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奸妃重生上位史-第4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好!”周围的百姓拍手叫好。
朱常洵从不情愿的摊主手里取了银子,交给朱常溆,“给哥哥的。”温热的指尖擦过朱常溆的手心,碎银都带着些温度。
这是他们自己赚来的钱。朱常溆掂了掂碎银,小心地放进荷包里。等回宫了,就拿去同父皇和母妃炫耀。
朱常溆心里甜滋滋的。
朱常洵十箭十中,将自己看中的东西全都得了手。随行的千户、百户手里都提着东西,跟着两个小祖宗在庙会里头挤。
玩过这一遭,朱常洵的玩兴彻底起来了。也忘了要牵住兄长的手。“哥哥,我去那头瞧瞧。”
朱常溆眼皮子直跳,心也不知为何慌得很。“洵儿!四弟!”
朱常洵的身影很快被人群淹没了。
蒋千户将手里的东西塞给身边的百户,“属下这就去将四公子找回来。”说罢也跟着挤进了人群。
朱常溆怕等会儿他们回来找不到自己,就在边上一个馄饨摊子带人坐下。
夜色慢慢降临,蒋千户提溜着灰头土脸的朱常洵回来。
朱常洵挠挠头,“哥哥……”
“不可再有下一次。我快叫你给吓死了。”朱常溆招呼摊主再上一碗馄饨,“尝尝看,同家里的不一样的味道。”
朱常洵大力地点头,也顾不上烫,稀里呼噜地给吃了个精光。朱常溆替他擦着嘴角的残汤,“真是没半点样子,素日里教的礼节都上哪儿去了?要叫阿娘瞧见了,定要数落你一顿才是。”
“好哥哥,可别同母……阿娘说。”朱常洵腆着脸。
蒋千户微微有些皱眉。这在宫外头吃东西,要回头坏了肚子,不知道会不会怪他们这些人。
都是祖宗!不,比自己的祖宗还难伺候。唉!
回宫的半道上,朱常洵捂着肚子,“哥哥……我想出恭。”
马车上没准备,朱常溆就令蒋千户停下,让朱常洵去附近找找茅房。
蒋千户将他领去茅房,朱常洵就被熏得跑了出来。
好臭!还脏!
蒋千户无奈地道:“公子,附近只有这处。”
朱常洵却是说什么都不愿再进去。他夹着腿,捂着肚子。有些忍不住了。“那我转到茅房后头去吧。”虽然还是臭,但起码干净些。
蒋千户点点头。
夜色越来越浓。蒋千户左等右等,就是没能等到朱常洵出来。他犹豫了下,轻轻地唤了一声,“公子?”
没有人应。
蒋千户大叫不好,再不顾旁的,转到茅房后去。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蒋千户仿佛看到了自己全家被抄家问斩,人头落地。
看丢了皇子,除了以死谢罪,他想不出第二个结局。
第71章
兹事体大,蒋千户也不敢擅自做主。他硬着头皮回到车上,向朱常溆禀报。
弟弟丢了,朱常溆一时倒也顾不上责怪蒋千户。他立即从车上下来,叫人掌了灯,领他去茅房那处看。
朱常溆用帕子捂住了口鼻,遮去茅房的味儿,绕着那处前前后后转了几圈,细细看了一遍。“立刻进宫,将这事报于父皇和母妃。同母妃说一声,今儿我就不回宫了,就住在舅家。”
人在宫里消息不灵便,比不得外头。什么时候找到了洵儿,他再回去。
蒋千户咬咬牙,“是!”
入得宫,头一个报给了陈矩。蒋千户望着陈矩高高举起的那只手,闭着眼睛等挨打。等了片刻,也不见脸上泛疼,不由大着胆子睁开眼。
陈矩的手已经放下了,阴沉着脸,“你可知道这事儿叫陛下同娘娘知道了,你全家的项上人头读保不住?!”
蒋千户跪在那里,垂首不语,也不开口求饶。这事儿,便是求到了陈矩心里,他也没那个胆子应允。
翊坤宫里,郑梦境等了许久,饭桌上的菜热了转凉,又上小厨房去温着,不知道热了多少遍,两个儿子却还是不见人影。
莫不是宫外出了事?郑梦境摸了摸自己今日午后一直跳着的眼皮子,心里总觉得不安。
“娘娘莫要担心,二皇子同四皇子福泽深厚,哪里就能出事。”刘带金劝道,“娘娘还没用膳呢,先进点儿东西,莫要坏了身子。”
郑梦境叹道:“我哪里吃得下。”她从炕上起来,经过院子,走到宫门那处往外探头看。深窄的宫道上只挂着几盏灯,隐隐能叫人看见路,但道上却一个人都没有。“差人去外头瞧了没?郑家可有找人去瞧过?是不是他们在那儿叫留了饭?”
刘带金搀着她往里头走,“叫去郑家的人还没回来,外头问了守门的侍卫们,都说没见两位皇子。”
郑梦境点点头,不停绞着手里的帕子。
吴赞女眼尖,见宫道上匆匆来了一个人,忙道:“娘娘,好似田公公过来了。”
郑梦境一愣,赶忙再往外走。
来人果然是田义。“娘娘。”田义的面色很不好看,方才朱翊钧在乾清宫发了一大通火,连他这个执掌西厂的人连带着陈矩一同骂了进去,“二皇子今夜留宿在郑家。”
郑梦境心下宽了宽,不由埋怨儿子怎得主意这般大,也不知道差人进宫来报一声。旋即心又提到了嗓子口,“那洵儿呢?他也宿在郑家了?”
田义不声不响,跪下就磕头,“娘娘,东厂千户侍奉不力。四皇子……不见了。”
“不见了?!”郑梦境双腿一软,就要跌到地上,“什么叫不见了?是……是、是……”她六神无主,脑子一片空白,千言万语都堵在嗓子眼,一时却说不出话来,只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刘带金搀着她,厉声道:“秉笔且将话说明白,四殿下究竟是怎么了?”
“现下还不晓得究竟怎么回事。蒋千户只说他陪着四殿下去茅厕,但殿下久未出声,再去看的时候,殿下已经不见了。”田义垂目,心里急得很。此事若最后无法善了,不仅陈矩,连带着他都落不到什么好。好不容易到手的秉笔位置,怕是还没坐热,就得拱手让人了。
不行,必须得赶在东厂前将人给找着。田义暗暗磨着牙。得把自己从里面给摘出来。
郑梦境擦干了眼泪,帕子都湿得能拧出水,眼泪还是止不住。她带着哭音儿地问:“陛下怎么说?”
“陛下已下令东西二厂全数参与,宵禁的旨意也下了。二殿下已找人上顺天府找了府尹,此时顺天府应当也在寻人。”
郑梦境点点头,“好,好好好。”她捏着刘带金的那只手不自觉地用了全身的力气。刘带金被捏得死疼,硬咬着牙不出声。“但凡有一丁点的消息,也立刻报于本宫!”
“诺。”田义自地上起来,“娘娘,陛下说了,让娘娘莫要担心。四殿下不见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定是出不去的。只要人还在京里,就能找着。”
郑梦境动了动嘴,所有的话都成了一声叹息。“去吧。”
田义一走,郑梦境就憋不住了,哭成个泪人。“京里这般大,哪里就能轻易找着?说是出不去,可天一亮,难不成还将城门关了不叫人出去?”只一夜功夫,京里又这么大,真能找着人?她越想心里越慌,“带金,你说会不会是叫人贩子抓了去?还是让、让白莲教的……”
郑梦境捂住了自己的嘴,泪水迷了视线。若是叫人贩子抓了去,倒还好说。朱常洵不算不机灵,到时候不必表明身份,只抬了郑国泰的名声出来,人贩子见财起意,也有个七八分把握将人给放了。
郑国泰之富,全京皆知。其人又好善乐施,在直隶颇有好名声,又是皇亲国戚。能干人贩子的都精得很,孰轻孰重,心里自有掂量。
白莲教可就不一样了。那些人顶恨的就是富商和天家。朱常洵不论说什么,怕是都不会放人的。
刘带金赶紧安慰她,“娘娘,咱们先别自己吓自己。四殿下吉人天相,定无事的。”
朱常治和朱轩姝在角落将刚才的事儿听了个全头全尾。“皇姐,宫外……真可怕。”朱常治抖了抖,以后他再也不要说出宫去玩了。
朱轩姝搂着他,大力地摸了摸,“别怕,没事儿的。”嘴上虽这般说着,心里也慌神,“四皇弟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着,朱轩姝自己的眼泪都出来了。这个死洵儿,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万事都难不倒的模样。怎得、怎得遇上这等事,却讨不了好呢?
该打!等找回来了,自己一定得狠狠地打他才能解气。
朱常治伸手给姐姐擦泪,“皇姐,莫哭。四皇兄明日一定就回来了。”
“死洵儿!坏洵儿!”朱轩姝边哭边跺着脚,“这个不省心的!回来,回来看我不打死他!”
朱常治忍不住道:“皇姐,你也追不上四皇兄。他跑得可快了。”
朱轩姝刚止了泪,瞪了一眼弟弟,“他倒是敢躲试试!”
“娘娘!娘娘!”
二人被院中的声响给惊着了,抬眼去看,见郑梦境已然晕倒在刘带金的怀里。
“快去叫太医!”朱轩姝拉着朱常治赶了过去,手劲之大,生怕这个弟弟也没了人。
翊坤宫登时乱作一团。
宫外郑家,朱常溆和郑国泰正商量着法子。顺天府尹早就送来了宵禁行走的手令,但二人并没有立刻就出去找人。
“我的确听说近来京中多有幼童被拐的事儿,顺天府尹一直压着,生怕京察的时候坏了考绩。可没想到……唉。”郑国泰在堂内不断地转着圈,心里暗悔。若是自己那时候能入宫同自家妹子说一声,指不定今日就没这事儿了。
到底还是事不关己,没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朱常溆忙劝:“舅舅,事儿也不是这么说的。”他心里给顺天府尹记上了一笔,等着回头再算账,“当务之急,是先将洵儿给找回来。舅舅觉得,若是人贩子,最可能藏匿之处是在哪儿?”
郑国泰沉吟一番,“说不得准。空宅、破庙,都是有可能的。京里这般大,要一家家地去找,怕是人手也不够,还会打草惊蛇。”
还有一番话,郑国泰没说出口。倘若此事牵扯了贵人或官宦身上,怕是会将朱常洵立即杀了,抛尸荒野。届时他们不仅找不回来人,就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朱常洵身上虽有几分天家子的纨绔,但虎头虎脑,又有几分聪慧,对郑国泰向来有礼,并不自恃身份。郑国泰还是很喜欢这个侄子的。人没了,他心里也急。
“这样。”郑国泰手里扇着宵禁手令,“你先在家里住着,别回头洵儿没找着,你也给陷进去了。我出趟门,找几个熟识的人问问。”
朱常溆点头应了,“我还是不放心,想带着人再去洵儿没了的地方看一遍。”
郑国泰知道他也呆不住,只得叹道:“行吧,多带几个人。记住,早去早回。”他犹不放心,让自己的长子陪着朱常溆一并去,“切记,无论遇上什么事,都要保证殿下全须全尾地回来。”
二人正要各自出门,却听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宋氏道:“哪里就能这么巧,在茅厕那儿蹲着抓人。老爷,我看,莫不是那起子人在庙会的时候就盯上了二位殿下。二殿下且去问问随行的几个东厂锦衣卫,看他们当时有没有留意。”
郑国泰与朱常溆对视一眼,拍了怕自己的额头,“啧,你说的没错。倒是我一时急了,竟没能想到。”
朱常溆阴沉着脸,“我这就去问。”
被各人惦记着的朱常洵正叫人绑住了手脚,堵了嘴在一处破宅子里关着。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孩子。
抓人的汉子在朱常洵被迷晕的时候,已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摸光了,什么都没给他留下。朱常洵就是想拿利器隔断绳子,也办不到。
朱常洵暗自警告自己,一定要静下心来,想法子逃了。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和自己一样被抓来的孩子们,男的女的都有,都是面容姣好。只是他们个个脸上都带了泪痕,眼中满是恐慌,怕是帮不了自己什么。
脏污的桌上只点了一盏烛灯,蜡烛都只剩下一小截了。看着他们的男人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朱常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男人,慢慢地挪到了一个破柱子前面,想试试看,能不能用柱子上的缺口将绳子给磨断了。只是还没磨几下,木刺就扎进了他的手。
啧。朱常洵磨着后牙槽,眼中尽是狠意。他自出生,便是锦衣玉食,何曾吃过这等苦头。
门被打开,因上了油,所以没发出半点声响。
进来的男子朝朱常洵扫了一眼,走到桌前,一巴掌拍醒打瞌睡的人。“老三醒醒,嗐,快醒醒!别睡了。”
被唤作老三的男子揉了揉眼,“二哥,怎么了?有事?”
“有事。”男子在坐下来,朝朱常洵扬了扬下巴,“你,出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朱常洵拼命压着心里想咬死他们的念头,心不甘情不愿地挪了过去。
男子一把拉住朱常洵的头发,摘了他嘴里堵着的脏布,“小子,你是谁家的孩子?”
老三忙问:“怎么了?”他打量了几眼朱常洵,觉得他除了长得好看些,似乎也没别的不同。至多就是家里有些银钱,舍得待孩子好,将人给养胖了。他们从朱常洵身上摸出来的东西里头,都是寻常人家用的。
“现在顺天府到处都在找人,连锦衣卫都出宫了,快要把整个京城都翻个遍。”男子目露凶光。干他们这行的,就是刀尖上走路。若是今日果真一着不慎,抓错了官宦人家的孩子。为了自保,他们也只能不好意思了。
男子抓着朱常洵的头发摇了摇,“问你话呢,哑巴了不成?说,你父母姓甚名谁。”
老三听了男人的话,有些害怕,“二哥,能叫得动顺天府尹和锦衣卫的,一定不会是小户人家。要不……咱们。”他五指并拢成手刀,做了个下劈的动作。
这动作朱常洵看得明白,教授骑射的千户同他们比划过。
这是要杀人灭口?!刚听说顺天府和锦衣卫在找自己还有几分高兴的朱常洵登时觉得不妙起来。
第72章
掐住朱常洵脖子的手犹如一个不断收紧的钳子。朱常洵从呼吸困难,渐渐脸色憋得变了红。他不断挣扎着,并不尖利的指甲在那只大手上不断地刮划着。但对方对这同挠痒痒般的动作,不为所动。
缩在角落里的孩子们不断往后退,生怕自己会是下一个遭了毒手的人。身后就是破败了的墙,他们退无可退,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
“砰砰砰”,寂静的深夜中,门板被敲得震天响。
“开门!”嘈杂的人声在门口叫嚣着。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掐着朱常洵的手也因此松开了。
朱常洵剧烈地咳嗽着,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他撑在地上的手慢慢握成拳头。
“快开门!”
老三吼了一声,“来了!叫魂呐!”他踢了一脚朱常洵,和二哥一起出去了。
朱常洵被一脚踢到了柱子上,额头正好撞着柱子底下的那块大圆石头。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下来,他知道自己受了伤。听着两个人贩与顺天府的交涉,朱常洵想要吼一嗓子,引起外头人的注意。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只能不断嘶哑地干咳。
烛光下,一柄被大意留在桌上的匕首泛着冷光,刺痛了朱常洵的眼睛。
这,大概是他最后的机会。
郑梦境叫人灌下了一大碗安神汤,那味儿难受得让她彻底清醒了。
宫门早已上了锁,本是该熄灯安寝的时候,翊坤宫还是灯火通明。朱常治缩在朱轩姝的怀里,止不住困意地打哈欠。朱轩姝拍了拍他,轻声道:“若是困了,就先去睡。”
朱常治摇摇头,又打了一个哈欠,赶忙拿手遮了。“皇姐,我不困。”嘴上这般说,眼皮子却直打架。
朱轩姝瞄了眼上首如坐定般的母亲,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咬了一下唇。
朱常洵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
早先时候,冯邦宁偷偷跟着进来禀报的锦衣卫一同入宫,觑着空见了郑梦境一面。冯保虽然没了,但冯家还是愿意承郑梦境当年的情。这是其一。二来,冯邦宁也深恐冯家会因此事受到牵累,希望在皇贵妃跟前露个脸,知道他们尽心,届时能落个好,便是发落也从轻了算。
郑梦境捏了捏帕子,突然从脑子一片空白的状态回过神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母妃?”朱轩姝赶忙轻声问道。已经在她怀里撑不住睡过去的朱常治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她轻轻拍了拍弟弟,目光一直不离开郑梦境。
郑梦境起身,从她手里小心接过朱常治,细细看了几眼,让都人将儿子送去房里。“莫再吵着洗漱了,今儿就先这样吧。”
都人不敢看她的有些死灰般的面色,福了福身,弯腰接过朱常治,从殿内退了出去。
朱轩姝走到母亲的身边,搀着她到榻上,“母妃也歇一歇吧。兴许睡了一觉起来,就能看到洵儿了呢?”
“我哪里睡得着。”郑梦境苦笑,手拉着女儿,不愿放了。。
夜幕慢慢地褪去,屋檐上的琉璃瓦叫朝霞晒得金碧辉煌,金黄与霞红交相辉映。
“姝儿。”郑梦境望着一点点从屋檐上探出头来的朝日,喃喃道,“如果再有下辈子,记得,万万莫要生作女儿身。”
母亲莫名其妙的话让朱轩姝有些摸不着头脑,“嗯?莫要再作女儿身?”
郑梦境望着紧闭着的宫门,“生作女身,亲儿叫人拐走,也只能留于后宅之中枯坐,等着旁人来送消息。日后待你为了人母,你就能明白母妃的此刻的心思了。我恨不得冲出宫里,亲自去大街小巷将你弟弟给寻回来。”
朱轩姝宽慰道:“不是还有旁人吗?锦衣卫?还有顺天府也出动了。”
“旁人?安知旁人就用心去找了?”郑梦境冷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话于她看来不过是妄言,若真如此,岂会有这么多贪墨的官员。
郑梦境不甘心,只因自己是女子,所以必须呆在后宫,等着第二手的消息报于自己。冯邦宁进来说的一些事儿,同乾清宫那头送来的消息有一些是对不上的。郑梦境两下一对比,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冯邦宁不在殿前走动,与田义、陈矩也无甚交情,所以没人同他通气。该说的,不该说的,郑梦境全都从冯邦宁的口里知道了。
能指使得动司礼监秉笔和掌印的,只有朱翊钧。郑梦境谈不上恨,因为她更明白朱翊钧也并非事事都了然于心,没叫人瞒着。何况瞒着她,恐怕还是为着好,怕她太过担心。
“史公公来信里,说是此次归降大明朝的海贼头领是一个女子。”郑梦境摸了摸女儿,“讨生活不是件易事,她必定吃了许多的苦头。但有一点,她必是能做到的。亲人遇难,她能亲自手刃、能亲自追寻。可母妃……”
郑梦境惆怅地张开手,怀里空落落的。“母妃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同个笼中鸟一样。该到点儿吃了,就吃了。该歇了,就歇了。都说男儿志在四方,可为何女子不能志在四方?”
朱轩姝对母亲说的这些并不很懂,但最后一句,她却是明白的。
男子不用缠脚,只有女子才必须忍受这样的痛楚。
朱轩姝同母亲一样,都是大脚。这是她们俩硬生生地挣来的。坤宁宫的皇长女朱轩媖却是随了皇后,缠了脚。朱轩姝当年去偷偷瞧过,隔着门,就听见皇姐在里头的哭喊,吓得她哆嗦着身子,赶忙逃回了翊坤宫,缠着母亲非得叫应了不叫自己缠脚。
能让向来温声细语,说话从不大声的皇姐发出那样凄厉的声音,这痛苦未免太可怕了。
宫门上的锁被取下,渐渐打开。郑梦境的眼下抽了抽,后槽牙狠狠磨过一遍,又一遍。她猛然牵起女儿的手,“走,咱们去乾清宫。”
她至多,只能到乾清宫,再往外却是不能够了。但只要能离宫门近一点点,都是好的。
郑梦境不想再于后宫枯坐。是,她叫这牢笼给困住了,的确不能出宫去找儿子。但起码,自己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离她的爱子近一些,再近一些。
为着找到儿子,朱翊钧今日的朝会都没去。朝臣们倒也没说什么,有几个拎不清的倒是上了奏疏,但还没送到司礼监,就让内阁给扣下了。
大学士们倒不是因着皇子走丢,能理解朱翊钧为人父的焦急之心。此事不仅仅是内监锦衣卫守护不利,事情到现在都没解决,届时顺天府上下都要有所牵连。
这些日子以来京中频频不见了孩童,顺天府尹一直压着暗访,并不明察,到时候头一个要办的就是他的怠职。到时候莫说是撸了官身,就连功名恐怕都保不住。
虽然现在吏部重夺回了铨选,但现任顺天府尹却是大学士们举荐的,那时候铨选还在内阁手中。这下捅了个大篓子,怕是他们五个都不能在天子手里落下好来。
申时行甚至已经提前写好了辞呈,就等着到时候递上去了。
朱翊钧此时的心思同郑梦境倒是有几分相似,他也恨不得能亲自出宫去找人。“一群一群的,都是饭桶!平日里各个都喊着穷,这个也同朕伸手,那个也跟朕张嘴。朕要什么给什么,结果呢?结果呢?!”
陈矩和田义跪在殿中,不断地磕头谢罪。
“朕要你们谢罪做什么!快些儿去把皇四子给朕找回来!不是都说是惯犯了吗?偷了不少孩子了?顺天府尹在做什么?这么久了,难道都没查到什么眉目来?!”朱翊钧气得一脚踹在陈矩的身上。
郑梦境到的时候,就看见乾清宫内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碎瓷片和书本。上好的端砚和湖笔就在地上,碎的碎,断的断。见朱翊钧在发火,她倒开始冷静了下来,不再有方才那般的戾气。
“陛下。”
朱翊钧皱眉,“小梦你怎么来了?”他瞪了一眼田义,“还不快起来将皇贵妃请回翊坤宫去?!废物,什么事都做不好!”
“陛下,奴家想留在这儿,等洵儿回来。”郑梦境上前几步,轻轻牵了朱翊钧的手,“同陛下一起,等他回来。”
温暖干净的一双手,给了朱翊钧些许的力量。“你放心,洵儿一定会回来的。好,我们一起等着。”他暗暗磨着牙,“天子脚下,竟也敢犯事。朕倒要看看,他们背后究竟是何人,竟有这么大的能耐。”
宫外一行人步履匆匆,郑梦境和朱翊钧一夜未见的两个儿子正叫人簇拥着入了宫。
郑梦境一直站在乾清宫的门口远眺,待人走近了,她的心也瞬间跳得飞快。
是洵儿!还有溆儿!
“回来了,回来了!”郑梦境扶着门,缓缓跌坐在青砖地上,泪水涌了出来。
朱翊钧闻言,大步走了出去,将两个儿子一同搂在怀里。“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他鼻子微酸,强忍住泪,上下打量着满身血污的朱常洵。没缺胳膊没少腿,囫囵地回来了。
郑梦境跑过来,挤开朱翊钧,抱着朱常洵看着,“哪儿伤了?带金,快去叫太医!”
朱常洵按住了她,“母妃,孩儿没伤着。”他低声道,“母妃,我杀人了。”
在场所有人,除了朱常溆外,都愣住了。
第73章
鲜血喷溅在身上的感觉仿佛还留在皮肤上,温热,粘腻,无论擦洗多少次都挥之不去。
朱常洵靠在母亲的肩头,眼睛睁得大大的,身子禁不住地一抖,一抖。
这和他打猎时射杀动物并不一样。打猎的时候,一箭射去,自有侍卫去将猎物捡来,他的身上是干净的。可这次,他手里的匕首深深地插|入对方的身体中,血就像水枪那样喷出来,一头一脸全挨着了。
那是活生生的人。一个在不久前,还和自己一样,能呼吸,心会跳,能扯着嗓子喊,双腿能走会跑地来追逐着自己,手高举着握着长刀指向自己。
可当匕首捅进去之后,朱常洵只觉得世间万物都停止了。高举的手耷拉下来,连同匕首一起捂在伤处,他想拔都拔不动,愣在原地都忘了动,还是朱常溆拉着他不断往前跑。
郑梦境用力地抱住儿子,“走,母妃带你回宫去。”手下触碰到沾了血的衣料,已经不再柔软,变得硬邦邦的了。她用力地按住,死死地咬住牙。
洵儿这次一定吃了很多很多,她都无法想象的苦。
朱常洵被郑梦境带回去,朱常溆叫朱翊钧给留了下来。他也没好到哪儿去,只身上的血不如弟弟身上那么多。
朱翊钧皱眉,“先带二皇子去洗漱。”
陈矩抢在田义前头,先一步弓着身子令朱常溆离开。留下田义在后头暗暗磨牙。
在等着儿子洗漱更衣的空档,朱翊钧坐在龙椅上,靠着椅背,闭目休息。他已经一夜未曾合眼了,双眼全是血丝,红通通的,瞧着可怖极了。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有节奏地在桌上敲着,朱翊钧在心里盘算着,此次事情的后续。
如果他所料不错,关于铨选,吏部和内阁肯定还会有一次争斗。今年的京察已经结束了,年事已高的阁臣们可等不到下一次了。顺天府尹是笃定了要换人做了。陈矩的掌印大概也要动一动——不过这些都和外朝没有太多的关系。
朱翊钧对于内廷倒是不甚在意,太监们的生杀大权还是捏在他自己的手心里。唯一可虑的就是外朝。
还有,此次可有幕后黑手,是谁在背后给这些人贩子撑腰。
朱翊钧慢慢睁开眼,狠厉尽显。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有胆子伤害自己家人的人!
因昨夜之事涉及皇子,所以阁臣们审理的速度极快。寇匪总归有四人,一人在追杀朱常溆和朱常洵的时候叫朱常洵给杀了,剩下三个全都被捕。为首之人在被捕后撞墙自尽,余下的两个,叫狱卒盯得死死的。
朱常溆刚拾掇完,阁臣就将初步审出的结果给送到了朱翊钧跟前。
审理的结果实在太过令人震惊,五位大学士是一起来见的天子。事涉天家,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朱常溆刚站到父亲的身边,就被朱翊钧的大动作给吓到了。
“胡闹!”朱翊钧快速扫完审出的结果,将整本奏疏都往殿下丢去,“潞王在卫辉府,离京城远得很。若真是他干的,为何不就近于卫辉府犯事?左右他不是头一天这么无法无天了,反正身后有慈圣太后和朕撑着嘛。”
朱翊钧冷笑,不仅是对潞王的目无王法,也是对这在他看来十分滑稽的案犯口供,“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