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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重生上位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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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是皇后?

    朱翊钧的眉头皱了起来。今日午后皇后就打坤宁宫过去见他,并将两封书信并一个犯了事的小太监推出来,言明是翊坤宫送来的。朱翊钧只草草看了信,并没有想太多就交给了冯大伴去处置。

    难道皇后因翊坤宫与凤阳圈禁的前辽王府有所牵扯而责怪于淑嫔?

    朱翊钧对王喜姐并不怎么喜欢,只因少年夫妻,又是元后,便一直敬着她。可王喜姐多番打死宫人之行,颇让朱翊钧不满,可在这宫里并非什么大事,至多是不慈罢了。若真是王喜姐给郑梦境委屈受,朱翊钧可是忍不了的。

    “奴家有陛下看顾,哪里就有人会给奴家气受了。”郑梦境缓缓握紧了朱翊钧宽厚的手,温暖的感觉从手直达心口。这暖流叫郑梦境先前的那些纷乱思绪一扫而空,自嘲是庸人自扰。想的再多,也不如这真实的温暖来得叫人安心。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也是暌违十几年后第一次再见朱翊钧。眼前的朱翊钧与郑梦境印象中的朱翊钧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让郑梦境心里生出感慨来。无论重生前后,三郎是最舍不得自己受委屈的。

    朱翊钧却不信这话,“可是皇后因那太监和书信的事数落你了?她素日就不慈不和,朕早就……”

    郑梦境用手轻轻掩了朱翊钧的嘴,一双翦水瞳波光婉转,“哪里就能怪得了娘娘?是奴家的不是。”

    朱翊钧挑眉,握着郑梦境的手加重了些力道,似乎想给她一些勇气,让她能够说出来。

    “奴家是想起了张先生。”郑梦境眨了下眼,眼睫上沾着的细小泪珠被眨地四散开,她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更柔婉些,“听闻张先生病得很厉害,不知如今可好?”

    一提起张居正,朱翊钧就再没了调笑的心思。他沉沉道:“先生的病……却是很不好。”说着,想起往日张居正与自己的相处,带上了哭音,“不管朕换多少个太医,都无济于事。许……就这几日了。”

    朱翊钧抬起头,吸了一口气,想把眼眶中的湿意给憋回去,“朕……今日朝会后去了张府,先生不顾病体仍在处理政事。我大明有先生这样的人,幸也!”

    郑梦境握紧朱翊钧的手,朝他点点头。

    朱翊钧抽出手,轻轻在郑梦境的发上抚过,不无伤感地道:“朕,答应了先生。先生功大,朕……无以为酬,只、只看顾先生子孙罢了。”

    想起张居正听了此话之后的老泪纵横,再也压抑不住情绪的朱翊钧转身抱着郑梦境大哭。

    冯保朝宫人们使了个眼色,领着众人鱼贯而出,并将殿门关了起来。

    “小梦,朕好怕。父皇英年早逝,如今又轮到先生。看着一个个对朕好的人这般早地就离开朕……小梦,你会不会也先朕而去?”

    郑梦境的心被揪地生疼,她反手将朱翊钧抱在怀里,一下下轻轻摸着他的背,安慰道:“哪会呢,陛下难道不要同奴家一起生同寝,死同穴吗?先生工于谋国,鞠躬尽瘁,也算是……死得其所。”

    朱翊钧的声音闷闷的,“倘或不是为国忧心,先生哪里就会罔顾病疾,劳心焦虑至斯。是朕……无用,累先生这样的年纪便要早早去了。”

    “陛下说哪儿的话。”郑梦境想起死后所见的大明国破,也起了悲意,她将眼角的泪偷偷擦在龙袍上,“奴家以为陛下做的很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下要做的是明君,而非圣人,哪里就不会有错呢。”

    这话还是没能让朱翊钧高兴起来,他抱着郑梦境不肯撒手,许也是不想令郑梦境看见自己的哭脸,声音里透着孩子般的委屈,“朕儿时顽皮,慈圣太后便常训我,还说过要让潞王取而代之。”朱翊钧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丝狠厉,“朕就那样……不如潞王?!”

    郑梦境没有答话,她垂下眼,只一遍遍轻轻拍着朱翊钧的背,让他慢慢被安抚下来。

    当年李太后说的这句话,永远都是朱翊钧心中的那根刺。无论他用至孝来掩饰多少次,都无法抹去。

    “幸而彼时先生在。”朱翊钧有些后怕,他不知道如果当时没有张居正,自己的帝位是不是就真的会被皇帝所替代。

    郑梦境轻轻拍着朱翊钧,应和道:“是啊,幸好有先生。”

    兴许为他人做嫁衣也不是坏事,张居正对三郎有恩,自己既知日后张家之苦,理当替三郎报恩才是。

    就算是报答这么多年来朱翊钧对自己的眷顾吧。

 第4章

    一夜好眠。

    第二日起来,朱翊钧觉得自己心情好了许多,果然来翊坤宫是正确的选择。他一脸轻松地在宫人的服侍下更衣。在看到睡眼惺忪还在强撑着要起来的郑梦境后,蹙眉说道:“还困着就歇会儿,宫里伺候的人多呢,哪里就要你来服侍朕更衣洗漱了。”

    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甜滋滋地觉着郑梦境把自己放在心上。他困的时候可不管跟前是谁,统不愿理会,只想躺在香软的床榻上酣睡。

    郑梦境揉着睡眼,在肚子里腹诽,那王淑蓉可不就在伺候洗漱的时候被你看上了呀。现下不知多少宫女等着呢。一朝珠胎暗结,便飞上枝头,多划算的事儿。

    朱翊钧朝面前宫女捧着的镜子里飞快瞟了一眼,没见哪儿不对,就把心思放在还坐在床上呆呆看着自己的郑梦境上头。他走到床边,揉了揉郑梦境有些乱的头发,看着她湿漉漉的双眼,问道:“怎么?舍不得朕?等朝会结束了,朕就宣你去乾清宫伴驾。你乖乖再睡会儿,睡饱了就去给两宫太后请个安,回来在翊坤宫等着大伴过来带你去。”

    顿了顿,朱翊钧带着些歉意,低声道:“别把王宫嫱放在心上,朕……”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便转了话头,“三日后的封妃大典,你走个过场就行,别太往心里去。”

    郑梦境还没消化完朱翊钧的话,又听他说道:“等小梦有了皇嗣,位份必是要提一提的。届时同她平起平坐,便不用行礼了。”

    朱翊钧还想说些什么,外面冯保已是在催了。他不耐烦地应道:“朕知道了!”嘴里嘟囔,“冯伴伴真是老了,也不知道看看眼色。朕可真走了啊,等会儿早些回宫等着宣召。”

    郑梦境到底还是下了床,来不及洗漱,披了件外衣就将朱翊钧送出翊坤宫门,这是从前世起就有的习惯了。转过身的时候,郑梦境终于把一直憋着的哈欠给打了出来。

    郑梦境身后的一大串宫女太监,跟着淑嫔主子慢慢往回走。

    郑梦境走到半路,才突然回过味儿来。感情啊自己刚才被三郎给安慰了?因为王淑蓉……要……封……妃了?

    郑梦境在盛夏的清晨里打了个寒战,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院中。她记得王淑蓉是因为怀了皇长子才从慈宁宫的都人一跃而起,成了日后的王恭妃的。

    三日后封妃,莫非王淑蓉已经怀上了?

    郑梦境掰着指头算,她记得朱常洛的生辰是八月二十八。倘若王淑蓉果真是因孕封妃,如今方六月,再过两个多月,朱常洛就要出世了?!

    王淑蓉,朱常洛。

    郑梦境眯着眼睛,额际生出密密的汗珠子来,胸脯起伏剧烈,有些觉着喘不过气来,像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一样。

    这对母子,无论哪个都是前世和她斗得不可开交的人物。

    刘带金见郑梦境站在院子中间迟迟不动,犹豫着是不是要问。从昨日午觉起来后,她就觉得郑淑嫔有些不对劲。张明刚被坤宁宫给处置了,自己也得小心才是。

    没曾想她不说话,郑梦境却扭过头先问道:“三日后,便是慈宁宫那位王都人的封妃大典?”

    刘带金还没醒过神来,有些发懵地点点头,“正是。”

    郑梦境得了答案,周身起了一股清冷之气。既是确定要封妃,那就是朱常洛即将出世了。

    郑梦境本能地冒出一个念头来:王淑蓉和朱常洛的性命是否就该停在这万历十年的六月。

    但很快,她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

    郑梦境是信佛之人,她笃定了自己此番重生奇遇是菩萨可怜自己降下的。佛家看重不杀生,她岂能做出违背佛心之事。

    何况此时的朱常洛还未出世,对现在的她并未有任何威胁。一个尚在腹中的胎儿,郑梦境下不去手。

    郑梦境深呼了一口气,直到胸口发疼了才缓缓吐出来。她决定做些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赞女呢?去把封妃大典上要穿的大礼服取来与我试试。”

    吴赞女是专管着郑梦境的服饰,此刻听了当下应了吩咐去拿衣服。

    郑梦境换上礼服,端详着镜中明艳的自己。

    头上戴着九翟冠,身上外头罩着胸背各有鸾凤云纹补子的青色鞠衣,鞠衣上头露出里头四䙆;袄子的浅色护领,领子用金丝绣了团凤纹。腰间系了大带和革带,又挂了两组白玉云祥玎珰和玉花彩结绶。

    郑梦境轻轻摸着鞠衣,泪意又涌了上来。多少年了,她再不曾穿过这大礼服。从三郎驾崩后就没了这样的机会。

    不过一想起自己要穿着大礼服去恭贺王淑蓉封妃,郑梦境又被怄到了。她有些烦躁地让宫人们将方才还爱惜不已的礼服给换下。

    面对主子的反常,宫人们静默无语。自家的主子极少在宫里责罚人,能分配到她身边服侍,已是烧了高香。这些小性子,却是无伤大雅的。

    无论郑梦境再不愿意,还是到了王淑蓉封妃的那日。身为淑嫔的郑梦境,自然是要前往景阳宫贺喜的。

    郑梦境特地晚一刻才去的,到时候往人堆里一扎,荣华加身的王淑蓉才记不得自己这么个小淑嫔。省了面上的那些客套,也少怄些气。

    一进景阳宫,里头早已坐满了人。妃嫔那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没安排郑梦境的位置,早就坐得满满当当的。郑梦境站在门边儿眼睛左右一扫,挑了个清冷的角落,挨着一个眼熟的外命妇坐下。

    坐下后,郑梦境才有心思打量自己身边这位面露悲戚强颜欢笑的外命妇。她扫了眼对方霞帔上的蹙金绣云霞翟纹,这夫人的头面看来不是公侯家的,那便是内阁中某位大学士的内眷。能穿翟纹的诰命,非一品不可。

    当朝一品的大员除了张居正,还能有谁。

    郑梦境立即打起精神,她朝身边的刘带金使了个眼色。刘带金会意地在她耳边轻声提醒:“这位乃是中极殿大学士的夫人王氏。”

    郑梦境几不可见地点点头,收起脸上的百无聊赖,换上得体的浅笑,“王夫人好。”

    王氏有些恍惚地看向郑梦境,半晌才意识到人家同自己问好,只她入宫不多,并不认得这位是哪宫的娘娘。在儿媳的提醒下,方知是翊坤宫正得宠的那位,正欲起身行礼。

    郑梦境将王氏按下,“本宫哪里当得起大礼。昨儿陛下还与本宫提起张先生,说先生功高,无以为酬。本宫见不得先生,能见夫人一遭,回头家里人进来说与他们听,准是个个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郑梦境称先生,而非官职,为的是能显得亲近。既能叫人知道她与朱翊钧的亲近,也能让张家人知道张居正在朱翊钧心目中的地位。

    所谓恩师如父,张居正教了朱翊钧十余年,甚至亲自编撰了课本,乃真正的帝师。

    王氏是张居正的继妻,嫁娶之时,张居正已在朝中多年,他看中的人,自当不同寻常。打张居正病危后,王氏便开始担心,历数明朝各代首辅,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就连今日入宫贺喜,王氏心中都记挂这件事。没曾想,倒是叫人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

    见王氏略略开颜,郑梦境的谈兴就更浓了,“夫人不晓得。本宫是大兴人,那年大兴灾荒,村里不知饿死凡几,得亏了张先生,老天爷又开了眼,这后头几年才缓过来。否则还不知道会不会空村。”

    这又勾起了郑梦境的伤心事,她的母亲便是死在那次的饥荒之中。

    王氏见郑梦境眼圈泛红,便知并非作假。

    近年来张居正的风评在学子间很是不好,王氏自己也听过海瑞对自己夫婿的评价:工于谋国而拙于谋身。可为官者的名声却顶是要紧,张居正越是不顾恶评执意而行,日后张家想走的顺畅,便越是难上加难。

    不过有个心怀善念的枕边人在宫里,王氏就宽慰许多。她心怀希冀地想,兴许到了张家落难之时,这位宫中贵人会出手相助吧。

    郑梦境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一流,王氏脸上微微露出一些来,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眼下倒是能安慰,可日后那场风暴自己是不是真能阻止,却是两说。半晌,她叹道:“古来不如意事十之*,夫人很不必介怀。我想,于先生,能实现自己心中抱负,无憾矣。”

    待几十年后,天启年间尚有张居正得罪过又复起的官员为他平反。真真假假,好好坏坏,谁又能说得清呢。

    这头郑梦境和王氏言谈甚欢,上首扶着肚子的王淑蓉在张四维儿媳姚氏的指点下看了过来。

    王淑蓉望着远处的郑梦境,心道,这位便是近来得宠的郑淑嫔了?她的视线往周端嫔那儿飘了飘,论姿容,这位才是真拔尖儿的。

    不靠容貌便能夺得头筹,想来必是有过人之处了。

    王淑蓉这般想着,便朝身边的宫女示意,让人请郑梦境过去说话。

    “恭妃娘娘果真是宽厚。”姚氏见了王淑蓉对宫人的恭敬,不由赞道。

    王淑蓉但笑不语。那可是李太后特地从慈宁宫拨出来的人,明着看是伺候,可谁都知道是眼线。王淑蓉哪敢不恭敬?就不怕人上慈宁宫去说小话吗?

    郑梦境一挑眉,见上首的王淑蓉朝自己浅笑致意,朝王氏告了声罪,起身理理衣服,便过去了。

    她就知道,不管什么事,摊上了王淑蓉,自己就别想好过。

 第5章

    王淑蓉坐在上首,看着一身大礼服朝自己毕恭毕敬见礼问好的郑梦境,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李太后还未替王淑蓉与朱翊钧争位份的时候,她曾作为慈宁宫中的都人,夹在宫女之中见过郑梦境几面。距离有些远,二人也并不曾交谈过。

    当初需要自己行礼,高高在上的贵人,如今却得不得不对着自己弯下腰,屈了膝。

    王淑蓉朝身边面色又僵又冷,巴不得早些回去的嫡母瞥了一眼,脸上的笑意越发大了。她不由摸上已经鼓起来的肚子,多亏了这孩子,自己才能扬眉吐气。

    得宠又如何?还不是得被她踩在脚底下。

    “早就听慈圣太后娘娘说,郑淑嫔姿容端庄,仪态万方。如今见着,果真就同太后娘娘口里说的一般,谪仙儿似的人物。”王淑蓉掩口轻笑,眼带羡慕,“本宫自叹不如。难怪那么受陛下宠爱。”

    “恭妃娘娘谬赞。”郑梦境脸上笑容不改,心里吐槽疯了。自己可不止现在受宠,以后的几十年里,还会让三郎对自己宠到气得你吐血。

    王淑蓉把郑梦境对自己的冷淡记在心里,等着日后再算账。现下景阳宫中皆是宾客,并不是一个好作夭的时机。“本宫还在太后娘娘身边的时候,就常听她哀叹陛下兄弟太少,淑嫔日后可也得担起开枝散叶的重担才是。”

    郑梦境一副谦逊有礼的受教模样,“奴家谨遵娘娘教诲。”你放一百个心,我可生的比你多多了。就你那短命鬼儿子,有什么可得意的?!

    几个软钉子碰下来,王淑蓉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若不是有所顾忌,怕是早就叫这小小淑嫔去院中跪着了。便是圣上来了又如何?随便寻个以下犯上的名头,宫规当前自该处罚。

    到底发作不得,王淑蓉又说了几句,就放郑梦境回去了。见人往王氏那处走,眉毛一挑,“淑嫔怎得自降身份,去那外命妇处呆着。”扭头问身边的宫人,“内命妇那处没安排郑淑嫔的位置吗?”

    王淑蓉倒没觉得自己的话哪儿不妥,几个心思敏感又崩不住的外命妇听了,脸色就有些不大好。

    张莲花不亢不卑地垂首回道:“是奴婢的疏漏,这就安排下去。”

    “不用了。”郑梦境笑道,“我同王夫人相谈甚欢,方才还说起石青色袄子配什么色的络子来着。说了一半,就被恭妃娘娘唤来了。还请娘娘容我同王夫人问明了,改日打一个络子来孝敬娘娘。”

    “倒是个贴心的,便依你了。”王淑蓉本就不是真心让郑梦境换位子,她是看不起这等品级不同却坐一处的做派。可人要往低处走,你有甚法子呢。

    郑梦境边往回走,边嗤笑。王淑蓉还当自己多能耐呢。刚才一句“自降身份”,没发现在场的外命妇脸都青了吗?能坐进景阳宫来恭贺的哪个是省油的灯了?不是有品级的大员家眷,便是公侯伯家的女眷,别说一个恭妃,就是朱翊钧也不敢轻易得罪的。

    怀孕了了不起?自己重生过,可知未来,知道里头的那个是皇子,可人家知道什么?还不当你都人飞枝头成凤凰了,就眼高手低贪慕虚荣。

    第一次亮相就叫人看轻了,日后可再难改了这印象。

    退一万步,皇长子了不起?再不得了也是庶出,王皇后可还年轻着呢。

    郑梦境垂下眼,在王氏边上照旧坐定。

    可惜前世王皇后除了皇长女之外,再无所出。

    王氏有些担心,不由多了嘴,向郑梦境提醒:“恭妃娘娘……似乎来者不善。淑嫔日后在宫里可得小心了。”

    郑梦境甜甜一笑,“多谢王夫人惦记奴家,奴家自当谨慎。”

    本是平淡无奇的一句话,王氏却听了一愣。而后莞尔一笑。

    先前自称本宫,如今却又换成奴家。虽只是称谓的改变,但其中所含的未尽之言,实在耐人寻味。

    郑梦境在坐下后同王氏顺着方才的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络子,只是一心二用,不断地观察在座之人的言行。

    内外命妇之间的交际,极能体现外朝的动态。

    比如王氏虽是难得的一品诰命,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嫡妻。可朝野皆知张居正病危,不日即将驾鹤仙去,是以她这里最是冷清。除了旧日交好的几位外命妇,旁的人连坐的位置都要拉远一些,生怕让旁人疑心自己。

    而张四维那边却不一样了。今日他的嫡妻告病,来的却是嫡媳姚氏。张四维的嫡妻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这个不得而知。郑梦境更倾向于张四维是借推出儿媳来探探王淑蓉的口风的,便出了错,也能说小辈儿不知礼。

    姚氏出身山西蒲州富商之家,与同城盐商世家的张四维家倒是门当户对——两家都是经商的,乃当地有名的富户。到底不是书香门第出来的闺秀,只这一条便落了下乘。

    再有姚氏打进了景阳宫后,一直围着王淑蓉打转。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张四维想押宝在王恭妃的肚子上,姚氏偏还要别扭着,叫人觉着她既想讨好新晋的恭妃,又想体现出下任首辅家的清高姿态。结果学了个两不像,里外面子全丢了个精光,瞧着就小家子气。

    郑梦境打量着王淑蓉身边姚氏的谄媚,再对比身边王氏和她儿媳的荣辱不惊,不禁感慨家教的确是个重要的东西。怪不得世人将商户排在最后头,的确是差那么点眼力价。

    张居正祖上,看着虽不显,却的确是有从龙之功的。始祖张福累功授湖广归州长宁所世袭千户,只他这一脉是旁支,所以并不承袭。

    不过姚氏再令人心里瞧不起,身边围着的人还是最多的。郑梦境联系前世,叹了口气。

    新任首辅果然是张四维。

    首辅是谁,与后宫的郑梦境其实并无干系。但她既然下了决心要帮一把张居正的后人,这里面的道道可就多了。

    张四维乃高拱的高徒。而坊间传言,当年是张居正讨好了两宫太后,将高拱一撸到底,把高拱头上那顶首辅帽子挪到了自己头上。

    听说高拱临死前都在对张居正的所为愤恨不已。作为受高拱恩惠最多的人,张四维会不会替老师出这一口气呢?

    王氏拉了拉郑梦境的袖子,示意她同自己一起起身。

    郑梦境从思绪中醒过来,环顾四周才发现内外命妇都一一从座上起来。

    大约是怀着孕的王淑蓉乏了,贺喜的人也该告退了。

    与王氏分开之后,郑梦境在回翊坤宫的路上一直想着王次妃的事和张四维会有多大的关系。

    郑梦境心思一转,问跟着步辇的刘带金,“我父兄先前何时入宫过?”

    刘带金侧头想了想,“回娘娘的话,约是三月前了。”

    郑梦境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她的父兄虽称不上是什么人才,对自己到底是好的。自己身处宫中,根本就无从查起,身边无人可依,只有将希望放在他们身上了。

    当夜,王淑蓉精心打扮了,坐在景阳宫中等着朱翊钧来过夜。

    这也是宫里默认的,晋封妃嫔的当夜,天子是会过来留宿的。

    可王淑蓉左等右等,就是没把盼着的人等来。

    张莲花去外面打探了一番,蹙眉进来,“娘娘歇了吧。陛下一个时辰前就在翊坤宫歇下了。”

    王淑蓉恨得把手里的帕子都快给绞烂了。

    郑淑嫔,郑淑嫔,又是郑淑嫔!从她入宫起,就没见圣上去过别的宫里。如今圣上竟还为她破例。

    王淑蓉在张莲花的服侍下睡下,静默无言的夜里,她死死咬着唇,两行泪从眼角滑落。朱翊钧不喜欢自己,她知道,没有李太后自己根本成不了恭妃,她也知道。可她没想到朱翊钧连这点面子都不愿给她。

    明日一早,自己被冷待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后宫。做过都人的王淑蓉再清楚不过那些宫人会在背后如何对自己说三道四。

    不许哭!

    王淑蓉用力地擦掉脸上的泪。这是自己选择的路,弓一开,就再没有回头之路了。她按了按鼓起的肚子,你可千万要给娘争一口气才是!

    另一边儿的翊坤宫里,郑梦境早就猜到朱翊钧会来自己宫里。只她谁都没告诉,自己一个人洗漱了之后就捧了卷书坐在窗边出神。

    朱翊钧悄没声息地走过来,一下抽掉她手里的书,仔细看后不由发笑,“小梦在想什么呢?还看书,书都是倒着的。”

    郑梦境微微噘了嘴,把身子扭到一边,没好气地道:“陛下来奴家这儿做什么,不上景阳宫去,明儿宫里都得传遍了奴家半路如何如何使诈,将陛下骗到奴家宫里来,故意给恭妃娘娘没脸。”

    一提到王淑蓉,朱翊钧的眉头就皱得死死的,“别跟朕提她。要不是慈圣太后,朕压根就不想封她做妃。”他阴着一张脸,“都人的身份,也配……”

    郑梦境翻了个白眼,打断了朱翊钧的话,“陛下可别这么说,慈圣太后娘娘不也说了,您也是都人之子。”又小声埋怨,“还不都是您自己干出来的事儿,如今倒怪上了别人,真真是好没道理。”

    朱翊钧最喜欢看郑梦境这样的小女儿态,见她眼波一转,心里就痒痒,“是是是,朕没道理。”将人抱在自己腿上坐下,搂在怀里香了一口,“朕只对小梦讲道理好不好?”

    郑梦境狡黠地一笑,“那奴家问陛下,不夺人伦正耶,非正耶?”

    朱翊钧被问得一脸莫名,“上不变天性,下不夺人伦。自然为正。”

    郑梦境双手揽住朱翊钧的脖子,在他腿上不断蹭着,两条腿一前一后地晃悠,脸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奴家与父兄已三月未见,可是陛下夺了奴家的人伦?”

    “想家里人了?”朱翊钧点了点郑梦境的鼻尖,“还跟朕绕圈子,应了你便是。回头叫人同大伴说一声,将郑家人宣进宫来。”

    “奴家谢过陛下。”郑梦境把头往朱翊钧的怀里一钻,笑得格外高兴。

    朱翊钧抓住郑梦境踢掉了软鞋的脚,在赤|裸脚心挠着痒痒。郑梦境家境贫寒,出身不如王皇后和王淑蓉,并未缠过脚。朱翊钧倒也不嫌弃,只觉得三寸金莲与这大脚各有风趣。

    孝慈高皇后也是大脚,有谁敢妄言?本朝虽缠脚成风,却也有极少部分并不缠脚的。

    怀里娇媚的郑梦境叫朱翊钧有些把持不住,他将手伸进郑梦境的纱衣之中,气喘得有些急,“明日,明日就宣你父兄入宫可好?”

    郑梦境笑眯了眼,“好。”

 第6章

    冯保虽然上了年纪,办事却是个麻利的人。这边朱翊钧刚提,他转头就亲自跑了一趟翊坤宫。

    冯保身穿赤色喜相逢蟒纹直身,手提拂尘,真青绉纱三山帽下两鬓斑白,光洁无须的脸上已生了不少皱纹。明明是个内监,却有股文士的气质。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内心的喜怒,“淑嫔娘娘,咱家已经安排下去了,明儿郑千户便携子入宫。”

    “有劳大伴特地跑一趟了。”郑梦境行了个半礼,冯保避到一旁,并不受礼。

    “娘娘倘没别的吩咐,咱家就先回乾清宫了。小子们盯着,到底不放心。”说罢,冯保也不等郑梦境的回话,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这显是怠慢了。不过郑梦境并不放心上。前世的经历告诉她,做人太过张扬并不是什么好事。冯保如今有多风光,日后就会跌得越惨。没了张居正保驾护航,冯保这自认高人一等的性子,会叫他吃大苦头。

    刘带金却觉得冯保对郑梦境态度可温和多了,大抵是看在她能得朱翊钧欢心的份上。这位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在宫人们的心目中,比之帝王并无差别。一言可让他们死,也可让他们生。

    刘带金见郑梦境这几日似总有愁绪在心上,便提议道:“奴婢差人去打探过,现下御花园不曾有人,倒是清静之地。娘娘要不要去赏花?”

    这个建议倒正中下怀,前几日被王淑蓉气得够呛,郑梦境也觉得自己是该找个地方散散心。“那便走吧。”

    坐上步辇,沿着红色宫墙的宫道一路过去。道上的宫人们远远听见郑淑嫔的警跸便避让开了,一时避不开的就在一侧跪下,等步辇走了方起来。

    经过乐志斋的时候,正同刘带金说话的郑梦境仿佛听到了有什么声音。她朝刘带金打了个手势,令她别说话。

    刘带金示意请轿长将步辇在乐志斋的宫墙外停住。这头一没了声响,皮鞭击打的声音和呜咽和着风,隐隐约约透过宫墙传出来。

    郑梦境阴着脸,搀着刘带金的手下辇,直往乐志斋里头去。

    乐志斋内的一角,三五个太监正围着地上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太监肆意殴打。边上一个穿着狮子补圆领袍,束角带,腰间拖着牙牌的老太监在他们后头袖手冷笑。

    郑梦境几步走过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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