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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转-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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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交待完聘礼,徐思齐与陈炎便一同告辞,高高兴兴地去向刘广胜复命去了。

    待回到住处,宣惠刚拿过沅湘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昌邑伯夫人和薛夫人就过来了。

    昌邑伯夫人哭道:“我的儿,你今日夜里就走吧!先找个客栈躲一晚上,明日一早就出城去……”

    宣惠拉过昌邑伯夫人的手,安慰道:“外祖母,您别担心。我答应了婚事,不过是为了换个地方罢了。那徐思齐做了刘广胜的内应,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就偏要从他家里出去!我倒要瞧瞧,他若是看丢了我,刘广胜对他的宠眷还能剩几分!”话说到最后,宣惠已是咬牙切齿。

    昌邑伯夫人哭得泣不成声,薛夫人担忧地问道:“到了他家,也不是你想逃就逃得脱啊!宣惠,听舅母一句劝,今晚收拾收拾就走吧!”

    宣惠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走的。若我就这样走了,日后还有何颜面见表哥?徐思齐是个糊涂拎不清的,治家也不会有多严。一日没有机会,我便等一个月,一个月没有机会,我便等一年!终有能走的一天!”

    昌邑伯夫人哭得肝胆俱裂:“我的阿玉啊!你们娘儿俩的命怎么都那么苦……为什么不让我这个半截入土的人去替你们……他们还要姝儿去嫁给那个不中用的徐思齐,百日孝期里完婚……姝儿是公主啊,怎么就这么怠慢她……”

    当天下午,徐思齐便送来了成亲的日子并一套外面绣铺现成买的嫁衣。

    旌云几个默默地将嫁衣收起,直到十天后成亲的正日子才拿出来草草熨了一下。

    这门亲事结得憋屈,昌邑伯府上上下下都没个喜庆的样子,反倒像是要出殡。出于对宣惠的祝福,昌邑伯夫人还是请了薛家本家一个父母俱在、儿女双全的侄儿媳妇给宣惠做全福人。

    那薛婶子一边给宣惠梳着头,一边叹道:“公主跟贤妃娘娘长得可真像!当年我刚嫁进来的时候,贤妃娘娘跟您差不多大。认亲的时候我怕穿得多显胖,结果大冬天把我冻得直哆嗦。还是贤妃娘娘看见了,把她的手炉悄悄塞给我……我只说她是个有大福气的,谁知道……”

    说得宣惠的眼圈也红了,她抿了抿嘴唇,笑道:“您还记得些我母亲的什么事?都给我讲讲吧!”

    薛婶子擦了把眼泪,正要开口,外面却传来一阵骚动。宣惠恍惚听到有人说“回来了”,心中一动,忙叫采薇:“你快出去看看,是谁回来了?” 
………………………………

第一百章 假嫁

    还没等采薇出去,帘子一响,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宣惠!和靖在哪儿?”

    宣惠闻言,惊喜地站了起来:“表哥!你怎么回来了?”

    等薛元翰进了屋,看到宣惠身上的嫁衣,顿时惊道:“你这是要嫁给谁?”

    宣惠避而不答,拉了薛元翰坐下,问道:“二姐还在南苑表哥你是怎么进城的?”

    薛元翰一听这话,紧紧地攥着宣惠的胳膊:“此话当真?和靖一直没有回宫?”

    宣惠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忐忑地说道:“城破前两日,母妃说要接姐姐回宫,可还没等父皇下旨,就出了三大营空饷的事,之后没多久就”

    “哐当”一声,一个茶盏应声而碎,茶叶茶水在砖地上肆意地流淌。薛元翰怒道:“只不过是把公主从南苑接回来,需要下什么旨意?”

    “你也知道如今北边正是战乱,你为何还要回来?”昌邑伯撩了帘子进来,看见薛元翰这个样子,就不由自主地发怒道:“一回来也不去告诉长辈,就跑过来质问宣惠。接不接和靖回宫,是她能做的了主的吗?你没看到她身上的嫁衣吗?等过几日京城安稳下来,派几个人去南苑看看就是了!”。

    薛元翰颓然地靠在椅子上,茫然地说道:“不用了,我已经去过了南苑被劫掠一空,出云庵里一个人也没有”

    宣惠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却传来喜庆的鼓乐声。

    有下人来禀报:“伯爷,姑昭那徐思齐已经到门口了。”这门亲事做的诡异,叫姑爷不对,叫封号更不对,他索性就叫了名字。

    昌邑伯怒道:“让他等着!”说罢就摔了帘子出去了。

    薛元翰腾地站了起来,问道:“谁?谁要来娶宣惠?”

    屋里的下人们均不敢做声,宣惠垂下眼睑,说道:“徐思齐。”

    “去拿我的剑的来!他今日敢把宣惠娶走,我就剁了他!”薛元翰暴怒道。

    宣惠给旌云使了个眼色,她就带着下人们都出去了。

    “表哥,嫁给他不过是为了让我光明正大地离开昌邑伯府,日后我若出京,便也跟伯府没了干系。不过是权宜之计,表哥又何必如此生气。”

    薛元翰道:“慎之与你,两情相悦,好容易得了赐婚你好好在伯府住着,他必来找你。”

    宣惠坐回妆镜前,轻轻地拿绢子擦着被泪水冲花的眼角。“即使他来找,我还是从昌邑伯府走,又有什么分别?你真的忍心看着,因我一人,而牵连外祖父、外祖母、舅母和这伯府上上下下许多人?”

    “可你,不能就这样嫁了要嫁也是嫁给慎之!”

    “表哥,你往日常说,吹捧那些贞女、烈女故事的人都不怀好意,为何今日却又变了腔调?女子名节于我又有什么要紧,我但求问心无愧就好。”

    “可你让慎之情何以堪?”薛元翰仍旧不死心。

    宣惠眼睛盯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瘦削的下巴,喃喃地说道:“他该懂我的”

    她长叹口气,走到薛元翰身边,蹲下身仰望着他说道:“既然现在表哥已回到京城,还请你去看看长姐。我这些天都被困在伯府,一步也迈不出去。外祖父遣了下人去问,公主府却是大门紧闭,谁也不让进。长姐现在已有身孕,我怕她受不住”

    薛元翰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呢?”

    宣惠使劲咬了咬下唇,挤出一丝微笑:“我就等时机出京了,还请表哥给我安排南下的船。”

    薛元翰应道:“知道了。”然后蹲下身,拍了拍肩膀说:“来,我背你上轿。”

    宣惠乖乖地伏在他的背上,薛元翰站了起来,边往外走边说道:“等你以后逃出京城,和慎之成亲时,我还背你上轿。”

    薛元翰久久没有听到回答,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两颗泪珠滴在了他的皮肤上,流到了衣襟里。

    旌云在后面跟上来,给宣惠盖上了红盖头。

    陈炎陪着徐思齐立在轿边,见薛元翰背着宣惠过来了,便笑道:“还是薛公子眼头亮,刚回来就知道该做什么。”

    等宣惠从薛元翰的背上下来,徐思齐便要过来揭盖头。薛元翰劈手拦下,怒道:“你懂不懂规矩?”

    陈炎笑道:“倒不是昭德公不懂规矩,只是今日娶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宣惠公主,想要验验是不是正主罢了!”

    宣惠在盖头下说了话:“陈将军今日有些喧宾夺主了。“说完,她撩起了盖头的一角,面带鄙夷地看着陈炎:“我既然说了会成亲,那就不会反悔。陈将军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当天下人都和你们一般不懂得礼义廉耻吗!”

    陈炎哈哈笑道:“公主骂得好!只要您今日能顺顺当当地嫁到昭德公府,您说什么都行!”

    宣惠将手放下,等徐思齐忙不迭地撩了轿帘,她便坐了进去。

    轿子晃晃悠悠地抬了起来,宣惠眼前一片迷蒙。裴敏中,我的九哥,你在哪里?可知道你的阿姝今日要嫁人了?今生今世,你我可还有缘分?

    她偷偷擦了把眼泪,既然已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要再想好不好,值得不值得

    礼仪官拖着长腔唱道:“落轿!”

    脚下、路旁,举目望去皆是红色。采薇一边扶着宣惠一边恨恨地说道:“这徐家竟然用红色装饰!不是说百日亲吗!”

    跨过钱粮盆,走到正堂,拜过堂,新人便被簇拥着送入洞房。

    徐思齐迫不及待地揭了盖头,看着宣惠冷漠的表情,他陪笑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只是情势如此,我也没奈何。今天你且委屈些,以后过日子我都听你的!”

    见宣惠依旧面无表情,徐思齐涎着脸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嬉笑道:“这样你说好不好?”

    宣惠拿起炕几上的酒盅,自己攥着一个,递给徐思齐一个:“我敬国公爷一杯!”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

    徐思齐听宣惠叫自己国公爷,喜得眉开眼笑:“等平王登基,你的封诰就也该下来了。”说罢,也喝干了酒。

    他转身招呼身边的丫鬟:“快满上,我和公主还未喝合卺酒呢!”。

    
………………………………

第一百零一章 懂你

    宣惠厌恶地蹙了蹙眉,说道:“等国公爷回来再说!我在这里等您!”

    徐思齐登时乐得骨头都轻了几分,笑道:“好好!我去去就来,今日平王麾下来了不少人,确实不敢怠慢了!公主等我回来!”

    等他走后,宣惠就下了床,吩咐沅湘:“把这绡片子衣裳给我解下来。”

    旁边徐家的两个仆妇忙上前阻拦:“公主可不能下地!新娘子下了地不好!而且您这大衣裳也不能现在就脱啊,国公爷还没跟您喝合卺酒,这算起来礼还未成!”却没人理她俩。

    宣惠换了家常的素服,盘腿坐在炕上盘算等会怎么拒绝徐思齐。若拿参加刘广胜的登基大典做文章应当还不错,徐思齐是个怂人,以前怕皇上怕裴敏中,现在怕刘广胜。只是这借口也只能抵挡一时,最好还是能在刘广胜称帝前逃走。

    正想着心事,门外传来两声重物落地的闷响。那两个仆妇连忙出门查看,却只闷哼了两声,不见再有动静。

    旌云警觉地走到门口,却惊喜地低呼一声:“世子!”

    宣惠猛地抬头看,虽然满面风霜色,可不是裴敏中还有谁?

    她低下头去,眼泪已经溢满眼眶,又赶忙昂起头,维持着她那一点小小的骄傲。

    裴敏中看着被满屋子的红色包裹着的宣惠,觉得分外刺心。他阔步走到宣惠身边,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阿姝,阿姝,我来晚了……留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对不住你……你不要怨我,好不好?”

    宽厚的肩膀,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声音,这一切都让宣惠紧绷了多天的心情突然间松了下来。 她伸手环抱住裴敏中的腰,放声大哭起来。

    自从出了宫,她便没有再这样哭过,一直是把情绪狠狠地压在心里,仿佛这样就能忘掉那些噩梦一般的往事。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坚强,自己是旌云她们的主心骨,自己不能成为昌邑伯府的牵累。想得太多,而早已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

    裴敏中的归来瓦解了她的心防,让她在国破家亡后第一次感觉踏实,感觉到终于有这样一个坚实的怀抱能包容着自己好好哭一场。

    感受着怀里的小人儿剧烈的颤抖,裴敏中心如刀绞。他无法想象这些天宣惠是如何一个人扛过来的,就如同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福健星夜赶回京城一样。

    “我好害怕因为我而牵连了外祖父、外祖母,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宣惠哇哇大哭着,一边哭一边诉说着这些天来的种种委屈和担忧。

    裴敏中一手摩挲着她的头发,一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柔声说道:“我懂,我都懂。我的阿姝是顶顶聪明,顶顶能干的。这个方法好,等你不见了,让那个刘广胜去收拾徐思齐。”

    说到刘广胜与徐思齐,裴敏中眼中有厉色闪过,暗暗发誓,今生必报亡国之恨、夺妻之仇!

    这时,裴戎真走了进来,禀报道:“世子,属下已经探过了,徐府上下都没有布置暗哨,只是前门、偏门、后门等处多了几个门房。”

    “哼,”裴敏中嗤笑一声,“徐思齐这个破落户,谅他也养不起多少护卫!不过,看来他的新主子也没怎么待见他!”

    裴戎真没再答话,站在一旁不停地拿眼去看沅湘。旌云夹在两个人的中间,初觉得有些纳闷,细想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她抿抿唇,悄悄地把位置让了出来,拉了采薇一起出去守着门。

    这边宣惠渐渐止了哭,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把裴敏中的前襟哭湿了好大一块儿,颇有些不好意思。沅湘见状,走进耳房去打水给宣惠净面,裴戎真便也跟了进去。

    裴敏中在宣惠身旁坐下来,轻轻地给她擦了擦眼泪,搂着她道:“今晚我就带你走,以后再不会让你受委屈了。先帝和贤妃娘娘虽然不在了,但以后万事都有我,阿姝不伤心了好不好?”

    提起父母,宣惠眼圈又是一红,耳房里却传来了叮叮咣咣的声响。裴敏中皱眉道:“戎真?”

    裴戎真应了一声,红着脸从耳房里走出来,道:“我……见您跟公主在说话,就想进去帮沅湘姑娘一把,谁知道我没看见她把盆递过来,两下里没接好,就摔了……”

    沅湘在耳房里臊得不敢出来,听见他这样说,才走出来辩道:“那么大个盆递过来,你竟说你没瞧见。不会帮忙就不要帮,净是添乱……就那一点热水给公主洗脸,你可好,全给打翻了……”

    宣惠见裴戎真窘迫得不行,就微笑道:“算了沅湘,本身我也没打算洗脸。你看你把裴护卫说的,平时只说你是个敦厚的,没想到也有这么牙尖嘴利的时候。”

    在外面守着的采薇慌忙进来道:“公主、世子,那边有灯照过来,可能是徐思齐过来了。”

    裴敏中冷笑一声:“可算是把他给等来了!”一面向裴戎真招手,两人隐在了屋内的屏风后面。

    徐思齐进来见宣惠依旧坐在床上,但已经换了素服,便有些不高兴:“咱们合卺酒都还未喝,公主怎么已经换了衣裳……”

    话未说完,裴敏中闪身走了出来,一个箭步上前跨到徐思齐身边,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把他的下巴卸掉了。

    徐思齐用手捂着下巴,惊恐地看向裴敏中。待他看清楚,便想逃,门却被裴戎真堵上了。他开始使劲地从嗓子里发声,想要叫人过来。

    裴敏中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然后意态从容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他的喉咙,嘲讽地笑道:“我是不是也该称你一声‘国公爷’?敢问你这昭德公的滋味当得如何?”

    徐思齐的胸口被裴敏中的脚踩着,快要透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

    裴敏中一把把徐思齐的上衣撕开,拿匕首在徐思齐的身上画圆圈,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你的心肝剖出来看一看,是不是黑的?还是应该把你的喉咙割开,给你直接来个痛快的?”

    冰凉的匕首划在皮肤上,让徐思齐不寒而栗。裴敏中手不断地使劲,匕首尖终于刺破皮肤,一道血丝便涌了出来。徐思齐看见血,就激烈地挣扎起来,嘴里不停地发出“啊啊”的声音。

    裴敏中作势要将匕首直接刺入他的胸膛,徐思齐受惊之下,失禁了。裴敏中嗤笑两声,收回了匕首:“杀了你,还怕污了我的手!”

    徐思齐目露恳求之色,指了指一旁的宣惠,表示自己没有欺负她。

    裴敏中见他还敢拿宣惠说事,怒气大盛,一手把他拎起来,狠狠地扇了他两个耳光。“我问你,我与宣惠早有婚约,你难道不知道吗?当初你屡生事端,我看在姑奶奶的份上,不与你计较。没想到你变本加厉,连夺人妻室的事情都做出来!徐思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算计到我的头上来!” 
………………………………

第一百零二章 暗道

    挨了两个耳光后,徐思齐的脸颊登时肿了起来。他的下巴也脱臼了,耷拉在下面合不上嘴,衬裤和外袍也被溺湿了,狼狈得再也没了他平时引以为傲的风流模样。

    他哀求地看着宣惠,希望她能为自己求求情。可宣惠看他的眼神并不比裴敏中的好到哪里。

    裴敏中见徐思齐还敢看宣惠,火气直往上涌,还要再打时却被裴戎真拦了下来。“世子,这等卑鄙小人,何必多费工夫,一会儿走时杀掉便是。倒是该商量商量出京的事情,再不然,天就快亮了。”

    徐思齐一听自己过会儿命就没有了,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手也不去托下巴了,只抱了裴敏中的腿,呜呜咽咽地哭着。

    裴敏中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抬脚将他踹倒,然后对宣惠道:“咱们先离了这里,去我的宅子里躲两天风头。等城门守卫松懈些,咱们就出京去。我在辽东军中颇有些故旧相识,该是个便宜的去处。”

    宣惠有些诧异裴敏中会这样安排,但她看了看匍匐在地上的徐思齐,便也没再问,只吩咐了旌云等人收拾好随身的物件。

    要走时,裴敏中和裴戎真一起,用床帐撕成的布条把徐思齐结结实实地捆在了耳房的槅扇上。裴敏中拿着匕首敲着徐思齐的脸,说道:“今日来得匆忙,没有时间去拜见姑祖母,国公爷待天亮认亲时替我给她老人家说一声。你屡次三番惹是生非,这次犯下的更是你十世都赎不完的罪孽。今日我放你最后一次,算是全了我与姑祖母的那点香火情。日后你不落到我手里便罢,若是再栽在我手里,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徐思齐忙不迭地点头,然后看着裴敏中带着宣惠等人扬长而去。

    等几人从徐府花园的围墙翻出,天上仍旧是繁星点点。裴敏中蹲下身,对宣惠道:“上来,我背你走。”

    宣惠瞪大了眼睛,奇道:“你这是做什么?趁这会儿四下里没人,还不快走?我又不是走不得。”

    裴敏中郁闷道:“我听说你今日上轿是阿元背的你,心里恼极了!我都还没背过你,凭什么让他捷足先登了……”

    宣惠嘴角微翘,甜甜地笑道:“我竟不知世子是如此小气的人呢!连表哥的醋也吃!”说罢,她还是乖乖搂住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背上,被背了起来。

    “咱们现在可是去你的宅子?”宣惠悄悄地问道。

    四周一片寂静,几个人走路连脚步都是轻轻地。背上娇滴滴的小人儿这样轻声细语地讲话,吐出的气息搔过自己的耳朵和脖子,裴敏中只觉得胸口一阵凝滞,气儿马上就喘不匀了。

    怪不得人们常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想到自己把成国公府的亲兵安置在福健,暂时托付给父亲的副将许盛,当时他听说自己要北上来接宣惠,应该也是这么个想法吧。

    “我方才在徐府说的那些,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本来我也不欲留下徐思齐,可若你就这样不声不响地逃走了,我怕刘广胜会牵连到昌邑伯府。更何况今日你出……伯府时,阿元正好回来。实在由不得人多想。留下徐思齐一个活口,也算是见了我的面,自然就把昌邑伯府的嫌疑洗刷干净了。”

    “至于咱们怎么出京么,”裴敏中笑道:“我怎么可能随便让徐思齐知道。不过是看着他蠢,能骗一次是一次,横竖都是给咱们帮忙。”

    宣惠轻轻地拧了一下裴敏中的耳朵,娇笑道:“你可真是坏透了!”

    正说着,他们拐进了一条狭长的胡同,最后在胡同尽头一处小小的宅子门口停了下来。裴戎真上前紧三声、慢两声地扣了五下门板,里面就有人把门打开了,问也没问地就把他们放了进去。

    “这里也是你的地方?”宣惠好奇地问道。

    裴敏中蹲下身,等宣惠两脚着了地才站起来,说道:“嗯,这是我自己置办的宅子,国公府里也没人知道。”他转头给开门的人吩咐道:“老陈,去找几个灯来,我们这就出城。”

    等那仆人拿来了几盏手提的灯笼时,裴敏中便引着众人来到了西厢房的内室。裴戎真搬开一个一人多高的大花觚,揭开下面铺着的毡毯,便有一块铁铸的板露了出来。他与裴敏中两人合力才把这块铁板挪开,下面通着一条窄窄的过道。

    宣惠朝下面望过去,黑黢黢地什么也看不到,她不禁有些害怕。

    裴敏中提了灯笼过来,拉了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怕,这条道我来来回回走得熟络极了,保证里面什么都没有。”

    宣惠死死地攥着他的手,硬着头皮跟在裴敏中身后下去了。旌云、采薇、沅湘依次走了下去,裴戎真殿后。

    裴敏中一边拉着宣惠在这条窄道里走着,一边说道:“京城曾经流传过一个故事,说百来年前,有个贩药材的商人。他每次进城都很心疼交给钞官的那些税银,于是后来他便想了个办法,他在外城离城门不远的地方买了个小宅子,然后带着几个家仆花了两年的时间挖成了一条从城门底下穿过的暗道。从那之后,他每次进城出城都走那条暗道,再也没交过税银。”

    “我刚到京城那会儿,觉得非常无趣,就听人说起了这个故事。既然里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就来了兴致,也花了两年的工夫,竟然让我给找到了。”

    宣惠笑道:“那商人是用这个来躲钞官收的税银,那你是用来做什么?”

    裴敏中用手指在宣惠的掌心轻轻地挠了两下,笑道:“出城进城倒没人收我税银,只是这开城门、关城门的时间不大遂我的心意。

    宣惠被他挠得痒痒,正笑着,发现过道已经开始往上,要爬梯子上去了。等爬了出来,宣惠才发现,原来这暗道的出口竟然是一个枯井。

    “这人的心思也算奇绝了,做个药材贩子可惜了。”

    “过了百来年,我还能找到这条暗道,岂不是更要聪明些?” 
………………………………

第一百零三章 将来

    不一会儿,裴戎真回来了,还牵着三匹马在身后。“从福健过来时我俩三匹马换着骑,星夜赶路。进城时就把马暂放在附近的农家,”裴敏中说着抚了抚他那匹黑色骏马的鬃毛,“也不知道它们缓过劲了没有。好在天津不算远,两个时辰总能到了。”

    说罢,他将手递给宣惠,扶着她上了马,然后自己也翻身上去,用大氅紧紧地将宣惠裹在里面。他回身向众人道:“走吧!赶路要紧。”

    旌云挑了一匹马上去,又伸手拉了采薇,剩下沅湘站在地上愤恨地看着两人。采薇朝裴戎真那边努了努嘴,笑道:“姐姐莫要耽误时辰,等天亮起来,咱们这些人骑在路上可是有些显眼。”

    裴戎真把马牵到沅湘身边,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沅湘咬了咬牙,对裴戎真说道:“你只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上马!你坐前面,我做后面!”

    裴戎真依言上了马,伸手去拉沅湘。沅湘却一脚把他放在马镫上的脚踢开,自己踩着马镫,扶着马鞍,坐了上去。

    裴敏中扬鞭催马,两腿夹紧马腹,黑马便奔了出去。旌云抓紧缰绳,紧随其后。

    “你抓紧些,我们跑起来可是有些快。”裴戎真闷闷地对沅湘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位姑奶奶,一点儿好脸色也没给过他,让他心里着实郁闷。

    沅湘催道:“费那么多话做什么!没看见世子跟旌云姑姑都快跑不见了吗?”

    裴戎真一扬马鞭,那马吃痛,也狂奔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躲在裴敏中大氅里的宣惠已经有些困了。裴敏中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莫要睡着了,只怕你睡过去了抓不稳,要掉下去。”

    宣惠道:“那你给我讲讲故事?这两边的路我都看厌了,要么是树,要么是田,好生无趣。”

    裴敏中笑道:“讲故事我可不算拿手。不如,咱们想想将来?”

    宣惠紧紧地抓着大氅,不留一丝缝隙,单单只把一张小脸露出来。她看着天由漆黑变成墨蓝,再变成湛蓝,一丝日光终于从东边透了出来。

    “将来?你是说咱们从天津去往哪里吗?”

    裴敏中在低头在她的耳边说道:“不,我是说,你预备生几个孩子?男孩子是教他们习武还是读书?女孩子学不学绣花?”

    宣惠顿时羞红了脸,伸手便在他的身上拧了一把。裴敏中见她面色白里透红,小小的耳珠莹白可爱,便忍不住轻轻地咬了一下。

    宣惠没有防备他来这么一手,一惊之下,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这倒把裴敏中吓出了一身汗,他两臂紧紧地围着宣惠,再不敢胡乱招惹她。

    宣惠嗔道:“你这个人真是坏透了!好好地说着话,你就越说越下道了……说正经的,我想着去三哥那里。你觉得呢?”

    “我也要去徐州找安王讨个主意。如今天下已经大乱,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我手里有三万亲兵,若是要举事,只怕还要先筹钱再征兵,训练个一两年,才能说上战场的事情。只是时间不等人,那刘广胜必然不会放着安王这个大周的藩王在眼皮子底下。不过他现在忙著称帝,或许我们还有些时间。”

    想到前世梁瓒与王锦堂的联合,宣惠说道:“大周并非无将无兵,只不过是人心涣散,朝廷又粮饷不继,各地都司自行筹集粮饷,招募士兵,自然不愿为朝廷卖力。可天下人也并非都向着贼人,尤其在江南,地域富庶,百姓自然愿意过安稳日子,士林之风盛行,心存忠义者众。三哥这个皇子身份还是有些用处的。”

    裴敏中轻轻地在宣惠的发间落下一吻,笑道:“果然还是我最聪明,早早就看出来我的阿姝是个胸中有丘壑的奇女子,与那些庸脂俗粉不一般。”

    宣惠道:“那你说,用三哥的皇子身份去找王锦堂,可好?”

    裴敏中皱眉道:“王锦堂手下的兵将不少,他的儿子王聿便是头一个会打仗的。只是,他这个人贪恋权柄,当年在京城没能斗过承恩公,便请旨回了湖广,一心经营他的‘王家军’。若他有心为国尽忠,那京城也就不会早早就陷落。我怕他是在等时机,若我猜的没错,他这些天可能就会去找安王接洽。”

    “有他援手,匡复大周自然大有胜算。可我担心的是将来……安王若不能在他面前占得上风,只怕王锦堂就要使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了。”

    宣惠默然,样样皆被裴敏中猜中。前世,世祖梁瓒废弃王妃徐氏,迎娶王锦堂的女儿,从此梁、王两家便牢牢地绑在一起。因梁瓒身边还有裴敏中、薛元翰等人,倒还不至于完全被王锦堂架空。可等到复国成功,重回京城,王氏生下儿子,朝堂便一如元和帝当年,外戚干政,皇权旁落。

    让宣惠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前世的梁瓒该是早就明白王家人的威胁,可为何没有早作打算,防微杜渐?莫非他对王氏,除了利益牵连,还生出了几分真心?

    不过老天也没有站在王锦堂这边,徐氏王妃所生之子高宗天资聪颖且心狠手辣,在暗地里豢养死士,结交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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