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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转-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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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大小姐,我家里的事你大概也应该都知道……如今父亲瘫痪在床,小妹和离大归,大妹妹是王府的侧妃,并不得王爷宠爱……因着我父亲以前与汪家过从甚密,我也不能肯定王爷是否肯原谅……”

    说起来是一门锦绣,摊开来看,全是疮疤。

    王聿的声音低沉温和,缓缓地说着叫他难堪的家事。

    徐樱姁抬起头看着他,眼前是怎样的一个人啊!白皙的脸庞,看起来并不像是武将,灿若星子的眼眸里带着一点点疲倦和无奈。

    两人的眼睛对上,徐樱姁几乎要陷到王聿眼中的一泓秋水里。

    “事在人为,王将军不必气馁。天长日久,王爷必能看到将军的一片忠心。”徐樱姁努力把自己从那双眼眸里拔出来,低下头,轻轻地说道。

    “……我家事虽是这样,可自认还算自律,并无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在身边。只不过……”

    徐樱姁屏住了呼吸,不会已经有孩子了吧!

    “我心里曾经有一个人,但与她已是,已是相隔千里。我跟你说出来,也不是要如何,只是觉得应该叫你知道。我会努力忘了她,会努力待你好,你莫要嫌弃。”说完这些话,王聿轻松了许多,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坦诚了。

    徐樱姁倒是松了口气。她所求的并不多,只要对方有跟她好好过日子的诚意,她已经知足了。

    “我想说的大致就是这些,不知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王聿温和地说道。

    徐樱姁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王聿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细长的锦盒,递给她,说道:“这是家母生前的钟爱之物,今日送给你,算是信物吧。”

    徐樱姁伸手接过,打开看时,是一支通体润白的羊脂玉簪,簪头雕着两朵樱花,一朵含苞,一朵盛开。

    “我知你名字中有一‘樱’字,也算是缘分吧!”王聿轻轻地笑道。

    徐樱姁红了脸,小声说道:“我,我并未,并未预备什么信物给你……”

    王聿笑道:“不用,这算是我私下赠与你的。等我求了王爷赐婚,到你家提亲时,你再给我也不迟。”

    “你,你还要求王爷赐婚啊?”徐樱姁手里紧紧地抓着锦盒,心中荡漾的幸福感让她如同站在云端。

    王聿淡淡地说道:“我继母去世,父亲不能操持,与其我自去求亲显得轻慢,不如请王爷赐婚来得郑重。”

    原来还是个周到体贴的人……

    宣惠与裴敏中在湖边的桂花树旁站着,看着已经爬上中天的月亮。宣惠笑道:“当年在宫里时,我和两个姐姐还曾摘了花来,亲手洗净晒干,给太后做香囊用。承干宫里也有两株桂花,我还跟沅湘、采薇一起做过桂花糖呢!”

    “承干宫里还有一株香樟树,旌云姑姑说是我出生时,父皇亲手埋了衣胞种上的,说等我成亲时砍了做装嫁妆的箱子……只可惜现在怕是已经烧没了……”

    裴敏中伸臂搂住她,安慰道:“只要你过得好,先帝便会高兴的……以后咱们的女儿出生了,咱们也给她种一株香樟树,完成先帝的心愿,你说好不好?”

    “女儿啊……”宣惠轻轻地抚着肚子,笑道,“不知这一个是个小子还是个姑娘呢!你这个做爹爹的,可起好名字了?”

    “若是儿子呢,就叫‘见贤’,‘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如何?”

    宣惠疑惑道:“以前不是说单名一个‘挚’吗?”

    裴敏中笑道:“我见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所以就另想了一个……”

    “不,”宣惠摇了摇头,“裴挚很好,若是儿子,便叫这个名字吧!”

    裴敏中无奈笑道:“女人心,真是搞不懂!”

    因为想做你一生的挚爱,想与你执手偕老啊……

    “若是女儿呢?”宣惠偏头,笑着问他。

    “那时候你说梦见了月亮,现在想来就是胎梦了。明月何皎皎,大名就叫明月,小字皎皎,可好?”

    “皎皎,皎皎……”宣惠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肚子里的孩子欢喜地翻腾起来。
………………………………

第三百五十七章 赔礼

    这胎动来得猝不及防,宣惠“哎呦”一声便蹙起了眉头。

    裴敏中大惊,慌忙扶住了她,连声问道:“是怎么了?不,不会是要生了吧?”

    宣惠缓过气来,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不由笑道:“今儿个早上你不是才问过稳婆?说是还有大半个月呢!”

    “那万一这孩子性子急,提前了呢?”裴敏中还是觉得不放心,弯下腰就要横着抱起她回家去。

    宣惠推了他一把,嗔道:“我没事!稳婆说了,若是一阵一阵疼得紧了,那才是要生了呢!”

    “你真不要紧?”裴敏中纠结地问道。

    宣惠笑道:“不要紧!今天人这样多,要是你闹出来这么个笑话,连带着我也没法见人了!”

    裴敏中见她面色无恙,这才放下心来,笑道:“谁敢笑话你,我帮你去打他!”

    “真真是个莽夫!”宣惠伸出纤纤玉指,戳了一下他的脑门。

    “公主……”徐樱姁从亭子里转了出来,身后跟着王聿。“我,我,话说完了……”

    “那咱们就回去吧!”宣惠笑嘻嘻地说道。

    徐樱姁蹲身向裴敏中行礼告辞,又偷偷瞥了一眼王聿。见他微笑着向自己点点头,心便如小鹿乱撞一般,手忙脚乱地行了礼,就搀扶着宣惠往远香轩去了。

    王聿看了看裴敏中,见他冷着脸站着,便笑道:“你不必再如此对我了吧?且放心好了。”

    裴敏中冷哼一声,说道:“我犯得着忌惮你么?”

    王聿不以为忤,反而笑道:“言语随心,反话有时候可也露着真意!”

    裴敏中拂袖往外院走去,口中说道:“多大年纪的人了,如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般拌嘴,很有意思么?”

    王聿跟在后头,正要说话,却看见前面影影绰绰走过来个人。

    “是谁?”裴敏中停住了脚步问道。

    孟世仪在家时,万般恳求,才叫妹妹答应了帮他把裴双汐骗出来。从进了王府到现在,他心里一直敲着小鼓。谁知刚到地儿,便看见这两尊大神在这里站着,吓得他腿肚子的筋都要转过来了。

    “我,我……”他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

    王聿笑道:“怎么喝得连舌头都大了?仔细孟大人给你上规矩!”

    一个现成的梯子递过来,孟世仪赶紧顺着往下爬:“就是觉得喝得有些上头了,所以跑过来吹吹风,醒醒神。”

    裴敏中点点头,叮嘱道:“再往里去便是女眷,你只在这里站站就回去吧。”

    孟世仪慌忙答应了,目送这二位转过弯看不见人了,才松了口气。

    “……双汐姐姐,那几棵桂花树在这儿呢!你快来!”孟庭芳走得有些急,到了湖边桂花树下,看见正在愣神发呆的哥哥,连忙转身招手呼唤裴双汐。

    “哥哥,人我给你请来了,可莫要再得罪了!”孟庭芳悄声提醒道。

    “知道,知道。”孟世仪看着迈着轻盈步子走近的裴双汐,紧张得无意识地搓着手。

    “干嘛呀?你摩拳擦掌地是预备做什么?”孟庭芳拍了哥哥一下。

    “哎,你别……”孟世仪嘟囔道,正准备再说妹妹两句,裴双汐却走过来了。

    “孟公子?”她瞥眼看见孟世仪站在树后面,隐隐地觉得自己可能进了这兄妹俩的圈套。

    “庭芳,既然有令兄在此,那我就不用相陪了,你们慢聊。”裴双汐不悦地说道,转身便要回去。

    “双汐姐姐!”孟庭芳一把拉住她,使劲地给孟世仪使眼色。

    “裴姑娘请留步,我,我有些话想,想对你说。”孟世仪把心一横,上前一步,弯腰给裴双汐作了个长揖。

    “该说的话,那封信里我都说明白了,我不觉得你我之间还要再说些什么。若孟公子真有话不吐不快,那便写封信送到我家去也可。这样哄骗了庭芳来作弄我,可是正人君子所为?”裴双汐头也没回,冷冷地说了这番话。

    “我自然也想过写信给你,可你一个闺阁女子,我怎么把信给你呢?你给我的信,不也是借了公主之手?”孟世仪说道。

    裴双汐转过身来,愤愤地说道:“孟大人一定要留下你的庚帖,我若不想办法跟你说清楚,还不知你又要如何私心揣测我!”

    孟世仪期期艾艾地说不出来话,待要软语安慰她,偏偏妹妹在身旁,他又拉不下来脸。

    “就如同这次一般,你这样贸贸然地把我骗出来,可曾替我想过?我不比你是男子,有功名、有官职。我是女子,名誉坏了,这辈子也就完了!孟公子,你真是个顶顶自私的人!”

    裴双汐越说越激动,小脸涨得通红,大大的一对杏眼里溢满了泪水。她仰起头,睁大了眼睛,生怕一眨眼,泪水就会滚落下来,弄坏脸上的妆容。

    孟庭芳拉着裴双汐的袖子,急道:“哥哥,你快给双汐姐姐赔个不是,我们就赶紧回去了。”

    孟世仪看着裴双汐伤心的样子,心头涌起百般滋味。他向妹妹使了使眼色,叫她避开,然后又往裴双汐身边跨了一步。

    “我并不需要你给我赔什么不是,”裴双汐偏过头去,眼睛望着月亮投在湖中心的倒影,“就当是一场误会,就此了结,别再互相纠缠了……”

    “裴姑娘,”孟世仪诚恳地说道,“上次你听见我说的那些不敬之言,只是我一时气话。因着父母亲给我议亲时,甚少顾及我的想法,那天又有其他事,故而我便口不择言,伤及你的清誉……”

    “其实你是何等样人,舍妹已是非常清楚。”他见裴双汐又要开口,连忙紧接着往下说,“那天过后,我时常想起此事,心中愧悔难当。”

    “及至父亲去你家提亲,你又写信来拒婚,我才算,算是真的知道了你是这样一个,一个聪慧刚毅的女子。‘公生明,偏生暗,冥顽不化’,说我说的也算不得错……”

    裴双汐瞥了他一眼,见他满脸恳切之色,不由放缓了语气:“我那时也是气得紧了,言辞有些不知轻重,你不必放在心上。”

    “没有,没有!”孟世仪连忙摆手,“不是我特意记了,只是看得遍数多了,就……”

    裴双汐猛地转过头来,责怪道:“我不是说叫你看完烧掉么?”

    “我,我,我舍不得烧……”吭哧半天,终究这句话还是说出了口。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劝说

    裴双汐一时没听明白,皱着眉头问孟世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

    一阵夜风吹过,草丛中的虫儿都静了下来,四周只有待霜亭角上挂的风灯被吹动的声音。平静的湖面被吹皱,湖中心的月影也跟着晃动起来。

    孟世仪看着眼前明丽的女子,乱跳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我是说,我舍不得烧掉你亲手写的信……我这些天,一回到自己房里,就拿着看……”

    裴双汐有些迷茫了,他这是在表白心迹?

    “可能你不记得了,以前咱们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我就记住你了……可,可,哎……总之是我糊涂,是我不对,不该起头就存了偏见,说话又瞻前不顾后……不然你我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

    “裴姑娘,你别叫你父亲退回我的庚帖了,好不好?我,我现在觉得你好,你很好,与其找个不知妍媸、不明秉性的女子,我更愿意……”

    裴双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若是有这么一位女子,你知她妍丽贤惠,是不是就更愿意娶她了?孟公子,我再说一遍,我知你家门第高,是个‘好’人家,可我并无意嫁进去!你别觉得此事只要你愿意就行了,我不愿意!”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孟世仪恼透了自己,明明做文章时还好,怎么对着她就嘴笨得意思都说不明白?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觉得你好,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为妻,我不想娶旁人!”

    *

    外院的宴客厅里,明烛高照,槅扇全开,热闹非凡。外面的廊檐下站着两个人,却是许盛在与秦朗说话。

    “你一向领兵在外,这样的事情信里也未必说得明白。那时候是世子牵的线,可令姐并不同意……”许盛有些郁闷地将他与秦二娘之事说了一遍,“……只说我是个好人,她,她似是有心结。”

    “我也并不是为了续弦、为了找个伴就如何,委实是过了这么些年,好容易碰到,碰到个中意的,我不想错过……”老着脸皮说完这段话,许盛觉得自己在秦朗面前快要站不住了。

    秦朗一时没有答话,在认真地想这件事。姐姐嫁给许盛,这桩亲事如何?

    自从他在北伐中受了梁瓒赏识,着实立了几件大功,偶尔便会有人有意无意地向他打听姐姐。待他与裴璇夜的婚事定下,来提亲的人就多了起来。毕竟想与成国公府攀亲的人太多,而能巴结得上的太少。做个拐弯的亲戚,也是不错的选择。

    许盛却与这些人不同,裴敏中对他尚要敬重三分,他大可不必因为这些俗事而求娶姐姐。

    “我的两个姑娘也很喜欢她,”见秦朗不置可否,许盛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可上回大姑娘给秦娘子下了帖子,秦娘子回绝了,孩子心里也难过……若你知其中的原委,我也好对症下药……似如今这般,我实在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姐姐的心结……秦朗左思右想,却还是不得其解。

    “许将军,我十分敬重你的为人。若姐姐下半辈子能得你做依靠,我也就放心了。”秦朗向许盛拱手行礼,真诚地说道,“然而事关姐姐终身,总要她点头了才好。”

    “那……”许盛有几分泄气。

    “待我今晚回去问过姐姐后,再作打算吧!”秦朗安慰道。看许盛这个样子,秦朗觉得不忍,可又觉得高兴,至少他对姐姐是出于真心吧!

    宴客厅里突然热闹起来,两人进去看到王聿跪在梁瓒面前,正在陈词:“……公主提了徐州徐家大小姐,家父病重不起,微臣别无长辈,故而斗胆恳请王爷赐婚!”

    徐家?几息之间,梁瓒数个念头转过,便笑着扶起了王聿:“此乃大喜之事,我可没有不答允的道理!只是不知王将军预备什么时候去提亲?我也好准备份贺礼送到徐州!”

    王聿答道:“因家中无人,微臣又想在王爷身边趋奉,所以预备将父亲接到金陵照料。待王爷答允赐婚后,我会带着王爷的旨意上徐州提亲,早日定下成亲的日子。先将徐大小姐娶回家中,主持中馈,待三年孝期满后,再行大礼。”

    梁瓒刚想问给什么人守孝,突然想起柳夫人也是王妙言的生母,便及时改了口。“你这样打算很好,不至于对你父亲疏于照料,也全了与柳夫人的母子情分。你明日来拿我给徐老爷的亲笔信,早些去徐州吧!你也不小了!”

    王聿赶忙再次跪下拜谢。

    梁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回想王聿的所作所为以及结的这门亲事,给他的忠心打了七成的分数。

    *

    次日,王聿估摸好了时辰来到梁瓒的外书房,却被人告知要等一等,“秦将军正在里头呢。”

    里面二人的声音忽高忽低,秦朗听起来似乎有些激动。“去湖广”、“收拾他”等语不时飘到王聿的耳朵里。

    他的心高高地提了起来,难道梁瓒还是不愿意放过父亲?湖广的鱼鳞册、黄册他都已上交,梁瓒也已酌情更换了各地的官员,这样还是不行吗?

    这时,进里面通报的人出来了:“王将军,王爷请您进去。”

    王聿忐忑不安地走了进去,刚行过礼,梁瓒便问道:“如今程朴可还在武昌府?”

    程朴?王聿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当初他跟父亲回了湖广,后来我发现他与汪家之事有牵连,就将他关了起来……现在应该还在武昌府大牢里。”

    梁瓒转头向秦朗说道:“既然是如此,你又何必亲自动手?我叫人把他押送回金陵,自然有律法处置。”

    王聿这时才发现秦朗两眼赤红,一双拳头紧紧地攥着,似是恨不得马上要跟人打一架。

    “王爷,两件事一码归一码!我咽不下这口气!他勾结汪家,有律法处置,可他……恨死我了!”秦朗顾忌着王聿在场,终究没把话说透了。

    梁瓒蓦地想起长姐来,自己当时的愤怒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好吧,那我遣你去湖广押解程朴回来,顺便……”他看了王聿一眼,“护送王将军的父亲、家人来金陵。”

    “是!”秦朗这才觉得痛快了些。

    “押解途中如何,我不管,”梁瓒道,带上了些警告的意味,“但不能死人!”
………………………………

第三百五十九章 梨涡

    过了中秋,进入九月,天就渐渐凉起来。裴敏中向梁瓒告了假,日日陪着宣惠,等待着孩子的出生。

    金陵城里大大小小的新鲜事不少,从采薇的口中说出来就添了几分趣儿。“小孟大人自打中秋过后,只要空闲就去五老爷家里。也不说有什么事,每次必定吃过午饭和晚饭才回家。五老爷都打算把沚六爷从绍兴叫回来,只为陪着这尊神……”

    “现在孟夫人被小孟大人臊得都不愿意出门!前儿我去孟府送重阳糕和菊花酒,明明孟夫人在屋里骂丫头骂得中气十足,三小姐非说夫人是病了,不能见客……”

    宣惠捂嘴笑道:“不都说读书人脸皮薄么?我看孟公子的脸皮可是有城墙厚了!先把人得罪了,又这样贴上去,不怪双汐不乐意!”

    裴敏中笑道:“要是这回能把他冒冒失失的毛病给治治,也不枉他被全金陵人笑话一场了。”

    “孟公子那个人,榆木脑袋,偏又倔得很,只怕他自己觉得在桩极风雅的事呢!五伯父可曾再找你说这事?”宣惠一面拿银叉子扎了小块的秋梨吃,一面问道。

    “没再找了,”裴敏中笑道,“若孟世仪真心想娶双汐,这倒是桩好婚事。单看他什么时候能把姑娘给哄得回心转意吧!”

    “世子爷,外院的小厮送进来封信,说是京城来的。”一个小丫头捧了封信进来回禀道。

    “京城?那八成是阿元来的。”裴敏中笑着接过信,匆忙拆开来看。

    宣惠见他越看眉头蹙得越紧,不由放下叉子,凑过去看。

    “淳王府?”宣惠奇道,“那里竟然无恙吗?”

    裴敏中点点头,指着信中一段给她看:“阿元说,刘广胜把淳王府给了他手下什么劳什子魏王居住,是以这几年并未有什么损毁。”

    宣惠若有所思地道:“等回京,三哥怕是要封我为长公主,府邸规制与王府并无太大不同。这淳王府咱们也住得,你莫要担忧了。”

    “若真是如此,那倒好了。只是阿元说,王爷吩咐了牌匾要新做一块,要‘成王府’三个字。”裴敏中放下信,忧虑地看着她。

    “啊?成王?封你么?”宣惠吃惊地问道。

    “王爷没明说,但阿元猜就是这个意思。‘成’字是我家的封号,王爷断断没有夺了这个字另封给别家的道理。”

    “这……”宣惠沉吟了片刻,说道,“三哥没明说,你辞也没办法辞,只能到了京城再说。”

    “嗯,辞是一定要辞的。”裴敏中道,“太祖皇帝亲颁圣旨传下的规矩,异姓不得封王。我可不愿意为了这个王爵,给旁人攻讦的把柄,把咱们一家都放在火上烤。我先命人在京城收拾座宅子出来,不能到时候没有地方住,糊里糊涂地住了进去。”

    宣惠点点头,甜丝丝的秋梨也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回归故乡就在眼前,她却分外留恋起金陵来。

    “你喜欢金陵还是京城?”宣惠笑着问道。

    “我以前便说过,你要在哪儿,我就跟你在哪儿。金陵和京城于我而言,不过是你在与不在的区别。”裴敏中溺爱地摸摸她的头,“莫要胡思乱想了。”

    “我想京城,因我自小长在那里。可那段日子,那些人,都回不来了……我去了,又有什么意思?”宣惠沮丧地说道,“在金陵很好,没那么些规矩约束我,可……”

    “可又不是家乡,对么?”裴敏中关切地问道。

    宣惠纠结地点点头。

    “京城总归是要去的,没道理王爷登基,咱们却不在的道理。若日后你觉得不喜欢,咱们再回来就是了。”

    “嗯……哎哟!”宣惠刚答应了,却瞬间转成了一声呻吟。

    “你怎么了?肚子疼么?”裴敏中立马起身,俯下身焦灼地问道。

    “嗯,疼……”宣惠一张小脸疼得都扭曲了。

    “去,赶紧去叫稳婆过来!还有,叫人马上去请任医官来!”裴敏中一把抱起宣惠,往耳房里布置好的产房走。

    “人家生孩子都是要稳婆就行了,你叫任医官过来做什么?哪里有男子能进产房……哎哟!”宣惠正抱怨着,又一阵疼痛袭来,叫她话都说不下去了。

    “你就别管这些了!横竖有我在,你只管使劲生孩子就好了!”裴敏中将她放在产床上,坐在她身旁嗔怪道。

    “我不是怕你不知道轻重,胡乱出主意么?稳婆又不敢不听你的……”宣惠调整了一下姿势,还是觉得不舒服。

    两个稳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给裴敏中行过礼后,一人摸了摸宣惠的肚子,另一人数着宣惠阵痛的间隔。

    “世子爷您出去吧,公主这回怕是真的要生了!”稳婆恭敬地说道。

    “我不能留下来么?”裴敏中问道。

    在一旁指挥小丫头们的旌云急道:“世子爷!产房有血,不吉利!您还是上阵打仗的武将,忌讳着呢!这里一切有我,您就放心吧!”

    “可是……我是她相公啊!”裴敏中看着宣惠疼得揪在一起的小脸,就挪不开脚。

    “外头的事情也还多着啊!太夫人、夫人那边,还有王府那边,不都得您遣人去通传?”

    宣惠此时缓过来口气,也催促道:“你快出去吧!有这么些人在,我没事的!要不,你在窗子外头守着,我不疼了就跟你说说话?”

    旌云气道:“公主!您就省省力气吧!等会儿有您费力的时候!”她一面接过小丫头递来的红糖鸡蛋水,一面催裴敏中:“世子爷,您就别磨叽了!我们也不能这头照顾着公主,那头还得管着您啊!”

    宣惠一边喝着旌云喂的红糖水,一边向裴敏中送了一个无辜的笑脸。“不是我赶你出去的哦……”

    裴敏中无奈,只好拉了拉宣惠的手,“我就在外头,你有事叫我。”

    “嗯!”宣惠摆了摆手,“快出去吧!”

    一顿饭的工夫不到,姜夫人和裴璇夜就过来了。太夫人也遣了身边得力的妈妈过来守着:“太夫人说自己没甚福气,怕给小主子添了晦气。等小主子出来,叫夫人、世子抱过,她老人家再来。”

    姜夫人心里过意不去,说道:“哪能叫太夫人说这样伤感的话!等孩子生出来,我抱过去给她瞧。”

    不一会儿,杨云舒也匆匆忙忙从王府赶了过来。一进正院就一叠声地问道:“怎么样?可是一切都好?任医官请来没有?”

    裴敏中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说道:“我就说要请的,宣惠还不让!”

    杨云舒怪道:“她说怎样你就任着她的性子呀?还不赶紧去请!要是等出了问题,那就迟了!”

    裴敏中便急急忙忙地叫人去请任医官。

    一群人从上午等到金乌西沉,又等到月上中天,连梁瓒也追了过来。

    “怎么还没有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焦急地问任医官。

    “因公主这是头胎,时辰久些也很常见……据里头稳婆所说的情况来看,应当是一切顺利……”任医官惶恐地答道。

    “那怎么还不生啊?”这一声连裴敏中自己都说不清,是疑问还是嘶吼。他只在正房窗前来回踱步,隔个片刻就要往里头问一声。听着里头宣惠惨叫的声音,裴敏中觉得两腿发抖得都快迈不开了。

    任医官偷偷拿袖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中腹诽不已。明明是正常妊娠,自己快要被这两个大人物问出来失心疯了。

    “哎呀,好了,好了,头出来了!”里面有稳婆激动地叫道。

    “什么?怎么了!”裴敏中近似于嘶吼的声音,让正院里的各位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里头传来,裴敏中双腿像是脱力了一般,靠在墙上,说不出话来。

    采薇欢喜地从内室跑出来,叫道:“恭喜夫人、世子爷!是位姐儿!恭喜王爷、王妃,得了个外甥女!”

    杨云舒闻言,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转头去看裴家人。姜夫人激动地连声称赏,裴敏中只顾扒着窗户问宣惠好不好。

    杨云舒这才放下心来,也笑道:“公主母女平安,今儿伺候的人都辛苦了,王爷和我这里也有厚赏!”

    须臾,稳婆将清洗干净的婴儿裹了大红色的小包被抱出来,传给众人看。

    裴敏中接过孩子,看见她两只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心突然就软成了一滩水。

    “慎之,可给孩子预备名字了?”梁瓒见这孩子长得玉雪可爱,心中也喜欢得不得了。

    裴敏中佯装擦汗,悄悄地拭了把眼泪,说道:“我跟宣惠商量好的,若是女儿,就叫明月,小字皎皎。”

    “皎皎,皎皎……”杨云舒默念着这个名字,有些羡慕地看着宣惠的女儿。

    裴敏中将孩子递给姜夫人,自己转身进了内室。

    “阿姝,辛苦你了……”一句话没说完,裴敏中便把脸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旌云见他如此,看看宣惠已经收拾妥当,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你看见咱们的女儿没?长得可漂亮了……眉毛和眼睛像你,鼻子像我,嘴巴像自己……”裴敏中呜咽着说道。

    “那就好……”宣惠有气无力地笑道,“要是生个丑闺女,可是不好找婆家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裴敏中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笑道,“找不到婆家,有什么不好?咱们就养她一辈子,也不用受这个生儿育女的苦了……”

    “这就开始心疼女儿了!”宣惠歇了口气,又笑道,“那万一有个极好的,像你一样的小伙子来求娶呢?你也不同意?”

    “那……那我也得设个九九八十一难,来看看他的心诚不诚!”

    外间传来一阵笑声,“啊哟,打哈欠了!咱们皎皎困了!”

    “看这小嘴儿长得!一边一个小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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