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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转-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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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在亭子里,薛元翰已经铺排好了画纸,正在调画叶子的颜料。
钱荔娘在一旁见了,忍不住说道:“这栖霞山的红叶倒不是朱红色,有些带点黄,薛公子用藤黄和赭红正相宜。只是那边山上那一片,倒是红里头还带着橘色,不如加些朱膘或者洋红进去,只怕更贴切些。”
薛元翰抬头看着钱荔娘,一言不发,惹得钱荔娘恼道:“你若不以为然,说就是了,作甚非要这样拿眼看人?”
薛元翰突然粲然一笑,说道:“钱小姐倒是对我误解颇深呢!我只是觉得你的主意好,以前却从未听说过你会作画,有些好奇罢了。”
钱荔娘愤然坐了回去,说道:“难道什么事都要教你知道不成?总有你不知道也想不到的事。”
薛元翰笑道:“钱小姐教训得是!您可愿意屈尊过来看看我这颜色调得可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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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蔓延
钱荔娘眼睛看着亭子外面,轻飘飘地说道:“我在这儿看风景看得正好,就不去薛公子那里碍眼了。”
薛元翰暗自觉得好笑,这个钱大小姐年纪没多少,脾气倒大得很。他不再说话,安心调着颜料。
裴璇夜歇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说道:“薛哥哥你慢慢画,我上山去找哥哥和公主了。”
薛元翰应了一声,向秦朗道:“麻烦大郎护送一下大小姐。这山路陡峭,也不知有没有坏人,她一个女子独行可不成。”
秦朗点点头,跟在裴璇夜后面就要出了亭子。
钱荔娘急忙道:“哎,你们等等我,我也一起去……”
薛元翰故意大声地说道:“这五分赭红加上五分朱膘,怎么不显鲜亮,反倒更暗了呢?真真可惜了我的好颜料。”
钱荔娘瞥眼看了看他调出来的颜色,果然暗红里透着点橘色,十分难看。她待要不理,心中实在觉得不爽快,就如同教人写字,教的是“太”,学生却写成了“犬”,若要丢下不管,自己这师父当得可不怎么尽责。
裴璇夜见状,便笑道:“钱姐姐,你去帮帮薛哥哥吧。若是他把这红颜料都用光了,今天可就白来了。”
说罢,她便向秦朗招招手,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山道。
钱荔娘走到石桌前,夺了薛元翰的笔,重新取了赭红的颜料,说道:“你不是总显摆说自己画技精湛么?怎么弄出来这么个鬼模鬼样的颜色?”
薛元翰笑嘻嘻地行了一礼,说道:“还请钱大家教授学生,学生感激不尽。”
他这样遽然恭敬的态度倒让钱荔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脸上攀上了一丝红霞,嘴里却说道:“只需三分赭红打底,朱膘却至少要五分。你这个颜色倒还不正,橘色不显,所以还得往里再加两分藤黄。”
她嘴里说着,手下却丝毫没停,须臾之间就调好了色。“最后再添一点点水,就成了。”
她伸胳膊去拿笔蘸水,没留神衣袖差点要拖进色碟中。薛元翰眼疾手快,忙伸手挽了她的袖子,却被美人瞪了一眼。他只好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劳。”
待调好颜色,薛元翰便开始认真地画起来。钱荔娘在一旁看着,不时给他递上用具,渐渐地也生出了几分默契。
这边裴璇夜一路走,一路跟秦朗说着话:“喂,上次的话你想了没有?你要是自己不答应,我就想办法让你答应了。”
秦朗想了片刻,方才问道:“上次的话?不知大小姐说的是哪次?”
裴璇夜回身对他笑道:“难不成你都忘了?你都还惹我生气了呢!怎么就忘得这样快!”
秦朗这才想起来,是要他和姐姐搬入成国公府的话。他蹙眉道:“大小姐何必一定要为难我?若是您家缺护卫,世子必定能请来比我好上许多的。”
裴璇夜走到他身旁,说道:“上次我就那样一说么,你还当真的!你现在已经是王爷手下的将军了,跟我哥哥是同僚,哪里真会让你做护卫啊!只不过就是想让你搬到我家去住罢了!”
秦朗着实想不通这其中的情由,便问道:“既是如此,大小姐又何必非要我搬呢?东园与国公府本就一墙之隔,于我而言,实在没什么分别。”
裴璇夜气得直跺脚:“你这个榆木脑袋!平时做事是一副聪明样,怎么这些小事倒想不明白呢?若是你在东园,我去了,就层层通报给王妃、公主,我哪里还能去找你呢?你要是在我家住,岂不是方便许多?”
秦朗更纳闷了:“你要常常找我作甚?”
裴璇夜一时也被问住,她以前因为话本小说的原因,对秦朗“大侠”的身份十分好奇。后来接触下来,更是喜欢找他说话,总觉得有无限乐趣,完全忽略了两人之间一直是她说话,秦朗听的状态。
“我就是想找你说说话啊,譬如咱们现在这样,你不觉得很有趣吗?”裴璇夜目光亮闪闪地看着他。
秦朗喉头一紧,他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和她现在这样,有趣吗?
秦朗从小除了跟姐姐秦二娘之外,并没有怎么跟女人说过话。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所有女人说话,自己都会像现在这样:明明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说的人说得认真,听的人听得也仔细,似乎如果就这样一直说下去,也是一件极好极好的事情。
裴璇夜见他不做声,便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你可想过以后的你要做些什么?”
秦朗没想到她话题转得这样快,又想了想,才说道:“我上无父母,身畔也没有兄弟,只有姐姐一人。如今能与裴世子、王将军这样的当世英杰一同为王爷效劳,已是了了平生所愿。只愿将来能助王爷成就大事……”
“哎呀呀,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话这样迂阔得紧?”
“那,那我该说些什么?”秦朗有些沮丧,明明自己说的都是真心话,怎么又得了个“迂阔”的批语?
裴璇夜调皮地笑道:“比如你预备什么时候娶妻生子这样的事情。”
秦朗老实地答道:“我与姐姐出身贫寒,哪里会有什么好人家主动来说亲。姐姐说男子成亲晚些也不打紧,叫我这两年好好给王爷办事,得些功劳赏赐,再求王爷、王妃给保个媒,娶上一房好媳妇当是不难。”
裴璇夜听得入迷,又问道:“那你自己心里可想过要娶个什么样的?”
秦朗看了看身旁笑靥如花的女子,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说道:“我……我想娶个与我说得着的……噢,还有,若是姐姐以后不愿意再嫁,那我得找个愿意善待姐姐一辈子的……”
裴璇夜想了想,说道:“这样倒是不难找,只是谁家会愿意你娶亲前,先放姑娘出来跟你说上一两天话的?要是说不着呢?那人家姑娘你还娶不娶啦?”
秦朗一时被堵得没话说,只好点点头:“大小姐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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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躲雨
亭子里薛元翰正画得起劲,天色却越来越暗。他掏出来怀表看了看,嘟囔道:“金陵秋天白日都这样短么?未时都还没到,天怎么就这样黑了?”
钱荔娘在一旁笑道:“你也抬头看看,不是天晚了,是要下雨了。赶快收拾收拾,兴许还能在下雨前赶到栖霞寺避雨。”
薛元翰看了看天,犹豫道:“我这才画了一半,若是就这样舍了,怕是要把我给憋死了……说起来避雨,咱们不就在亭子里么?横竖雨也淋不着,慎之他们也都还没下来,咱们边画边等他们,你说好不好?”
钱荔娘想了想,他要不愿意走,自己也没法走,便点了点头,接着帮他参详起来。
谁知须臾之间大风便刮了起来,吹得亭子后面的竹林猎猎作响。片刻后雷声隆隆响起,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夹杂在风中吹了过来。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亭子迎风的那半边就都湿了。
薛元翰一面收拾了画纸用具,一面笑道:“还是我说的对吧?若是方才咱们回栖霞寺去,这会儿可就要成落汤鸡了。”
钱荔娘撇嘴道:“在这里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这画没晾干就收起来,只怕也要毁了……”话还未说完,她便打了个喷嚏。
“你觉得冷了吧?这亭子是个吃风的所在,虽能避雨,可这风吹得,只怕你禁受不住。”
薛元翰拿起堆放在石凳上的披风递给钱荔娘,“把你的披风裹紧,外头再披一层我的这个,估计也能抗过去……”
他的话音刚落,自己也打了个喷嚏。
钱荔娘笑道:“你莫要说嘴了,还是顾着你自己吧。”
薛元翰见她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又不肯接自己的披风,便环顾四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保暖之物。
看到这石桌时,他突然有了主意。他从布袋中取出两枚沉甸甸的镇纸,将自己的披风垂在石桌迎风的那半边,上面用镇纸压住。
“把你的披风也脱下来,罩住石桌的这半边,做成个帷幕的样子。咱们躲在这下面,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岂不是好?”
“这……”钱荔娘有些犹豫,石桌下面只有很小一块地方,两个人躲在里面,势必要贴得很近。
薛元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平时看你也是个洒脱随性的女子,怎么这个时候了反倒扭捏作态起来?我保证做个君子,绝对不碰你一下,可好?”
钱荔娘白了他一眼,见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脱了披风,任由薛元翰铺在石桌另外半边。
待铺好后,薛元翰便钻了进去,瞬间又探出脑袋来笑道:“你还呆站着做什么?里面暖和着呢!”
钱荔娘心里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横竖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人知道,就是被宣惠他们瞧见,应当也不会说出去。
她敛了裙裾,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结果她还是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匆忙之中扶了薛元翰递过来的手。
薛元翰待她坐好后便笑道:“我方才可是答应了你,绝对不碰你。可你刚刚碰了我,这算怎么一回事?”
钱荔娘手上还存留着他的手留下来的余温,脸上不禁火辣辣地烧,嘴上却不肯服输:“面上是个谦谦君子的模样,谁晓得你内里竟这样坏!”
薛元翰笑道:“见过我的人可都夸我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偏你这样识人不明,该找个郎中好好瞧瞧眼睛了。”
钱荔娘撇了撇嘴,说道:“我竟不知翩翩公子也都是追捧戏子,跟人争风吃醋的?我听说裴公子这些日子没怎么理会那个小梅仙,若是等他回过神来,只怕有你吃亏的时候。”
薛元翰嘴角轻扬,笑道:“我又没对棠儿怎么样,只不过是和她有几分缘分,见她流落到戏班,有些不忍罢了。能照顾几分是几分,我可碍不着裴沐做的那些勾当。”
“那裴公子……”,钱荔娘刚想要问裴沐做的是什么勾当,突然间醒悟过来,贵家公子包养戏子,还能是什么勾当?
她的脸红了又红,幸好里头光线颇暗,薛元翰也看不出来。
“裴沐怎么了?你别是对他起了心思吧?赶快打住!他浑身上下简直挑不出来一处好的,别人还说他长得好!要我说,他长得还不如慎之呢,更别提跟我比了!”
钱荔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从未听闻有男子对自己的相貌这样满意呢!”
薛元翰笑道:“咱们坐在这乌漆墨黑的地方,闲着也是无聊,就当说说心里话了。”
“说真的,你还怕裴沐对我使绊子,他怕慎之怕得要死,慎之又怕我,你说我怕不怕裴沐?”
钱荔娘奇道:“裴世子怕你作甚?”
“我是宣惠表哥啊!他那样着紧宣惠,见了我们娘家人,马上就矮了三分了。”薛元翰得意地说道。
钱荔娘笑道:“照你这样说,裴世子该更怕王爷才对。”
薛元翰听她提起来梁瓒,忍不住问道:“我说,你住进王府来也有四五个月了,说是来陪宣惠,外头的人可没人这么觉得。实情怎么回事,只东园的人还知道两分,你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枉担了这个虚名!”
钱荔娘听见他说起这话,便低了头,幽幽地说:“我知道……可我一个女儿家,父母定要如此,我还能怎样?幸好王爷是个君子,王妃也是极好的心性,容我就这么顺着自己的心意……”
薛元翰道:“可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在东园住着,等你回了扬州,怎么跟你父母交代?你这样清誉尽毁,以后还嫁不嫁人了?要我说,你不如应了,王爷、王妃都是厚道人,会善待妾室的。”
钱荔娘越听越沮丧,实在忍不住便低低地哭了起来:“我偏是不愿意给人做小,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命?王爷虽是富贵已极,可我宁愿嫁个穷秀才、小商人,与人做正头夫妻不比做妾室好吗?”
薛元翰见她哭了,急得直搓手:“哎呀,你别哭嘛!怪我嘴贱,说了不该说的话。你莫要再哭了,不然……不然我就也哭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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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独处
钱荔娘哭得更伤心了:“你……你有什么好哭的……你是个男子,任凭家里有什么不痛快,总能走出去做一番事业,也不会蹉跎了这辈子……我一个女子,一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嫁人,却偏偏要给人做妾室……”
薛元翰从怀里掏手帕,掏了半天才发现没带,只好拿了袖子给给钱荔娘擦眼泪。
“我不如意的事情也多着……我把我此生最爱的人弄丢了……再也找不到了……你道我心里好受么?”
钱荔娘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薛元翰,问道:“是那个和小梅仙长得很像的人吗?你怎么把她给弄丢了?”
薛元翰看着她脸上、眼角都是晶莹的泪痕,便又伸手拿袖子帮她擦了擦,然后说道:“她是个贵家女,心地善良又有才情,棠儿如何与她相比……我不过是心里的痴想头,觉得棠儿与她长得相似,若是棠儿能过得好,她必然也过得好……不然这日日夜夜愧疚都噬咬着我的心,根本无法安枕。”
钱荔娘抽抽噎噎地说道:“听,听起来,你倒不是,对她多有情意,只,只是歉疚罢了……”
薛元翰很罕见地没有发脾气,只是长叹一声,闭着眼睛将头靠在了石桌下面的柱子上。
半晌,他才轻轻地说道:“从我与她情定,也有三年了……这中间多少事纠缠在一起,我早已分辨不出来这份情意多轻多重……我总想着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像我父亲和母亲那样……现在她因为我而下落不明,我又怎么可能与他人结秦晋之好……”
钱荔娘从小生活在富贵之家,无论是家人亲眷还是父亲的故交好友,所听所见的无不是妻妾成群之家。也正是因为见多了妻妾争宠,大妇受委屈,小妾遭凌辱,她才抵死不愿给人做妾。
听薛元翰如此说,她有些惊诧地抬头,凝视着身旁这个男子。他皮肤白皙,两道剑眉透出些许英气,闭着的眼睛边缘是长而浓密的睫毛。她心里想着,怪不得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好看,是挺俊俏的。
“那她一辈子不出现,你便……等她一辈子吗?若你等到了花甲之年,却发现她已经儿孙满堂了呢?”
“我耽误了她一辈子,自然该赔给她一辈子。至于儿孙满堂的话,她不会的……只要我跟她都还活着,就会她等着我,我等着她。”
钱荔娘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靠在柱子上。她幽幽地说道:“说到底,你还有个人能让你这么坚持着,我都不晓得我这样撑着是为了什么……”
听见她不再哭了,薛元翰睁开眼睛。披风外面是风雨交加的冷冽,两个人躲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却是温暖的,可为何两颗心都这样痛?
他看着钱荔娘似是沉沉睡去的模样,心里也承认钱家父母的眼光好。以她这样的好相貌要得男人的欢心一点儿也不难,若再和顺些,即使是在内宠颇多的王侯身边,怕也有十年的好光景。他一面敬佩着钱荔娘的品格,一面又在心里替她惋惜。
山道上,刚起风的时候,秦朗便催着裴璇夜往回走。刚行两步,大雨就瓢泼一般地下了起来。
秦朗连忙脱了自己的披风给裴璇夜搭在头上:“大小姐暂时用这个遮一遮,咱们快回亭子处避雨要紧。”
裴璇夜却笑道:“你那么着急作甚?栖霞山雨中的景致也是极美呢!正该徐步缓行好好看看!”
秦朗无奈道:“原该如此,只是你身子单薄,若是淋得生了病,我没办法向国公夫人和世子交待。”
裴璇夜擦了把脸上的雨水,笑道:“有我呢!你怕什么!”说罢,她将秦朗的披风搭在头上,裹紧身子,便回头沿着山道往下走。
谁知秦朗的披风甚长,后面有一小半都拖在地上,裴璇夜一个不小心就踩了上去,脚下一滑便摔倒在石阶上,眼看着就要一层层往下滚落。
秦朗大急,连忙伸手去拉,却只抓到了自己的披风。
裴璇夜想用手撑住身子,却不料石阶上都沾满了水,滑的很,身子没撑住,倒将手划得生疼。
秦朗向下纵身一跃,赶在裴璇夜继续往下滚落之前截住了她。
他弯腰将裴璇夜抱在了怀里,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雨水。看到她的脸痛苦地揪在一起,秦朗心中一凛,着急地问道:“你可是伤到哪里了?”
裴璇夜指了指右腿的膝盖,蹙眉道:“方才这里好像磕到石阶的棱上了,疼得很……”
秦朗站起身,用披风将裴璇夜裹好,嘱咐道:“你先在这里别动,我去旁边看看可有山洞或者大石之类能避雨的地方没有。”说完他便离了山道,兔起鹘落,几下便没了踪影。
裴璇夜看着他的身法,心中憋闷,这难道不算是轻功么?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在披风即将被雨浇得湿透的时候,秦朗回来了。他道了一声“大小姐,得罪了”,便弯腰将裴璇夜打横抱起,左行右转到了一处小小的山洞。
说是山洞,其实只能算作是个上头有岩石遮蔽的凹陷处。秦朗已在中间生了一堆火,秋天的柴草虽然都比较干些,可惜正下着大雨,火堆里的湿柴还是不停地冒着烟。
秦朗小心翼翼地将裴璇夜放在一片相对干燥的地上,轻轻地按了按她的右膝,问道:“这里还疼吗?”
裴璇夜苦着脸点了点头。
秦朗张开嘴又闭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裴璇夜便瞪着一双大眼睛探询地望着他。
“方才大小姐摔得那一下着实凶险,我虽粗通些医理,却也得亲眼看过伤处才好做判断……”
裴璇夜的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她嗫嚅道:“先熬过这会儿,等回家了再找人看吧……”
秦朗却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现在看看的好。若是摔得脱骨了,我就得想办法马上将骨头接上,耽搁得越久越麻烦。”
裴璇夜气闷:“既然总是要看的,那你还问什么啊?”
秦朗有些尴尬地说道:“总得先跟你说一声,免得大小姐误会我是,是登徒子。”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发现
裴璇夜反倒被气笑了:“我说你迂阔,你还不服气。既然非看不可,你只管看就是了!”
她伸手就去挽裙下中裤的裤脚,却不小心碰到了膝盖,疼得她嘴角咧开“嘶”了一声。
秦朗推开她的手,轻轻地将她的中裤卷了上去。他也无心欣赏那一段如白玉莲藕般的小腿,只看着已经磕得青紫的膝盖。
秦朗见状,略略放了心:“甚好,没有破皮流血,至少不会留下疤痕。你屈腿试试,看膝盖能不能打弯?”
裴璇夜却疼得使不上劲,秦朗只好隔着袖子托着她的小腿往上再折下来。他见膝盖还能活动,便彻底放了心,依旧轻柔地将她的中裤放下来,用裙子盖好。
做完了这一切,两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外面噼里啪啦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声响。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还有些暧昧,仿佛这件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让他们共有了一个不为他人所知的秘密。
秦朗拿过自己的披风,讪讪然地说道:“我把这个烤烤,等会儿雨停了,外面怕是也很冷,大小姐披着这个也暖和些……”
裴璇夜笑道:“你不必开口闭口都是大小姐……我闺名叫做璇夜,你叫这个便好了。”
秦朗手里撑着披风在火边烤着,嗫嚅着说道:“我是裴世子的下属,两家门第差着许多,你又还未许亲,我怎好叫你的闺名?”
裴璇夜伸出纤纤玉指点了一下他的脑门,笑道:“我看以后叫你榆木哥就好了!你偏要当着人叫我的名字么?”
秦朗听了这话,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仿佛被她叫榆木哥是天下第一美事一般。
裴敏中与宣惠却是往上走得远了,雨下起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能遥遥看到山顶的庙宇了。
裴敏中拉了宣惠跑到寺里避雨,两人在廊檐下看着不断线的雨水,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下山去。
“正好跟你说说,近日秋税和秋粮都收上来了,虽说王爷做主减免了钱粮,南直隶各地的富绅却多有捐助。如今王爷手里有了些钱,便要开始征兵了,过两天我就带着秦朗到各处募兵,怕是要到年前才会回来了。”
宣惠点点头,笑道:“我原算着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你要做大事,只管去,不用挂心我。”
裴敏中笑道:“我知道,你总是让人放心的。”
宣惠问道:“只是南直隶一向富庶,我怕愿意从军的人不知会有多少……你可想过这个?”
裴敏中眼睛看着院中小桥下的放生池,雨水浇在上面激起数不清的水花。他凝眉道:“这个我也想到了,所以此次也没打算要多。精挑细选出来七万人,与成国公府的三万亲兵合兵一处,然后好好操练这十万人,倒是比几十万乌合之众要强上许多。”
“王爷在等田登文与刘广胜打起来的那个契机,这样我们就可从徐州发兵去攻打开封府,一鼓作气拿下何南。”
宣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王锦堂可给了三哥湖广的黄册、鱼鳞册?”
裴敏中爱怜地刮了刮宣惠的鼻子,说道:“你这样聪慧,可让你的相公着实不安呢!只怕以后私房钱都藏不住!”
宣惠笑道:“你只需谨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若将你的私房钱藏在我的妆奁内,我保证找不到!”
裴敏中叹了口气,说道:“正是因为王家什么都没交,所以湖广虽说也算是王爷的地盘,其实不过是挂个名罢了,王爷连湖广几个州府今年收了多少钱粮都不知。”
“开封府眼下就能打,王锦堂也提了两次说要打。可若此时就战,一来刘广胜的主力都在京城,南下十分便利,若要是与他的主力纠缠起来,只怕一时半会也打不下来。”
“二来若打何南的兵都来自王家,败了且不论,胜了的话,我们可没有几分把握能教王锦堂把何南吐出来给王爷。”
宣惠道:“是啊,与其叫王锦堂打着三哥的名义扩大地盘,倒不如静待时机。”
两人就这么并肩而立站在廊檐下聊了许久,直到申时雨才渐渐停了下来。
裴敏中见山道湿滑,便蹲下身来:“你上来,我背你下山,这样也快些。”
宣惠依言伏上他坚实的后背,心里美滋滋地由情郎背着下山。
裴敏中仗着自己功夫好,又着急去找妹妹等人,下山一路狂奔,不多时就到了薛元翰画画的亭子里。
宣惠从他身上下来,看着由两个眼熟的披风搭成的帷幕,心中一紧,不知是哪两个人在下面躲雨。
裴敏中面露狐疑,也不知该不该伸手去拉那个帷幕。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大了声音说话:“披风还在此处,也不知表哥璇夜他们去了哪里?”
帷幕里却丝毫动静也无。
宣惠绕着石桌转了一圈,却发现这边伸出来两只脚,看衣裳像是薛元翰。
她再忍耐不住,伸手掀开了披风,眼前的两个人你靠着我,我靠着你,睡得正熟。
钱荔娘的头枕在薛元翰的肩膀上,薛元翰的头歪过来靠在钱荔娘的头上,一副十分亲热的睡相。
宣惠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心里只怪表哥太过孟浪,再怎么说,钱荔娘也是名义上送给三哥的侍妾啊!
裴敏中悄悄地给她打了手势,让她把披风依旧放好,这才大声地说道:“为何人都不见了踪影?也不知璇夜去了何处?天色这样晚了,可不要出事了才好……”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踢了薛元翰一脚。
只听石桌下他“哎哟”了一声,嘴里骂道:“谁胆子这么大,敢踢小爷啊?”
说罢,他撩开披风,看见宣惠二人。他正要骂裴敏中,却发现自己软玉温香在怀,不由愣神了片刻,然后才急忙将钱荔娘推开。
钱荔娘睁开惺忪睡眼,等她弄清楚了情况,脸便红了起来,讷讷地说道:“方才下雨又刮风,着实是太冷了……不得已,薛公子才想了这个办法……”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怒气
裴敏中焦急地问道:“你见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薛元翰指了指亭子外的山道,说:“只这一条道,去找你们,自然是往山上走了……”
他话还没说完,裴敏中已经不见了踪影。
“嗐,裴九总是没事爱卖弄自己功夫好。”薛元翰撇嘴道。
宣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那你呢?你总是没事就爱惹些故事出来。”
“说你相公一句都不行啊?好小气的妹妹!”
“你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薛元翰摆了摆手,随意地说道:“随你吧,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要收拾我的画儿了。”
钱荔娘看着兄妹二人这样,她十分尴尬地站在一旁,想要劝解,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转身望着亭子外面假装看风景。
这边裴敏中沿着山道狂奔,想着自己一路下山未曾看见道旁有什么人,便留意看着两侧的林子。
果不其然,待他跑了一段之后,就看到山道旁一处大石后面正在往外冒着烟。
他急急忙忙奔过去一看,正是裴璇夜与秦朗二人。等他仔细看清,不禁大怒。
秦朗倒是正襟危坐地在火堆旁烤着衣服,裴璇夜却是伏在秦朗的膝头睡着了。
秦朗见有人过来,抬头一看,发现是裴敏中,不由得尴尬万分,仿佛是自己诱骗了人家的妹妹,被哥哥发现了。
裴敏中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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