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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元皇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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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其实在这里最是妥当不过了,女子读书,却不可贪多;多是以女红见长,她既是在念书,却也不耽误女儿家应该做的事情,虽说公主的命生下来就是好的,却也应该懂一些平常女儿家的事情。如此一说,那张阙更是欢喜,想着这么一个娇娇俏俏的人儿,还能愿意学习女红;以后自然是用不着,却也不是坏处,可见是个乖巧的孩子。

    那刘义真倒是不觉得了,前头听着《四书》还能说得过去,这《女诫》,自己最是不喜欢的,讲的那些东西,都是过头些了罢,倒是不如齐童月那丫头读书来得有意思,这么一想,转眼环视一周,却不见刘义符带着童月出来,莫不是那丫头病着还未好?女孩子就是这样,娇弱着呢!

    这会子海盐公主倒是心思不在这里,转而望向刘义符,也问道:“不是义符平日里可读的什么书?”

    刘义符本就心中郁闷,见她又是问自己最不喜欢的东西,便随口道:“回公主的话,小民并不读什么书。”思来这段时间陪着童月看书,又想着那丫头喜欢自己看书,少不得又加上就一句,道:“就读了些《孙子兵法》”

    这一说了不得,海盐公主倒是觉得自己没见识了;这书自然是听过的,是男儿家读的书,而这刘家的这两兄弟一个问自己读什么书,可见读书自然是不少的;一个言读了《孙子兵法》,还说自己不曾读什么书;海盐愈发觉得刘义符的聪明伶俐来。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桃花糕

    这倒是真误会刘义符了,不过就是陪着童月看了几日书罢了,要说那本兵法,自己也未曾读完,更未曾读透。

    那刘义真倒是真知道,不禁又鄙夷地看了刘义符一眼。看着那座上的海盐公主也无甚兴趣,遂又坐了下来,转头对着坐在身边的刘义隆道:“三弟,近日可有看见什么好书?”

    刘义隆神色郁郁,听见刘义真的问话,也只是淡淡地摇摇头。

    “这一屋子的人,大夏日的,怪热的;不若公主留下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你们一块儿玩着。其他的人都散去了可好?”张阙看着海盐公主笑问道。

    海盐公主也正是这个理,自己是出来找玩儿的,也是,也是来看看自己未来的驸马爷是何等样子的。这会子一屋子的人,又拘谨又无趣,不如留下几个有意思的,玩会子便走,少不得早些回去,要不然母后总要说教的。

    刘义隆本就无甚心思;又是庶出,跟着其他人一同散出去,也无人让他坐在那里,那刘义真本打算偷偷的溜出去的,却被母亲叫住了,只得留下来。

    刘义隆走进静静的院落里,抬眼便见着那不远处的几株瘦弱的厚朴树,仿佛看见了那个娇小的影子在上面晃动着,头上腰上都是花朵儿,看着既可笑又可爱。

    “这么快就回来了?”赵嬷嬷笑着迎了出来。见他安安静静的,不知是不是又在思虑什么。这孩子就是太老成了。赵嬷嬷忍不住叹息。

    刘义隆抿抿嘴。问道:“奶娘,那花儿可晒干了?”

    赵嬷嬷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瞧这记性,这会子还在屋内呢!”说着径直便转身进屋了。

    刘义隆却抢先走了上去,头也不曾回地道:“还是我自己去罢。”

    赵嬷嬷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看着那灵动的背影;其实应该是个活泼的孩子罢,却成了如今这模样;脑海中又闪现了夫人去世前那愁苦的面容来;可惜了那样一个绝色的女子,只因出身贫寒,落得那样的下场,又可怜了这聪明的孩子,从此跟着孤儿有甚两样呢?

    一整日,刘义隆都未曾看书,只是呆呆地待在窗前看着那正在慢慢晒干的厚朴花,眼神没有焦距,只是这样呆呆地坐着。

    赵嬷嬷唤了好几次,都不见他有反应;那药都是自己端到窗边送给他喝的,也不拒绝,端起来就直接饮下去了,也没见他说苦什么的,昨日倒是见他皱了眉头;那童月遂给他嘴里塞了个蜜饯儿,这会子倒是没觉察什么了。莫不是见那丫头没来,心里不痛快了?赵嬷嬷想着,便走了出去,打算去见见那姑娘,若是有时间,能不能来这里瞧瞧三公子来。

    这一出门,却见那些个丫头下人的,都向着一个地方偷偷跑去。拉住个丫头一问才知道,海盐公主来了,正在上房家的那边耍呢!这会子都去瞧瞧在那里玩什么,若是能让公主要去了,那也算是进宫了,比如今岂不是要高了不少?

    海盐公主来了?赵嬷嬷蹙着眉头想着,怎么自家公子没去?或是说去了这么早就回来了?刚才丫头们也都说了,公子小姐的,都留在那里玩儿呢!莫不是自家公子被撵出来了?想到这里,赵嬷嬷心疼得厉害,也算是明白刘义隆为何一直闷闷不乐了。

    看来童月那姑娘也是被叫去在那里服侍去了的。赵嬷嬷心中叹息,少不得折回院子里去,阖上了门。省得让刘义隆听见外面开心的声音来;这没娘的孩子,到底还是可怜见的。

    翌日清晨,院子的门被敲响了;已经安静下来在房间里看书等着赵嬷嬷做好早膳的刘义隆闻声走了出去;却见小斯已经打开了院门,见着走进来的人,刘义隆欢喜地迎了上去,叫了省:“长姐!”

    刘义隆口中的“长姐”便是刘公的大女儿刘兴弟;见着小义隆兴奋地迎上来了,便伸手牵起了他的小手,笑道:“近日听得兵儿身体不大好,长姐特地来瞧瞧你。”

    这刘兴弟乃是刘裕与结发妻子臧爱亲所生的女儿;刘裕尤为宠爱;而刘兴弟见刘义隆年幼丧母,又是聪明伶俐,便优加疼爱。今日来这里,便是特地送来些药物给他调理身子的。

    刘义隆心里暖暖的,将近三十的长姐,犹如自己的母亲一般疼爱自己,虽不能长守在自己的身边,却也时常在看望自己。“多谢长姐关心,小弟好些了。”

    刘兴弟抚了抚刘义隆的小脑袋;才四岁的孩子,唉……。“来来,看看长姐给你带什么好吃了的。”

    二人随即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子旁边,刘兴弟让身边的丫头将那食盒子打开了来,取出了一碟子东西,放在了桌上。笑道:“闻闻这味儿,可好?”额前的梅花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刘义隆瞧了一眼小碟子里小巧的花朵状糕点,闻着那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开心地笑道:“长姐,这是桃花糕呢!这时节长姐能做这个,可见长姐疼爱我。”眼睛闪动着,说不出的感激。

    刘兴弟莞尔。“这可是旧年的桃花儿,长姐特地摘下来晾干了,今日突然想起来,拿出来拿开水浸泡了,那味儿还在,索性就做了你爱吃的桃花糕了。”说完又指了指那碟子里精致的糕点,道:“你尝尝,可合你胃口。”

    刘义隆伸手拿起一小块,放在了嘴里,梅花淡淡的香味夹着糯米的甜软香糯,入口即化,口齿留香。刘义隆点了点头,站起来特特地作揖道:“小弟能得长姐如此太爱……谢谢长姐!”

    刘兴弟也跟着站起来。拿过他的手道:“小家伙!倒是这般见外了。你喜爱吃就好。”说完指了指丫鬟手里的一盒子东西。“这是些补身子的药,你让奶娘时时地煎熬着给你喝。”

    “中军谘议参军刘粹拜见刘公子!”门外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干净利索,声音力道十足。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镇守京口

    站起来的刘义隆睁着迷茫的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男子,在转头看向刘兴弟。

    “刘参军且进来吧。”刘兴弟点头示意。

    “是!”刘粹跨步走了进来,步子大而有力,精神十足。

    刘兴弟指着男子对着刘义隆道:“这是父帅派来特地来接你的人。以后就叫刘叔叔吧!”

    刘义隆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着刘粹作揖道:“刘叔叔。”

    刘粹赶紧还礼,道:“刘公子是主子,末将只是辅佐,岂能向末将行礼。”

    “刘参军不必介意,小弟本就年幼,年幼者对年长者行礼,乃是天经地义。你不必介怀,今后还请参军多多指点小弟,他尚自年幼,许多事情,还得麻烦参军呢!这一礼,受得!”刘兴弟坦言笑道。

    刘粹不言,倒是收了手。看着眼前这个年幼的孩子,看着老成,眼眸深邃。便道:“大小姐言重了。小公子一看便是个极聪慧的孩子。”

    “你也说了是个孩子,自然聪慧也是孩子的聪明呢!”刘兴弟笑言。“不知道参军可知,几时出发?”

    听着他们的对话,刘义隆隐隐知道了长姐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且一早来这里,便是来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吧?

    “时间紧迫,还望公子见谅,我们需立即出发,前往京口。”刘粹带着歉意道。

    刘兴弟咬了咬唇。“那,我自和小弟进去收拾一下,还请参军先到屋里用茶水去。”

    刘粹摇头道:“多谢大小姐,末将就在此等候。”

    刘兴弟也不再言语,只牵着刘义隆向屋中走了去,进了屋内,方才放下了手,蹲下身子看着刘义隆的眼睛,温和地道:“车儿,父帅在前线特地将刘参军遣了回来,让你与参军一同前往镇守京口。”

    刘义隆深邃的眼眸闪动了一下,抿着嘴点了点头。

    刘兴弟亦点了点头。“这是父帅对你的看重,让你小小年纪就出去担此等大任,你一定要好好的做,不可偷懒,不能有疏忽,更不能意气用事;因为你的一个小错误,可能会酿成大祸,可知道?”

    刘义隆默默地记着,认真地点了点头。

    “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可找刘粹商量,你尚自年幼,很多事情并未经历过,不懂的,不会的,一定不要随便做决定,多问,多闻,多看,多想。我们要让京口的百姓因为你的到来让生活更加的好。好不好?”刘兴弟看着眼前这个单薄年幼的孩子,一句一句地交代着。

    刘义隆郑重地点头,一句一句地记着。

    看着如此乖巧的孩子,刘兴弟忍不住就抚了抚他的脑袋。“你也要多吃些,想吃什么就吃点,身子骨太单薄了,到时候事情多,你病了,谁来管理京口呀!”说着鼻子就发酸了起来,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离开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管理那许多的事情。

    刘义隆抬眸看着刘兴弟,认真地道:“长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长姐要好照顾好自己,等小弟长大了,会常来看望长姐的。”

    刘兴弟点点头,站了起来。对着早已站在身边的赵嬷嬷道:“嬷嬷,您与三公子收拾些简单的行礼,就跟着刘参军上路吧!路上好好照顾三公子,三公子身子弱,若到那里水土不服,千万要及时就医。”

    赵嬷嬷抹了一把泪,点点头。“哎!老奴记着呢!多谢大小姐惦记着。”

    刘兴弟安慰着赵嬷嬷。“你也不必伤心,这兴许是好事儿;早些锻炼了,以后前程或许会更好些。”

    赵嬷嬷点头。“哎!大小姐说的是嘞。”说完有作揖道:“老奴去收拾东西了,大小姐慢座用茶。”

    且说那日童月与袁羽衣上路前往会稽山;袁羽衣一上车,便对着童月道:“你且跪下。”

    童月一脸的懵懂,看着袁羽衣认真的脸色;还是跪下了来。“袁夫人,不知道奴婢做错了何事?”

    袁羽衣神情严肃,却并没有要怎样去惩罚童月的意思,道:“你可是从魏囯逃亡而来?若是,你便如实告诉我,你的一切;若不是,我自不会再问。”

    童月的身子随之一震,自己从魏囯逃亡过来这件事情,怕是连司马翟广哥哥都不见得晓得;而自从来到这里后,自己便是一直都称家中遭到匪徒洗劫,父母双亡,流落至此的;并不曾告诉别人自己是哪里人氏;听见她突兀地有此一问,心中着实惊讶得很;她既是知晓自己是魏囯人,那其他的事情估计也是瞒不住了,思量了会子,童月还是选择诚实地点头,并颔首道:“袁夫人,奴婢本自魏国齐姓人氏,家父在朝中为官被误杀,因与家母逃亡,中途与母亲走散,后被毛参军所救,巧入刘府;母亲至今下落不明,不知生死。”说完咬唇顿了顿,俯首磕头道:“之前奴婢多有隐瞒,实是害怕因自己是魏囯人氏而遭人怀疑。奴婢知罪!还请夫人责罚!”

    “你可知道,现下晋国与魏国势同水火?而你又是处心积虑进入刘府,刘将军乃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分量堪重;而你又是否是魏国奸细,我们都无从得知。”袁夫人蹙眉严肃地看着童月,小丫头虽是聪明,倒也要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童月伏身不敢起来,心中焦虑,但无它法;想来这个袁夫人既是漂亮,又是聪明,府里这么多的人,竟是被一向温柔的她知晓了。“奴婢的父亲被魏国君主杀害,母亲被拓跋王爷侮辱!奴婢与魏国乃是不共戴天的仇,绝不会是奸细!还请夫人明察!”

    袁羽衣叹了口气,将伏在车上的童月伸手牵了起来,抚着她的小手道:“丫头。我非是怀疑你,不过是借机告诉你!不论你身处何处,一定要警惕身边的人;你现在只是一个小丫头,不知其中厉害;大了就知道,不留心会要了自己的命的。”

    童月没能反应袁羽衣的转变这么快,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一味地点头。

    看着这模样,袁羽衣倒是心有不忍,安慰道:“我今日特特在这车上问话于你,便就打算不怪罪于你。二来,还是让你认一门亲戚呢!”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未若柳絮因风起(上)

    童月诧异地抬眸,看向已经浅哂的袁羽衣,一脸的迷茫。

    “我知你一心想找到你的母亲呢!可知你母亲如今已是我兄长的三夫人了?”袁羽衣笑。

    三夫人??!童月瞬间由知道母亲下落的欣喜变成了心情跌落到了谷底。若是,若是母亲已嫁为人妻,自己该何去何从?那已亡故的父亲又该怎么办?童月只觉得那个温柔漂亮的母亲突然在自己的脑海中变得飘忽起来;父亲只是离世了一年,才一年啊!母亲如何就能改嫁了呢?难道,难道人死成灰么?一切都成过眼烟云?童月不懂,也不想去懂,只是小小年纪的她,更不知道她今后会有比这更难懂的遭遇。

    袁羽衣看着突然呆立了的童月,心中一思忖,便也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只是,自己也不知其中缘由,只是正月里回娘家时,见着了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神色温柔,不争不抢,有一股出尘的气质,眼前这丫头倒是继承了他的这股子清淡的气质来。相问才知,这是兄长刚娶进来的三夫人;言谈中一再相问,是否见过她的女儿;看那忧虑的神情,倒是多了几分怜惜。如今看见童月这般,少不得道:“你且莫多想,去探望完姑母,我便带你去我兄长那里,见到你娘亲了,在仔细问清楚。”

    童月闻言点头,却也不再言语。心中倒是恍恍惚惚地觉得无端地悲伤起来。在袁羽衣的示意下,坐在了马车里的条凳上,轻轻掀开了窗帘子,拿眼望向了外面。

    一路的景致倒是不错的,夏日里也比其他季节显得热闹些;碰着有些集市,人来人往,看着倒也不比建康差;就是在林间小路上走着,也是绿树成荫,小动物们兀自地叫唤着,加之夏日的燥热,倒是一点都不清闲了。童月因着这变换的景色,心情倒是好了很多,也不愿意再去多想了。遇着下雨的天,便是落脚于客栈,虽说刘府节俭,到底是大户人家,住的地方都是干净整洁的,这也让童月想起了去年那段在外面流浪的日子来。

    这日晌午,袁羽衣弃了马车;嘱咐童月及那名唤烟烟的丫头穿得清爽利索些,自己也是一身利索的打扮,看起来倒是显得身段更加玲珑有致了。

    “今日我们要进山,去见我那位姑母了。”袁羽衣边走边道。“这山路难走,妇人家本不该轻易露面;本是可以做撵上去的;但也想着轿夫辛苦,出门在外,也不讲究这些,自己去便是了。”

    童月倒是有些好奇,问道:“袁夫人,姑奶奶她老人家为何居为会稽山呢?山路艰险,老人家多难走呀!”

    袁羽衣点头,浅笑道:“你倒是问得不错的。我这位姑母可是位了不得的,年幼时以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而闻名当时,再后来孙恩起义爆发,为保卫黎民百姓,作为女子,竟拿起武器反抗;更是得到世人的敬仰;现避世于会稽山,也算是得一清净之所,安享晚年了。”

    童月闻言顿时心生仰慕,觉得世间这样的女子不多,因才得名,因勇闻世;一生能有此番作为,也是无憾了。“好了不得的人!”

    袁羽衣一笑。点头道:“自然的。只是,你若是认了我这个姑姑,那少不得也要唤她一声姑奶奶了。”

    童月一愣,这一路过来,袁羽衣对自己的照顾,自然是不在话下的;想来她当日是说要让自己来照顾她,其实不过是个借口,是为了让自己去见母亲罢。这样的女子,唤一声“姑姑”无可厚非;而刚才所讲的这位“姑母”,唤一声“姑奶奶”那更是自己的福气;在这样的当口,虽说心中埋怨着自己的母亲,但,毕竟袁夫人是没有错处的。只这一声“姑姑”倒是一时半刻,童月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出口。

    倒是袁羽衣知道她的心思,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知你一时叫不出来,姑姑也是不能不近人情。只……”

    “夫人奴婢知道的。夫人口中那等英勇女子,奴婢唤一声‘姑奶奶’那是福气了!”童月赶紧接话道。

    袁羽衣笑了笑,便不再言语,一路向前走了去。

    山林间的路,倒很是凉爽,这午间的太阳直射,也未觉得燥热;倒是蝉鸣声不断,惹得一路上的蚂蚁跑个不停起来。童月倒是心情颇好。在石阶上一蹦一跳地走着;小身子显得越加灵动起来。看得袁羽衣欣慰地笑了:原来不过是个小孩子,心思多了几窍不过是经历多了些。

    走至一栋古朴的房子前,已是日暮;红霞挂满了天边,加之山间雾下得早,已经悄悄蒙上了一层淡红色的薄纱,这样一来,使得整个山林都缥缈起来;远雾近山错落有致;这栋屋子便坐落在其间,安静祥和。

    袁羽衣轻叩门扉,只听见有细碎的脚步声,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走了出来,含笑垂眸,弯身福礼。“姑娘安好!奶奶在竹雅阁呢!”

    袁羽衣便一径跟着丫头去了竹雅阁;所谓竹雅阁不过是个凉亭子,穿过一小片竹林间的小石子路,便看见一个四面来风的小亭子,四周依旧是竹子,此刻正直夏季,竹叶青翠欲滴,清风徐来,在暮光中摇曳生姿,别有一番韵致。入竹雅阁,但见一妇人,发髻干净利索,发间微有银丝,神情专注,手上的茶壶不停,将其中的茶水优雅地穿过落在小石桌上的每一个水杯中,安静的画面里,就只剩得那茶水落入杯中温软的声响;她背后的青山隐隐,红霞的余晖抚过她略带皱纹的脸颊,见之忘俗。

    待所有的茶杯都斟满后,袁羽衣才带着童月一同上前请安。

    “来,饮一杯,看看如何?”妇人转头,正面看向童月,微微一笑;眉眼间除了那一份来自年纪的柔和,更多了一份英气。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未若柳絮因风起(下)

    然而,细看之下,可见那淡淡的妆容之下,病态的模样。童月不禁讶然,这才记起袁羽衣所讲的,姑母病重;刚刚那一番动作,都误以为她健康得很。

    袁羽衣不语,上前抬手举起那茶杯,先是看了一眼那茶色,在将茶杯靠近了,闻了一闻,方才细细地呷了一口。这才坐在了身旁的石凳子上,笑逐颜开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姑母。“姑母亲自煮的茶,哪里能够失了味?”说完又现愁容。“倒是姑母,身子不佳,就不能来这风口里吹着。”

    “哪里就有那等金贵了;生老病死,常情;莫为着这个难为了自己。”妇人笑道,自饮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望着亭外的竹林,道:“这手艺倒是退了些,味道还行。”

    袁羽衣不语,姑母的性情,从不计较人老体衰的伤感,倒是活得自在了。

    “也难为你来看我,本就不是你什么正经的姑母,还能得你惦记着。”妇人收回目光,看着坐在那里静静品茶的女子。“你这出来一趟也必是不易,我这儿就是安静了些,你要喜欢,多住些日子。”

    “姑母便是姑母,哪里的不正经了?莫不是姑母觉得自己不正经了?”说完掩嘴而笑。

    妇人闻言,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完却是觉中气不足一般,以手扶桌。

    袁羽衣起身,来到妇人的背后,轻拍了拍。“说了这风吹不得,你还不信了。”

    “我信,可我就怕辜负了这好风好景好茶。”妇人转头,抬眼却见一个小姑娘立在那里,伶伶俐俐的模样,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倒是有些惊讶她的胆子。“这小姑娘倒是不错,你会挑人儿。”

    “这话可说错了;这丫头可不是我挑的,是我小侄女呢!”袁羽衣走上了前,将童月牵了过去,带至妇人面前,笑道:“如今,我可是专程来让她认您这个姑奶奶的呀!”

    “拜见姑奶奶!”童月兀自地行了礼。

    “哎哟不得了!你兄长几时又生了这么个水灵的孩子了?”妇人拉过童月的手,细细地看着。“这孩子,可有股聪明劲。”看完却又忍不住叹了句:“却是心思太细密了,容易伤着自己。”

    “姑母这话可说大了,这才几岁的孩子,还能看出这个来。”

    “我可不说大话儿。有时太聪明了也不甚好事儿。”妇人看着眼前孩子的模样,大眼睛也似乎滴溜溜地打量着自己,于是笑问道:“丫头,可知我是谁不?就叫成了‘姑奶奶’。”

    “哎呀!”袁羽衣一拍脑袋,慌忙走至妇人的前面,欠身道:“是侄女的错。”转而对着童月道:“你这姑奶奶,可是谢宰相的侄女谢道韫。”说完莞尔一笑。“姑母,提您的名讳了。”

    谢道韫倒是不在意,笑了笑。“好了,不过是逗着玩儿呢!别用着官衔吓唬小孩子。”说完望了一眼已经暮色四合的天,站起来道:“走罢,回屋去好好说说话儿。”

    袁羽衣伸手将谢道韫扶了起来。向来时的路折了回去。

    童月却呆立了在哪里,宰相并不认识,也不曾知道是个什么职位;却知道了,原来眼前的老妇人,果真是自己一直在猜测的谢道韫女诗人。自开始袁姑姑与自己讲起她姑母的事迹来,就心中多有疑惑,没想到却是真的。

    “怎么?丫头,这里的景致美得你不想回去了?”谢道韫回头,看着呆愣在原地的童月笑了起来。转而又对袁羽衣道:“到底是被你吓到了。”

    童月回神,赶紧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几日里,果如那蚂蚁验证的一般,下起了大雨来,接连的几日都不得歇。山林间全笼罩在一层厚厚的雨雾当中,那院中的竹子,在雨水当中,愈发地精神抖擞起来。只是坐在廊下的谢道韫,褪去往日的妆容,显得憔悴不堪。看得童月突然心生起了伤感来:人终究都要走入这一步的,英雄与美人的迟暮最是令人惋惜。

    谢道韫半眯着眼睛,看着檐下雨潺潺,轻声道:“这雨倒是极美,颗粒儿晶亮透明,落地滴答一声,溅起的那一朵朵水花儿,真个别致。”

    站在旁边的袁羽衣沉默地点头;这不过是对世间一丝美好的感怀,世人都嫌透了雨日,却不知,它亦有它的美。“姑母,这廊下风怪大的,不如,咱们回屋歇息会儿吧。”

    谢道韫摇头,继续认真地盯着外面的雨;那雨形成的一道帘子外面,竹林后白茫茫的一片,偶有鸟鸣声,时断时续,似在找知音,又似一路迷茫。“羽衣啊!天放晴了,你就该回去了,来看看我就好,总叨唠我老婆子,我可不愿意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呢!袁羽衣晓得,这要强的姑母,最是不肯让人见她现在这模样的,今日是实在有心无力了,这才放弃了妆容;这会子这么说,怕是知道自己不行了。“姑母,不若把些个姐姐都叫回来,热闹下可好?”

    谢道韫微微伸出手,摆了摆。“不烦人了。”

    一时袁羽衣也无法,只得沉默地陪着她站在廊下听雨。

    “姑奶奶,我前儿瞅见您看书的地方,好多书呢!且在那还看见了一盆好花儿,真香。就不知叫什么。”童月上前,甜甜地笑着问道。

    听着那甜糯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间,就似那百灵鸟一般,清脆清脆的,听得谢道韫欢喜,又见她问花。便道:“你倒是有心了。我不常养花,不好养活;死了又觉着可惜;倒是这一色花,自己活了下来。我也好多日没去管它了,你这会子说起来,倒是去看看去。”说完便伸手向了童月,示意她扶起来。

    二人赶紧上前,方才一同向书房走了去。书房是间小屋子,开窗处放了张书桌,上面也堆了好些书,在满是书的靠窗的小角落里,放着一个极小的花盆,那里正开着几株极小的花朵儿,花瓣与它的叶子一般细长,闻着有股幽幽的香味。

    “这是盆兰花,是从山下带过来的。”谢道韫看着那盆小小的兰花,眼中满是怜爱,又似在回忆着往事。

正文 第三十章 又是一度秋

    听她这么一说,袁羽衣便知,这是从会稽府里带出来的呢!先前安康的时候,一直都在会稽府打理内务。想来这样一个女子,遭遇了家破人亡的际遇,还能像现在这般刚强,此刻所想,怕是那日的激战吧。丈夫没了,儿子也全都被杀;中年丧夫丧子的痛,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而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撑过来了,还把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的回忆里,可能更多的是她失去亲人的痛楚,却也绝不缺她刚毅的身影。

    童月看着谢道韫那悠远的眼神,神色是那样的柔和;上前闻了一下,看着那细长的花瓣儿,倒是让她想起了远在建康的刘义隆,也不知那些厚朴花晒干了没,他咳嗽可好些了。

    “你要真放心不下我这个老婆子,就把这小丫头留下来,算是排遣一下寂寞。”谢道韫回神,轻声道。

    袁羽衣猝不及防,转眼看了一下也是一脸讶然的童月;这不过相处了几日,她倒是更喜欢眼前这个丫头了?

    而袁羽衣更有深一层的想法是:自己答应了童月要带着她前去兄长那里与母亲相会的,这般一来,自己还不得要先去了,可自己怎好在兄长那里待得太久,就算是与兄嫂的关系不错,却也不能违了已嫁女儿的规矩的。“姑母,您这可是为难我了。这丫头我可是答应了要带回去的。”袁羽衣蹙着眉头嗔道。

    谢道韫微微舒展笑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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