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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重生上位史-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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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梁把头撇向一边,粗声粗气地道:“你说的我尽知道。不过总督和巡抚都是我的旧相识了,去同他们商量,这笔银子理应会拨出来的。”
“不,父亲,你错了。”李如松慢慢摇头,“重要的并不是朝廷会不会愿意支出这一笔银两,而是六堡之中的百姓愿不愿意离开。若是六堡之百姓留恋家室,不愿走。父亲欲如何处理?”他露出一抹苦笑,“让护着他们周全的辽东铁骑以武力驱赶吗?”
李成梁闷不做声,不做任何反驳。儿子的确说中了他的心思。
李如松闭上眼,父亲一次比一次叫他觉得失望了,果真是老的半只脚踏进棺材里头了吗?他记得以前的父亲不是这样的。他轻轻地问:“父亲,你可知以武力驱赶民众,会导致多少人身故吗?”
李成梁以沉默相对。
“六堡乃辽东,不,甚至于整个大明朝的屏障。一旦弃地,就相当于是将这块地拱手相让给了□□哈赤。”李如松已经可以确定父亲和□□哈赤又见过了面,并且达成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协议。
他也不想知道这些污糟糟的东西。
“父亲,我不会答应的。朝廷也不会答应。”李如松冷冷道,“当今天子并不是个好愚弄的,何况还有个更不省油的皇太子。你这是要把整个李家都拖进地狱之中去。若是事情不成,倒也罢了,且还有转寰的余地。真的弃地,皇太子头一个不会放过李家。”
李如松用手指了指父亲,再指指自己,“包括你和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对父亲的绝望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手里有朱常洵这个身上留着天子血脉的前皇子在,就可以以其为质,为所欲为?”
“父亲,你错了。朱常洵当年从宫中被除籍,是因他不惜用自己的命扶皇太子上位。一个对自己的命尚且忍心抛弃之人,难道还会指望他转投旁人,弃了自己亲手捧上去的皇太子?便是用其妻张氏同孩子做要挟,他也不会妥协的。”
相处了好些年了,李如松对这个属下的性子几乎了如指掌。“他会亲自走上黄泉路。届时便是杀了他的妻儿又如何?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甚至还会激起京中皇太子的怒火!皇太子是受了朱常洵恩惠的,他绝不会对朱常洵的死置之不理——若如此,往后还有谁会愿意跟着自己?”
“父亲!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李如松再也忍不住,上前抓住李成梁的衣襟拼命摇动着,希望可以借此将父亲脑子里的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悉数给晃出来,再狠狠踩碎了。
李成梁木着一张脸,什么都没有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难得上了一回八百年没上的微博,还兴致冲冲地关注了下机油。结果N小时后,我机油在研究了半天后,问我那个特别像僵尸号的是不是我。
我……
这就是为什么我从来不放微博给你们的原因,因为你们一定也会觉得这个太像是僵尸号了。掩面哭
第204章
李成梁一把抓住李如松的手腕; 沙哑的声音听起来透着无尽的疲惫。“松儿; 你听我说。”他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儿子,“我有把握的; 努|尔哈赤逃不出我的掌心……”
李如松厉声打断了父亲的话; “你这是在骗我; 还是骗你自己?!难道父亲你还没有看清楚现在的努|尔哈赤早已非当日的吴下阿蒙; 他已经要一统女真了!”
李成梁有些无措,似乎心中最深处; 最隐秘的事叫儿子一钩子拽了出来。血淋淋的事实; 摆在自己的面前。
李如松颓丧地松开手,背过身去; 深吸一口气。沉默了半晌后; 他扬声将外头的下人叫进来。“看着老爷,往后无事; 别叫他出来了。人; 也不许再见了。”
“无论是谁。”
李家下人一愣,旋即偷偷地看向面色苍白的李成梁。大公子这是、这是要软禁老爷?!
李成梁的面色由苍白转为铁青,“不肖的逆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李如松转过身,目光紧盯着父亲。良久,他一字一句地道:“知道。可是父亲,我宁愿背负这不孝之名,也绝不会让李家毁在你的手中。”
李成梁喘着粗气,不断地用能杀死人的目光紧盯着儿子。
“父亲; 说句心里话,能自立为王的机会,我又何尝不心动。”李如松苦笑,“换做任何一人,我都会应允点头,抛弃所谓的忠君大义,按照父亲指的方向去走。可现在我们面对的是努|尔哈赤,唯有他,不行。他不是我们能利用的对象。”
李如松挺直了腰板,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的父亲,语气铿锵有力,“今日我便将这句话放在这里,父亲不必再对占下朝鲜有丝毫念想。只要我在的一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望着不知是否该按照主子说的话去做的下人,“照我说的做,将书房的门给锁了,门口再叫两个人守着。一日三餐不可落下。老爷除了书房外头的这个院子,哪里都不许去。”
李成梁往前跨出一步,想要指责李如松,却感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赶忙扶了桌子稳住身形,一时间竟是连话都说不出。
李如松上前一步,想要搀住父亲,可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的动作。“父亲,你……好自为之。”
李成梁睁开眼,看见的便只剩下儿子头也不回的背影。他心中悲凉。
难道自己竟是做错了吗?!他错在何处?为了李家,他有做错过什么?!
李如松出了院子,怔怔发愣好一会儿,才慢慢转回自己的屋中去。走到一半,又心生倦意,不想去面对满屋的莺莺燕燕和吵闹的孩子。脚下一转,他便又往营地去了。
营地的外头就能清晰地听见火器响起的声音,有的比较轻,那是火铳,有的比较响,那是火炮。
李如松举手示意守卫的兵士免礼,不由自主地往朱常洵所在的火器营去。
烈日当头,朱常洵赤着膀子挥汗如雨。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指挥着麾下火器兵向前头的靶子进行攻击。有时因为火器研制比较粗糙,而产生了不稳定,他会走过去细细看了,一一进行调试。姿势不到位的兵士也手把手地纠正了姿势。
李如松有留意过朱常洵的那双手,刚来的时候,还是细滑无比,嫩得同豆腐一般——一双真正的皇子的手。可现在,这双手变得粗糙不堪,总是沾满了火器上的油墨,脏污得甚至再无法洗净。
曾经白皙的皮肤,在烈日的抚慰下,变得黝黑起来,身上的腱子肉一日比一日鼓起来。
朱常洵已经从一个天家娇生惯养的皇子,成了一名真正可以领兵奔赴前线的将士。
李如松看了他很久,心底问自己,他这是为了什么?为了能叫京师的皇太子知道他初心如故,始终如一吗?还是因为出于那一份,天家人的职责。
朱常洵早就被晒得有些晕了,还强撑着自己用心留意练兵,丝毫没有关注到边上的李如松站着那里,看了自己许久。
李如松不知站了多久,终于还是离开了。
李家除了自己,已无一人堪称良将,之后的路如何走下去,李如松自认看不清。他想,也许现在开始扶持朱常洵,待以后他兴许会念着这一份情谊,在关键时刻拉李家一把。
努|尔哈赤等了许久,都不见李成梁的动作,也不敢轻易派人去铁岭打探消息。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加快自己的脚步。
果然这外人,是靠不住的,天地之间唯有自己。
也许真的是老天爷要帮忙,努|尔哈赤的运气总不会太坏。他这头刚起了心思,另一边乌喇那拉部的额实泰就偷偷遣人过来送信。这个举动让努|尔哈赤不由挑眉,他的四女穆库什可是什么动作没有。
额实泰的心思努|尔哈赤心里很清楚,这个侄女自额恩哲被杀后,一门心思想要报仇。先前为着报仇的事,还和布占泰起了纷争。听说布占泰已经很久不进额实泰的帐篷了。
努|尔哈赤抹了一把脸,将来人唤进来。只要是对自己大业有助的,他全部照单全收。
为了能替妹妹报仇,额实泰也算是精心策划了许久。自与布占泰不和后,她便一直潜伏于乌喇那拉部。男人在大营里头说的事,女人们是不会知道的。
可这并不表示自己没有法子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为了能获取消息,额实泰愿意做一切事。重金贿赂也罢,委身于人也好。她全都不在乎。
就好像她的昂邦阿玛,阿玛,丈夫对额恩哲的死完全不放在心上那样。
男人们总说自己心怀天下,学着南蛮子们说一些“不拘小节”的话。可在额实泰的眼里,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还有什么天下可言!
既然你布占泰不愿出手,我自己也并非毫无办法。
草原上的男人很少会把女人当作真正的人来看,她们是自己的所有物,是自己的奴隶,可供自己随意驱使。
即便这个对象是努|尔哈赤的亲侄女也不例外。
床笫之间,是男人最放松的时候,也是额实泰最能获取情报的时候。一得到布占泰有意染指叶赫老女,与叶赫部联姻时,额实泰就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消息送到了努|尔哈赤的手里。
乌喇那拉部有意与叶赫部联手,这个消息对努|尔哈赤而言不啻于是一个绝佳的出手机会。他原以为额实泰会看在过往的夫妻之情上对布占泰手下留情,现在看来,却是小看女人。
果然南边的汉人说的没错,最毒妇人心。无论曾经有过多少的甜言蜜语,最终还是抵挡不过利益的纠缠。
努|尔哈赤的嘴边噙着冷笑,目光透着血腥的意味。“点兵,拔营往乌喇那拉去。”
这一回,他可绝不会对布占泰手下留情。
如果时间还有剩的,努|尔哈赤并不介意利用布占泰来体现自己的大度。可现在不行了,听说李如松一直加紧操练辽东铁骑,还私自建造了火器营——大明朝的朝廷甚至都没有横加干涉。
这意味着什么?李如松已经完全得到了大明朝天子的信任。而这样的人,偏偏就是自己的敌人、对手,丝毫不能为己所用。
再加上密州过来的船只不断买走上等良马,甚至还放话说只要有优秀的种马,他们愿意出十倍价钱。
大明朝的商贾重利,难道蒙古、女真的商贾就不重利吗?无论自己私下如何阻止,都无法叫人抵御住对钱的欲望。
不能细想,不能细想。越往深处去想,努|尔哈赤就越发觉得心惊,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并不该于眼下发动战争。
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随着年纪的渐长,他已慢慢步入老年了,还能活多少岁,是个未知。他等不到大明朝衰败的那一天。
恐怕还没等来那一天,收到重创的辽东铁骑就会重振雄风,横扫辽东,无人可挡。还有那个火器营,现今尚未完全成气候。可再过几年呢?谁知道变数颇多的将来会发生什么。
他不能将所有的精力都耗在等待上,并非是因为自己等不起,而是形势逼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哈赤有的时候会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哪一步。细细回想起起事后的点点滴滴,没有一处是错的。原本明明有大好的时机可以供自己随意挑选,为何到了现在,却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呢?
努|尔哈赤跨上战马,领兵直扑乌喇那拉部。在斩下布占泰的首级时,他还是没能将这个问题给想明白。
额实泰站在丈夫的尸体边,眼中流不出一滴泪。
当年额恩哲怎么死的,如今她的丈夫也是怎么死的。这都是长生天的报应。
额实泰微微仰起脸,望着马上的昂邦阿玛。眼前这位沾满了血污的男子,是整个女真的战神。
可又有何用?无论布占泰死多少回,无论昂邦阿玛战胜多少次,额恩哲也再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莫急,过几天就有大肥章了= … =
第205章
浙江贪墨案牵连甚广; 几乎整个浙江的官员都给牵扯进去了; 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次辅朱赓因此事致仕,自京中将早就收拾好的行囊装上车,回老家会稽去了。离京的时候; 并没有人来送他。甚至连昔年交好的同窗、同僚都不见身影。
朱赓并不怨恨他们; 世态炎凉; 谁也不希望自己辛苦得来的官身自此毁于一旦。理智上可以接受; 但心里到底还是怨怼上了。
皇太子朱常溆在此时站出来,提议将先前观政的进士们下放至浙江授官。浙江巡抚这等要紧官职; 自然是轮不到他们; 不过一些□□品的小官儿,却是可以做做的。
内阁没意见; 吏部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自讨没趣; 悉数通过这个提议。
与此同时,熊廷弼根据自己在浙江训兵的经验; 撰写了一部奏疏上呈于天子面前。
朱翊钧只略扫过一眼; 就批复了,要求浙江明州的水师继续沿用熊廷弼的训兵之法,并意图推广与全国。
熊廷弼训兵之成就是有目共睹的,短短几月时间,就能将这些乌合之众练得足以与海寇、佛郎机人正面对战。
这在以前看来是绝无可能的。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都是大明朝一直以来最头痛的对象。
当日一战,虽集合了漳州水师之力,可也振奋了大明朝的人心。让他们不再以为佛郎机人的坚船利炮是不可被打败; 大明朝也有了自己的火器,也有了日后能横扫周遭海域的勇气。
朱翊钧因徐光启所研制的火器在这次战役中起了很大作用,特地开了金口,要为徐光启正名。当年那场荒谬的科场舞弊案终于水落石出,被污蔑的徐光启也洗脱了身上的污名,得以重获举人的功名。
这个迟来的沉冤昭雪并没叫徐光启太过高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看开了。无论有没有举人的身份,他都在做自己所喜欢的事。在漳州的时光是他一生中最为开怀的。
史宾抱着林海萍自船上下来,他低下头,轻轻地对怀中的林海萍道:“你看看,现在的月港可同你走之前的有什么不一样?”
林海萍将覆在脸上的面纱轻轻掀了一个角,又迅速盖上。“好像,人多了许多。”
“都是来接你的。”史宾将她轻轻放在地上,“慢慢走路试试。”
失去了史宾温暖的怀抱,林海萍僵直了身子,身形有些不稳。史宾在她身旁虚张着双手,准备随时将跌倒的林海萍抱住。
“试试看。”史宾鼓励道,“在这里,没有人会笑话你的。你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林海萍遮挡在面纱下的脸苦笑,现在的她恐怕就连上船指挥作战都不行,哪里还称得上什么英雄?便是以前,自己也并未做到最好。她不曾率军迎击佛郎机人,也并未击退过海寇一次。每每都是领着人迅速撤离附近海域,叫他们跟不上罢了。
何况现在的自己,又是这般模样,怕是就连见人也不能够。
方永丰站在最前面,没有人比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更清楚林海萍身上的细微改变。他的林凤儿从来都是恣意的,不惧于在人前露面,就是到了漳州后换回了红装,也从不惧人。
还有她的站姿,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方永丰的瞳孔一下子紧缩起来,甩脱身后妻子的拉扯冲到林海萍的面前。“你……”
林海萍死死地抓住面纱,不叫它被风吹走了,把头撇向史宾的方向,并不敢看他。
“海萍的腿叫佛郎机人给伤了。”史宾淡淡地道,“我在船上已叫了大夫给她诊治。”
方永丰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哽咽地道:“还、还能好吗?”
“多走动就好了。”史宾望着林海萍,面上带着浅浅的笑。这笑容并不像他们初次见面时那般客气而又疏离,充满了温暖。“便是不能好也无妨。海萍不是个就会被拘于宅中的女子,腿脚不便,依然能上船指挥作战。”
林海萍的眼泪打湿了面纱。她真的还能做到吗?为什么在她最美好的时候,不愿接受自己。偏偏是现在,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叫他全都见着了。
史宾见她不愿动,以为是腿还疼着,便扶着她,“来,我们慢慢走。”他搀着林海萍,特地将自己的步子迈得极小,慢慢地往前挪着。
林海萍亦步亦趋地跟着史宾的动作,以为走出了很长一段路,回头去看,却不过是短短几丈。
任谁都不曾想到昔年恣意招摇的林镇抚,今日会以这样的面目归来。纵然他们在心里设想了无数次,知道她会遭遇些什么,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心中的悲怆甚至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聚在前面的人慢慢地散开,他们看着林海萍一点点地挪动着,往漳州城的方向,坚定地往前走着。
史宾领着她,站在徐光启夫妇的面前,“我来给你介绍。”他指着徐光启,“这位是我从京中特地请来的徐举人,先前那次得亏了徐举人所研制的火器才能胜。这位是他的夫人,朱氏。”
林海萍的声音犹如蚊呐,“徐举人,朱夫人。”
朱轩媖目光柔和地冲她点头示意,“林镇抚。”一声称呼,令她心中升起怀念来。当日还在京中之时,姝儿多少次同自己提过这位镇抚,敬佩她以一介女儿身纵横海上,羡慕她不拘于后宅的自由自在。
现下再回过头来看,感慨万千。
林海萍自变故后,对人的目光犹为敏感。透过面纱,她感受到了朱轩媖的目光,一霎那,她想逃,想躲。她是见过京中女子的,知道她们首重贞洁。自己这样的污浊,想来是入不了她的眼吧。
史宾感受到林海萍的身子微微颤抖,“是累了吗?腿又疼了?”林海萍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史宾将她一把抱起,冲徐光启夫妇点点头,大步迈向了外头早就等着的马车。
马车一路往漳州城郊的方向去,那里是史宾特地挑好的房宅,就为了能有个山清水秀之处,让林海萍好好养伤。
到了宅中,史宾挥退了下人,将林海萍的面纱揭下。林海萍在起初有些挣扎,抗拒着。史宾温声道:“这里没有旁的人了,只有我。”他一点点揭开林海萍的面纱,“往后只有我们俩住在这里,也不请下人。”
林海萍把头低得很低,“我现在走不好路,怕是连如厕都……”
“我伺候你。”史宾面上云淡风轻,好似在谈论今日的好天气,丝毫不见一点不甘愿,“在京里头就伺候人惯了的,不过是重新干回了老本行。怎么?难道你不想试试你嘴里的那个狗皇帝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奢靡生活?”
林海萍咬着唇,被他的话给哄得笑了。
“开心了吧?笑了便好。”史宾扶着她慢慢往里头走,一点点地同她介绍宅子里的布置,“京里的那所宅子也是这般布置的,你可有不喜的地方?若是何处不喜欢,我再重新叫人换了。”
林海萍一直垂着头,可抵不过心里的好奇,时不时地抬眼扫一下。
史宾为了能更好地让腿脚不便的林海萍过得舒心,房中所有的桌椅都特地抬高了——盖因林海萍不能蹲的太低。边边角角,凡是会造成伤害的尖角,也都叫用厚实的布给包了。
林海萍觉得史宾仿佛把自己当成是个孩童,一不小心就会受伤一样。这个认知令她高兴又难过。
“这里往后就是我们的家了。”史宾用手扶起林海萍一直低垂着的脸,一点点贪婪地用目光拂过她脸上的每一道疤痕。每越过一道伤痕,他的心也就痛上一分,每感受到林海萍的一次呼吸,他的心就雀跃一回。“是我们的家。”
林海萍的眼泪滴在史宾的手上,她用力地点头,将手覆在史宾的手上。“嗯,我们的家。”
史宾搂着她,等她慢慢地抬腿越过门槛,再一点点往里头走着,嘴上细细叮嘱道:“先别顾着看,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若是腿疼了,便说,我们去榻上歇着。”
林海萍在史宾的陪伴下走到自己的卧房,是这所宅子的正屋。她抬眼去看,入目之处皆是深深浅浅的红色。
史宾原想过将这红色给换了,血一般的颜色,太过刺眼了。他怕林海萍受不了。可思量再三,还是留下了。
“这里就做了新房。”史宾望着房中的装设,眼睛特别亮。转了一圈,目光又回到了泣不成声的林海萍身上。“怎得又哭了?是不愿嫁给我这个阉人?”
林海萍飞快地摇着头,扑在史宾的怀里。“我只是想,如果之前你就应了我,那该有多好。”
“先前也罢,如今也好,只要最后的结果是我们在一起了,不就足够了吗?”史宾噙着笑,轻轻拍打着林海萍的脊背,“我亏欠你良多,只盼着你愿意让我用剩下的半辈子来补偿你。”
林海萍泪眼婆娑地望着史宾,忐忑地伸出手去触碰对方的脸。手中的温热告诉她,这并非是自己在午夜梦回时一次又一次的幻想。
第206章 完结章
沿海一带重新开关后; 大明朝周遭的海域日复一日地繁华起来。海事之繁荣远远超过一地港口的负荷; 当地钞关不得不加班加点,一日几乎是分作了三班,极少休息。
漳州自不必说; 温州、明州、杭州、秀洲、密州; 五地港口日日夜夜都有商船等着排队; 要出海去经商的。
当地知府纷纷感到奇怪; 先前没这港口时,也不见多少人偷摸着出海去行海商的; 怎得现在一下子如雨后春笋; 蹭蹭蹭地冒出来这么多?
今岁户部核算税赋后,竟发现商船课税的收入几乎要占到田赋的一半以上。这个结果令所有人都感到非常吃惊; 就是多次抗争最终实现开关的朱常溆也没想到。他原本不过是想尽量可以多添个税赋来源罢了; 越往后天灾越多,各地行省的田赋越发收不上来; 只有另辟蹊径。
不曾想; 却是个歪打正着的结果。
首辅沈鲤在与众人商议后,联名上疏,要求于商税进行改革,今后要从田为本,慢慢往商为本过渡。朝中百官哗然,不少言官纷纷上疏反对,称此举是对太|祖的不敬,违背了先祖定下的祖训。
首倡的沈鲤是第一个靶子; 被骂得狗血淋头。要不是朱翊钧一心信任自己的先生,将所有的弹劾奏疏一概留中,怕是这元辅之位就做到头了。
即便如此,沈鲤还是坚持己见。不仅他坚持,内阁中的叶向高、李廷机也难得站在一条战线上,力排众议,要求天子予以通过并立即进行商讨改革商税。
在朝上焦头烂额的沈鲤,回了家还得接受周氏的盘问,“老爷究竟是怎么回事?归德府那边儿的人都写信来问呢,怎么好端端的,就要改税了?这往后,田赋要怎么算?行商的商贾是不是就要多缴纳税赋了?”
沈鲤苦笑,“到底如何改,还得看今上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直到胸口发痛才缓缓吐出来,借着这个动作定了定神,“现在一切都还没定下来,朝上的意见很大。”
周氏刚想说什么,就听沈鲤接着道:“不过为着此事,便是我致仕也是能够的。”
周氏一愣,不曾想到沈鲤竟是抱着被罢官的念头在做这件事。她抿了抿嘴,到底没说什么反驳的话。自己身为女子,并不很懂朝上的事。既然老爷抱着这样的心思,必有他的原因在。她能做的,只有替他将家乡那边儿的一切事都挡了。
沈鲤望着周氏出去操持家务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这么做。
这也是无奈之举,沈鲤知道,改革税法会触及到无数家中屯田的官员利益。但为了大明朝能继续维持下去,他不得不这么做。
眼见着依靠着田赋的国库收入日渐缩进,而往外流出的钱越来越多。再不想法子,整个大明朝就要被拖垮了。
沈鲤自起复后,在朝中多年也算是看清楚了。天子有这个心思,皇太子不仅有这个心思,更能行动起来,无论事情拖多久,有多艰难,他认定的必要想法达成。
起初沈鲤很不看好朱常溆,觉得他太过强硬和急躁了。但越往后,他再将所有的点滴线索串起来细细想一遭,便觉皇太子是个颇有远见的人。
身为大明朝的首辅,他有自己的责任。有些事天子、皇太子没想到,他得想到;他们想到了,但不敢提的,他得提。
至于身后名,且看百年后世人如何分说。
沈鲤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有些羡慕张文忠公的。虽然于当下被人所诟病,甚至累及家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千百年后,真正能名垂千秋的只有他张居正,而非现在指责他的人。
如果自己能有那么一天,便是九泉之下也能够含笑了。
对于税制改革,朱常溆并非不心动,只是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能做成这件事。没有经验,他就犹豫上了。
不得不说,在这点上,他真真是一脉相传了朱翊钧的性子。
朱常溆坐在榻边,看着昏睡着的郑梦境。先前无论郑梦境的身体再不好,他也从不曾这么担心过,毕竟郑梦境前世活到了七十岁。这是个很长寿的年纪了。他相信这一世,他的母亲也会有这般的寿数。
但现在他不敢如此确信了。在模糊的记忆中,他的母后不该在这个年纪有这样多的白发。
“母后,这一世你也会活很久很久,是不是?”朱常溆压低了声音,没叫任何人听见,似乎仅仅是喃喃自语,“会陪着我往后的数十年的光阴,看着校儿长大,从蹒跚学步的皇太孙变成意气风发的皇太子,对不对?”
郑梦境动了下嘴唇,朱常溆的心漏跳一拍,以为自己的话叫母亲听见了。见她只是翻了个身,便放了心,可心思也越发沉重起来。
郑梦境现在睡着的时间越来越久,醒着的时间也相对地慢慢少了起来。每每醒过来,身边总是坐着朱翊钧。她的三郎不是手捧书卷凝神静气地看书,就是握着朱笔细细批复着奏疏。
不过今日却不是。郑梦境睁开眼后,映入眼中的是她的长子。“怎么想起过来了?”她在朱常溆的搀扶下起身,“你父皇呢?”
朱常溆往她腰后垫着隐囊,“父皇去听日讲了,我让校儿代我去——偶尔也得在母后跟前尽尽孝不是。”
“越发会哄人了。”郑梦境苍白的脸上露出个笑来,显得精神许多,“怪不得太子妃对着太子这般死心塌地。上回你舅母进宫来,还说芸儿看着你的眼神呐,哪里还容得下旁的。”
朱常溆笑了笑,没说话。他低垂着头,思绪万千,竟不知先从哪一个说起。
“怎么了?”郑梦境微微侧了头去看他,“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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