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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媒-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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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丘昇被咳嗽涨红的脸,瞬间被众人看的铁青,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大声呵斥道:“谁?是谁?”

  使弯刀的外邦异士突然出手,掌心旋转起弯刀一跃而起,直砍向人群的最后。

  人群最后猛然跃起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儿,手持一把井盖大小的蒲扇,细看之下,那蒲扇竟是精刚所造,扇页锋利如刀,扇骨尖锐如刺,与那外邦异士对接一招,丝毫不落下风,反倒把那外邦人,震退了几步。

  老头儿翻身飞跃,落至杨臻身前,眨了眨眼睛说道:“丫头,好久不见。”

  杨臻微微一笑,点头应道:“前辈,好久不见。”

  “呵呵,上次就和你说过,别前辈前辈的叫了,叫我一声老头子就可以了。”

  一句话,让杨臻瞬间想起当年她只身去乾一阁,寻长歌的情景。

  “乾一阁许长老,少辞不敢不敬。”

  “乾一阁?”

  “什么,乾一阁!”

  一句话,引的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那穆丘昇后退一步,面色阴沉。

  乾一阁从不轻易插手江湖纷争,为何今日,会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稳下心神,穆丘昇上前,颤颤巍巍的指着杨臻道:“你,分明就是想要鱼目混珠,找个高手来就想欺骗世人么?大家不要上当,给我杀!”

  “杀!”

  “杀!”

  阴风席卷,带着人性的贪婪,铺天盖地的袭来,苍穹派一众弟子,手中刀剑霍霍,步步逼近青缈峰的人们。

  青缈峰一众弟子列队布阵,一个个愤慨激昂,誓死保卫青缈山庄。

  手持弯刀的外邦人,率先旋起手中兵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到小师叔面前,凌厉的刀风杀气大盛,仿佛下一刻,刀下的人就要身首异处。

  几个邪门歪道的人物,纷纷上前缠住了乾一阁的许长老,那穆丘昇打定了注意,不管对方是或者不是乾一阁的人,都要先拿下青缈峰,其他一切,等成了定局再说。

  而那穆丘昇本人,则手持长剑,舞出几道剑影,想要把动摇人心的杨臻,快速拿下。

  杨臻长鞭飞舞,接下穆丘昇几招,全盛时期的她,倒是可以与这穆丘昇一战,可现在今非昔比,几招下来,她已经感觉心中气血翻腾了。

  剑光袭来,杨臻踉跄一步,眼见着一道紫色的人影挡在了她面前。

  “不要!”杨臻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想要推开身前的萱灵,却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

  眼看那长剑瞬间就要贯穿萱灵的胸膛,杨臻眼中热泪朦胧,指甲把掌心掐的钻心一般的疼。

  是她失算了么?乾一阁就派了许长老一个人来么?这就是他的诚意?

  瞬息之间,萱灵突然倒在了杨臻身侧。

  杨臻顾不上擦一下眼泪,快速的爬过去一把把萱灵揽起,想要从死神手中夺回她这唯一的徒弟。

  抱住萱灵,一眼扫过去,却并未看到什么流血的伤口,杨臻微怔之间,萱灵一扭身从杨臻怀里坐起身来,看着与那穆丘昇对战的人。

  刚才那一瞬的时间,萱灵几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却被一股强大的内力猛的扫拂在地,一个锦色蓝衣的男子,站在了她身前。

  “乾一阁林风,前来助战!”

  林风,杨臻望着那早已经熟悉的身影,心里安心了些许。林风同样是个用剑高手,他的功力到底如何,杨臻不知道,就像她从来都不知道沐卿的真正实力一样,但杨臻肯定,能一直呆在沐卿身边的人,必定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墨色的剑影飞舞,虚虚实实之间,晃的穆丘昇心中慌乱,几招对接下来,竟没有发现那蓝衣男子的丝毫破绽,而他手中的剑,所用的招式,穆丘昇这自认剑中高手的人,却见所未见。

  不过三十余招,方才还嚣张得意的穆丘昇,身上已经被划伤无数,宽广的书生袍子褴褛破损,而他咬牙切齿筋骨暴起的样子,与那儒雅的打扮,着实有些不符了。

  这穆丘昇,也算是有些见识的人,细细的琢磨林风的剑法片刻,恍然想起在某本古籍中,仿佛有过这种剑和剑法的记载,不过那古籍把这剑法描述的甚为传奇,绝世罕见,当时穆丘昇不过淡然略过,想这种惊世绝技,怕是已经在江湖上失传已久了。

  “你是,你是剑圣的后人!”

  林风手下微停,扬唇一笑,“算你有见识!”

  说罢,剑气大盛,剑影所到之处,竟瞬间取人性命。墨色的剑身带着浓浓血气和势不可挡的气势,瞬间没入了那穆丘昇握剑的肩头。

  “啊!”的一声惨叫,穆丘昇捂着肩头,慌忙点了两处血道止血,跌跌撞撞的退到轿撵处,躲在弟子们身后。

  与此同时,正在打斗的苍穹派弟子们,突然发出了一声声的惨叫,鲜红的火焰随着惨叫的声音,从四处燃起,一时间有大半的苍穹弟子,都倒在地上翻滚挣扎,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可再努力求生也是徒劳,不消片刻,那些着火的弟子,竟被那诡异的火焰,迅速燃成了一团焦炭。

  红绛,沐卿也来了?

  杨臻四处环视了一圈,并没有见沐卿的身影。

  林风轻功一跃,立于高台处,长剑带着深厚的内力,轰然插在地面,震的人们脚下一晃。

  林风垂眸俯视众人,朗声说道。

  “苍穹派作恶多端,残杀江湖人士五百八十三名有余,吞并门派一十三个,罪恶滔天人神共愤,乾一阁存于江湖百年,虽放任江湖事,却不会袖手江湖祸乱,今我林风,特奉阁主之命,前来绞杀恶贼,还江湖安定!”

  “好!”

  “绞杀恶贼!”

  林风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气势十足,方才大多在旁观战的武林人士,纷纷拍手称赞,恨不得立马上前挥洒满腔热血,与那苍穹派血战到底。

  穆丘昇眼见大势已去,想要悄悄逃跑,刚走了几步却突然停在了原地,一双手颤抖着撕扯开自己的胸口,只见那胸膛下起伏不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蠕动,越来越大,最后胸膛变成薄薄的一层,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却不见任何血液流出,穆丘昇整个人的身体,也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渐渐枯萎,临到终了,眼里还是一番不甘之色,之前他吞并其它门派,比今日做的更加残忍的都有,为何偏偏今日,乾一阁要来横插一脚。

  被穆丘昇利诱而来的一些高手,本欲逃走,却总被一些突然出现的人阻住去路,每一个人的出手,都足以震惊在场的众人,这小漏的冰山一角,让在场的武林人士无不感叹,乾一阁的神秘莫测,名不虚传。

  杨臻观察着周围情形,多年累积的经验,让她察觉出了身后突如其来的杀气。

  回身,下腰躲过迎面的利刃,杨臻抬腿一脚,将那人踢出老远,赤红的鞭子瞬间缠上了那人的脖颈。

  看清那人,杨臻松了钳制,收回鞭子看着燕龄不停的捂着喉咙干咳。

  “你恨我?”杨臻看着燕龄怨恨的目光,觉得有些无奈,继又问道:“是为了穆丘昇?还是为了那成翊?”

  “我要杀了你!”燕龄缓过劲儿来,望着杨臻的眼光毒辣,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才好。“要不是你,成翊哥哥娶了的就是我了!”

  “蠢货!”杨臻嗤笑,“如今你那成翊哥哥另娶,新娘依旧不是你,你还把恨放在我身上,果然是蠢!”

  “可……”

  一句话,把燕龄说的哑口无言。

  “我看你也是个可怜人,今日我便放过你,你好自为之吧!”


  第一百零九章岁月无情


  漆黑的夜空,渐渐被黎明照亮,阴云褪去,东方升起一道绚烂的朝霞。夏季的连雨天,虽绵绵几日不晴,但去时,也不过一个朝夕。

  大局已定,善后的事情自有人操持。

  一个角落处,林风寻到杨臻,拱手行了个礼,问道:“杨姑娘,可还有其它吩咐?”

  杨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没有了。”

  林风刚欲拜别,杨臻继又问道:“沐卿呢?他来了对不对?”

  稍做犹疑,林风如实回道:“主人,在后山。”

  “嗯。”杨臻点头谢过林风,转身往后山走去。

  露水湿润,压住了花儿的芬芳,但绿草清新,鸟儿轻鸣,朝阳照耀着满山莽莽青翠,也自是一片人间美景。

  杨臻独自来到后山,经历过风雨飘摇,那崖边的茅草屋还在,素青衣衫的男子静坐在屋檐下,朝辉把精致如玉的脸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令那本就风华绝代的美丽,添上一抹圣洁之色。

  走近了,杨臻在屋檐下席地而坐,望着眼前秀丽的大好山河,阴翳多日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开阔了许多。

  “谢谢你。”

  沐卿望过来,深邃幽蓝的眸子,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澄澈透亮的一片大海。

  “阿辞,我们还算朋友么?”

  拿过随身带来的两个密封的酒坛,杨臻一把拍开酒封,递给沐卿一个。

  “以前有个人,从小时候开始,无论快乐或者忧伤的时候,总喜欢和我躲在这里,看一看青缈峰望一望远方。只是……”

  杨臻垂下头,“我与他埋在树下,约定藏十年的酒,再挖出来,他竟不在了……”

  “曾路少侠的选择,该是他想要的。”

  “是呀!他做梦都想和小师妹永远在一起,这个梦想他实现了呢。”

  “嗯”

  沐卿这一声轻轻的应答,竟带了些许向往。

  杨臻把头转向沐卿,看着他洞悉一切的眼睛,簇着眉说道:“你年纪不大,总是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我很不喜欢。”

  沐卿神色微伤,他也不喜欢。

  杨臻把手中的酒递到沐卿眼前问道:“你知道我这酒里泡了什么吗?”

  突然的这个问题,把沐卿问的一怔,探过脑袋往酒坛里看了看,里面果然乱七八糟的,不知泡了些什么。

  “不知道。”沐卿一脸迷茫,摇着头如实回答。

  “哈哈,你不知道了吧!”

  杨臻端起酒坛喝了一口,感觉味道有些怪,还是强行咽了下去。

  “我小时候怕自己嫁不出去,就在酒里泡了一把桃花,想长大了,“桃花”兴旺呢。”

  沐卿低笑,端起手中的酒坛喝了一口,有股浓浓的药材味道,细细一品,皱起了眉头。

  杨臻探过脑袋看了看,哈哈的笑了两声。

  “曾路小时候长了一张娃娃脸,白白嫩嫩的,总被我嘲笑没有男子气概。”

  “所以,小小年纪竟泡了些壮阳的药材?”沐卿深感无语,人在儿时,总能做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大概是吧!他悄悄放的,不过我也能猜出几分来。”

  沐卿拎起酒坛重新尝了一口,药材一看就是胡乱配的,没有明确的比例,味道着实有些怪异。

  “如今便宜了我,品这绝无仅有的药酒,实在是荣幸。”

  喝了几口“壮阳酒”,沐卿从身侧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坛子递给杨臻。

  “巧了,我也带了酒来。”

  “梦回?”

  “是。”沐卿凝视着杨臻的眼睛,见她漆黑的眸子比前些日子清澈了不少,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不同的心境,对梦回的理解便不同,阿辞,这是我最后一坛梦回了,我希望它带你的,是你心底所期望的东西。”

  杨臻伸手收下,再次道了一声谢谢。

  “接下来,该回凉城了么?”

  “嗯。”杨臻抬头,朝着凉城的方向眺望,似乎已经看到了她所恋恋不忘的那个地方。

  “有些事情,是终要去面对的,畏畏缩缩的活过余生,不是我杨臻的风格。”

  “阿辞,你会好的。”沐卿握住杨臻微凉的手,“忘了他,和我在一起,我把我所有的都给你,不好吗?”

  杨臻从沐卿手心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来,迎着山风而立,衣袂随着墨色的长发飞舞,眸色清冷无波,潇洒淡然。

  “沐卿,我不会是一个沉溺于情伤的人,既然与他已经无缘,我也不会去纠缠不休。我杨臻属于凉城,属于我自己,我不会像一个弃妇一样哀怨自叹,但此生,也不想再尝试情爱了。我已为妇人,又被那耶律离圈禁三年,你不鄙夷不嫌弃,不拒绝我的利用,我已经很是感激了。你小我几岁,还有大把的时光等你消遣,你的良人也许不是我,你只是,还没有遇到而已。”

  沐卿顺着杨臻的目光看去,湛蓝的天空,辽远广阔的一片,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

  ……

  再踏进凉城,杨臻以为世道变迁,也会带给它很多的改变。不知康王府没了之后,统治凉城的人变成了谁?凉城的百姓,是否过的还如之前一样安康?她营中的男儿,是退役还乡走走散散,还是倔强的坚守在岗位,守卫着他们的凉城?

  一路走过,街道两旁楼宇林立,街上人群熙攘,叫卖声不绝于耳,这景象,竟比三年前要繁华许多。

  杨臻心头的担忧卸下,却涌起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气象更新,她已经随着时光掩埋,或许凉城,已经不再需要她了呢。

  转过街角,曾经那个卖糖人的小贩儿还在,之前尚显年轻的脸上绪上了胡子,一张口齿,倒还如之前那般伶俐,小摊的生意不减,里里外外围满了人,等着看那小贩儿手中的糖稀,变幻成各式的图案。

  蓦地,杨臻飞快的上前几步,方才围着那小贩儿的其中一人,身形气质模样,分明就像极了张艺。

  一瞬间的功夫,那人又从杨臻眼皮底下消失了。

  停下脚步,杨臻暗叹自己太傻,张艺已经同曾路一样,都回不来了。

  呆立片刻,杨臻后退一步想要离开,一转身,却撞到了一个人,接着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从眼前掉落到地上,散乱成了一团。

  杨臻刚欲蹲下身子帮那人捡起来,却被蓦地抱住了双腿,紧接着就是一阵大声的哭嚎。

  “老大!我还没有给你烧纸钱,你自己就来拿了呀!可见你在阴曹地府的日子过的凄惨啊!”

  杨臻刚欲下蹲的身子顿时呆住,听着那声音,眼眶一湿,落下泪来。

  抱着她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分分明明就是那已经喂了狼的张艺啊!而地上散落着的,竟然是一张张五颜六色的纸钱,还有她曾经最爱的糖人。

  喜悦来的太突然,让杨臻有些措手不及。

  一个大男人抱着个姑娘哭泣,让过路的行人渐渐停下脚步,围成一个圈对着张艺指指点点。

  杨臻拉起张艺,飞快的跑过几个胡同才停下,然后弯着腰,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到眼泪模糊了双眼。

  而张艺,还是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傻傻的看着杨臻,呆如木鸡的问道:“老大!你没死?”

  杨臻像以前一样伸出手,张艺下意识的抱着头一躲,杨臻却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没死,真好。”

  张艺掐了自己的脸一把,疼的呲牙咧嘴才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傻乎乎的笑了很久,才拉起杨臻的袖子,往胡同外走去。

  “你带我去哪里?”

  “去找将军,他要是知道你没死,一定会很开心的!”

  杨臻脚步一顿,挣脱开张艺的手,疑惑的问道:“成翊在凉城?”

  “是啊!”张艺十分确定的回答。“将军这三年,一直守在凉城,现在不在营中,就在王府中。”

  成翊放着他的高官厚禄锦衣玉食不去享受,守着她小小的凉城做什么?杨臻不想去追究,转言道:“我……想去祭奠大哥。”

  张艺松开杨臻的袖子,提起故去的人,神色一片哀伤。

  “公子,同令蝉姑娘的骨灰葬在一起了。”

  “令蝉。”杨臻低声轻唤。“大哥,是衣冠冢么?”

  张艺一阵沉默,始终鼓不起勇气,说一个“是”字。

  夕阳西下,余辉默默的洒在大地上,把所有的事物,染成了昏黄的一片。

  康王府的墓园,和寻常人家并无二致,绿草如茵的小路旁,点缀着三三两两的野花,几座凸起的坟包依次排列在那里,石刻的墓碑,被黄昏拉出了长长的倒影,上面无情的描刻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杨臻走近,坟前的野草被清理的很干净,该是有人替她来时常祭奠过。

  伸手,触摸着冰凉的石碑上,她每一个至亲的名字,悲痛早已过去,此时杨臻只觉得自己,孤单的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再也体会不到亲人的温暖。

  温热的泪水落下几滴,杨臻跪坐在坟前,燃起手中的纸钱,随着火焰的跳动,一遍一遍的忆起儿时的画面。

  她最喜欢上元节,灯火阑珊下合家团圆的场景。

  只是,再也不会有了。

  黄昏到夜晚的时间太短,短暂的就像她和亲人在一起的时光一样。这一生一路走来,坎坎坷坷跌跌撞撞,有欢笑有泪水,走着走着,她的亲人一个个都被岁月留在了路上,如今再回头,竟只剩了她一个人。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此,每个人都逃不过。


  第一百一十章醉生梦回


  小河的溪水清澈见底,欢快的向东流淌,水面倒映着河岸盛开的簇簇野花,还有青缈峰苍翠巍峨的高山。

  阳光明媚热烈,晒的头皮有些发烫,杨臻刚欲躲到树下,却听见有人在高声呼喊。

  “阿辞,快过来,这里有一条大的。”

  这一声,让杨臻瞬间停下脚步,猛的回头朝河里看去。

  方才还空旷的河中,此时站了一个人,一张圆润的娃娃脸笑的格外灿烂,正朝她招着手,叫她过去。

  “曾路。”

  杨臻轻唤一声,走过去,朝曾路脚下的水里看去。果然,在一团水草下面,隐隐绰绰有一条大鱼的身影。

  身后一道银铃儿般的声音响起。“阿辞,你抓鱼一向比曾路抓的多,你快将那鱼抓住,我晚上给你们做鱼汤喝。”

  杨臻侧过脸看去,小师妹正抱着个渔筐,蹲坐在河边,一脸嫌弃的看着曾路,眼里盛开了笑意。

  杨臻鼻腔一酸,应道:“好,我给你们抓来。”

  伸手入水,微凉的触感刺激的杨臻眼泪迷蒙。

  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泪水,再睁开眼睛,身旁的场景却变了。

  微雨时节,旧土被新雨打湿的芬芳,夹带着杨柳抽枝的清新,让人忍不住想要细细轻嗅,感受这初春生命的力量。

  走在河岸上,杨柳下两株桃花开的正艳,几片花瓣经受不住蓄在花蕊中的春雨,缓缓的从枝头飘落下来。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接住了凋零的花瓣儿。

  杨臻顺着那手看去,落入眼帘的,是张熟悉的脸庞,带着暖暖的笑意,整个春日的美景,都不及他这温柔的一笑。

  “大哥。”

  杨臻伸手拉住大哥的衣衫,触手有些轻微的湿润。

  素白的油纸伞上,描绘着一株清雅出尘的兰花,遮上了两人的头顶。

  杨臻看向撑伞的人,一身素色的衣裳,头上别着一支白玉的簪子,生的清秀温婉,却做着一幅生气的表情。

  “公子,春雨还很凉,你又跟着郡主胡闹了。”

  杨臻看着大哥,微笑着接过令蝉手中的伞,然后伞面偏移了几寸,把她头上那片,移到了令蝉头上,似乎没有了之前对令蝉的生疏拒绝,眼底满是浓浓的爱意。

  “好令蝉,我错了。”

  毛毛细雨落进眼中,又顺着脸颊滑落,杨臻捂着嘴巴噗嗤一声笑了,原来一向从容淡然的大哥,竟也是个怕媳妇儿的人。

  眼前美好的画面,让杨臻想要永远,永远的停住。

  蓦地,画面再次变幻。

  敲锣打鼓的声音响彻耳际,杨臻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绵延几里的红帐翻腾飞舞,高头大马上,成翊一身鸳鸯并蒂的大红喜袍,胸前别着花团锦簇的新郎红绸,正对着街道两旁道贺的人,露出满面的笑容。

  身后不远处,新娘的轿撵铺红挂绿,风带起帘子,杨臻看到了文梦婷盖头下那婀娜多姿的身段,身上的大红喜服,竟与她的一模一样。

  胸口一阵闷痛,不知是谁推搡了一把,让杨臻扑倒在了地上,来来往往的人似乎并没有看到她,一双双的脚在她身上随意踩踏。

  杨臻想要爬起来,可奈何围观成翊大婚的人太多,她刚刚匍匐起身子,却又被踩在了泥土里。

  抬头望着那个许她一世,曾经耳鬓厮磨的人,杨臻大声的呼喊着成翊的名字,想要让他救她脱离困境,而他却在鞭炮礼乐声中,越走越远。

  胸中剧烈的疼痛,带的喉中一腥,杨臻起身,猛的吐了一口鲜血,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已经慢慢消散。

  周围漆黑的一片,只有客栈外的灯笼,从窗户里透进微微的光,照着地上巴掌大小的酒坛。

  杨臻伸手从枕下摸出一个白瓷的药瓶,倒出几颗药丸服下,蜷缩起身子,等着心头慢慢平静。

  梦回一场,以为自己看透了,可以从容面对了,到头来,还是放不下吗?

  算了吧!杨臻这么安慰自己,成翊虽然无情,但为她守了三年凉城,她应该感激不是么?若掌控凉城的人,换成了青州刘虎那样的,更是她不愿看到的。

  可能天命已经注定让她孤独一生,还好,余生没有太长了。

  再回故乡,杨臻竟觉得自己无家可归,在凉城待了三天,最后还是决定离开了,她不想,在成翊的臂翼下生活。

  这三天里,杨臻悄悄探望过营中的将士们,远远看过秦槡和他的孩子,连*的春姚,都去探望了一眼,却唯独没有踏进她从小长大的康王府,因为那里,已经不属于她了。

  张艺亲自把她送到城门口,离别之时,张艺紧握着手中的马绳儿,迟迟不肯递给杨臻,想要用自己的执着,挽留下她。

  杨臻抬手轻轻给了张艺一记爆栗,从他手中取过牵马的绳子,笑言道:“我会常回来看你的,你这是送行,怎么摆一副送殡的表情!”

  “老大,不能留下来么?”

  杨臻笑着摇头,“不了,我想四处走走。”

  “你要去哪里?”

  杨臻望着出城的路,面色迷茫,“我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就留到哪里吧。”

  “老大……”张艺的声音带了浓浓的鼻音,白白净净大姑娘似的脸上,一双眼睛已经通红的像个兔子。

  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突然停在了两人身旁,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美丽娇艳的面庞,那眉眼精致如画,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雍容端庄的贵气。

  美人掀着帘子,笑呵呵的叫了一声。“张艺!”

  张艺正在送别杨臻,情绪低落,听到这一声呼唤转过身去,竟瞬间呆立在原地,结结巴巴的唤了一声,“梦……梦婷姐!”

  文梦婷么?

  杨臻闻声看去,赞叹成翊眼光果然不错,除了姣好的面容,书香世家熏陶出来的女子,总是落落大方温柔娴静的,不像她,舞刀弄枪一身痞气。

  文梦婷同样也注意到了张艺身旁的杨臻,只觉得那女子气度不凡,有一股洒脱的翩翩公子气概,对视一眼,竟让她有些红了脸。

  款款下了马车,文梦婷朝杨臻微笑着点了点头,朝张艺问道:“这位是?”

  “这……这……是……是……”

  张艺挠着脑袋,一时口舌无措的像个支支吾吾的哑巴。

  杨臻上前,一双凤眸轻轻挑起,迎着文梦婷的目光,淡淡的说道:“我是张艺的朋友,来凉城探望故人,幸会。”

  “幸会。”

  一声幸会,让杨臻深感可笑,她们两人之间,实在是有太深太深的“缘分”呢。

  不欲多做逗留,杨臻牵着马绳儿,向张艺道了一声告辞,扫了那文梦婷一眼,转身离开了。

  “梦婷,怎么走了这么些时日?”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却如一道利箭,刺进了杨臻的心头,让她瞬间停下了脚步,却不敢回头。

  “成翊哥哥,路上看到了几个家乡遭了水患的难民,多逗留了几天。”

  杨臻听着两人的对话,觉得尤为刺耳,想着丞相之女果然不一样呢,不仅能担起出使北狄的重任,还能时时体察民情,像成翊这样杰出的人中龙凤,怕是也只有文梦婷这样心怀天下的女子,才能配的上呢!

  一瞬间,杨臻仿佛又回到了梦中,她被别人踩在脚下绝望的挣扎,而他却美人在怀好不快活!

  既然不是个痴心人,当年又故作专情的招惹她做什么!

  脚步逐渐停下,杨臻心中难过的无以复加,她被人弃之如履以后,就这么窝囊逃开?

  她不想做一个哀怨自叹的弃妇,不代表,她会大度的放他们这对男女圆满。左右前路迷茫,不如留下来,陪他们夫妻玩儿上一把!

  张艺心不在焉的张望,引起了成翊的注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人群中那一抹消瘦的身影,让成翊一颗沉睡了三年的心,砰砰的跳动了起来。

  “阿臻。”一声久违的呼唤,包含了太多的想念。

  转身,带起一抹妩媚的笑容,杨臻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朝成翊应道:“好久不见。”

  几步向前,不顾行人的注视,成翊一把把杨臻拥进怀里,等了漫长的三年,他知道,只要她还活着,终有一天,她一定会再回到凉城的。

  不做挣扎,不做拒绝,杨臻就这样,任由成翊抱着,直到过了很久,他自己慢慢的松开,高兴的拉着杨臻的手,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再回到熟悉的院子,一切陈列摆设还如她走时的模样,没有任何改变,唯一的变化就是,原本这里鲜活的亲人,都变成了灵堂里一座座毫无生机的牌位。

  络雪和晚樱,红着眼睛为她端上了她曾经最爱的果茶,杨臻端起来尝了一尝,不知是不是味道变了,竟是满口苦涩。

  文梦婷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成翊这个素来沉稳的大男人,先是泪眼婆娑情难自持,到后来显然已经高兴到坐立难安的样子,于是故作唉声叹气一番,退了出去。

  杨臻把手中的茶碗放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成翊到杨臻身旁,拉住了杨臻的手,哽着音色说道:“阿臻,我好想你?。”

  “是啊!”杨臻靠着椅背,半倚在小几旁,柔声细语的回道:“我也十分,想念你们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榆木疙瘩


  沐浴更衣,身边伺候的人依旧是络雪。

  抱了件月白的衣袍放到一旁,络雪接过杨臻手中的梳子,开始帮她梳弄着一头墨色的长发,看着镜中消瘦的人,络雪心疼道:“郡主,您瘦了好多,之前的衣服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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