去,只见荒庙里那倒着的破长条凳,眨眼一变,幻化成了一团面目狰狞的青烟小妖……”
  ……
  这故事不是小绣娘千里迢迢去寻当上状元公的夫君么,怎么还冒出妖怪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阮青杳动手往后翻了翻,后面竟全在与一只只妖怪争斗。这些话本都是下人们采买回来的,下人们不识字,去书铺搬时也没做甄选,其中有一些好的,自然也夹杂了这种杂乱难明的话本。
  改明儿还是她亲自出去挑吧。
  “爹,这故事不好。女儿明日换一本念给你听。”
  阮毅未理会,目光仍滞滞盯着半空,摇着摇着停下了。阮青杳见他唇干,起身搁了书,倒了暖茶捧到他嘴边。
  碰碰他,阮毅滞了会儿慢慢低头,喂了一口嘴角茶水直往下挂,阮青杳赶紧拿了帕子去擦。
  她的大丫头半杏一直候在边上,见姑娘手心也沾上了,忙伸过手来要接过:“姑娘,让奴婢来侍候吧。”
  阮青杳摇摇头:“没关系,他是我爹,没有什么脏的。”
  半杏只好垂手立在一旁。
  世人皆知,老爷天子重臣,那都是用一个个战功换回来的。可这一回他领军作战,最后却是重伤昏迷一路强吊着一口气被送回来的。太医们想尽了法子,老爷却仍然醒不过来。
  几次凶险,眼见着后事都要开始筹备了。没想到老爷昏了一月后,竟然醒过来了。
  只是老爷醒来后,这两月一直都是如此,也不知究竟何时才会好起来。
  “皎皎,今儿的已经读完了?”
  阮青杳刚放下茶盏帕子,许氏就亲自端着刚熬好的药汤过来了。
  青杳点点头,软软唤了声娘。
  许氏腾出手摸了下她的脸颊,被风吹得冰凉凉的,就赶紧催着让她回去歇着。
  把女儿催回去了,才在阮毅身边坐下,喊他:“当家的。”
  阮毅稍稍抬起头。
  许氏无奈摇头,慢慢喂他一口口喝药。
  他啊,要像当年刚成亲时那样喊他当家的,才会稍稍搭理她。而且只听着话本时才不会呆滞。他还不要旁人来,一定得听皎皎念的才行,否则就咬牙僵脸,跟要与蛮夷作战一样。
  但即便如此,又能说些什么呢。那样重的伤,能醒来活着,就已是不易了。
  阮青杳回了房,就把那本一言难尽的寻夫记丢进了小箱匣子里。箱匣子里被话本堆得满当当的,她随手翻了翻,似乎找不出新的来了。
  姑娘身子向来娇,外面日头虽暖,但风却冷了些,半杏怕姑娘今日吹久了会着凉,立即去沏了热茶端来,好让她暖暖身子。
  她沏好茶回头,却见阮青杳整个人伏在窗前小几上,歪歪地枕着脑袋,没一会儿又摇着歪去了另一侧,额前一缕发丝便也跟着飘晃了过去。
  半杏轻轻将茶盏放在阮青杳手边,见姑娘朱唇微抿,被屋内热气熏红的腮颊稍稍鼓起,好似晨叶上头滚圆圆的露珠,秀眉拧着,也不知在闷愁着什么,便问道:“姑娘怎么了?”
  “妹妹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好像不高兴?”阮泽塘不自觉地也跟着阮青杳皱起了眉头。
  “还能是什么,定是因为那事啊!”阮致渊抱臂,话语中怒气不加掩饰,可一转眼目光又柔和下来,“不过话说回来,妹妹就连不开心的样子,怎么都如此可爱俏人。”
  真是恨不得过去揉揉她脸。
  两人样貌身量年纪极为相似,正远远站在一片树影之下,伏在窗几前的阮青杳是何神情动作,两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阮泽塘看向大哥:“说正经的呢。那事是?”说着他思绪一动,恍然道,“难道是说齐家?”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真是欺人太甚!”阮致渊无处发泄,冲着树干踢了一脚。
  阮泽塘则瞧见妹妹忽然叹了口气,想到她正在因此事而难过,心中亦是怒意难平。
  妹妹是他们阮家上下都护在手心里的宝,打小被千娇万宠着,几乎不曾受过什么委屈,但凡她有一丝不开心了,全府上下都能急。
  所以虽说妹妹已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但搁谁都是一万个舍不得,特别是父亲,一直以来上门来说媒的人家不少,但都被他拒推了,或是先搁放着了。
  就这么留了一年,但为了妹妹好,阮家也是不好再留了。爹娘再一番相看下来,最后是与齐家都有了属意。
  娘说是以齐家的门第,不算低又不会太过张扬,既不会委屈了妹妹,娘家又好撑得住。至于那齐家嫡子,说是仪表堂堂,清风俊朗,儒雅懂事的。
  总之嫁去齐家,皎皎不会受欺负,且那齐家也不敢欺负她。
  可哪想他们与齐家刚刚谈妥时,边关突然告急,爹匆忙中出征。离开前两家已说好了,一等爹此战回来,齐家就上门来提亲,商量定亲事宜。
  然而此战虽胜,爹却重伤而归,如今成了这样。齐家则未如当初允诺的那般上门来提亲,反而对外否认,说这门亲事当时就并未谈妥,哪来要提亲一说。
  还说是高攀不上阮家,他们齐家子无那福气。撇的是干净,可外头谁人心里不知,虽还没定下亲,但齐家这也算是悔婚了。
  而皎皎分明未与齐家子定亲,却硬生生被说成是齐家不要了的。望京城高门大户大多势力,谁私心里都不愿低人一头。京中既都笑称阮家姑娘是齐家不要的,他们还捡那齐家不要了的媳妇回来作什么。
  平白被齐家压一头,还丢不起那人。
  眼下外头还都在传,说阮家自视甚高,当时藏掖着闺女当作稀世珍宝,谁也瞧不上,这下好了,没人要了。
  想必定是那些曾被爹推拒过的人家,心有不愉,又见爹病着,阮家倒了靠山,趁此故意浇油散播的。
  实在可气!
  阮致渊在那踢树干,树干粗壮稳而不动,他自己反踢出了更大的火气,一口气憋在心口下不去,突然一摔袖往外而去。
  “大哥你做什么去?”阮泽塘疑道。
  “先把齐家那小子拖出来打一顿!”阮致渊一把攥拳。
  “不行,你站住,回来。”阮泽塘听了,将脸一凝,冷声冷气地喝道。
  阮致渊被喊住,下意识就停了步子,再一想又觉得不对,绷着那团怒气转身疾步回来,站到了阮泽塘面前。
  “我说,你冲谁呼喝呢,究竟谁是大哥啊?”
  “我俩双胎,你也就早了两口喘气的功夫罢了。”阮泽塘揣了揣袖子,淡淡然一句话丢了回去。
  阮致渊一口气噎住,半晌憋出话来。
  “那也是大哥!”
  他正自捍着身为兄长的尊严,忽然屁股上一疼,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他回身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一只小短箭,尖锐箭头已经摘掉了,换的是个布包的箭头。
  阮致渊龇牙:“阮!麟!”
  射出一箭后,八岁的阮麟就一阵风似地嗒嗒嗒奔跑过来,手里抬着把小弩四处比划。
  阮致渊去揪他,阮麟泥鳅似地钻过,重新捡起箭支搁弩上,又端起来左右瞄。
  “打打打!”阮麟扣动扳机,又往二哥身上射出了一箭。
  阮致渊半道一把夺了下来,不甚耐烦:“打什么打,去去,别处玩去。”
  弟弟就是吵闹,哪有妹妹乖巧可人。
  阮麟见大哥生气了,二哥也看着他不说话,很识相的把玩闹兴头收了起来:“哦……”
  阮致渊掂着箭支,想到什么,认真考虑起来:“要么射死他吧!”
  阮麟哼哧哼哧把小弩往背上一背,跑去大哥身边仰着脑袋问他:“要射谁啊?”
  “欺负你姐姐的坏人,一家子都心黑!”
  阮麟一听,气鼓鼓皱了小脸,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使劲点头:“不许别人欺负姐姐!打他打他!”
  阮泽塘道:“你就这么冲去打齐家小子,你痛快了,害的却是妹妹。嫌现在外头议论皎皎的闲话还太少了是吗?再把全京城人的嘴都堵上?”
  阮致渊头一别,不吭声了。
  一转过头,目光正好就落向了窗子里的阮青杳。闷声许久,阮致渊重重叹了口气。
  阮泽塘也在同时看去,同时落了口气。
  阮麟仰着脖子,看看大哥,又看看二哥,闹不大明白,便挠了挠脑袋,也小跑到了二哥身边,与大哥二哥正好成了一字长排。
  然后学着两人的样子,也大张着嘴叹了一口气。
  阮青杳唉了一声。
  “半杏,我是在想,就这两月都已经念掉这么多本了。这万一哪天话本子都念完了要怎么办?”
  听说下人们已将附近那间书铺有的话本子全搬来了,下次还需换上一家采买。京里书铺统共也就那么多家,正经的典籍诗文有的是,这种闲书话本可就不多了。而听过一回的爹又不要再听,会闹脾气。
  万一哪日爹喜好的再挑买不着了如何是好,难不成要自己写么?她可不会。
  半杏听罢心安了安,她还当姑娘是在为齐家的事而闷闷不乐呢,原来竟是因为这事……
  “姑娘莫烦扰,奴婢听说书铺隔阵子会有上新的,要是真全念完了,那就让他们出城外头采买去。再说了,没准老爷很快就好了呢!”
  阮青杳直坐起身来,支肘撑着下巴,修剪平整的葱玉指尖点了点脸颊,很快平了眉头。说的也是,真等到那时候再烦恼也不迟。
  “你说的是,真希望爹能快些好。”阮青杳说着捧过热茶,抿了一口,想到什么问半杏,“茶还没换过么?”
  爹虽位高,但向来本分踏实为官,府上只靠着他那点俸禄养着。眼下爹病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好,虽然现下药材都太医院供着,枢密院的位子也还留着,但毕竟不比以前。
  娘说了,要做好打算,还说了要缩短府上的开支。
  半杏知她意思,回道:“好茶不到半两了,用完了便换。”
  姑娘一直以来的吃用都是最好的,可老爷病后,却连每日最爱的白玉莲花糕都不吃了。
  因为那是聚行楼最贵的糕点之一。
  半杏话音刚落下,忽听外头传来喧闹喊声。阮青杳也抬头看去,这才发现院中阴影下站成排的三人。而正在与三人说话的那个,是她外院的丫鬟。
  小丫鬟今日刚偷了会小闲,就见府上一小厮神色匆忙地跑来。
  听小厮说完,顿时吓了一跳。
  她心慌神乱地跑进来,半道被人喊住了,又被树影里悄无声息的三位少爷再吓了一次。
  “等等,你那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阮致渊问。
  丫鬟气也喘不利索,拍着胸脯急急切切断断续续:“前头,来人说,说宫里的,一个什么公公来了。说是,宫里头要宣姑娘进宫!”


第2章 
  宫里头突然来了人,还是跟在皇上身边的内侍大总管傅公公,管事的半分不敢怠慢,将人请进用茶,一路冲下人们使眼色,让他们赶紧去告知夫人和姑娘。
  傅公公刚喝了口茶,管事的就忙从小厮手里接过茶点端了过去,一面笑着小心陪话:“姑娘已在梳妆换服,马上便来,烦请公公稍候。”
  大内侍和颜悦色,笑得眼角皱起几道:“阮姑娘且慢慢来,不着急。”
  正说着,许氏匆匆赶来了。她一听说宫里来了人,竟还是来请皎皎进宫的,心里就忐忑难平。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突然间的,让皎皎进宫做什么?
  傅公公见许氏来了,便问起她阮大人近来如何,说是皇上挂念。听说身子恢复得当,才笑着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至于那病,太医们尚说不出确切的诊治法子,也就不好去提。
  许氏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傅德永:“公公可知,皇上召小女进宫,是?”
  傅公公只饮茶道:“无甚要事,夫人不必担心。”
  大内侍虽这么说,许氏也安不下几分心。老爷这样了,他们阮家在宫里也没个人,皎皎独自被召进宫,万一有个什么事,他们也顾不住啊……
  郑衍今日早早便处理完了手头政事,正站在御花园浮碧亭前的石桥上喂着鱼。
  刚抛完手里最后一把鱼食,便有内侍过来禀话,说傅德永已将阮青杳带来了。
  小内侍禀完话,见皇上点头了,就低头碎着步子下去。
  不一会,傅德永就挽着拂尘过来了。郑衍掸净手,转过身看向了傅内侍身后跟着的那一小团粉白。
  小姑娘髻上斜插一支桃花簪,随着走动而珠穗轻摆,一身粉嫩袄裙,披着银白小斗篷,更显得人娇小。
  虽低垂着脑袋,不紧不慢地跟着傅德永,但端在身前的双手指尖却几不可察地搅缠在了一起,透露出掩饰下的紧张。
  她就是阮毅那呵护掌心的宝贝女儿,阮青杳了。
  郑衍心想,看起来还真是很小只。
  阮青杳一路心如擂鼓,低头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鞋尖,生怕走错一步。
  感觉走过了漫长的一段路后,余光瞥见傅公公停了,也就赶紧停了下来。
  再竖着耳朵听傅公公对着前面喊皇上,说着阮姑娘带来了,就忙跪地伏身行礼,屏息一动不动地等着。
  这还都是出门前,娘临阵一再叮嘱过她的。她这是第一回进宫,第一次面圣。阮青杳做梦也想不到她今日会突然被召进宫面圣啊,宫里的规矩礼仪她都不大清楚,也不知道这礼行的有没有差错。
  好在她还没来得及忐忑,就听皇上对她说道:“起来吧。”
  阮青杳不敢迟疑,小声谢过起身,刚站好时脑子一轴,头一个窜出来的念头,却是皇上的声音竟然这么好听。
  再一回神,顿时在心里暗惊了一下。她思绪惯常跳脱,来前娘还提醒过她,说在宫里要打起精神,万事谨慎小心,不能乱看乱说乱想。刚心思怎么又飘了呢?阮青杳下意识摇了下脑袋,想要将那乱糟糟的想法给甩走。
  郑衍见她突然间晃起头,疑问道:“嗯?怎么了。”
  阮青杳反应过来,心口咯噔了一下,立马垂首摇头道:“回皇上,没有什么。”
  小姑娘裹得毛茸茸的,摇起脑袋,倒像只在摆头甩雪的小狐狸。郑衍嘴角忽地弯了一下,挥了挥手,傅德永就带着人全下去了。
  “跟朕过来吧。”
  郑衍转身进了浮碧亭,在正中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阮青杳见陛下没怪罪,松了口气,跟在后头往里挪步子。
  心里想着,同皇上接触果然是件令人紧张之事。爹以前每日上朝,议事,都要面见皇上,真是辛苦啊。
  郑衍见阮青杳进了亭子后,隔了老大远就停下了,远远在那傻杵着,额前一缕发丝被风吹拂,飘来摇去,像片柳叶子,不由轻笑了声:“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坐。”
  “啊?”阮青杳只当自己听岔了,木然一愣抬起头,恰好触及皇上淡淡然看过来的视线。
  原来皇上容貌瞧来很年轻,剑眉星目,却又温雅不显凌厉,阮青杳一时怔住,竟忘了自己正在直视天颜。
  脑中刚还打着转的‘皇上让她坐?可这是在皇上面前,她真可以坐么?’眨眼就变成了‘那样好听的声音,合该是如此一副清俊不凡的模样’。
  阮青杳一直低垂着的小脑袋抬起来了,郑衍便也看清了阮毅一直挂在嘴边上的闺女究竟是何样貌。
  目光稍凝,一时间竟忘了移开眼。
  郑衍听说过阮家小姑娘的名声,知晓不俗,亲眼见过才知当真如此。很漂亮,是瞧来如羽轻挠痒你心尖的那种好看,不过水水灵灵的小姑娘,此时瞪着一双大圆眼,倒不像小狐狸了,反而跟只迷了途不知所措的呆傻小鹿一样。
  郑衍视线一直驻了半晌,这才琢磨出几分奇怪。
  其实只有近身的傅公公或是定王等人才知,郑衍其实很不擅认人。特别是女子。
  若只认容貌,半刻钟前才刚见的,他转眼功夫就记不明白了。
  所以郑衍看女子时,他视线更多的会先落在诸如发饰,衣着,或是些与众不同的特征之上,好便于分辨。可他刚刚看着阮青杳时,目光却是一下就落在了她姣好的容颜上。
  不仅不觉得寡淡难辨,反隐隐有几分熟悉之感。只一眼这张小脸就犹如印刻下来一般。
  郑衍自己尚不明其中机妙,思忖着微微蹙起了眉。阮青杳刚刚还觉得皇上不甚凌厉的面容,因此突然带上了几分锐利与迫人。
  她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忙垂首道:“望陛下恕罪。”
  郑衍见小姑娘头又低了回去,双手搅得更厉害了,只好将那想不明白的事先搁在一旁。
  今日他是想起了阮毅曾与他说过的一些话,所以才召了阮青杳进宫见一见。
  若是把小姑娘给吓到了,就不大好意思了。
  郑衍指节在桌上敲了两声,使自己声音听来温和一些,道:“无事。过来坐。”
  皇上说了两回让她去坐,阮青杳不敢让他说第三回,忙走过去锦垫上坐下了。
  两人隔了张不大不小的石桌,相对而坐。阮青杳觉得压力更大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阮青杳就听皇上问她:“你爹还是认不得人么?”
  阮青杳安静点点头,点着想起了娘叮嘱过的话,忙开口回答:“回皇上,是的。”
  郑衍见提到阮毅病情,小姑娘双肩明显往下挂了挂,他发现这话题不大适合,掩嘴轻咳了一下。
  “多大了?”
  “回皇上,十五了。”
  “嗯。”
  皇上嗯完之后,阮青杳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他再开口。两人无声对坐,她低着头数石桌上圆形的小石纹,这一排数过去,那一排数过来,数了几个来回,半点都摸不透陛下是什么意思。
  郑衍问完两句后,就想不出接着该要怎么说了。阮青杳应是初次进宫,看得出很局促小心,说多了怕她不安。而且小姑娘时刻谨记着低头拿发顶对着他,令他有几分无奈。
  她发髻梳得很齐整,乌黑黑,显然是入宫前特地拾掇过的。只是额前那儿的细碎发丝,被风一吹,就飘出了一小缕来。像是个有脾气的,倔强又不服管,不肯被束在发髻里头,撒着欢地摇来拂去。
  郑衍一开始便发现了,这会儿静静坐着,阮青杳也离他更近,那晃晃悠悠飘动的一小缕不知觉间就吸引去了郑衍所有的注意。
  郑衍盯着盯着,莫名的,心突然有些痒。
  浮碧亭中沉寂了良久,忽然间,郑衍鬼使神差般地伸了手去,然后一把抓住。
  阮府门前,阮麟坐在石阶上数蚂蚁,阮泽塘目视着皇宫的方向,阮致渊则在不停地走动打着转。
  终于,阮致渊走过阮泽塘跟前时,被他忍不住给揪住了:“你别走了,眼都花了。”
  阮麟跳了起来:“哇,你踩我蚂蚁啦!”
  阮致渊甩开手道:“皎皎进宫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她会不会被人欺负啊?”
  阮致渊越想越按耐不住,转身要回府差人备马,说道:“不行,我也要进宫。”
  “你哪来的本事进宫?”阮泽塘瞥他一眼。
  阮致渊脚步一顿,咬着牙扭头回来:“这话说的,你能?”
  阮泽塘面无表情,揣了揣手,一副很高深莫测的模样,说道:“不能。”
  正在这时,阮麟伸手往前头一指:“大哥二哥别吵了,有车来了!”
  阮青杳从宫里回来,下车后谢过送她的小公公,便低了头疾步往府中走。
  好似没看见门口杵着的兄长们跟弟弟。
  门口三人互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阿姐,是皇上吗?你看到皇上了吗?”
  “妹妹,皇上为什么让你进宫啊?”
  “皎皎,发生什么事了么?”
  阮青杳丢出一句没什么,脚步却越来越快。
  小姑娘像阵风一样,三人随其后一路跟着进了院子,就见她一把推开了房门。
  半杏恰好边廊走过,见到她眼一亮,赶紧小跑过来:“姑娘回来了!哎,姑娘?”
  只见阮青杳一进屋就啪的一下,在她面前将门给关严实了。
  “这……姑娘怎么了?”半杏不解地望向少爷们。
  阮泽塘阮致渊显然脸色也不大好。可虽说是妹妹,他们也不好就这么闯门。
  想了想,两人同时转身绕去了屋子窗台外头,小矮个的也追着屁股后头跑了过去。
  三颗脑袋再次成了排,都伸着脖子往里瞧。
  “皎皎坐着呢,好像没有如何啊。”阮泽塘说。
  阮麟个矮,阮青杳低头走时他看得清楚。
  他拽两兄长衣袖道:“我看到了,姐姐眼睛红红的!”
  阮致渊一听,火蹭地就上来了,“你看看,皎皎肯定被人欺负了!”
  他冲二弟不满道:“我就说了咱得进宫,或者就不该让妹妹进宫!”
  阮泽塘却是少有的神色一变,大喊一声:“不好!”
  三人看去,只见阮青杳突然起了身,走去妆奁前,从屉子里拿出了把明晃晃的大剪子。
  女儿被请进宫后,许氏就一直心安不下,照顾夫君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眼下一听说女儿被送回来了,就赶紧过来了。
  才一进院子,就听“砰”的一声巨响。
  许氏愣愣:“这是……怎么了?”
  房内阮青杳正举着剪子,看着破门而入的三人,也是被惊呆了。
  “你们,怎么了?”


第3章 
  阮青杳离开已经有些时候了,郑衍还在瞅着自己的手心没回神。
  他皱了下眉头。
  他堂堂大夏国的皇帝,方才是不是,差点弄哭了一个小姑娘?
  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就是一瞬间很想那样做试试,于是下意识就那样做了。
  阮青杳当时惊惶之下,一脸懵神的模样仿佛还清晰浮在眼前。小脸眨眼涨得通红,像是能窜出热气来,一双极好看的眸子里,明暗潋滟不断打着转,更像是在往外冒着星星。
  手足无措,发出咽咽呜呜的声音,跟只被捕获的小动物似的。
  说起来他都长了人家姑娘八岁,对着个小姑娘,竟还会忍不住做出这种无礼又幼稚的行径,实在有点想不通。
  虽说他是无心的……
  不过做了这种事可不好被旁人知道。郑衍如此一想,便正了正神色,手心握拳默默收了起来。
  这时傅德永步伐匆匆而来,对郑衍行过一礼,遂眉开眼笑禀报:“皇上!宣和宫内,听风阁里的花开了!”
  “哦?”郑衍眉头一挑,亦是十分惊讶,“当真?”
  傅公公笑呵呵回道:“是啊陛下。刚宣和宫里宫人来禀,奴婢忙前去察看,确实是开了,贺喜皇上!”
  若是普通的花盛开,自然算不得什么值得贺喜之事。但听风阁里放着的那株可不一般。
  那还是摄政王,也就是如今的定王,当年从极北边陲之地带回来的,摆置在摄政王府,说是百年难得一株,极为珍贵。
  离上一回花开,已然隔了好多年了。正是那回花开之后,久旱不雨的西北府郡忽然天降甘霖,连下了多日雨。那年的大夏国可谓一整年风调雨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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