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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重生上位史-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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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孟古哲哲的阿珲纳林布禄连同九部向努|尔哈赤发起进攻。努|尔哈赤以少胜多,大怒之下,将叶赫部的布塞砍成两截的尸体送回叶赫。虽然之后纳林布禄在建州女真的强压下,不得不低头。可叶赫与爱新觉罗两部就此结下了深仇。
努|尔哈赤不会为了孟古哲哲去请来她的额娘。明知纳林布禄会拒绝,岂非自找没趣。
孟古哲哲并不知道努|尔哈赤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此时的她正做着和额娘相见的美梦,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万历二十九年冬末,□□哈赤带着大批的贡品南下。北地的冬天总是来得更早,这时天冻地寒,女真和蒙古都蜷缩在温暖的帐篷里,除非必要,并不愿意出来。
该从大明朝抢的,早在深秋就动手了。下一回,得到开春时分。
冬季,大明朝的边境引来了暂时的平静。
经过长途跋涉,努|尔哈赤终于进入了直隶。他一路蜿蜒南下,抵达了京师。
宫里早早地就生好了火龙。中宫的身子不好,膝盖也有旧疾,圣上心忧皇后的身体,早在秋日就让宫里准备起来了。
在乾清宫负责这件事的是王义,新任司礼监秉笔。他倒是和陈矩颇投缘,两个人相安无事,各自管着各自的差事。朱常溆依着前世对王义的了解,也不曾多加提防。
可是即便火龙烧得再旺,郑梦境仍旧觉着冷。她现在几乎都不出殿了,整日就在乾清宫的里殿,不是在床上歪着,就是躺在贵妃榻上躺着。身上裹着好几件厚衣裳,手里捧着暖炉,脚边也用火盆烤着。
这才觉着好些。
可膝盖照旧还是冰凉凉的。
这一年年的,她的膝盖越发难熬起来。盖因当年太庙前的席藁待罪。朱翊钧看着心疼,却也没法子。只得叫宫里人越发仔细地看顾着。
朱常溆在前面看完了奏疏,就向父亲告了假,进来里殿偷闲。
郑梦境放下手里的书卷,嘲笑他,“不知道的还当是小老头子呢,年纪轻轻的,怎得到了冬天就没精神了?”说着打了个哈欠,“要不要同我一起歇个觉?”
朱常溆摇头,他是特地寻了借口来找母亲的。现在母亲整日都呆在乾清宫,他都找不到什么机会好和母亲说说话。
“知道你来就是有事。”郑梦境将身子往里头挤了挤,拍了拍贵妃榻边上空出的位置,“来,坐吧。”
朱常溆在榻边捱了半个屁股坐下。“母后,”他犹豫道,“我一直在想……”
“想什么?”郑梦境斜了他一眼,“对着我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朱常溆一咬牙,“我想趁着努|尔哈赤来京师纳贡,一不做二不休,将人给杀了。”
郑梦境很平静,她知道儿子一定会有这个念头。
因为曾经她也是这么想的。
“杀了之后呢?”郑梦境面色淡然,“怎么善后?人死在大明朝境内,还死在了京师,死在了皇宫。你让建州女真心里怎么想?现在的大明朝,可有实力对抗建州女真全力之下的疯狂进攻?”
朱常溆语噎。这些他自然是想到的,在脑子清楚的时候,他是这么想的。可一旦怒气上了头,一切的理智都被抛到了脑后。
他无法忘记当年自己站在煤山上,是如何眼睁睁地看着李贼入京的。又是如何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大明朝对后金的节节溃败。他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愤怒,绝望,恼恨。
他就是想这么干!很想很想,不计后果地,看在这人死在自己面前。
没了努|尔哈赤,就不会有永平四年的失守,也不会有萨尔浒之战,更不会有以后的大清朝。
偏这个时候,理智又一次在他心里冒了头。母亲说的每一点,都是正确的。
现在的大明朝并没有和初步统一了女真的爱新觉罗氏抗衡的能力。一旦努|尔哈赤死在京中,建州女真立刻就会组织起人马来寻仇。而唯一能与之抗衡的辽东铁骑早在浑河之战时,就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精锐,至今还没缓过气来。
郑梦境不管儿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继续慢悠悠地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不可能亲自去杀人。”她瞥了眼面色苍白如纸的朱常溆,“如果是洵儿在,兴许还能帮上忙。可独你一个人,并没有这个能耐。”
朱常溆咬紧了牙根,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臂上青筋直爆。
“届时消息漏出来,朝臣怎么看你?天下百姓怎么看你?”郑梦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的皇太子位,还坐得稳当吗?”
郑梦境将头微微仰起,看着映在窗纸上的婆娑竹影。“不错,在你之后最有可能继承国本的,只有治儿。是你的同母兄弟。但你甘心吗?或者我换个说法,”她定定地望着儿子,“你觉得治儿会是个好皇帝吗?”
朱常溆抿紧了唇,说不出一个字来。
“也许到时候,朝臣会以后宫空虚,强逼你父皇广纳秀女。”郑梦境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冷笑来,“陛下的身子还康健着呢,想再生几个皇嗣,一点问题都没有。朝臣是不会甘心让治儿坐稳这个天下的,将做哥哥的赶下去,焉知他日弟弟称帝后会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彼时不仅仅是你,太子妃、姝儿、治儿、媁儿,连同我,全都落不到一个好下场。”郑梦境目光直逼着儿子,“还有你父皇,他也不见得有多好过。你是当过皇帝的人,心里明白身为大明朝的九五至尊,究竟受了多少制约。”
朱常溆回忆起过去,浑身都在颤抖着,眼泪积聚在眼眶中,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郑梦境喟叹道:“杀了一个努|尔哈赤,还会有其他人。我听说他的几个弟弟,舒尔哈齐、穆尔哈齐、雅尔哈齐,都不是什么善茬子。倘若老天爷注定要让大明朝亡,就是杀了一千个、一万个努|尔哈赤,甚至杀绝了整个北夷,还是会亡。”
“唯有大明朝真正地富强起来,百姓安居乐业不发愁,将士固守疆土不退让,朝臣疏于党争而计民生,方才有逃过灭国之局的可能。”
朱常溆浑身一震,“母后……”他哑然,甚至想不明白,这些都是母后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念头。
“很奇怪吗?”郑梦境莞尔一笑,“乾清宫可不是白住的。天天在这里,就是再不想听,外殿的说话声仍旧会传到里殿来。溆儿,我能做的并不多,甚至还回担心,有朝一日你和你父皇会疑我。青史之上,并不是没有过女子称帝。当一个人怀疑对方时,任何的可能都会去联想。”
“我并不能阻止你去杀努|尔哈赤,也不想阻止。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必须要明白一件事,无论你做出了怎样的选择,最终都会得出一个果。而你,就必须为这个果付出最终的代价。”
郑梦境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合上眼。“留着努|尔哈赤,日后你将会面对建州女真的崛起,甚至可能最终仍然会兵临城下。杀了努|尔哈赤,事情也不见得就会轻松。溆儿,你自己想明白了,要怎么去做,便行了。作为你的母亲,无论你最终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朱常溆起身,向母亲磕了个头,一言不发地出了里殿。
朱翊钧正同阁老谈完事,将人赶回去,扭头却见儿子,满怀心事地从里头出来,不由奇怪,“怎么了?这是做错了什么事,叫你母后责斥了?”
朱常溆摇摇头,“母后并未斥责于我,是我自己想不明白事。”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同父皇说说看。”朱翊钧乐呵呵地朝儿子招招手,“过来这边。”
朱常溆慢慢地走过去,在父亲的面前蹲下来,头贴在父亲的膝上,就像小时候,偶尔几次同父亲撒娇那样。“父皇,你有没有怕过?”
“怕过什么?”朱翊钧噙着笑,问道。
“怕……现在做的事情,对于将来而言,会是一个大灾难。”
朱翊钧想了想,“以前没怕过,但是现在怕了。”他的手在儿子背上轻轻抚着,“以前年纪轻,很多事情没想太多,觉得自己既是这天下之主,难道恣意一些都不行吗?可现在却觉得,恣意了,却保不准会叫旁人受害。”
他眯着眼,不知心里想起什么事。“十年的时候,朕听信谗言,下旨清算张家。可最后呢?什么结果?当时年轻气盛,倒是恣意了一把。可这苦果,直到今日都叫人难以咽下。”
“昔日朕荒唐过,颓废过,可现在想来,有很多事其实略忍一忍,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父皇不知道你母后同你说了什么,但你再不乐意,也得将她的话给听进去。不是为着你好,做什么要同你说这些?”
朱常溆哽咽,“儿臣心里知道的。天底下再没有比父皇和母后对儿臣更好的人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虽然这忍字一把刀,在当时不断剜你的心尖血,可只要过去了,自然就会天高海阔。”朱翊钧浅笑着道,“有什么烦心的事,别放在心里头,同父皇和母后说说。有不愿说的,就是和太子妃说说私房话也行。一个人,总会憋坏的。”
朱常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嗯”。前世的经历至今都还是他心中最大的梦靥,他不知道此生能不能挺得过去。但终有一日,当那些都烟消云散之后,他一定可以释怀。
不过,这一日绝非是今天。
朱常溆朝父亲的桌上看了眼,“小歹青又要求开市了?”
“是啊。”朱翊钧满不在乎地将奏疏给他看,“究竟开不开,大学士们各持己见。沈一贯倒是觉得要开,起码可以避免敖汉部继续对边境的侵扰。可沈先生觉着,一旦开了,会让女真和蒙古得到了物资,再一次成为大明朝强劲的敌手。”
朱常溆垂了眼,“两位阁老说的都有道理。”
“朕还没想好究竟怎么做,不过……”朱翊钧垂首慈爱地望着儿子,“虽然朕觉得,此事利于民,但还是想听听溆儿的看法。”
朱常溆听出父亲更偏向于开市。他记得几年前,还未丁忧的李化龙也曾上疏提出为了安抚敖汉部,应当重开义州的木市。
就像母亲说的那样,现在的大明朝尚未有能力应对强势的蒙古和女真。即便是李化龙这样的彪悍性子,积累下赫赫战功的文臣,也不得不选择妥协。
“若有利于民,自当是开。”朱常溆沉吟了几分,他还有其他的想法,“况且我们也可趁机积攒战马。”
朱翊钧心中一凛,立刻就听出儿子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备战?”
“不错,备战。”朱常溆认真地望着父亲,“努|尔哈赤势起,鞑靼又蠢蠢欲动,辽东李氏恐日后未必是其对手。放眼长远,若不从当下准备起来,恐怕日后必逢不测。”
朱翊钧的心一下子就乱了,他冲儿子摆摆手,“你等等,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一想。”
儿子的话,说出了一直以来他不敢面对的问题。
其实这个道理再浅显不过了。努|尔哈赤既然统一了女真,心中必会存下偌大的野望。再有曾经被祖宗从中原赶出去的蒙古各部,难道他们就不想从前朝攻入中原的路再重新走一遍吗?
曾经,这里就是他们的天下。
现在,这个曾经被无数先祖想过的问题再一次摆在了朱翊钧的面前。
必有一战。
在这一刻,朱翊钧发现自己对努|尔哈赤起了杀心。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杀了此人,已经统一起来的女真诸部,指不定就会开始内讧,继而沦为一盘散沙,再也起不来了。
但很快,朱翊钧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他是大明朝的天子,先生们自小就教导他,理当走君子之道。暗杀之为,实在小人行径。
可万一……努|尔哈赤真的成了大明朝最大的威胁呢?
朱翊钧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让身旁的儿子看出了父亲的心思——和自己方才一样。
朱常溆微微笑了,他知道父皇最后选择的路,还是会和自己一样。
没有粮草,没有军费,没有良将,什么都没有,他们怎么和女真打?无非是自取灭亡。
忍字头上一把刀。眼下忍不了,就只会加速大明朝亡国的脚步。而他和母亲先前做的所有努力,都会化为乌有。
朱常溆看着父亲,平静了自己的呼吸。在这一瞬间,他想了许多事,前世、现世,两辈子曾经经历过的事,一件件地在脑海中浮现。
“父皇。”朱常溆轻轻唤道,“要开市吗?”
第173章
开市!
当天子召集大学士们说出这个决定时; 沈一贯心里是无比荡漾的。自己总归还是简在帝心。他得意地朝面色不虞的沈鲤看去; 虽然对方根本就没接这茬,但心里仍旧觉得爽快。
朱翊钧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旁的,一旁观政的朱常溆就先站起来; “父皇; 另有一事; 儿臣想上奏。”
“说吧。”朱翊钧冲几位阁老扫了眼; 见他们都没什么意见,就让儿子说来听听。
大学士们还忙着消化天子决意开市的这个决定; 并未对朱常溆要说的太过在意。
可实际上对于他们而言; 朱常溆即将诉之于口的事,并不亚于开市。
“武举废止已久; 儿臣以为今当重启。”朱常溆气定神闲地说出自己考虑了几天之后的决定。
这件事; 非做不可。尤其是在决定会举国而战的情况下,大明朝并不独女真和蒙古; 还有各地的民变。虽然民变在减轻百姓身上的苛捐杂税的情况下; 能有所缓解,但也不得不防野心之辈。
朱常溆觉得,提高武备这事,有备无患。迟早都要开战的,自然要早早就做好了打算。
这一次,他绝不会让萨尔浒之战成为大明朝亡国的第一声钟响。
“重开武举?”朱翊钧沉吟了几分。他知道儿子的意思,前几日他刚和皇太子讨论过,日后大明朝的边境必将战事四起。朝中无良将这点; 也的确是关键之一。他将目光不着痕迹地转向了几位大学士。
可他们,会同意吗?
王家屏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沈一贯是头一个跳出来反对的,理由也很充分。大明朝武官选拔,主要是世荫,武举所选□□的人只作补充用。现今边境大安,虽北境没少被滋扰,年年北夷都要南下劫掠一番,但当地官民都习以为常了。
其实武举一直都有,只不过并不受到重视。虽然武举和文举一样,自弘治十七年后,从六年一试改为三年一试。可武举却比文举少了一样考试。
万历年间的武举没有殿试。
不能在天子跟前露脸,行伍又是个辛苦事。入了朝堂,并非同文举一般平步青云,不仅如此,还会受到文臣的白眼。何苦来哉。倒不如索性闷头去苦读书,若得一朝高中,可比考中武举风光多了。
朱常溆现在提出武举,不仅要让武举的地位变得和文举一样,也有殿试。而且他还打算一改现今武举重策论,轻武事的风气。
纸上谈兵的庸才,他和大明朝都不需要。
这件事是朱常溆在除藩后,又一次表现出他的坚决来。经过上一回的教训,阁老们对这个平日温和,关键问题上却执拗的皇太子有了新认识。知道如果不能现在就将这提议给打回去,恐怕最终仍旧会成。
当今天子可是对皇太子满意得很,生下皇太子的中宫也是独宠于后宫。朝臣便是再厉害,也抵不过至亲。
况且也并不算得上是坏事,未必会聚拢起所有人来反对——有了舆论,反倒好钳制天子。
朱常溆是特地在今日提出来的。听说努|尔哈赤已经快到京城了,若不能赶在他来之前,就将这件事定下来。恐怕后者心中会起疑。
沈鲤将事情在心里转了一圈,但笑不语,只看着沈一贯想拉着朱赓和王家屏一起和自己站队,反对此事。却不看首辅虽不是非常赞同,却只字不言,朱赓秉持了赵志皋的中正,也不会和他同流合污。
这人呐,看不清形势,就只会让自己受辱罢了。
朱赓并未听信沈一贯的话,而是先问了一直未曾开口的沈鲤怎么看。陈于陛是个壁上花,且不去管他,最后自然会表态。
沈鲤思索了一会儿,道:“圣上,依臣之见,可行。”
朱常溆悬着的心略略放下了一点。哪怕只多一个良将,大明朝的未来就能多一分希望,而远在辽东的弟弟,也许会因这一点希望而活下来。
无论于公于私,朱常溆这件事做定了。
朱翊钧自那日和儿子推心置腹了一番后,现在也并不反对。如果说开市的事儿,他还会有些犹豫,那武举之事,出于私心,就不会说一个不字。
沈一贯对沈鲤恨得牙痒痒,在心里的小本子上又给此人记上了一笔。
且看三年后的京察,到时候自己怎么对付他!
不过也得叫这个老家伙活到那一日才行。
“此事还需再议……”朱翊钧见几位阁老意见不一,刚开口想将这事儿延后,就见儿子拼命朝自己打眼色,“……罢,事关国朝,还是早早定下来得好。”他轻咳一声,“元辅怎么看?”
王家屏笼着袖子,不紧不慢地道:“臣也觉得……”话说一半,咳嗽了几声。他的身体越发不如以前了,现在必须做出选择,给沈鲤造势,尽量拉低沈一贯在自己走后升任首辅的可能性。
“可行。”王家屏将方才说了一半的话给说完,“一直以来,武举重开殿试的呼声就很高。倒不妨顺应民意,先试上一试,”
沈一贯额际的青筋直跳。现今他算是看明白了,整个内阁之中,唯独只有自己一人孤军奋战。
不过看王家屏的身子,应当也支撑不了几年了。只要撑过眼前,届时升任元辅,再将自己人给安排进来,内阁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朱翊钧当即拍板,“既如此,各位就先回阁,拟个章程出来。”
朱常溆跟着说道:“得快,赶在淑勒贝勒入京前就先定了。免得届时正好撞上,倒叫女真那头不稳。”
淑勒贝勒乃是努|尔哈赤自封的称呼。也正因这个称呼,让海西女真对他的意见很大。
王家屏凝神细思,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武举重开殿试,便意味着朝廷开始重视起武备来。而女真和蒙古自来就是大明北境的劲敌,便是放在自己身上,想想都会觉得里头有猫腻。哪里就这么凑巧了?入京纳贡,见过了自己,就正好武举重开。
必是自己叫大明朝心生警惕。
不是吗?
王义在一旁抱着拂尘道:“用不用奴才叫人将淑勒贝勒先在京外给绊住了?”
“不必了。”朱常溆摇头,“其人非凡,略做点动作,都能叫看出来。”
阁老们觉得有些奇怪,怎么皇太子突然之间对这个女真族的酋领这么看重起来。要知道在以往,他们几乎都没能在皇太子的口中听到过太多次关于此人的名姓。
朱翊钧适时出来给儿子站队,“就依太子的话去办。”他对着心怀疑窦的辅臣们道,“能统一了向来四散的女真各部,此人能耐必不小。万不能掉以轻心。”他望着若有所思的几位阁臣,意味深长地道,“可别叫一个番邦的酋领,啄了天|朝的眼睛才是。”
王家屏领着众人起身,“臣等领命。”
待他们走后,朱翊钧拍着胸脯,对儿子道:“怎么事先也不同朕商量商量?”
朱常溆有几分不好意思,“儿臣怕叫父皇反对了。”
“所以就先斩后奏?”朱翊钧笑着摇头,“好了,这事儿算你欠着父皇的啊。”
只要目的能达到,朱常溆并不在意欠不欠父亲。反正都是一家人,再不济,也有母亲在背后给自己撑腰。
“另外,”朱常溆想了想,向父亲提议道,“今岁加开的恩科,是在秋季。父皇可曾想好了主考官?”
朱翊钧端了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怎么,你想举荐何人?”
“我看沈一贯不错。”朱常溆对于人选,心中早已有定论,“虽然总是有些做事懒散,但选人还是有些眼光的。”
他看中的,乃是沈一贯对于当今科举风气的不满。虽然这么做也有不妥之处,一旦沈一贯成为了壬寅科的主考官,这一科所有的进士都会成为他沈一贯的门生。
这相当于是自己主动给了沈一贯一个扩大势力的机会。
可有舍就有得,朱常溆现在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义学馆的身上。只要有一人能中,往后的事就好办了。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万事开头难,只要这头一步走对了,往后就不会行差就错。
而沈一贯,自己迟早会将他按下去。
朱翊钧却奇道:“你不是向来对沈一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怎么这会儿倒是想要将这个肥差给了他?”
“一码归一码。”朱常溆振振有词地道,“总归还是我大明朝的学子和朝臣,沈一贯即便再汲汲钻营,到底是读圣贤书的,心里那股子正气还是在的。”
是啊,除了收受藩王贿赂,放纵家人在鄞县卖官鬻爵,在朝中大肆收罗党羽。
……其他都挺好的。
起码,按照陈矩收集的消息来看,母后中毒的事,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心中还是有对天家的敬畏和几分稀薄得可怜的尊敬。
依着朱常溆的看法,这人虽坏,却还没坏到骨子里去。谁不贪慕权势荣华呢,文忠公当年清算的时候,不都还抄出一堆家产来。只要现在此人能为己所用,就是忍着恶心,也得张口。
父皇不也说了,而今这忍是剜了自己的心头血,可假以时日,自然也就剜不了了。
努|尔哈赤抵达京师的第一天,就听说朝廷重开武举殿试。他有些诧异,旋即心中起疑,不过很快就觉得针对自己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双方都还没有见面,自己在上疏中姿态也放得极低,并没有任何纰漏。
应当还是大明朝内部的事。听说连着打了三回大仗,现在的大明朝军力早已不复如前,万般无奈之下,都开始对宗亲出手,开始削藩了。
而这也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努|尔哈赤的要求并不多,和小歹青一样,最大的要求便是请开广宁和义州的木、马二市。这件事通过朱翊钧和阁臣们的商量,已经定了是会开的。所以这次也大方地应允了。
剩下的便是回赏了。郑梦境将先前郑国泰送来的那些布匹都给了出去,不独第一次送来的细棉布,还有后头又加送来的丝缎。
朱翊钧这个时候才庆幸,要不是先前听了儿子的话,将楚藩给彻底除了,现在回赏的银钱从哪里都还犯愁呢。
努|尔哈赤这回进京,也算是无惊无险,目的全都达到了。带着大明天子回赏的东西,拍拍屁股回了建州。
朱常溆特地禀了父亲,和弟弟一起出宫。他站在鼓楼上,远眺着努|尔哈赤离开。
迟早会有叫自己顺遂的一天。
朱常溆捏紧了拳头,撩了袍子,下了鼓楼去找在下面等着自己的弟弟。
万历三十年秋,壬寅科如期举行。因有皇太子的举荐,沈一贯成为了这一科的主考官。他捋着胡须,眯了眼,一直担心自己没法儿得到下一任帝王欢心的念头可以放下了。
朱载堉和冯大儒一听说主考官是沈一贯,心中马上就有数了。果然叫他们给押对了宝。
为了避嫌,朱常溆不仅自己没出面,甚至连弟弟都不叫再去义学馆了。难得闲下来的朱常治颇觉无聊,不好去寻皇嫂说话,皇兄也要忙着观政。他就索性追在小皇妹的后头,希望可以将自己的浑身本事都教给这个“学生”。
朱轩媁被逮着了好几次,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看着五皇兄口沫横飞地说着书卷上的东西。可无论朱常治再怎么激情澎湃,这个小皇妹半点都不感激。
睁着眼睛就睡着了。
这还是朱常治头一回见着,先前还不过是耳闻。他好奇地用手戳了戳妹妹嫩嫩的小脸蛋,没反应。
朱常治拖出绣墩,支着手看着妹妹睁着眼的睡脸。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这般叫二皇姐头疼得紧。
真是一点都不听话!
朱轩媁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几乎整日见不着人的五皇兄是怎么想的,睡了一觉,拍了拍有些饿的小肚子,从绣墩上滑下来,就去寻在小厨房里忙活的二皇嫂。
朱常溆在会试名单没出来前,一直提心吊胆。要是这回义学馆一个人也没考中,这、这该如何是好?
身处乾清宫的郑梦境也为了这件事担心,好几日都没睡好,白日里看起来精神不济的模样叫朱翊钧很是担心。她都推说近来秋老虎厉害,才搅得自己没睡好。朱翊钧倒是想叫人再多添点冰,又怕将人给寒着了,回头得了风寒。
众人关注的壬寅科,终于结束了会试。
朱常溆有些颤抖地从父亲手中结果名单,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敢去看。
从头一个看到最后一位。
三百人中,有五个是从义学馆出来的,而且名次还很靠前。不知沈一贯是不是考虑了义学馆和宫里的关系,存了私心将这些人的名次都提高了一些。除了有一个在倒数外,其余的如果殿试不出意外,都应该有二甲出身。
“看来你母后当年提议建办义学馆还真没错。”朱翊钧有几分感慨,“能出五名进士,看来明岁上义学馆报名的学子会把门槛给挤塌了。”
朱常溆也是松了一口气,“也是母后心慈的缘故。”
朱翊钧将义学馆考中的五人记好了名字,殿试的时候略略放了点水。
待放榜当日,义学馆门前的鞭炮响了一整天都没停。
不过考中进士,只不过是第一步。这五人,尚未真正步入朝堂,只不过是能推门而入罢了。
朱常溆在放榜那日特地摆了皇太子的仪仗,亲临义学馆向五位学子道喜。朱华彬跟着同窗一起挤在门口,看着里头皇太子的模样。
原来皇太子身有残疾。
朱华彬将目光从朱常溆不加掩饰的那条残腿上收回来,心头的激动盖过了对太子腿疾的震惊。
正是有了皇太子坚持不懈的上疏,他和母亲才有了现在的好日子。这次恩科,因开的太急,朱华彬还未中举,所以并未参加。他预备着参加两年后的甲辰科。
如今母亲在公主府有了差事,据说还清闲得很,身子好了不少,眼疾也有所好转,朱华彬可以心无旁骛地将所有心思都投入到科举上去了。
承了天家的情,朱华彬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将另一件在自己看来比较要紧的事告诉皇太子。
眼下是个好机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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