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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重生上位史-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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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还有满殿的宫人,登时跪了一地。

    朱翊钧仰着头,努力将眼泪给倒流回去,强忍住哽咽,抖着音问他们,“补汤中可有粉末?”

    太医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

    “有。”

    朱翊钧闭上眼,“来人,把太子妃送去景阳宫。”

    景阳宫那是庶人王氏住过的地方,早就无人打理了,在宫中诸人的心中,这里等同于冷宫,也是个不祥之地。

    太监们立刻就上前将胡冬芸从地上拉起来,一路将她拖出去。

    “不!父皇,奴家不曾做过这种事!”胡冬芸拼命喊着冤,“殿下,殿下,不是奴家做的,不是奴家!”

    “奴家甚至不知道这粉末是什么,从哪儿来的。殿下,求求您,救救奴家。真的不是奴家,殿下。”

    朱翊钧听得心烦,“还不堵上嘴?想吵着中宫,叫她病得更重些是不是?”

    太监麻利地取来布巾,塞进胡冬芸的嘴中。

    胡冬芸拼命地摇头,望着朱常溆的目光充满了绝望。

    真的不是我,殿下,你相信我一回,好不好?

    朱常溆在太子妃即将被拉离主殿的时候,上前求情道:“父皇,事情还没彻底查清楚呢,就这样将太子妃送去景阳宫,是不是太莽撞了?”

    朱翊钧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朱常溆眼冒金光,一头撞在桌脚,登时额上破了个口子,殷红的鲜血顺着脸往下流。

    “床上躺着的是你生你养你育你的母后!”朱翊钧指着榻上的郑梦境,怒不可遏地道,“你的良心呢?你的孝道呢?这就是大明朝的皇太子?这就是你对你母后的报答?!”

    朱常溆慢慢站起身,任由血模糊了自己的视线,也不去擦。

    朱翊钧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溆儿,你太让朕失望了。”他面对着榻上的郑梦境,朝身后的人摆摆手,“都下去,统统都下去吧。”

    朱常溆领着众人行礼,而后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殿门被关上后,太医们赶紧上前关切起朱常溆的病来。虽然被天子当众斥责,可这位仍旧是国本,况且方才说的话也没错。天子不过是一时之气,当不得真。此时要是不雪中送炭一回,难保被记在心里头,日后惦记上了穿小鞋。

    朱常溆坐在廊下的小杌子上,木木地仍由太医给自己上药。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胡冬芸被拖离自己视线前的目光。

    那样的绝望和无助,就好像是,好像是……

    前世亡国时分的周后。

    朱常溆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死死捏成拳头。他双目失神地盯着殿门,心里却惊涛骇浪。

    此事绝不是太子妃做的,定是有人陷害太子妃。太子妃,绝不是这样的人。先是谋害母后,太子妃不过是添头。

    这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把戏真真是做得好啊!

    太医正给朱常溆抹着药膏呢,见他紧张地咬牙,伤口就又崩开了些,只得无奈道:“殿下,放轻松些,这样不好上药。臣尽量下手轻些,不叫殿下疼。”

    “嗯。”朱常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权作是应了太医的话。他一定要查出这个人是谁,即便不是碎尸万段,也绝对要株连九族,才能消他此时此刻的心头之恨!

    胡冬芸从翊坤宫一路被拉到景阳宫,宫人们当着她的面,将生了锈的宫门铜锁打开,而后将她丢了进去。

    景阳宫自庶人王氏离开后,就再没有人打扫过了。院中堆满了厚厚的落叶,蛛网在这个宫殿中密布着。此时是夏季,正是野草疯长的时候,几乎齐腰了。蚊虫借着这些遮掩,肆无忌惮地在这里生活着。

    胡冬芸并未被绑住,一得了自由,就将嘴里的布巾给取下来,冲向即将被关上的宫门。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太监们当着她的面,将门关上。

    胡冬芸听着外头落锁的声音,不断地拍着门,“父皇,不是奴家,奴家绝不曾做过这样的事!父皇!”

    她拍了许久的门,一心哭喊着自己的冤屈,甚至连外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也不曾留意到。

    更深露重,月光渐渐地照亮了这里。

    又渴又累的胡冬芸从门上滑落,她的眼泪早就已经哭干了。

    “太子,你来救救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胡冬芸双手抱膝,努力地将自己全身都蜷缩在一起,“殿下,殿下……”

    朱翊钧痴痴地坐在榻边,连晚膳也没顾得上吃。陈矩和马堂劝过好几回了,就连听说了消息而赶回宫的朱轩姝和朱常治也劝不动他们的父亲。

    “你们都出去吧,”朱翊钧握着郑梦境的手。这手,还是那么凉。“你们母后不是个爱热闹的人,叫她清静一会儿,这里有朕陪着就好。”

    郑梦境已经服了太医们开的第一副药,她的面色比起刚开始,要红润一些了。只人还是醒不过来。

    朱翊钧一直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泪将手给弄湿了,叫风一吹,显得越发冰凉。

    朱翊钧赶忙用袍子给她擦手,又唯恐生丝将小梦的手给弄伤了,胡乱翻了一下,才找出柔软的丝帕来,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小梦,快醒过来。”朱翊钧一边擦着,一边道。他的眼泪又滴在郑梦境的手上,丝帕已经被彻底浸湿了,怎么都擦不干。

    索性也不擦了,脱了袍子,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暖着。

    朱翊钧伸出手去,弯了腰,一点点,虚虚摸着郑梦境的脸。

    他记得万历十年,那时候自己的小梦还不过是个淑嫔。那一回,宫里头的牡丹开得正艳,自己说要赏她。

    唯有这国色天香的牡丹,才最配得上自己的小梦。

    “奴家才不要。”郑梦境噘嘴,“都说杨贵妃最爱牡丹,奴家才不要喜欢。”

    还年轻的朱翊钧失笑,“这又和杨贵妃有什么干系?这世上,喜欢牡丹的多了去了,你怎么偏记得她?”

    “人家是人家,奴家是奴家。”郑梦境将摘来的牡丹推得远远的,“就算是入宫前喜欢,现在也不能喜欢。”

    朱翊钧奇道:“这是为何?”

    “世人都说杨贵妃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毁大唐于一旦。”郑梦境正色道,“奴家既为殿下妃嫔,自然要离得远远的,万不能步上她的后尘才是。”

    彼时的朱翊钧只作这是笑谈,一个略得自己欢心的女子,偶然间说出一番能博他欢心的话。

    这世间的佳丽有千千万,这一个,便是眼下得了自己的喜爱,也不会长久的。

    不过是短暂,而又长久的帝王生涯中,一个过客。

    殿中别无他人,朱翊钧再也无法压制住自己的心情。空寂的殿中,一个男子伏身而泣。

    “小梦,小梦,别走。”朱翊钧的声音几乎哑得发不出声音来,“别丢下我一个人,小梦。不要离开我。”

    各路神明,一直在天上保佑着大明的祖宗们。如果说,我是真龙天子,福泽深厚,那么现在,我乞求可以分一些这样的福分,让眼前的这个女子转危为安。

    如果十年的寿命不足以作为交换,那么,二十年,三十年,只要能做成这笔交易,我都欣然接受。

    只要她能睁开眼,再一次看到我,呼唤着我,用温暖的双手抚慰着我。

    我愿意用一切来做交换。

    求求你,让她好起来吧。

    求求你们……

    翌日,近几年来很少因私事罢朝的天子并未出现视朝。

    传话的是陈矩,将中宫病危的事儿说了一下后,就准备离开了。

    沈一贯将人给叫住,“请问秉笔,娘娘得的……是什么病?”

    陈矩拱手,面上滴水不漏,“咱家不通药理,太医说了一大通,咱家是全都不懂。”他侧头望着几位面带忧色的大学士,“诸位阁老不妨遣人去太医署问问。咱家还有事儿,就不耽搁了。”

    这话是对着沈一贯说的,直把他给噎着。中宫虽为国母,却也是后宫女子,她的病情哪里是自己能过问的?便是亲自上了太医署,太医们也不会告诉自己,便是重金贿赂也不干。

    谁是傻子?为了一些金银,就把天家给卖了?原本做太医就难,保不齐这项上人头就没了。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向正在气头上的天子告上一状,一家老小的命可就全交代了。再说了,只要治好了中宫,还愁没银子?

    谁都知道,中宫向来宽厚,那赏赐是给的最大方的。

    沈一贯望着陈矩离开的背影咬了咬牙,转向朝臣的时候,面上已转成了担忧。“也不知道娘娘的病情如何了。这些个公公,全是些不顶用的,连个情况都不知道。显见是没对天家上心。”

    沈鲤根本没接这茬,只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当别人都是傻子?哄着人跟他一起说内廷的浑话?真一起说了,那才是真傻!

    内廷瞧着是不起眼,底下没了二两肉,往后也不会有子孙。可人家整日在圣上跟前杵着,但凡说你一句不是,下回京察,这乌纱帽是不是换一顶戴,那可就难说了。

    再者,于沈鲤而言,和沈一贯这种人打交道,真真是脏了自己。眼下不过是时机未到,扳不倒他罢了。

    且看着,总有一日,叫他灰溜溜地滚出京师。

    沈一贯见没人搭理,自讨了个没趣,心中恼怒,却也不便发出来。只得将这股气暂时憋回去,独自回了府。

    朱翊钧已是一夜没睡了,也没心思吃东西。给他备着的膳食,冷了换新的,新的摆着不动,又冷了,再换上。待过些时候来瞧,照旧原样摆着。

    底下人劝不动,只得私底下求神拜佛,希望皇后可以赶紧醒过来。偏又怕这一醒,便是回光返照,到时候龙颜大怒,谁都落不着好,八成还会丢了小命。一时之间,宫里头香火鼎盛,凡是个神佛,无论大小,能被记起来的,统统都给上了香。

    朱翊钧的眼睛底下已是一片青黑之色,可他就是觉得自己不饿,也不困。等不到小梦好起来,他也没了其他心思。

    当年不曾想过,终有一日,自己会对眼前的这个女子情根深种。即便鬓边白发已生,即便脸上叫时光刻上了一道又一道的皱纹。他依旧舍不得。

    舍不得叫她离了自己的视线,舍不得再吃不着她亲手腌制的小菜,舍不得再听不见她的说笑声。

    舍不得,只要是和她有关系的,统统都舍不得。

    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太医说了,要是今日再不醒过来,往后如何就难说了。

    朱翊钧的屁股坐得发麻,索性舍了绣墩,跪在跪坐在榻边,就那样痴痴地望着一直陷入沉睡中的郑梦境。

    好像自己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看着小梦的睡脸了。随着自己年纪的增长,孩子们也渐渐长大,朝中琐事缠身,样样都不得空。这样平静而又祥和的模样,在记忆中已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朱翊钧觉得头冠有些重,索性摘下来,放在一旁,紧箍着的发髻也散开,虚虚掩着自己气色极差的脸。

    两人的发丝在榻上缠作一块,好似他们的命运,自万历十年起,就一直纠缠在了一起,再分不开。

    朱翊钧只希望这发丝,这命运,可以缠的更乱些,再也分不开才好。

    望着郑梦境的睡脸,不知怎得,本无睡意的朱翊钧也渐渐觉得眼皮子发沉,一点点地往下砸。他摇摇头,拼命想保持清醒。可到底抵不过周公的召唤,还是靠在榻边睡着了。

    郑梦境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手有些麻,身子也分外沉重,好似整个人的力气都没了。她将目光移下去,见朱翊钧披散着头发,枕着自己的头,睡得正香甜。

    伸手去摸了摸,觉得温度有些高。郑梦境微微皱了眉,别是病着了才好。

    目光移到了两人缠在一处的发丝上,郑梦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这笑有些顽皮,有些促狭。

    歇了好一会儿,手上便觉得有了些力气。

    郑梦境小心翼翼地将手从朱翊钧的脑袋下头一点点抽出来,两只手将发丝拢在一处,又细细分了数缕出来。

    分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歇了一小会儿,又将分开的发丝一小股一小股的合起来。

    把玩了好一会儿,郑梦境的玩性也没了,睡意又渐渐袭了上来。她松开手中的发丝,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日头自东边,渐渐西移。到了快落下去的时候,还是毒的很,晒在人身上,烫得要命。

    朱翊钧就是被烫醒的。他抬起头,有些懊恼自己竟然睡着了,正打算起身,却觉得头发似乎被什么东西弄住了,扯着头皮发疼。

    顺着头发看过去,一个有些凌乱的同心结正摆在褥子上。一头连着自己,一头连着榻上睡着的郑梦境。

    朱翊钧先是一喜。除了小梦,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必定是醒过来了。而后心口一松,倦意再次席卷了全身,随之而来的,还有腹中空空的感觉。他不忙着叫人进来送膳食,也不急着叫太医来给郑梦境再搭一回脉。寻了剪子,将那个同心结仔细剪下来。

    刀起发落,编织完好的同心结却没有散开。

    朱翊钧提着的心松下来,放在贴身的荷包里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爬上了分金第八QAQ收到站短的时候激动哭了,虽然知道……大概过了零点就会掉出去了。谢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谢!

    为了庆祝一下,今天接着给大家发红包包~前几天错过的小天使今天可别忘了啊~

 第159章

    这条路; 朱常溆小时候走了无数遍。现在重拾记忆; 似乎并不显得难。他循着无人行走的宫道,慢慢地靠近自己的目的地。

    胡冬芸抱膝坐在宫门前,单薄的衣衫浸满了露水; 上头还有不少蚊虫停驻。她一动; 这些扰人的虫子就飞离开; 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 又飞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她用力擦了脸上的泪,将头埋在膝盖里头。身上好痒; 却似乎怎么挠也挠不到最痒的地方。爱干净的她; 本是每日都要洗一遍身子的,而今此处也没法子; 只得忍了。最叫人难受的是; 这一天一夜里,没有水也没有吃的; 饿得慌; 也渴极了。

    胡冬芸舔了舔干裂的唇,重重地咬了一下自己的手。遍布结痂的手上又添了一道新的伤痕,她饥渴地吸允着涌出来的血。虽然并不多,却能勉强湿润下嘴唇。

    可终究解不了烧得厉害的,空空的胃。

    胡家家境殷实,胡冬芸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排行最小,顶受长辈们和手足的疼爱。这份罪; 哪里吃过?

    胡冬芸能撑到现在,不过还赌着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太子一定会想法子来救自己的。

    殿下,绝不是那等无情无义的人。胡冬芸擦了脸上的泪,不断说服着自己。

    朱常溆拎着个小包袱,绕着景阳宫走了一圈。这处废弃的宫殿,已经没什么人会经过了。他偷摸着将单保昨夜偷放在角落里的梯子拿出来,靠着墙放好,用力拍了两下,确定不会倒,才小心翼翼地爬上去。

    胡冬芸抱着双膝发怔,听得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芸儿?”

    她猛地抬起头,向四处张望着。

    “芸儿。”

    胡冬芸腾地一下站起身,提起裙裾,穿过杂草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绣鞋被从土里露出来的草根勾住,掉了一只。灰扑扑的罗袜踩在泥泞的淤泥上,变得污秽不已,脚底的触感也难受极了。不过这些都抵不住心里对这声音的欢喜。

    朱常溆总算是见着了自己的太子妃。不过一夜的功夫,人就憔悴了许多。发髻早就散了,精致的簪钗环佩不知掉去了哪里。身上的罗缎衣裳也脏污一片,底下的裙澜沾着草和泥巴。

    “接着。”朱常溆将小包袱往下一丢,稳稳地丢进胡冬芸的怀里。

    胡冬芸将包袱打开,里头是一包白糖糕,还有一个水囊。她迫不及待地将糕点往嘴里塞,实在是太饿了,看见了吃食,胃烧得越发厉害。

    吃了一半,胡冬芸突然想起什么来,赶忙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自己,将背紧紧地贴住墙,借着屋檐遮去自己的身影。

    朱常溆站在梯子上,不断地探出身子来,“怎么了?”因身子太往外,险些就要掉下去,他不得不重新站稳了,不再探出去。“芸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胡冬芸抱着东西,拼命地摇头,“不是的……奴家,没有哪里不舒坦。”她的眼泪滴在干干的糕点上,将白糖糕给浸湿了。

    “那你怎么不出来见我了?”朱常溆压低了声音,“你再忍一忍,很快,我很快就带你从这里出去。”

    胡冬芸捂着嘴,拼命点头。半晌,才哽咽着道:“奴家叫殿下瞧见不妥当的样子,真、真是……”

    “原是为着这个。”朱常溆的心里一松,“没什么的,别往心里去。你我既为夫妻,就该遇着难处时相互扶持着往前走才是。无论芸儿是什么模样,在我心里都是好的。”

    朱常溆好生将太子妃安慰了,又说了一些叮嘱的话。他心里有些懊丧,只觉得自己还不仔细。方才见胡冬芸穿的衣裳,夜里头必定是冻着了。也不知有没有冻坏了身子,自己应当带件暖一些的袍子过来的。

    胡冬芸等朱常溆离开后,抱着吃食,倚着墙,一点点混着泪水慢慢啃着。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太子说的话。还记得小时候,偷看了兄长的书,里头写着汉武帝的刘夫人,因着病了,不愿见帝,唯恐病中的模样叫人瞧了不喜。

    男子之情从来淡薄,自己,自己何德何能,于殿下的心中占了一处呢。

    想着想着,肚子也不饿了,胃似乎也感觉不到烧了,只是小腹的疼痛感越来越厉害。

    胡冬芸慢慢蹲下身,抱着肚子呻|吟出来。

    空寂无人的废宫之中,只有她一个女子孤独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朱常溆一回到慈庆宫,就召来了单保。“刘氏的屋子可搜过了?”

    “搜过了。”单保躬身道,“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奴家领着人,屋里屋外查了十几遍,褥子都给拆开了,衣裳也全拆了,并未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朱常溆动了动嘴,“赵氏呢?”

    单保顿了顿,“赵淑女这几日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轻易并不出来。不过奴才一直有叫人盯着。”

    朱常溆垂下眼,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差人出宫,去趟赵家,就说赵氏在宫里头染疾,病死了。”

    单保将腰弯得越发低了,“奴才领命。”

    “再差几个嘴碎的,上翊坤宫去。”朱常溆皮笑肉不笑地朝单保看一眼,“该说什么,做什么,你心里应当是有数的。”

    单保浅笑着点头应和,“这点小事,奴才自然是能办妥当的。”

    赵氏被拉进偏殿的时候,面上全是恐慌。她不知道单保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自翊坤宫出事后,她一直谨小慎微,处处留心,后来就连屋门都不出了。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还有什么地方是能够叫人捉出错来的。

    单保抱着拂尘,冲她点点头,“赵淑女,得罪了。”他耷拉着眼皮,眼珠子转了转,身后的太监会意地上前,将人给绑住了。

    朱常溆根本就没在慈庆宫多待,不过喝了口水,就上翊坤宫去了。

    郑梦境晌午后就醒过来了,只是全身还没力气,坐不起来。几个孩子围坐在她身旁,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都围着我做什么,不是都说醒了就好了么。”郑梦境扫了眼欲言又止的儿子,“知道你要说什么,已经让带金去领人了。”

    朱常溆的声音在喉咙里滚了滚,“谢母后。”

    “谢我做什么,这事儿确是你父皇做的不对。”郑梦境叹道,“你也别怪他,当时是气昏了头。也怪我,要是醒着,定能拦下来的。”

    朱轩姝握着她的手,“母后才醒了,别多说话,伤神。”又对弟弟道,“等会儿我亲自去瞧瞧太子妃,你就在这儿侍疾。”说着眼睛朝外头瞥了瞥。

    朱常溆微微侧头,用余光往殿门那头扫了眼,立刻会意地点头。“那就有劳二皇姐了。”

    朱轩姝起身,“什么劳不劳的,还不都是我弟妹。我都还没同她说过几次话呢,就那娇娇的小模样,合该你舍不得。”说罢,转身向走进来的朱翊钧行礼,“父皇。”

    “你也来了。”朱翊钧点点头,“今日就在宫里头住下吧,来回两头跑着,累。”

    朱轩姝甜甜地应了,朝榻上的郑梦境看了眼,“父皇将母后的心尖尖给罚了,母后不高兴呢。”

    朱翊钧一愣,旋即歉意地笑了笑,“彼时没查清楚,的确不该那么对太子妃。”又转向朱常溆,“不过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太子妃依然有嫌疑。溆儿,你心中当有数才是。”

    朱常溆感受到袖子被人拉动了一下,眼睛一转,见母亲正冲自己使眼色。他赶忙起身,向朱翊钧行礼,正色道:“自然不应徇私。”

    朱翊钧见儿子上道,很是满意地点头,“事涉你母后,此事乃宫闱阴私,万不可落人口实。必须有理有据地服人,不能叫外头说我们寻了替罪羊。”

    朱常溆点点头,让开了位置。

    朱常治见父亲显然不希望他们杵在这里,当下就拉了兄长出门。朱常溆心里踌躇着,是不是趁着这时候表现一下,心里有些犹豫。弟弟见他有些不甘愿,咬着耳朵道:“不去瞧瞧皇嫂?”

    朱常溆到底心里挂念,同弟弟一起告退。

    郑梦境心里只道是三郎又更粘着自己了,一得了空,就上翊坤宫,便道:“前头的事不忙?”

    自然是忙的。可朱翊钧哪里放得下她,生怕一眨眼,人就又睡过去,再听不见她说话了。牵了手,摇头道:“这些日子都还空着,且不算忙。有大学士们帮着朕。”

    郑梦境想了想,试探地问:“那楚藩的事,可有什么章程了?”

    “这不是你……”话刚出口,朱翊钧就打断了自己的话,想了一会儿,“朕也拿不定主意。”

    郑梦境闭了闭眼,“当日陛下可是好不给溆儿面子,奴家都听说了。他到底是国之储君,又没说错话,凶他做什么。”

    朱翊钧有些讪讪,“往后不会了。”

    “不会?奴家才不信。”郑梦境将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来,主动牵住了朱翊钧,“陛下总爱将心事藏着,谁也不告诉。可不说,又岂会叫人知道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

    朱翊钧脸色微红,转了头去,似乎有些闹着别扭,“朕……也没,藏着。”

   

 第160章 

 郑梦境看着朱翊钧; 心里百感杂陈。
  
  一个人的脾性,是最难以改变的东西。前世的朱翊钧一直束手束脚; 心里慌这个,怕那个。彼时自己想要争,想要抢; 无论是后位; 亦或是儿子的太子位,都想着拿到手。
  
  朱翊钧自然是向着自己的; 也尝试了去争取,可最终还是龟缩于自己的世界之中,半步都不曾踏出。
  
  换作了现在; 也还是一样不变。
  
  郑梦境莞尔一笑,原本重生的便只有自己; 三郎又会变什么呢。她的手在朱翊钧的手上摸了摸。其实他心里未必不知道吧; 只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但有些事; 本就是要迎难而上的。不破不立。过不去这个坎; 又何谈改变未来。
  
  “陛下是怕宗亲会因除藩而闹腾?”郑梦境试探着问。
  
  朱翊钧心里不是很想和她说这些。他依然抱持着“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 可这些年来的变故; 一次又一次; 老天爷似乎都在和自己争夺眼前这个女子。他不知道该怎么留下人; 只笨拙地想到用自己的方式去疼宠她。
  
  希望这步步退让; 可以让自己在最后不留遗憾,也能打动上苍,让小梦留在身边久一点; 再久一点。
  
  朱翊钧垂下眼,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陛下还记得当初溆儿上疏,希望可以推行宗亲除籍吗?”郑梦境叹了一声,“陛下犹豫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同意了。现下再回头去看看,陛下可曾觉得自己当时做错了?”
  
  朱翊钧犹豫了一下,心里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否认郑梦境说的是事实。如果自己当初一开始就拍了板,他和太子之间的父子感情就不会有了龃龉。而朱常溆也不会因此而受到冷遇,让朝臣心中摇摆不定。这一影响,直到现在都还存在于人心之中。
  
  郑梦境不用听他如何说,只看面色,就知道朱翊钧心里是怎么想的。她道:“后来推行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难啊。这世上明理的人,还是多数的。河南这般多的藩王,不也就只有三个心怀不满的吗?奴家记得周王还是挺赞成这事儿的。”
  
  “是,周王……是个好的。”朱翊钧打起精神来,“而且现下当地官府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百姓也更有奔头了。今岁河南一地的田赋,要比往年多了不少。”
  
  郑梦境微微一笑,“可见,便是真将楚藩除了,也不会引起多大的反弹。”她顿了顿,“奴家并不懂外朝的事,可有一点,却还是知道的。楚宗之乱,不可轻忽。陛下若是不重办了楚藩,那满朝文武往后的忠心,可就……”
  
  后面的话,不是她该说的,也是不能说的。
  
  朱翊钧听后先是恼怒,觉得不可能。旋即又承认她说的是在理。换做是自己,怕也会做此想。
  
  宗亲一直以来都是个很尴尬的存在。他们是天家的血脉至亲,却又并不执政领兵,手中没有半分权力,只花银钱供养着。就像是被圈起来的猪,吃,睡,生儿育女。
  
  现在这些曾经被人在心里,在私底下瞧不起的对象开始反抗了,对自己有了性命的威胁。放眼三千世界,谁不惜命呢?倘若此事不严办,往后朝臣和宗亲,天家和宗亲,天家和朝臣,彼此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非常微妙。
  
  “况且,除籍之事,一直只在河南。陛下难道不想让它推行至旁的行省?好造福更多的人吗?”郑梦境徐徐诱之,“陛下,宗亲虽是天家的血脉之缘,却也是陛下的子民。难道陛下忍心看着他们死于饥困之中?见死不救?”
  
  当然不能!
  
  朱翊钧深吸一口气,“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
  
  先将楚藩一把撸下,接着顺势将除籍政令推行至湖广,惠及更多的人。楚藩一除,多年积攒下来的银钱就全归了私帑。留下一部分的钱用作除籍,其余的,重建被烧毁的两宫,还能有多余的。
  
  郑梦境见他明白过来了,也不再多说。这些涉及到外朝事务的,还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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