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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转-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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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妙言笑道:“瞧姐姐怎么说这样见外的话!不说别的,就说昨日王爷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今日早些过来请安,妹妹我怎么敢不奉诏呢!”
杨云舒听她用这样亲昵的口吻说起梁瓒,心里被刺了一下,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妹妹刚来王府,可还住的习惯?王爷……昨晚有没有睡好?”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哪里有正房太太找着妾室问丈夫睡得好不好的!她端起茶盅喝了口茶,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王妙言此时却是心中错愕,原来梁瓒也没有歇在正房!那他去了哪儿呢?莫不是这家里还有别的女人?是那个姓钱的?无媒无聘就这样苟合在一起,还真是无耻!
她心绪有些起伏,面上就不由自主带上了三分情绪。杨云舒见她脸色不对,就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若是歇得不好,就赶紧回去再补补觉,我这里没什么事。”
王妙言转了转心思,脸上挤出来一丝笑容,说道:“昨儿个王爷说等孝期满了再,再圆房,所以没在我那里过夜就走了。王妃这样问,可见王爷也没歇在您这儿。那,这家里可还有别的姐妹?我听说前段时间住进来一位钱妹妹,昨儿也没见到……”
杨云舒皱了皱眉,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不悦道:“那钱小姐住进来只是为了陪伴宣惠,等闲并不往这边来。妹妹若是不知实情,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免得坏了人的清誉。”
王妙言本想拿钱荔娘恶心一下杨云舒,没想到倒给自己惹来一通教导。她手里死死地攥着帕子,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倒是妹妹多心了,姐姐教训的是……”
这时,外面丫鬟通传:“王爷回来了。”
两人连忙起身,王妙言更是抢先一步打起了帘子,正好跟梁瓒照了个对面。她甜甜一笑,口里说着:“妾身给王爷请安了。”
梁瓒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进屋看见杨云舒,便笑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杨云舒笑道:“还不是濯儿闹腾的!还不到卯时就哭闹起来,乳母喂过奶才好些!”
梁瓒诧异道:“昨晚濯儿跟你睡一处?”
杨云舒一面吩咐小丫鬟摆饭,一面笑道:“是,我也就坐月子那会儿搂着他睡过,昨儿就想着再抱抱。”
王妙言插嘴道:“说起来妾身还未曾见过小王子呢!我从娘家带了副长命锁来,正好给小王子戴上。”
梁瓒与杨云舒听见她这样称呼梁濯,眉头俱是一皱。杨云舒道:“方才濯儿吃了奶,刚睡下,等醒了再抱出来给妹妹看吧。”
王妙言讨了个没趣,见他夫妻二人有说有笑的,觉得自己甚是多余,便懒懒地说道:“既是如此,妾身就先告退了,等明日再来给王爷王妃请安。”
吴嬷嬷笑道:“侧妃还请留步,容老奴多嘴一句。自打小世子出生,王爷便发了话,说因着大爷是嫡长子,家里都称世子,不叫别的。侧妃刚来,想是不知道,老奴就自作主张说一句。”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笼络
王妙言听了这话,脸霎时变得通红。在她看来,吴嬷嬷脸上的笑容恰似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被她看破了一般。
她带着些许的恼怒说道:“这位嬷嬷倒还未曾有人向我引荐,不知您身份贵重,失敬了。世子王子的称谓我却是真的不知,多谢嬷嬷指教。”
吴嬷嬷笑道:“侧妃太谦虚了。老奴是王妃在娘家时的乳母,承蒙王爷、王妃抬举,在人前有几分薄面罢了。”
梁瓒问杨云舒道:“怎么还不摆饭?我今日要和慎之、秦将军一起去城外大营看看,莫要叫人等着我。”
杨云舒一面吩咐了结草去催,一面笑道:“原以为您今日不在平乐堂用早饭,所以我叫他们少预备两样,谁知道您又过来了……”
王妙言觉得正房的奴才们各个都在拿轻蔑的眼光看着自己。她在脸上的笑容崩裂之前,匆匆向梁瓒和杨云舒行了礼,转身就出了正房。
待出了正院,郑嬷嬷才小声地问道:“您方才在里头怎么个情形?”
王妙言绷着脸,一言不发,一口气走回绣绮阁。刚坐下,她就顺手抄起桌上的茶盅摔了出去。
郑嬷嬷赶忙叫人关了门,关心地问道:“可是王妃给您气受了?”
“刚成亲就怀孕,还是个早产生出来的,也不知道沾不沾梁家的一星半点气儿,就大言不惭地叫起来世子了!还显摆是什么嫡长子!我定要叫你落空!”王妙言咬牙切齿地说道。
郑嬷嬷闻言,吓得脸色都变了,赶忙上前捂了王妙言的嘴。“我的小祖宗,姑奶奶!这话您也敢随便乱说?可别被人听了去说嘴!您受气,王爷可说什么了没有?”
王妙言听见“王爷”二字,顿时丢了三分气势。她落寞地说道:“王爷根本不管我,还觉得她们说得都对……进屋就只跟杨云舒说话,一句话也未曾跟我说……”
郑嬷嬷也不知怎么安慰才好,只好说:“今儿才是您在王府第二日,以后日子还长着,王爷总能看到您的好处。王爷又不是眼睛不好使,放着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不心疼,难道天天把两颗眼睛珠子都放在王妃一个人身上不成?”
“再怎么说,您也是这王府内院里第二尊贵的女人,除了王妃,还有谁能越过您去?等日后圆了房,您生了儿子,谁还敢小瞧您?”
“就算她一直霸着王妃的位子,她娘家一个靠得住的也没有,您还怕了她不成?想想当日皇宫里的皇后娘娘跟贵妃娘娘,要不是太后一直在背后撑着,皇后娘娘哪里能跟贵妃娘娘比?怕是连贤妃娘娘也比不过!”
郑嬷嬷这一大篇话说下来,王妙言的脸色果然好了很多。
她吩咐道:“赶快摆饭,我一早起来空心去请什么劳什子安,喝了一肚子茶受了一肚子气回来!嬷嬷,你收拾一下给公主预备的礼物,等吃过饭咱们去拜拜王府里的山头。”
梁瓒纳侧妃,整个王府都闹得人仰马翻,独独宣惠一个清闲得很。这一天,她起床用过早饭后,却是到了宜两楼,和徐樱姁、钱荔娘一起玩闹。
徐樱姁在窗下的长榻上一边做针线,一边看宣惠与钱荔娘下棋。
宣惠看了看徐樱姁,怅惘地说道:“徐姐姐,你这样坐在旁边看我玩,又做着针线,真像极了我的长姐。”
徐樱姁缝完半面荷包,咬断了丝线,一面取新的线,一面笑道:“可没有公主这样比的,您的长姐便是大公主,又是王爷的同胞姐姐,您这样说不是折煞我吗?”
“我长姐也是这般和善敦厚的性子,不爱与人争执,待人极好,连底下奴才们都个个说长姐好。只可惜嫁了个中山狼……”
想到自己的婚事还不知着落在何处,徐樱姁目光也是一黯。
同住这许多日,钱荔娘对徐樱姁的心思早已一清二楚。她下了个棋子,方才说道:“徐姐姐若是觉得婚事为难,不若去求求王妃?王妃心善,又喜欢你,身份也贵重,必能帮你这个忙的。”
徐樱姁脸上一红,嗔道:“说什么呢!大姑娘家家的,开口就随意说这些,岂不是惹人笑话?”
“说什么就惹了人笑话?”外面传来一个笑意盈盈的声音。
屋内三人面面相觑,宣惠心里猜到了是王妙言。等小丫鬟打起帘子,果然是满头珠翠的王妙言走了进来。
几人忙互相见过礼,王妙言向身后招了招手,两个丫鬟各端着个匣子走上前来。
“这还是我在武昌时找一家相熟的首饰店给打的,送给两位妹妹戴着玩吧。”她命人将匣子打开,一个里面装了一对儿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另一个里面是一支赤金嵌红宝石的桃花簪。
徐、钱两人对视一眼,均没有想到王妙言会如此大手笔地打赏两个无关紧要的人。
宣惠的目光从簪子飘到镯子上,又在飘到王妙言的脸上,心想,收买人心这么快就开始了么?
王妙言见宣惠如此,拿着帕子掩口笑道:“瞧我,见到几位妹妹太高兴,倒忘了说了。原本我先去了致爽斋,里头旌云姑姑说公主来了两位妹妹这里,我就把送公主的礼物留给姑姑了。等您回去了再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母亲那里还有好些,等明日回门,我再给您带新的来。”
宣惠笑道:“侧妃出手这样慷慨,我倒不知用什么做回礼才好了。”
王妙言笑道:“自家人还说什么回礼呢!不过是些玩意儿,送给公主解闷儿。”
因为王家借口自己过来给梁瓒做通房,而坚持早些把王妙言嫁过来,钱荔娘对王家颇有芥蒂。
她听见王妙言说“回门”,忍不住问道:“这娶侧妃的礼仪可真是繁复,一会儿跟亲王妃的相同,一会儿又不同。这回门礼可也是和亲王妃的一样的?”
王妙言最恨别人拿王妃跟侧妃比,不由冷笑道:“侧妃怎敢跟王妃比肩?这回门礼原本没有,是我父亲跟王爷说了,王爷答应明日陪我回一趟娘家,这才有的。”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做戏
钱荔娘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王妙言斜眼瞥了她一眼,语带嘲讽地说道:“钱小姐住进东园这几个月,外面的风言风语可着实不少呢!我也真是替妹妹可怜,家里人不管不顾地就这样把你送过来,丝毫不为你的闺誉着想……”
钱荔娘一双杏眼,忽闪忽闪地看着她,嘴边漾起一丝微笑,说道:“我许久未曾出门,竟不知都有什么流言了?侧妃说来听听,也给我长长见识。”
王妙言待要开口,可这话着实难听,难道就当着未嫁的公主的面说什么做通房、无媒苟合的话吗?毕竟这里头也牵扯到了王爷……
她想了一阵措辞,却不知该怎么说。抬眼看见钱荔娘眼中似有若无地戏谑,才知道自己竟是上了当,做了一回实诚人。
王妙言狠狠地瞪了钱荔娘一眼,说了一句“钱小姐自己心里清楚”,便不再理她,只跟宣惠、徐樱姁说笑。
待她走后,徐樱姁嗔怪钱荔娘道:“你呀,犯得着去得罪她吗?看她家里人行事,就知道是个强横的。若只是她恼你,也就罢了。若还牵连了你家里,那可怎么好?”
钱荔娘笑道:“他家再强横,也不过是在湖广地界,来了南直隶,就没那么好使了。我家在扬州,她能怎么样?我只是看不惯她这样一副拉拢人心的样子,是想架空王妃还是怎的?”
徐樱姁叹道:“过刚易折,你还是收敛几分脾气的好。 要么就以后找个本事大的,又惯着你的相公。”
钱荔娘笑道:“不能我本事大,然后惯着相公么?”
徐樱姁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说疯话!”
*
到了晚间,梁瓒依旧是去绣绮阁坐了一会儿,就要起身去外书房歇息。王妙言见留也留不住,索性问起了回门的安排:“明日回我娘家,不知礼物可曾备好?我初来王府,也不知道该找谁去问……”
梁瓒道:“王府自有人打理这些事,方才王妃也都一一过目了,备办的很是妥帖,你放心便是。”
王妙言又一口气堵在心口,忍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口:“怎么好劳累王妃做这些事?原本就是我回娘家,以后这些事都交给我就行了……”
梁瓒皱眉道:“王府内院之事本就是王妃打理,妾室有娘家人上门、红白事送礼回礼,都是中馈之责,谈不上劳累不劳累。若是王妃不做,旁人也做不得。”
待梁瓒走后,王妙言恨恨地卸着钗环,骂道:“张嘴一个妾室,闭嘴一个妾室,走到哪儿都是挑眼的人,说什么话都拿规矩来压我!看我明天不去告诉父亲,把他们一个个都收拾一遍!”
郑嬷嬷正在收拾床铺,听见这话,连忙过来劝道:“我的姑奶奶!您可不能这样做!您才嫁过来,哪有一见面就热乎起来的两个人呢?说不定王爷正是忌惮您跟娘家一条心,您再这么一告状,可不就越发把王爷往外推了!”
王妙言“啪”地一声,把从头发上取下来一把亮闪闪的银梳篦扔在梳妆台上。“那你要叫我如何!今日一天下来,人也见了不少,个个都是不冷不热地待我。还有钱家那个贱人,连个姨娘的名分都没挣上,就开始跟我打擂台了!”
郑嬷嬷拿了把篦子,轻轻地理着王妙言如黑缎子一般的头发。她笑道:“奴婢知道您这两日受了不少委屈,可王爷也未必不知啊!说不定王爷也是试探您。”
“若您回了家,还只说王爷的好话,说怎样怎样待您好,我看王爷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您这么说,他亏了心,还不得赶紧上来补偿您?说到底,王爷也不愿跟大人闹得太僵,您在中间柔和着些,还怕笼不住王爷的心?”
王妙言手里把玩着一枚宝石蝴蝶别针,听了这番话,蝴蝶的翅膀都要被她掰弯了。“罢罢罢,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权且当是修行了!”
果然,第二日去王家大宅时,梁瓒和王妙言两个像是对好了戏的名角一般,把个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戏码唱得抑扬顿挫,王家众人看了个酣畅淋漓。
回来的路上,梁瓒坐在马车里不住地打量王妙言,想不明白她为何会配合自己演这么一出戏。
王妙言见他如此,心中得意。她故意做出一副娇态,嗔道:“王爷只顾看着妾身做什么?可是妾身脸上有什么东西?”
梁瓒低垂了眼眸,半晌问了一句:“你为何要如此?”
王妙言伸手拉了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头,甜蜜地说道:“妾身既然嫁了王爷,自然是梁家人,到了外头,本就该与王爷同进同退,同气连枝。妾身有什么委屈,都只跟王爷讲,跟旁人却是说不着。”
梁瓒原本被她抱着手臂,身体十分僵硬,听了这话,慢慢地放松下来。他想了想,说道:“我既然应允了娶你进门,就不会始乱终弃。你只需记得尊敬王妃,谨守本分,不拨弄是非,以后自然有你的好处。”
做了这一天的戏,换回来这样一番话。王妙言心里真说不清楚是喜是悲,是哀是怒。
她没想到杨云舒在梁瓒的心中位置竟这样重。可同时也有一丝欣喜,由此可见梁瓒是个重情义的人。若自己以后能让他信任,得他宠爱,却是比嫁给一般的纨绔子弟要牢靠许多。只是两人中间却横着一个杨云舒……
又过了几日,宣惠拿着个帖子到了平乐堂,看到杨云舒正在喂梁濯吃菜粥。
“这个家伙,都快周岁了,还是只吃奶不吃饭,可要把我愁死了。”杨云舒一边将梁濯递给乳母,一边抱怨道。
宣惠笑道:“孩子嘛,都任性些,嫂嫂慢慢教他就是了。”
杨云舒拿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宣惠笑道:“是璇夜给我下的帖子,约我后日去栖霞山看红叶。”她顿了一下,脸上一红,小声补充道:“裴世子也去……去做护卫。”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送花
杨云舒看着宣惠脸上的飞霞,心中羡慕起她这样的小儿女情态,想想自己新婚的时候,也是这般吧……
她笑道:“既然帖子都到了,护卫也请好了,哪里有不去的道理呢?需要带什么东西、什么人,你理清楚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宣惠答应了,外面有丫鬟进来禀报:“启禀王妃,顺城坊王家送了几十盆菊花过来,说是给王府添些应景的花卉。”
杨云舒问道:“是只送了花过来,还是有跟车的婆子来?”
那丫鬟道:“有两个婆子跟过来,正在外面候着。”
“叫她们进来。”
片刻后,两个衣着干净体面的婆子走了进来,给杨云舒和宣惠磕过头后站起来,垂手立着。
杨云舒问了柳夫人好,又赏了她们两个封红,然后道:“侧妃的居处离正房不远,两位嬷嬷要是想去拜见,我着人带你们过去。”
其中一个婆子笑道:“王妃客气了。来时夫人吩咐了,不叫我们去看侧妃,说相信王妃人品,一定待手底下人都好,侧妃在王府,她老人家没什么不放心的。”
宣惠蹙了蹙眉,这人是压根儿就不会说话,还是故意被派过来膈应人的?什么叫做相信王妃的人品?略对你家女儿薄些,就是人品有亏么?
杨云舒端了茶,说道:“既是如此,我就不虚留你们了。代我向夫人和二小姐问好。”
那两个婆子连忙应了,笑道:“那奴婢们去外面看搬完花儿,就家去了。”
杨云舒点了点头,两人便退出去了。
她转头对宣惠笑道:“正说着看红叶的事,又被打断了。既然璇夜安排得这样好,不如也带了徐、钱两位小姐一起去热闹热闹。”
宣惠笑道:“帖子是早已送过去了,可是今早起来徐姐姐有些发热,纵使后日好了,只怕在山上冒了风,再加重了病就不好了。”
杨云舒吩咐结草:“你去拿了对牌,叫外院的小厮去请个好大夫过来给徐妹妹瞧瞧。她这个人不爱麻烦人,都发热了也不说,着实叫人心疼。”
结草领命而去。
宣惠笑道:“咱们也去看看那些菊花,我挑几盆好的给宜两楼送去。”
姑嫂二人出了正房,见婆子们正流水似的来回将菊花搬到正院当中。她们二人就走到正院门口的穿廊下,看着一盆盆地搬进来。
正看着,外面响起来方才王家那两个婆子说话的声音:“张嫂子,你可听说这两日城东邓大户家的稀罕事?”
“我恍惚听见,上月他家花了八百两银子买了个小姑娘回来给邓大户当妾,可是这个小妾有什么不妥当的?”
“那个妾是邓家大娘子做主买的,亲自过眼挑的,原也是好人家的闺女,能有什么不妥当的。不妥当的是邓大娘子!”
“她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能有什么不妥当的?”
“她跟邓大户都望五的人了,男花女花通通一个不见。年轻时她还拦着不让纳妾,现在眼见着年纪大了,才回过来神。众人都想着她这回算是想明白了吧?谁知道,这头邓大户刚跟那小妾进了新房,那头邓大娘子一索子吊死在正房里了!”
“这,这话是怎么说的!人是她挑的,又是她主张着娶进来的,怎么倒还吊死了?这喜事变丧事,也可够晦气的!”
“张嫂子,你想啊!她肯定是怕别人说她不贤,叫相公家断子绝孙了,这才吐口儿给纳个妾。可她心里不痛快啊,就想了这么个法子出来给邓大户添堵,这女人可真是够恶毒的!”
“可不是,你说你要是帮不上自己相公什么忙,也不能总占着茅坑不拉屎吧!不如把位置让出来给别人做,于人于己都好。”
宣惠越听越觉得不好,最后那些话竟像是冲着杨云舒说的。她吩咐采薇:“出去看看,王府里头哪有奴才这样没规矩的!”
采薇拐过穿廊,呵斥了婆子两句,两人才安静下来。
杨云舒嘴角一牵,轻轻地笑道:“这邓大娘子的想法,她们没猜着,我倒是懂了。”
宣惠劝道:“嫂嫂,你莫要听人胡说……”
“不,我不是要说这个。”她摇了摇头,复又笑道,“这邓大娘子必是对自己相公情根深种,这才会在年轻时拦着不让纳妾。到如今,两人年过半百,看着头发花白的相公无后,心里也是不忍,怕两人做了绝户,相公日后没法去见祖宗。”
“可真就这样三个人过下去,她心里又难受得紧。不若自己走了,给新人腾了位子,相公怕还能念自己两分好处。总好过以后看着自己相公跟别人你侬我侬,与自己相看两厌。”
宣惠拉了杨云舒回了正房,按着她坐下,方才说道:“嫂嫂,或许刚出京的时候,三哥心里想的不过是安王府那么大一块地方。但现如今,”她深深地看了杨云舒一眼,继续说道,“他想的,是整个天下。”
“他以后可能会有很多女人,等来日到了京城回到宫里,还会有更多。”
杨云舒听见这话,仰起头看着屋顶,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三哥这辈子只有你,是在他还是个不被人重视的皇子时,就爱慕他的人。王家确实势大,三哥也确实需要他们。可这并不等于三哥会容忍他们僭越一辈子。”
“只要有濯儿,你就有来日。此时受的屈辱,到那时都加倍还给他们。”
杨云舒低垂下了眼睑,轻轻地说道:“我在意的,只是你三哥一人……旁的这些,我……”
宣惠打断了她的话:“旁的这些,你必须在意,因为濯儿是嫡长子。”
杨云舒抬头看着宣惠坚定的眼神,缓缓地点了点头。
两日后便是去栖霞山的日子,宣惠一早起来梳洗完毕,吃了早饭便和钱荔娘一起向杨云舒辞行。
杨云舒笑道:“趁你们还未出嫁,好好出去玩,等嫁了人可就没这般自在了。”
两人笑着行礼出去了。刚到仪门,宣惠便看到裴敏中和薛元翰两个等在那里。
“你怎么穿了裙子出来,你上次去栖霞山不是骑马去的吗?”薛元翰问道,等他看到后面钱荔娘转过来,瞪大了眼睛问道:“她,她也要去?”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出游
钱荔娘目不斜视地走过薛元翰身旁,用眼角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这才向裴敏中行了礼,出门进了备好的马车。
宣惠皱眉道:“表哥,你又怎么惹了钱姐姐了?”
“还不是上次在戏班,你们几个偷听,我就多说了两句……”
“说到这个,我听说你最近不在家里好好温书等着明年科举,反倒是去戏班跑得勤快!她除了跟二姐有几分相似,别的还有什么?她不是还被裴公子包养了吗?你是不是日后还要做出来些为了戏子争风吃醋的风流事?”
裴敏中拉过宣惠,笑道:“阿元这些日子读书用心,我是看在眼里的。横竖有黄山长在金陵,总不缺了管教阿元的人。你就不要操这份心了。”
薛元翰笑道:“你多听听你家相公的话,少管我那么许多!我背了这一身的画具,可沉的很,赶快走!晚了可就画不成了。”
正在此时,裴璇夜和秦朗两个,一个从大门进来,一个从西穿廊走到了仪门。
“你们怎么还不走?我跟钱姐姐都等得着急了。”
裴敏中看见秦朗,便笑道:“今日休沐,大郎与我们一同去栖霞山看看红叶赏赏秋吧!”
秦朗本要拒绝,瞥眼却看见裴璇夜正看着自己,鬼使神差地就同意了。
当下,众人出了东园大门,几个男子翻身上马,几位女子共乘一辆马车,就这样前前后后地出了金陵城。
宣惠撩起马车的帘子,看了看骑在前头的裴敏中,嘴角不自觉地就含了一丝笑。
裴璇夜见状,便朝外喊了一嗓子:“哥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裴敏中勒了马,掉过头来,慌得宣惠连忙收回撩着帘子的手。
裴敏中用马鞭撑起帘子,笑着看了宣惠一眼,才回答道:“莫着急,大约再过一个半时辰就到了。”
“我是不着急的,只是你不在马车里陪着,有人觉得无趣……”
“胡说些什么!”裴敏中见宣惠尴尬地坐在那里,便责了妹妹一句,转头又骑到前头去了。
裴璇夜把一张无辜的笑脸凑到宣惠面前,一副邀功请赏的架势,搞得宣惠哭笑不得。
钱荔娘坐在马车的角落里笑个不住:“璇夜,你可真是个促狭鬼,连公主和世子都不放过。”
“我不过就是爱操心些,见不得人家得那什么病……”
宣惠提拳便要过来打,三个人在马车里嘻嘻哈哈地,笑声传了好远。
等到了栖霞山,几个人依旧将马和马车留存在栖霞寺,之后便沿着山道慢慢往上爬。
如今已是深秋,栖霞山这一边山道两旁的树叶尽已变成或金黄、或艳红,层林尽染,颜色明快,煞是好看。
待走到上次裴敏中与宣惠弹琴的那间亭子时,薛元翰便住了脚,笑道:“这可就是我要找的地方了。景致好,又有桌凳,可是作画的好所在。”
裴璇夜便也停了下来,坐在亭子一旁的围栏上,歇口气。
裴敏中看了看宣惠,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休息。宣惠笑着摇了摇头,裴敏中便对众人道:“你们先在这里歇着,我与公主再去前面探探路。”
秦朗与钱荔娘见状,倒也不好再跟着,便也留在了亭子里。
裴敏中与宣惠走了一会儿,见四处无人,便拉了她的手,柔声道:“等翻过年,我就找人算几个后年年头的好日子,请母亲去送给王爷、王妃,把娶你回家的日子定下来。一年的时间准备也尽够了。”
宣惠听了心里如饮了蜜水一般,映在脸上便是一个甜甜的笑。
裴敏中见了,捏了捏她的手,笑道:“你也别光顾着笑啊,你可愿意?”
宣惠停下脚步,拉着他宽大的手掌,用手指在上面写了“傻”字,然后便拾级而上,将他抛在后面。
裴敏中琢磨片刻,才回过神来,从后面追过来,一把抱住宣惠:“天下还有你这样胆大的女子,敢说自己相公傻!”
宣惠抬头,戏谑地看着他,笑道:“我是公主,敢问驸马,有何不可?”说罢,她便挣扎着要出来,“这儿离到山顶还有好一段路呢,你还不快走!”
裴敏中用两个手臂紧紧地抱她在怀里,轻轻地在她耳畔说道:“你别忙,让我再抱你一会儿,我都有许久没抱了……”
宣惠整个身子便软了下来,她伸出手臂环绕着他的腰,静静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
“你也去过国公府,可有什么地方是极喜欢的?到时候你喜欢哪处,咱们的新房就设在哪处。”
宣惠喃喃地说道:“新房在哪里都好,只要跟你在一处……”
裴敏中的心“砰砰”乱跳起来,说起两人的感情,她总是带着几分羞怯,从不曾这样直白。
他推开宣惠,捧着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放心,咱们这辈子,不,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永永远远在一处。”
笑意从宣惠的脸上荡漾开来,她说了一句“九哥,你真好”,便踮着脚尖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裴敏中一时呆愣在那里,宣惠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转身便要往上走,却被裴敏中一把拉回怀里,额头、脸颊、唇间落下了他雨点般的吻。
这边在亭子里,薛元翰已经铺排好了画纸,正在调画叶子的颜料。
钱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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