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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转-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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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只是空欢喜一场,倒闹得人尽皆知,让宣惠难堪。
任医官拎着药箱匆匆到来时,裴敏中才刚陪着宣惠吃完早饭。
“一早就请先生过来,实在对不住了。”裴敏中见他发梢上还带着霜露,十分歉意地说道。
任医官忙道:“不敢,不敢。医者仁心,闻人有恙,作速医治,才是正理。”
裴敏中道了谢,便请任医官进了宴息室,宣惠已坐在茶几旁等候。
任医官见了宣惠,连忙弯腰作揖。随后便从药箱拿出脉枕,手指搭上宣惠右手的寸关尺脉处,闭着眼睛诊起脉来。
须臾,他又请了宣惠左手的脉,然后便起身笑着向裴敏中道:“给世子爷、公主道喜了!公主这是喜脉无疑,看月份快有两个月了。”
裴敏中一喜之下便去看宣惠,见她也笑着看向自己,真恨不得此时能把她抱起来,原地转上几圈。
任医官见两人如此情状,连忙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心里却在暗暗惊叹,从前只听说成国公世子与宣惠公主情好,没想到两人情意绵绵起来,连自己这个外人也不避忌。
裴敏中笑着送了任医官出门,递上一小袋金瓜子。
任医官入手觉得分量不轻,连忙推辞,若他知道里头是金子,那更要惶恐了。
裴敏中笑道:“给你,你便拿着。公主这还不到两个月,日后劳烦先生的时候还多着。你若是不要,那以后我也不敢找你了。”
任医官只好接了,点头哈腰地说道:“以后在下每十天来给公主请一次脉,世子爷尽管放心。”
裴敏中点点头,命人送任医官出府。
回到宴息室,裴敏中看见宣惠正指挥着丫鬟们翻箱倒柜找布料,心中欢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宣惠笑道:“怎么,知道自己要当爹了,便成这副傻样子了?”又故作忧愁地说道,“哎,日后还指望你教孩子呢!这就变得傻里傻气的,可怎么好!”
裴敏中笑道:“我去给太夫人和母亲都说一声!”
话刚说完,外面便有人来报:“启禀世子,王爷遣人过来,请世子去王府议事。”
裴敏中这才醒过来神,昨天梁瓒约了今日上午商议北伐的细节。他叹了口气,说道:“案牍劳形,你且好好歇着,你夫君要去办公差了。”
宣惠笑着挥挥手,说道:“去吧,去吧!等你晚上回来,咱们一起去给母亲报喜。”
*
王府外书房里,梁瓒说道:“昨日王锦堂又来找我,他说知道他父子二人同回湖广犯忌讳,要留王聿在金陵辅佐,他只带了小女儿扶柳夫人的灵柩回去。待下葬等一应事宜都妥当后,他再回来。你们以为如何?”
裴敏中道:“论理这也是人之常情,王锦堂能留下王聿,已是识相得很了。只是,他父子二人本就意见不合,不知王锦堂是不是想自己先行回湖广,再逼迫王聿就范。”
薛元翰点点头,说道:“我也有此担心。不过王聿是王锦堂唯一的儿子,他应当不会做这样自断后嗣的事情吧?”
梁瓒道:“确实,他这样提议,倒叫我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醒转过来,收起了他那点小心思?”
裴敏中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然而,王锦堂这个人私心极重,我怕他不会轻易放弃。”
梁瓒沉吟半晌,拍板道:“我派程先生跟着王锦堂回去,对外只说是做我的特使,给王家添些脸面。若王锦堂有异动,叫程先生立马传信回来。”
“至于北伐,阿元你便负责大军粮草。我给你两万人加一百艘福船,专门负责从南直隶走运河送粮草到开封府。”
“慎之,你便随我一同在前线,与秦朗汇合……”
*
晚上,梁瓒回到林花阁,李若兰连忙奉茶上来。她觑着梁瓒的脸色,笑道:“王爷这是怎么了?受了谁的气回来?”
梁瓒苦笑道:“谁敢给我气受!裴慎之关键时候给我打退堂鼓,真真气死我了!”
………………………………
第三百零九章 突变
李若兰心中一动,面上若无其事地笑道:“裴世子一向唯王爷马首是瞻,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退堂鼓呢?”
“说来也是好事,”梁瓒呡了口茶,不由赞道,“这武夷岩茶确实不错,当年我在宫中也曾喝过大红袍母株上采下来的茶叶,这个虽然比不上,也差的不远了。”
“那大红袍只有六株,以前是贡茶,如今只怕都全数送进了汪府。日后等王爷平定了福健,妾身也能跟着您尝两口那样的好茶了。”
梁瓒笑道:“我如今手头上的这些事都还理不清,哪里有工夫去理汪家。只盼他们能老老实实地做着东南王的梦,等我收回了京城、平定了西北,再去收拾他们!”
李若兰垂下眼睑,旋即又笑道:“王爷还未曾说是什么好事呢!”
“哦!”梁瓒笑道,“是宣惠怀孕了。这丫头出嫁快一年才有消息,若是父皇和贤妃娘娘还在,只怕是要急坏了。”
“公主是有大福气的人,即使先帝和贤妃娘娘不在人世了,也必定在天上保佑着呢……”李若兰口中带着几分酸涩地说道。
梁瓒想起李若兰才小产过,听见旁人怀孕的事情必然会有些伤心,便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安抚道:“咱们都还年轻呢,日后一定会再有孩子的,你莫要太伤心了,我也盼着能与你有个孩子呢!”
李若兰被他这么抱着,觉得十分不自在,挣扎了一下,勉强笑道:“公主怀孕了,裴世子是不是不想去北伐了?”
梁瓒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真聪明!他也不是不想去,只是变得非常犹豫,叫我重新安排,他能不去就不去了。我说他是英雄气短,多少武将家里孩子从生下来到娶亲,父亲的面都没见几回,不也都好好的?”
李若兰幽幽地说道:“这才见裴世子是个好人呢……知道心疼妻子,心里装着老婆孩子……男人的功业,一定要女人的牺牲来成就么?”
梁瓒奇怪地看着她,说道:“说着旁人的事,怎么倒把你给说感伤了?”
李若兰连忙笑道:“妾身只是想到王爷过了三月就走了,有些伤心罢了……”
梁瓒笑道:“不过几个月的光景,若是一切顺利,今年冬天的时候就能迎你们进宫,朕封你做嫔!等你有了咱们的孩子,就封你为妃,可好?”
李若兰起身,笑着给梁瓒行了一礼,说道:“臣妾多谢陛下恩赏!”
*
过了柳夫人的头七,王锦堂便带着王妙贞扶灵柩,坐船回了武昌府。临别时,梁瓒也带着人送到金陵城外码头,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安抚之言。
从那之后,王妙言便病了,躺在绣绮阁,任凭年华老去。王聿也在顺城坊的王家大宅里守孝,没有梁瓒召唤,轻易不出大门。
日子就这么过去,转眼到了二月中旬。城外大营的大军都已接到密令,开始悄悄地收拾行装。
梁瓒几次三番劝说裴敏中,他只是犹豫不决,气得梁瓒骂道:“我还是这辈子头一回见到你这个怂样!宣惠在成国公府好好的,你家连妾室通房堂房亲戚都没有,谁闲得没事会去招惹她?若你实在不放心,就叫她搬到王府,日日和王妃同吃同住,何如?”
“自打她怀孕,我就一直心神不定,她又特别在意这件事。我真的害怕因为我的疏忽,造成什么终身大憾……”
“你!”梁瓒觉得自己话都说尽了,也扳不回来裴敏中的想法,气道:“要不要我把南直隶的名医都拘到金陵来?或者直接送到成国公府去?”
裴敏中还未答话,外面护卫禀报:“启禀王爷,有川蜀来的急件。”
“快送进来。”梁瓒忙招呼裴敏中道,“戎真来信了,过来一同看看。”
拆开之后,一张白纸上只潦草地写着六个字:“雅州遇险,急救!”
裴敏中一把夺过信纸,仔仔细细地盯着这六个字看了又看,又拿着信封来回磨搓,心脏紧张地跳动起来。
“这……”梁瓒看着裴敏中的脸色,也知道八成是真的了。
裴敏中脑子嗡嗡作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去雅州救人!
“王爷,对不住了。我必须去雅州救戎真!”裴敏中草草行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梁瓒一把拉住他,急道:“救人也好,北伐也好,总要商量出来个章程!难道你不要带几个护卫?你这样急匆匆地就走了,算怎么回事?”
裴敏中觉得心里很乱,想到裴戎真自小的陪伴,还有他父亲为自己而死,他一家的情义自己此生都报不完,怎能让裴戎真再出意外?
“我回家去选二十个身手最高的护卫,明日清早就坐快船往川蜀去,一路打听戎真的消息。顺利的话,此事两月内当会办妥。到那时,若宣惠一切无恙,我就去前线支援,何如?”
梁瓒此时实在不愿让他去,可带兵打仗之人,十分讲究爱护下属。若不能护得手下周全,又怎么指望他们为自己卖命?
“那你多保重,自己一定要小心!此事十分蹊跷,你行事前一定三思!”梁瓒严肃地叮嘱道,“我会给国公府增派人手,日夜巡逻。再请孟夫人和薛太太时常去照拂宣惠,你就放心吧!”
裴敏中思忖了片刻,说道:“不必增派人手,国公府的护卫已尽够了,我怕王爷如此大张旗鼓,反倒引人耳目。至于女眷那边,就有劳王爷吩咐了。”
他拱了拱手,梁瓒叮嘱道:“千万小心!”
回到国公府,裴敏中将情由简略说了一遍,便叫人打包些急救的药品。“我今晚便出城,横竖水路也不怕夜行。你好好保重自己,一切都不及你身子平安要紧!莫要为我担忧,无论怎样,我自保总是无碍。”
宣惠担忧地看着他,却也明白他非去不可,此时只能宽他的心,叫他不要惦记家里:“如今家中只有太夫人、母亲、璇夜和我,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裴敏中握紧她的手,说道:“宣惠,对不住了!我原想好好陪在你和孩子身边,但我不可能置戎真的生死于不顾。我已吩咐过了,我留在金陵的人都归你调遣,万事不要委屈了自己!”
宣惠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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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糊涂
她转身去衣橱里给裴敏中找了一件圆领箭袖深衣出来,亲自给他换上。裴敏中在靴筒和腰间各藏了一把匕首,披上大氅,挂好佩剑,已是整装待发。
宣惠看着他的模样,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扑簌簌地滚了下来。
裴敏中心里也觉得难受至极,他用手将宣惠脸上的泪珠擦干,新的就又流了下来。他索性将宣惠搂在怀里,柔声道:“你莫要担心,我速去速回,你和孩子乖乖在家里等我。”
宣惠抽泣道:“我出城送你上船吧……”
裴敏中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不用了。我带二十名护卫骑马过去,码头那里我已吩咐了人备船等候,我们一到就开船。你只管在家好好养身体。”
他瞥眼又瞧见站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的沅湘,不由说道:“你好生伺候公主,我定会把戎真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沅湘“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道:“世子大恩,奴婢永生不忘!必定日日在佛前祈祷,求菩萨保佑世子和,和戎真平安回来……”
裴敏中看着满屋子悲戚戚的脸,勉强笑道:“你们这是给人送行的样子么?”
旌云闻言,连忙笑道:“公主,世子爷不过是出门公干,小别俩月而已,您怎么就哭成了这副模样?”又在宣惠耳边小声说道,“仔细哭多了不吉利!”
宣惠听见这话,心中一惊,连忙拿帕子胡乱擦了把眼泪,挤出来个笑脸道:“不过是成亲后,世子就没离家过这样久,我心中有些,有些舍不得罢了,也值得姑姑您这样挤兑我?”
裴敏中看着她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心中大痛,重新把她揽在怀里,在耳边轻轻说了句:“好好吃饭,切勿挂念!”然后便转身迈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宣惠追出门去,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
裴敏中走后,成国公府一切如常,只是白天夜里都多加了四班护卫巡逻。遇到有好事之人问起为何常日不见裴敏中,国公府的下人们也只以“世子事忙”、“去大营了”、“去乡下庄子了”这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裴敏中走后,宣惠整整颓废了四五日,要么躺在床上发呆,要么坐在书案前发呆,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饮食倒是如常,可因为她情绪低落,怀孕的反应便也格外的厉害,通常是吃了就吐,吐了以后再接着吃,看得旌云心疼不已。
这一日,杨云舒听说了此事,便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到国公府来看宣惠。
一进正房,她便看见宣惠病恹恹地倚在宴息室的榻上,手里拿着本书,眼睛却直愣愣地看着窗外。
杨云舒见此情状,不由气道:“都是裴世子平日里宠你太过,怎么他出个门就把你的魂也带走了?不过是去趟川蜀,你也值得如此失魂落魄的?”
宣惠见杨云舒过来了,连忙下榻,扶她坐下。
杨云舒道:“我身子好得很,不用你伺候。倒是你,这怀孕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你可倒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叫孩子跟着你受罪。”
宣惠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怎的,一听说他要走,心里就慌得很。他走了这些时日,我都悬着一颗心,做什么都精神。”
杨云舒拉了她的手,宽慰道:“裴世子的功夫,我以前在京城就听说过。秋狩年年拿头名,宫禁内那么多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还慌什么?”
宣惠苦着脸说道:“可戎真的功夫也不差啊……嫂嫂,你说这是不是针对他们的?为的就是引世子入局?我是不是不该叫他去?”
她越说越是心惊,恨不得现在起身去把裴敏中追回来。
杨云舒按着她坐下,正色道:“宣惠,你不该这样想!我娘家虽然都是文官,可自小手帕交里也有好些勋贵、武将家里出身的。男人上战场,身涉险地,留在家中的女人就更应该打点好家里的一切,该吃吃该睡睡,不叫男人在外操心。你与其现在这样想,不如去问问太夫人、国公夫人,看看她们当年是如何说、如何做的。”
宣惠垂下眼睑,也觉得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了。
“裴世子自小刻苦,习得一身本事,不是为了留在家里陪你玩玩闹闹的!他既胸有抱负,你就该成全他。若此次裴世子回来,发现他走了之后,你就是这样过日子的,以后再有事,他还敢出去么?”
“因着你有孕,这次北伐他都预备不去了。说句犯忌讳的话,若这次北伐不成,明里暗里会有多少人埋怨是因他之故?若成了,他错过了上阵杀敌,为国为家报仇的大好机会,你道他的心里真的不会有遗憾吗?”
“或许我这样说,你会觉得对女子不公,凭什么我们就要自己辛苦、成全他们?可这世道本就如此,我们生而为女子,内宅之外的天地不是我们的。再者说,若你能将成国公府上上下下打理清楚,儿女教育有方,顾得住外面的排场,内里也不亏空,那便是大功一件了。”
宣惠点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宝贝,母亲这几天委屈你了。
“嫂嫂,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也得做个像你一样的贤妻!”宣惠抱着杨云舒的手臂,撒起娇来。
杨云舒轻笑道:“像我有什么好的?你呀,以前是个通透伶俐的,嫁了人反倒倒退回去了!都是裴世子惯得你,什么事都自己揽下来,把你挡在身后。这舒服日子过久了,可不就越过越糊涂了么?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就好好惜福吧!夫妻之间本就该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可别糊里糊涂地把他对你的好都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了!那以后才要吃大亏的,懂不懂?”
宣惠点点头,笑道:“我都知道了,你还说!”
杨云舒伸手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呀!都做母亲了,赶紧把你的聪明劲儿找回来吧!”
………………………………
第三百一十一章 春宴
自打杨云舒一番疾言厉色点醒了宣惠,她便从颓废的情绪里慢慢地恢复过来。她此时才明白,原来成婚以后,自己从心理上到生活上都依赖裴敏中如此之深。
她不禁苦笑,当年刚来到这里时,那番雄心壮志,保护家国的心都去了哪里?果真是有人撑伞便不再未雨绸缪了。
宣惠叫了任医官来,详细地定了个养胎的方子。每日按时认真吃饭,饭后在园子里走路消食,傍晚还要去走上一圈。心里不断地给自己鼓劲,裴敏中不在身边的日子里,也要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
进了三月,天气转暖,国公府里的桃花、迎春花都开了。宣惠每日叫人折了新鲜的花卉,送到太夫人、姜夫人那里,偶尔也亲自去送。太夫人从起先的严词拒绝,到后来慢慢接受,再后来也时不时地领着小丫头修剪花枝,亲自插瓶。
大军出发在即,而金陵城里的人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异样,各家各户都抽空带着人出外赏春踏青。英俊少年鲜衣怒马,清丽佳人娇俏妩媚,清风微动、桃花如雨的时节,也不知又成就了多少痴男怨女的姻缘。至于各自姻缘的结尾,那便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安王府里的气氛则是有些紧张忙碌,许是因为要在三月三办一次盛大春宴,又或者是因为前些日子王爷体恤王妃怀孕辛苦,提议让兰姨娘帮忙理事却被王妃拒绝。总之,各个主子的脸上都有着与明媚春光毫不相称的阴沉。
到了三月三这一日,宣惠命人请了裴双汐过来,陪着自家婆媳三人一同到王府赴春宴。
出府的路上,裴璇夜嘟囔道:“哥哥到底去了哪里?这好些天了也没见踪影……”
姜夫人连忙呵斥道:“你这丫头,家里的规矩都忘了么?凡事只能听,不能问!”
裴璇夜有些无奈地看向宣惠,宣惠也笑道:“这次我可不能站你这边了。母亲说得对,你哥哥做的事情,能叫咱们知道的,他自然会说。不该知道的,咱们问也问不出来。”
“我赌二两银子,嫂嫂你肯定知道哥哥去做什么了。”裴璇夜促狭地笑道。
宣惠笑道:“你那二两银子就自己买花戴吧!要不然留着攒嫁妆也好呀!”
一席话臊得裴璇夜没处躲。
过年后,裴敏中便向姜夫人透露了秦朗想要求娶裴璇夜的意思,姜夫人虽然觉得秦家家底实在太单薄,可英雄不问出处,她与丈夫本也是寒门出身。更何况有她十分信任的儿子作保,姜夫人便点头应允了,只等秦朗得空从北边前线回来,两家就换庚帖、下聘礼。
到了王府,大丫鬟结草和李若兰一道在仪门迎接女眷,宣惠不由叹了口气,杨云舒到底还是要妥协上几分。
众人到王府宴客的正厅刚落座,姜夫人便笑着向孟夫人说道:“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了,今天这气色比往日好太多了!”
杨云舒笑道:“国公夫人这话说得不错,孟夫人今日看着倒比她们那群十几岁的小姑娘还要好呢!”
孟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怪道:“也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没有你们这样打趣人的!”
宣惠不得其解,便去问孟庭芳:“你家是有什么大喜事呀?”
孟庭芳撇嘴道:“也没什么呀,就是王爷把我哥哥从江宁县调回来,在金陵守备府当差。我娘就是觉得哥哥又回家了,所以就这样高兴,天天笑得跟什么似的!”
宣惠笑道:“小丫头,你这是吃醋了!”
孟庭芳嗔道:“吃什么醋呀,是要烦死我了!我娘一听说哥哥要回来了,就叫了媒人来,天天张家的三姑娘、李家的二小姐,还问我见没见过,人品如何!”
裴璇夜看着坐在自己身旁静静喝茶的堂姐,突然心中一动,就凑到宣惠耳边嘀咕起来。
宣惠轻笑道:“你这个主意倒是好,只是……你先容我想想。”
孟世仪卖相好,世家子弟又是进士出身。孟夫人就这一个儿子,宝贝得不行,一心要挑个德言容工俱佳的儿媳。自家觉得裴双汐好,可万一孟夫人看不中,两家不免有些尴尬。
“不知你母亲想要个什么样的儿媳?”宣惠笑着问孟庭芳。
“谁知道!”孟庭芳没好气地说道,“她觉得我哥哥是天下一等一的好男儿,必得找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女子才配得上!”
孟夫人斥道:“满嘴胡吣什么呢!事关你哥哥一辈子,我能不用心些吗?”
杨云舒赶忙笑道:“庭芳这是跟您闹呢!怪您只想着哥哥,没想着她了!”
孟庭芳连连摆手,说道:“王妃您说什么呢!我可没那个意思!我巴不得在家做一辈子老姑娘……”
孟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起来,气道:“臭丫头,在家胡说就算了,出来还这样!等你这名声传出去了,看谁家还敢来娶你!”
裴双汐就坐在孟夫人身畔,赶忙起身给她的杯中续了些茶,笑道:“夫人您别生气,庭芳妹妹不过说笑罢了。要不是家中有您这样的慈母,妹妹又怎会舍不得离家呢!”
孟夫人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向姜夫人笑道:“裴家的这几个姑娘倒是都好,不如舍给我一个做儿媳呀?”
姜夫人想到女儿已经与秦家说定了,自己又不是裴双汐的母亲,不便做主,便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裴璇夜见母亲不给力,便又跟宣惠咬耳朵:“孟大哥着实好,他们家又不纳妾,双汐姐姐错过了,实在可惜!不如我带双汐姐姐出去,胡乱碰上了孟大哥,叫他们看一眼,要是孟大哥看上姐姐了,咱们家就好去说亲了呀!”
宣惠无奈,这个小姑子实在是天不怕地不怕惯了,这样的招数也想得出来。
“你给我好生坐着!”宣惠小声说道,“就算是要带她出去见,也得我去。你们两个未嫁的小姑娘到处乱跑,且不说万一碰见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就你们行的这个规矩,只怕就要叫孟夫人低看了双汐!”
………………………………
第三百一十二章 风声
裴璇夜撅了撅嘴,以示抗议。但她也明白宣惠说得不无道理,便安生坐着,小声与裴双汐聊起来。
这时,李若兰带了结草进来,笑着向杨云舒说道:“王妃,客人都已到齐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开席了?”
杨云舒没有答话,只点了点头,又接着跟孟夫人说起来:“……您这样操心也不是办法呀,看几个人,找孟大人商量商量。自己儿子的婚事,他也没有做甩手掌柜的道理呀!”
孟夫人道:“说起来这个我才生气,这些天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进进出出地不着家。问起来,说是城里出了个人命案子,尸首都漂到秦淮河上了,吓坏了不少人……”
李若兰正在给杨云舒的杯子续茶,听到这里,手就抖了一下,洒了些茶水在杨云舒的裙角上。
孟夫人看了李若兰一眼,笑道:“兰姨娘到底不是伺候人的人,这些活计怕是做不惯!”
李若兰面上有些惶恐,又是蹲身拿帕子给杨云舒擦裙子,又是不断地赔罪。
杨云舒笑道:“我家兰姨娘最是胆小,听见你说什么人命啊尸首的,就被吓住了。”
她转头对李若兰说:“你起来吧,只在裙角那一点儿,又是百褶裙,不碍事的。”
孟夫人是书香门第出身,夫家又有无子四十方能纳妾的规矩,故而很看不上李若兰这种上赶着给人做妾的女子。
她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王妃真是宽厚”,刚要岔开话题,李若兰却站起身来,在旁边陪笑着问道:“那女子也怪可怜的,不知道可有人会替她收殓?”
孟夫人蹙眉道:“日日迎欢卖笑的女子,有什么可怜不可怜的?那老鸨若是有良心,或许会给她个破席裹了扔到城外乱葬岗。要不就等案子结了,府衙出一、二两银子,弄口薄皮棺材拉城外随便埋了。”
李若兰听了,心下觉得凄然,又十分愧疚,嘴边的话几乎要冲口而出,到底谨慎惯了,生生咽了回去。
杨云舒眼尖看见了,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想说什么便说吧。”
李若兰低了头,说道:“没什么。”
外院的男人们却是早就开席了,也在说着这桩未解的人命案。
“……第二日等了半天人也没回来,老鸨派人去找时,嫖客也不见了,猜是那女子跟着一起跑了,只能自认晦气。谁知这几日也没雨水,尸体却浮了上来……”
“一个风尘女子,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汪以谦一面转着酒盅里琥珀色的液体,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
薛元翰笑道:“说起来,这名女子说不定还是你的厚友,听说她在福州时也曾红极一时呢!”
汪以谦也笑道:“薛长史这倒是误解我了!我也不过是在金陵没人拘管,这才放浪形骸一把。当初在福州时,家里一只两只眼睛都盯在我身上,恨不得日日都给我揪个错出来,好叫老爷子厌恶我!我岂敢一天三趟往勾栏院跑!”
“陈红莲,当真没听说过?”薛元翰笑道。
汪以谦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当真没听说过!要不薛长史带我去认认尸?要真是厚友,脸泡肿了也不打紧,横竖身子是熟悉的!”
孟世仪一口酒险些喷出来,被父亲瞪了一眼,赶紧告个罪,正襟危坐继续听席上人说话。
“孟公子,你熟读孔孟,身有功名,莫笑我这样的白丁说话粗鲁。”汪以谦递了杯酒过来,要敬孟世仪。
因着他年岁大些,父亲又有权位,孟世仪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拿起酒盅与汪以谦碰了,两人俱一饮而尽。
“今日王将军和裴世子不在,像是少了好些人似的。王将军在家守孝不来,这裴世子怎的也不露面?”汪以谦似是喝得有些多了,脸变红了,话也多了。
薛元翰见他问起裴敏中,拿眼瞟了瞟梁瓒,等他做答复。
汪以谦见状,连忙笑道:“我不过随口问问,要是不方便说,可千万别说!”
梁瓒笑了笑,随意地说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阿元不过是怕说出来,显得慎之夫纲有些不振。宣惠怀孕了想吃枇杷果,如今金陵市面上还没见有卖的,慎之就带着人往南边寻去了。”
汪以谦“嘿嘿”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酒过三巡后,梁瓒借口方便,去了外书房,又叫人把汪以谦叫了过来。
汪以谦进去行过礼后,梁瓒让他坐下,之后便目不转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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