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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重生上位史-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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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张敬修,也是因为一旦重用,舆情必不会放过自己和张家。

    他注定要亏欠张家。

    “父皇。”朱常溆蹭了蹭出神的朱翊钧,低低叫了一声,“你会办了申元辅吗?”

    朱翊钧回过神来,苦笑着摇头,“不会。”他摸了摸儿子,“没了首辅,还会有旁人。党争不可挡,乃是人性。只能缓和。”

    父子二人在屋内低声说话,陈矩捧着一封信,匆匆赶来。他见郑梦境在廊下自斟自饮,微微有些诧异,而后一拜。“娘娘。”

    郑梦境点点头,“陈公公是有事吧,陛下在屋内同溆儿说话,并不是什么大事。”她起身,让开位置,叫陈矩好敲门。

    陈矩敲了敲门,“陛下,史宾有信送来。”

    屋内的说话声停了一下,就听朱翊钧说道:“拿进来。”

    陈矩垂手躬腰,捧着信进去,而后立在朱翊钧身边,并不偷看信上的内容。

    朱常溆坐在朱翊钧的怀里,一抬头就能看见透过信纸的墨迹。顾宪成、东林书院几个字映入眼中。他急道:“父皇,信里写了什么?”

    朱翊钧并不搭理,只专心看信。看完后,冷笑一声,“顾宪成果真是有本事啊。”他随意摸了摸儿子的头,将他从膝头放下,“溆儿,你得记住,有些人,是不能放虎归山的。”

    说罢,朱翊钧就趁着还没锁宫门,坐上銮驾回乾清宫去了。

    朱常溆看着父亲的态度,心里大概能猜到几分史宾在信里写了什么。他原以为东林书院没那么快建成,但顾宪成提前被致仕,导致了东林书院被提前修缮。这也意味着东林党会比原先早上十几年形成党派。

    事情渐渐脱离了历史的轨迹,朱常溆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坏。他望着门外目送着朱翊钧离开的郑梦境,想起刚才父亲说的话,登时打了个机灵。

    自己的母妃,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

    朱常溆吃不准,当年文忠公籍没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只能从现在的只言片语中去猜测和揣度当年发生的事。他不知道母亲在当时的波涛汹涌之中,做了什么事,但扭转了张家整个局面是真的。

    如果他们母子都是重活一世的,那就可以说明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不觊觎太子之位,执意让他藏拙。再比如,之前提及的就藩漳州和江陵。正因为她之后日后会发生什么,所以才将他们往南方安排。如果可能的话,也许母亲还会将治儿也放在南边。

    朱翊钧回到乾清宫,就看见吏部尚书孙鑨和吏部考功郎中*星拿着京察奏疏在等着自己。

    真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们二人刚到不久,听闻朱翊钧上翊坤宫探望生了病的二皇子,还想着要不要明日再来。正打算转回,就见远处有灯光,再等片刻,圣驾就在乾清宫停了下来。

    “两位爱卿深夜入宫,所为何事?”朱翊钧在龙椅上坐下,朝他们手中厚厚的一叠奏疏扫了眼,对他们的来意一清二楚。

    孙鑨将奏疏递上前,“陛下,这是此次京察的察疏。”陈矩在接过奏疏的时候,二人对视一眼,很快就彼此移开了视线。孙鑨的手一抖,松开了,奏疏掉了一地。

    朱翊钧冷眼看着三人将奏疏一一捡起,方才陈矩和孙鑨之间的小动作也落入他的眼中。拿起陈矩呈上来的奏疏,朱翊钧一边翻看着,一边道:“京察旧制,不都是由吏部上交于内阁,再由阁臣交给朕的吗?这次怎么孙卿越过了内阁的大学士们?”

    孙鑨汗如雨下,拱手道:“近来阁臣事多,臣不欲给辅臣们添加无谓的麻烦。”

    “哦。”朱翊钧不置可否,看了眼奏疏上被罢黜的名单,笑道,“两位爱卿果真是国之栋梁,连姻亲都不留情面。”

    *星慨然道:“臣食君之禄,自为君分忧。虽是姻亲,若不能为国效力,替陛下解忧,自是不必留于朝上。”

    他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朱翊钧心里也明白。将察疏快速扫了一遍后,合上,“就依此而行。”

    孙鑨与*星对视一眼,心中大喜。“陛下英明。”

    “退下吧。”朱翊钧脸上的浅笑在二人走出乾清宫后消失。他看了不看身边的陈矩,“掌印也退下吧,朕想好好休息。”

    陈矩面上不显,躬身而退,离开乾清宫。殿门在他身后被缓缓合上。这时候陈矩才发现自己背上的衣服都叫汗给浸湿了。他在夜风中站了一会儿,收了身上的汗,就回屋子去了。

    朱翊钧玩味地望着桌上的察疏,不知道这次阁臣们会如何应对。

    第二日朝会上,被蒙在鼓里的内阁们此时才知道原来吏部竟然无视旧制,越过他们直接向天子递交察疏,而且天子全都应允了。虽然对于朱翊钧的决定面上并不表示出来,但心里却对此次主持京察的吏部恨得牙痒痒。

    这次输了没关系,还有拾遗在后面等着。

    张位在朝会散后,不着痕迹地向被众人簇拥着的吏部众人看了眼,跟着几位阁臣一同出了殿。

    朱翊钧回到乾清宫的内殿,在榻上歪了一会儿。醒来之后,就看见朱常溆和朱常洵两兄弟带着朱常治在摆弄放在桌上的一杆火铳。这火铳与自己见过的有些区别。莫非是新研制出来的?

    朱常治在一旁眼红地盯着两个哥哥比着火铳,眼珠子一错不错,生怕自己看漏了什么。

    朱常洵把枪放在胸前比了比,“皇兄,是这么用吗?”他一只眼微微眯了起来,嘴里发出“砰”地声响。火铳里没有火药,自然也打不出来。朱常洵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趣,把火铳放在桌上。

    “给我玩,给我玩,我还没玩呢。”朱常治伸长了手去摸火铳,冰凉凉的铁器。这样的东西,竟然可以杀人?朱常洵把火铳从桌上递给他,“小心些,有些重。”

    朱常治应了一声,抱着枪来回前后左右地看。他眯着眼,往枪口看进去,里面都是黑黝黝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朱常溆对火器兴趣不是特别大,一直在旁看着两个弟弟玩。见朱常治把枪口对准了脸,还不断地凑近自己的眼睛,赶忙上前一把夺过。“不能这么玩儿1会出事的!”

    朱常治懵了一下,然后讷讷地道:“哦……皇兄对不起。”

    朱常溆叹了口气,把火铳放在桌上,将还没抽条的弟弟放在绣墩上站着,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这能杀人,也能伤己,犹如刀剑。治儿万万要小心才是。若是伤着了,父皇和母后都要伤心的。”

    “是我错了。”朱常治被训了一顿,觉得自己的确刚才太大意,一时也没了玩闹的心思。

    朱翊钧看了好一会儿,见朱常治有些恹恹的才说话,“这是什么?火铳?”

    三位皇子听见父亲的声音响起,齐齐转过头来行礼。

    “都起来吧。”朱翊钧信手拿过一件外袍,披在自己身上,凑过来好奇地望着桌上的火器。

    朱常溆道:“不是火铳,是鸟铳。”他观察着朱翊钧的表情,“方才朝鲜那边最新的战报送过来了,这杆鸟铳是和战报一起送来的。我同皇弟们过来见父皇,一时无聊,便玩了。”

    “无事,你们都是头一次见这个,觉得新鲜事难免的事。”就是朱翊钧也觉得有几分新鲜,将鸟铳拿起来看了看,“这与大明兵士们用的火铳有什么区别?”

    朱常溆张口想回答,最后还是没说话。

    陈矩见朱翊钧醒了,就把战报呈了上来。朱翊钧看完战报,面色一变,望着鸟铳的眼神也不如先前那般。“这是倭人用的?”战报上说,比大明朝现在用的要好上几分。

    “父皇。”朱常洵见朱翊钧的面色不对,“可是朝鲜之战有了变故?”而且还是不利于大明朝的变故。

    先前李如松送来捷报,言正月平壤大捷,朝中内外不无拍手庆贺。到处都在说大明国威横扫倭寇之辈。

    朱翊钧面有沉色,却好似并不大怒,“碧蹄馆之战,我军败了。”

    碧蹄馆之役是李如松指挥的。这个在大明朝一直受到重用的名将,如今竟然败在了倭寇的手里。随李如松一同前往朝鲜的,皆为大明朝精锐辽兵。辽兵尚且如此,那其他地方的呢。

    朱翊钧不敢往下想。他一直受到先生们的叮嘱,治国需靠文士,武将虽能定国,如今却无大用。

    武定邦,文安国。定国之后,就不再需要武将了。一直以来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可实际上大明朝内外时时都需要将士去平定内乱,抵御外寇。

    “父皇?父皇!”朱常洵叫了几声,终于得到了朱翊钧的回应,“父皇,胜败乃兵家常事,父皇不必挂心。下一次李总兵一定能大胜而归。”

    朱翊钧脸上笑得很勉强,“嗯,洵儿说得对。”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担心。

    阁臣们比朱翊钧更早就收到了战报。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正月刚刚不是还打胜了?怎么转眼就输了?

    作为首辅,实际意义上的一国之相,申时行的脸色尤为难看。不仅仅是他,所有大明的官员本都以为朝鲜之战大明朝势在必行,区区弹丸岛国,怎能比得上大明朝的幅员辽阔,精兵强将。

    但事实是,输了。

    纵然有朝鲜之地过于苦寒,将士水土不服等原因。但大明朝的火炮再坚利,到底不能人人都备上。

    张位笼着袖子,“听说倭人的鸟铳,比我们将士所用的火铳要好上许多。所缴获的鸟铳已经送入宫里,呈于圣上了。”

    赵志皋皱眉,“明成的意思是要仿制鸟铳?但国库每年税收不过勉强,怕是不充盈。”他没有提私帑,大家心里都有数,这次朝鲜出兵,天子的私帑出的是大头。没理由总是向天子张口要钱。

    何况,赵志皋本身并不十分赞成开发新式火器。

    张位笑了笑,没有接话。

    王锡爵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申时行,“先看看陛下什么意思吧。我等虽有计策,也需陛下圣裁。”

    申时行点头默认了王锡爵的说法。只是他想的要更长远一些。朝鲜之战看来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也许在适当的时候,可以退回来。继续打下去,只会有消耗,源源不断的粮草、兵马往朝鲜调入,而助朝鲜复国后,大明朝除了好名声,并不会有太大的实质性回报。

    努|尔哈赤已经统一了女真,妄图用大明国威来震慑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几个儿子叫朱翊钧找了个由头给打发走了。他独自坐在外殿,案桌上摆着一张舆图。并不是大明朝自己画的,而是利玛窦画的那副《山海舆地图》。白嫩纤长的手指从舆图上慢慢掠过,最后定格在了大明朝。

    永乐年间,三宝太监郑和就奉命出海远洋,朱翊钧并非不知道当今世上仅有大明一国。但知道是一回事,看着舆图,再仔细于心中记下,与旧有的轮廓一一相对应,是另一回事。

    朱翊钧余光扫到一旁缴获的鸟铳,信手拿过,随意摆弄。十斤粗铁,才能制成能做火器的一斤精铁。无论是鸟铳、火铳、亦或是火炮,都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投下去的。硬要仿制新式火器,私帑并非拿不出来,但值不值得呢。

    朱翊钧心里拿不定主意。

    翊坤宫的三位皇子离开乾清宫后,朱常洵戳了戳哥哥,“皇兄,你说那个鸟铳,能有多好?”他比了比手势,“比咱们现在学的箭,还要好吗?嗖地一下,就出去千步穿杨?”

    朱常治也高高地仰着脸,满是希冀。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吗?他平时看四皇兄,十箭能有五箭射中靶心已是很得先生夸赞了。四皇兄平日里武艺就是兄弟几个之中最好的,他心里自然也烙下弓箭难以掌握的印象。如果鸟铳真的有那么厉害,岂不是……嘿嘿,等自己学会了之后,马上就能赢过四皇兄。

    朱常溆眼睛直视前方,目光有些飘忽。“是很厉害,比弓箭厉害多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怀念,“一次火药发出去,若能击中,便胜过十支箭。即便没有射中,火药触地四散而开,也能伤人。”

    “不死即伤?!”朱常洵想到了年节时自己玩儿的鞭炮,每次母妃都勒令他们不许靠近。而朱常洵也的确看到有个小太监因为点炮而炸没了一只手。

    受伤的小太监后来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

    朱常治歪着头,“火药……真是个厉害的东西。”他望着朱常溆,“皇兄,你知道是谁第一个做出来这些厉害的火器吗?”

    朱常溆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倒觉着,火器同刀剑一般,都不是顶好的东西。能伤人,就不好。”

    “治儿不这么想。”朱常治牵着朱常溆的手,朗声道,“母妃说言可伤人,俗话有恶语伤人六月寒之说。若同皇兄这般说来,咱们岂不是都不要讲话啦!物有两面,有好有坏。若火器同刀剑用来守护国家,保护乡邻,自然是好的。可若落在恶人之手,打家劫舍,杀人越货,自然不好。”

    朱常溆轻轻侧头,细想了想,笑出了声,“治儿说的没错。是皇兄想岔了。”

    受了夸奖的朱常治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的笑一路上就没断过。倒是朱常洵噘着嘴,一路都不高兴。

    朱常溆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朱常洵闷闷地道:“觉得哥哥被人抢了。”他探出头,去看走在朱常溆另一边的幺弟,“但我心里却很高兴。治儿是皇兄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弟弟被人夸奖,我这做哥哥的,与有荣焉。”只是如果夸人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的哥哥就好了。

    兄弟三人的话叫宫人们在郑梦境跟前学了个遍。听完之后,她笑得前仰后合的。

    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郑梦境道:“只要他们兄弟几个好好儿的,和和睦睦的,我这心里就舒坦了。最怕的就是兄弟不睦,手足相残。”

    刘带金哄道:“娘娘多虑了,哪儿有那等事?奴婢瞧着,殿下几人,哥哥有做哥哥的样子,弟弟也有弟弟的模样,哪个都是好好儿的。这要是在宫外呀,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一准儿叫人踏破了门槛还不算完。”

    “机灵鬼,就晓得说这些哄我高兴。”郑梦境心情好,手头也宽松,“去,自己个儿拿钥匙从我库里取赏钱。”

    刘带金喜笑颜开,登时就谢了赏。

    吴赞女撇嘴,装作不乐意道:“娘娘怎得也不与奴婢赏钱?定是觉得奴婢伺候得不够好了。”

    “哪能。”郑梦境打趣道,“别当我不晓得。你哄了宋保与你做对食,如今身子一转,找上了张进朝,扭头不要人家了。宋保都不知道私底下哭了多少回。你也是闲得发慌,没事儿找那等实诚人做什么?”

    说起这个,吴赞女就哇哇叫,“娘娘,我的好娘娘哟,你可真是不知道。”她大吐苦水,“宋保那人是实诚啊,谁不知道他实诚?当初奴婢不也是瞧着他实诚,才答应同他对食的嘛。可谁晓得,这人实诚啊,就是说三棍子敲不出个屁来!”

    刘带金瞪了她一眼,“混说些什么呢,污言秽词的,别尽往娘娘跟前说。”

    吴赞女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噘着嘴,“娘娘你瞧带金,奴婢心里正不舒坦呢,带金就来找奴婢的茬。”

    郑梦境忍笑,朝刘带金挥挥手,“听她说完嘛。”她饶有兴趣地望着吴赞女,“然后呢?接着说。”

    有人捧场,吴赞女心里就特别高兴,整个人都有些飘乎乎的,说话声音都响了几分。“奴婢同娘娘打个比方,说说宋保有多‘实诚’。”她扳着手指,“那日奴婢说,今儿月色可真好看。你说吧,这女儿家,不就好听个哄人话儿嘛,就算说不出哄人的话来,你摘朵路边的小野花送,姑娘心里也高兴啊。”

    “宋保啊,呵呵,他不!”吴赞女一拍手,撇撇嘴,“奴婢说,今儿月色可真好看。他‘嗯’。奴婢再说,今儿的云在天上飘飘袅袅,同仙人身上的衣服一样。他‘嗯’。奴婢接着说,今儿御花园里的桃花儿开得可真艳。他还是‘嗯’。”

    吴赞女回忆起这段,直觉得自己越说越生气,最后也不顾是在皇贵妃的跟前,一跺脚,怒道:“奴婢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力价的人!说句好话哄哄奴婢怎么啦,就能掉块肉啦?奴婢也不要他真的上御花园给奴婢摘桃花儿戴——那可是得挨打的,哪怕他说一句‘桃花儿再好看,也没你好看’,奴婢心里就觉得比吃了蜜水还甜。”

    刘带金故作一脸无辜样,“可御花园的桃花就是开得艳啊,就是宋保不‘嗯’,我也得‘嗯’。”

    “你你你。”吴赞女叫她气得一下子说不上话来,提着裙子就要追上去打。刘带金脚下一转,见人跑来,就往反方向跑,打了个转,在殿里跑不开,就往院子冲。

    郑梦境在殿里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揉着发疼的肚子,一边叫着“唉哟”,一边笑个不停。

    等两个都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红着脸在郑梦境的跟前请罪。郑梦境的肚子早就疼得犯抽抽了,朝两个人挥挥手,“去吧,一起上库里去拿赏钱。我都许久不曾这般高兴了。”

    二人不好意思地对视一眼,又飞快地挪开目光,而后再一次对上。

    郑梦境瞧她们这副样子,把刚喝进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要是人不知道,还当是两个小娘子看对上眼了。快去快去,再留你们两个杵在跟前,我今儿的肚子疼就好不了了。”

    吴赞女吐着舌头,第一个跑出去。刘带金红着脸,福了福身,也跟着一道出去了。

    “两个活宝。”郑梦境笑着拂了拂茶汤,终于能喝上一口了。舒舒坦坦地饮完一杯茶,揉了揉泛疼的膝头,她站起身,想去看看几个儿子。

    因郑梦境同朱常治处的时间最少,心里也最愧疚,所以头一个去的是他的屋子。

    屋子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只两个守门的在门前向郑梦境行礼。

    郑梦境奇道:“殿下呢?今儿不是早就下了学?人上哪儿耍去了?”

    小太监回道:“五殿下自下了学,就不曾回来过。”

    郑梦境点点头,想着等会儿找个人去找找看,别跟上次那样,又不知道在哪个泥坑里同阿雪阿狸两只狸奴一同打滚去了。

    路上经过朱常洵的屋子,郑梦境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对于朱常洵而言,他的屋子不过是用来堆放杂物和睡觉的,平时根本不在这处呆着,全在朱常溆的屋子里。偶尔还会找借口,抱着枕头上那处去睡。

    不过郑梦境没想到的是,今日不仅老四在朱常溆这儿,老五也在。三个孩子一同挤在又长又大的桌子前,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她蹑手蹑脚地凑过去,探头去看。

    桌上是一副长长的画纸,纸上是朱常溆的手笔,但郑梦境看不懂上头画的是什么。几个儿子们时不时交头接耳,说着什么,郑梦境仅能勉强听得懂一些。

    按捺不住好奇,郑梦境冷不丁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呢?”

    三个儿子都被吓了一跳,朱常溆手里的笔一抖,一滴墨就从笔尖落在纸上,晕开了一大片。

    朱常洵拍着自己的胸脯,“我的好母妃,怎得同狸奴一般,动静也没有?可把我给吓死了。”

    朱常治有样学样,摸着平平扁扁的胸口,“治儿也给吓死了。”然后头一歪,两眼朝上一翻,舌头挂在嘴外头——一副真真正正的死模样。

    郑梦境上去一把抓住儿子露在外面的舌头。看着儿子想收回去又收不回去的样子,心里可得意了。

    叫你得瑟。我可是你亲娘,还能治不住你?

 第66章

    郑梦境捏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朱常治刺溜了一下快掉下来的口水,揉着脸颊,在嘴里活动着微微发木的舌头。

    朱常溆看着纸上晕开的墨迹,微微皱眉,又迅速松开。他将笔搁在笔山上,“母妃,我们在商量着火器的事。”

    “火器?”郑梦境没见过,但到底还是听说过的,“我听说朝鲜那边儿缴获了倭人用的火器,送到你父皇那头去了。”

    朱常治点头,“我们都瞧见了,还玩儿了呢。”他双手张开,比划着,“有这么长,这么大,摸起来冷冰冰的。皇兄说里头没装火药,所以打不着人,但见我玩,他还是担心。”

    郑梦境扫了眼他,“你个没轻重的,当然得叫人操心。”她探头朝零碎画着些东西的纸上看了眼,“你们这是在……画火器?”

    “是。”朱常洵朗声道,“倭人的鸟铳要比咱们大明的好,若能仿制后分发给兵士用,便是添了利器。”

    郑梦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比起几个儿子,她对这个东西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不过你们也没学过这个,就这么照葫芦画儿,能有用?”她挺直了腰,把目光从纸上移开,“还是得寻个先生来教吧?”

    虽然自己不懂,但只要是对大明好的,做了也并无不可。儿子想学,那便学,技多不压身,指不定以后哪天用上了呢。

    朱常溆倒是想过找人来教,但朝上对火器研究透彻的并没有几个人,而且职位低下,轮不到他们来教皇子。“工部兴许有几个人会懂,不过也只怕是知道皮毛,这样的人来教,倒不如不教。”

    “也是,免得误导了你们。”郑梦境将这事儿记在心上,想着让宫外的兄长替他们寻个好先生。

    朱常溆原想让母亲去同父皇说和说和,将徐光启给叫进宫来。可转念一想,徐光启此时大抵还在忙活着科举,他在三十一年的时候才考中进士,现在却是不知道身在何处,就是要找也不容易。

    朱常洵却有几分不明白,“母妃,你说火器既然是个好东西,为什么朝臣都不重视?”既然是打仗的利器,自当该人人都有一个,届时无论是对上北夷,还是倭寇,都能用得上。

    郑梦境哑然,这些东西她并不懂。

    回答他的,是朱常溆。“因为大明朝并非连年战事。”他顿了顿,“永乐八年,征交趾,大明习得神机枪炮法,祖宗特置神机营。正德、嘉靖年间,佛郎机人觊觎我朝,海境战事不绝,又得佛郎机炮。只有战事一起,且大败,才能叫人吃得教训。”

    朱常洵若有所思,“宁夏之乱,大明胜了,所以大家就只想着赢,而不去想着输了的时候会怎样。现今碧蹄馆大败,所有人都知道了倭人手里的鸟铳要比咱们的好,所以才特地送来给父皇。”

    “是这个理。”朱常溆点头。他将目光重新放回到图纸上,背在身后的手捏成拳又松开。

    因前世之故,他对火器并不十分了解,所以即便如今想要仿制红衣大炮也做不来。但鸟铳的确会在之后起了大用。只这次,万不能都放在库房里烂成废铁,得派上用场才是。

    郑梦境有些糊涂,“你们说的鸟铳,虽然厉害。可先前的平壤不是大胜?那时候倭人手里也有鸟铳啊,怎得咱们就胜了?”

    朱常溆摇摇头,替母亲分解道:“平壤咱们能赢,是因为有火炮。倭人越海渡洋,纵国内有火炮,也运输不及。但火炮威力虽大,却也笨重,不及鸟铳轻便,单人即可取用。一门火炮需几人同时协作才能发挥作用。”

    “所以这次,因火炮没能送到碧蹄馆,所以咱们输了?”郑梦境试探着问,竭力想让自己学更多的东西,弄清一些本身不知道的事。

    “有一部分的缘由在里头,但不是全部。”朱常洵道,“儿观舆图,碧蹄馆的地形狭隘,听说又多泥泞水田,并不利于骑兵作战。火炮笨重,怕是也难以送至前线使用。”他扭头看着哥哥,“皇兄说得没错,这种时候,火炮固坚利,却也比不上火铳。”

    朱常治仰着头,老神在在地道:“母妃,这些东西都是男人家该知道的。妇道人家就别管这些啦。”

    郑梦境虎着脸,“谁同你说的?妇道人家怎么啦?你自己个儿还是妇道人家生的呢。我告诉你,小看了妇道人家,日后保不准自己就跌在妇道人家手里。”

    朱常溆闷笑,“治儿却是想岔了。本朝石柱宣抚使家的秦贞素虽是女子,却也是善战的好手。其麾下的白杆兵,远近皆知威名。”

    “更有花木兰、梁红玉。”朱常洵附和道,“咱们身上穿的绸缎,还是妇人养蚕织布得来的。”

    朱常治缩了缩脖子,硬着嘴,“可是先生说妇人……无才便是德。就该安安心心地呆在家里,处理庶务。”

    “哪个先生说的?”郑梦境眉毛一挑,“等会儿我就去见你们父皇,叫他给你将先生换了才是!有这等先生教人,还不把你给教坏了。”她心中冷笑,此等迂腐之人真真是读书读傻了。只可怜了他家的老母和妻女,受此等人的白眼。

    朱常溆见弟弟的懵懂模样,耐心教导,“先生说的并不一定就是全对。治儿,人之所以同草木牲畜有区别,”他指指自己的心口,又点了点额头,“乃是因人能七情六欲,能思考。父皇虽是天子,却也有错的时候。唯有圣人之言,才是真正儿地没错。”

    郑梦境冷哼一声,“我瞧着圣人也并非全对。说什么‘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哪里难养了?”

    朱常洵歪头,瞄了眼画纸,有些遗憾,“若是能学怎么用火铳就好了。”可惜父皇和母妃绝不会应允。

    郑梦境见不得儿子这模样,便道:“待你再大些,我就让你父皇请了先生来教。可好?”顿了顿,“但是你得先学会了骑射。现在十箭能中五箭,却是很了不得了。你若能十箭中个七八箭,母妃就去同你们父皇说和,好不好?”

    朱常洵顿时开了颜,“果真?儿子知道火器不比弓箭,更能伤人,我会小心的。”

    “自然。”郑梦境笑弯了眼,“母妃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有分寸就好。”

    朱常溆目不转睛地望着画纸,冷不丁地道:“听说海境多海贼,不知道史公公会不会撞上。”

    海贼?!郑梦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她还欠着史宾的人情没还呢,若是就此阴阳相隔,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说不好。”朱常溆将画纸收了起来,“佛郎机人盘踞马六甲,既然他们能与大明朝做营生,将火炮这些东西货于咱们,那海贼也能同他们买。不过是钱多钱少罢了。”

    郑梦境小心翼翼地道:“所以海贼也有火炮这些东西?”

    朱常洵头一个回过味儿来,“可不止。兴许佛郎机人还能将他们的船直接给卖了给海贼。听说佛郎机的船,可比咱们建的要好上许多——都能出远海呢。”

    郑梦境额际的青筋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心口也闷得发慌。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应该……不至于吧?”

    不是说海境犯境大都是倭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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