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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倾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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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朝女子的地位不低。
  而前朝,还出过一位在位长达三十余年的昭阳女皇。
  这位女皇,最初也就是一个公主而已。
  谁能保证司马妧不会复制昭阳女皇的路?要知道那位女皇登基的手段还有些不光彩,是靠着内廷宦官的帮助,而司马妧的靠山要厉害得多,那是楼家手里的兵权,实打实的兵权啊。
  难道费心费力干掉太子,最后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思及此,司马诚的面容更加扭曲。
  “殿下莫急,莫慌,”高延抚着他美美的胡须,眯着眼睛道,“既然这位公主如此能征善战,何不让她继续在河西走廊为陛下分忧?”
  司马诚眼前一亮。
  虽说昭元帝现在不太理政事,但是脑子还很清楚,比起楼家,一个皇族公主手里握着边关的兵权,当然更加令他放心。所以要说服昭元帝下旨几乎没有难度。
  在司马诚正式登基之前,这位天纵英才的公主殿下,还是老老实实在西北守关,不要归京了吧。
  ?

☆、第 9 章

?  昭元帝有旨:
  帝姬司马妧抗击北狄有功,特册封长公主,赐号“倾城”,仪服同藩王。并封“威远大将军”,领兵驻守嘉峪关,食邑万户,封地太原。
  对于跟随司马妧一起破敌的骑兵,昭元帝都有所赏赐,包括周奇的犯人身份也得到赦免。不过相比之下,昭元帝给予自己女儿的赏赐显然要慷慨大方许多,不过这道圣旨翻来覆去地看,司马妧总觉得处处奇怪,槽点满满。
  首先是“倾城”这个封号,字面上看去,是“可使城倾倒”之意。好吧,她已经带兵收回好多座城池了,勉强能够得上这个意思。
  不过通常来说,“倾城”不是用来形容女人漂亮的吗?
  “我漂亮吗?”拿着圣旨琢磨的司马妧,抬头顺口问身边的副将。
  旁边站着的是周奇。
  
  少言寡语的周奇即使现在大小算是个武官了。可是也不见得他多么高兴,依然成天阴着个脸。对于司马妧的问话,他抿了抿唇,默默地侧头看向站在他旁边的田大雷。
  “漂亮,殿下最漂亮!”田大雷爽快又响亮地回答。
  虽然公主……哦不对,是长公主殿下没有女儿家的温柔气质,而且打了数场仗之后反而煞气重了许多,严肃地盯着人看的时候,能把刚入伍的新兵蛋子看得腿打哆嗦。
  但是在他心目中,长公主殿下就是天底下最最漂亮的女人!
  是吗?——因为杀敌数多,新晋荣升为长公主侍卫长的小兵符扬在心底疑惑。
  殿下的长相当然不差,只是符扬觉得,仅仅用单薄的“漂亮”二字来形容殿下,简直是一种辱没。
  是吗?
  司马妧也疑惑。
  那就算是吧。
  跳过这一条,接着往下说。圣旨中第二个奇怪的就是她的封地问题。
  明明昭元帝让她继续待驻兵河西走廊,为什么把赐给她的封地设在千里之外的太原?是不想让她去太原收赋税,还是想她以后没用了就发配去太原养老?
  看不懂,真的好奇怪。
  刚步入前厅的陈庭把司马妧的神色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殿下无须纠结,依陈某看来,当务之急是写一封谢赏的书信,顺便以威远大将军的名义,向陛下再讨几样东西。”
  司马妧眨了眨眼:“还要赏赐?父皇不会觉得吾贪心?”
  陈庭笑道:“现在殿下声名鹊起,军功赫赫,不趁热打铁多要点赏赐,以后恐怕难有机会。”
  陈先生好诈啊。
  新封的长公主从善如流:“那吾应该要什么?”
  “瓜州、张掖、沙洲、武威四州赋税。”陈庭唇角微勾,笑容狡黠。
  *
  “河西四州赋税全数纳入囊中,又有兵权在手,啧啧河西走廊还不是她长公主一家天下?唉,吾也好想这么英武帅气啊!”
  镐京饕餮阁中,锦衣华服的少年托着腮仰天长叹,目光无限惆怅哀怨。他的额角上有一块显眼的淤青,嘴角的伤痕也还未愈合,一看便知近日才和人打过架。
  此人便是新近被征调回京的睿成侯的第三个儿子,齐熠,也就是在千金赌坊大喊“小白”的那位闯祸少年。
  齐熠的感慨万千并未换来对面人的应声相和,那人把浇了浓汁的酥脆锅巴放入口中,一脸满足。
  “尝尝这道虾仁锅巴,江南风味,别处没有。”
  齐熠不动筷子,反而十分嫌弃:“南方的菜有什么好吃的?而且锅巴诶,大街上到处都卖的锅巴,饕餮阁居然整儿八经地把它做成一道菜?要不要脸啊。”
  顾乐飞懒得理他,鄙夷道:“见识短浅。”
  其实不是齐熠见识短浅,而是顾乐飞的喜好与旁人迥异。
  三百年后的南方因为北方战乱南迁,带去大量的人力和资金,故而越来越繁荣发达,可是此时的南方还十分落后。南北饮食和风俗的差异颇多,许多北方士人并不太能看得上南方的种种,况且是锅巴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小食。
  故而顾乐飞津津有味地吃着,一旁的齐熠却完全不能认同他,反而百无聊赖地怂恿:“今日无事,不如带我去千金赌坊找回场子?”
  那日他在巷子里再次遇见顾乐飞后,两个人一起倒霉逃窜,幸好不远处就是英国公府,两人狼狈地逃进去避难。突然间,英国公府东南方一声砰的炸裂巨响,英国公家古怪的大公子做学问炸了两间厢房,吓得外头的打手一溜烟全跑了。
  不过事后,当太子太傅和睿成侯纷纷得知自己的儿子在镐京干出如此丢脸的事情,一顿家法是免不了的。
  太子太傅顾延泽先生还好,自从聪明绝顶的儿子莫名其妙踏上纨绔之路后,已经挨了他无数次打,依然死不悔改,他倒也习惯了。
  刚刚被调入京中、还未在镐京上层站稳脚跟的睿成侯却是气得半死,觉得自己这个一向爱惹事的三子在帝都丢了大脸。一顿好打,使得齐熠整整一周都没能下床。
  不过等他身体恢复了,好了伤疤忘了痛的齐三公子立即就来找难兄难弟顾乐飞,一心想凭着顾乐飞的高超赌技,狠狠刷一下千金赌坊的脸。
  很奇怪的,仗着权势欺人这种更加方便快捷的报复方式,齐熠居然提也未提,顾乐飞更是从来没想过。
  “不去,我戒赌了。”
  顾家二郎将汤勺伸向乳白色的杏仁银肺汤,一心一意品尝美食,没有半点想要挪窝的意思。
  齐熠愤愤不平:“你甘心?”他记得顾乐飞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齐三公子幼年便随睿成侯前去西南戍边,离开镐京七八年有余,对于儿时玩伴变得如此胸无大志,齐熠觉得很失望。
  顾乐飞呵呵一笑,给他递上一块馅饼,颇有安抚的意味:“镐京最近不太平,没事别乱跑。”
  虽然河西走廊现在已经太平,不过太子的“意外”身亡却令风云诡谲的京城暗流汹涌。
  顾乐飞的父亲作为太子太傅,是无条件的太子党人,如今太子没了,顾家的地位顿时变得尴尬无比,顾太傅一夜又愁白几十根头发。
  树倒猢狲散,以前那些狐朋狗友都纷纷远离顾乐飞,只有神经大条的齐熠还会傻乎乎地来找他玩。
  遭逢此种大变的崔氏则为儿女未来的婚事担心不已。
  顾乐飞继续从容地过他游手好闲的日子,对于太傅大人的夜不能寐,他只提出一点建议:“从今以后,父亲安心赋闲在家著书立说,莫问政事。”
  专心学问,做个纯臣、闲臣。如此一来,对那位忙着偷偷铲除异己的五皇子来说,他的父亲才是无暇顾及、可以放过的小鱼小虾。
  似乎是极懦弱极胆怯的举动,不过对于根基很浅的顾家而言,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博弈的政治资本。
  而且为了争夺皇位而搞出如此之多的内讧事情,无趣,且愚蠢。
  顾乐飞觉得镐京里明争暗斗的一切结果都可以预测得到,实在是无趣又无聊,唯有饕餮阁的新菜,以及河西走廊那位公主的神奇传说,对他而言才有那么一点点可供品味的新意。
  没料到最终力挽狂澜的,居然是司马妧。
  顾乐飞依稀记得那是个力气大得惊人的小女孩,一个手就能把高峥举起来。
  如今居然真的成了将军,倒也不辜负她的天生神力。
  这位新封的长公主若能安然留在河西走廊做个土霸王,倒确实比趟镐京的这滩浑水要好得多。
  ?

☆、第 10 章

?  昭元二十七年,昭元帝赞五子司马诚品行端方,礼贤下士,忠孝仁义,宜为储君。
  封为太子,以告太庙。
  艳极的七幅石榴裙迤逦过皇宫轩廊光洁的地面,单丝罗红地银泥帔子环绕于臂间,如此锦衣华服,非但不会掩盖女子的美丽,反而更衬她高雅华贵,仿若天仙。
  宫人见之,无不纷纷行礼,莫敢抬头视之。
  高娴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尊敬。
  在太子死后,她出家为道姑,在宫中设立道观为太子往生祈福,名义上只是一个寡妇,但是她想穿什么样的盛装华服,都不会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因为她是昭元帝的心头好。
  高娴君在内廷的影响力自然不必说,前朝的臣子遇到什么麻烦事,也要托她在昭元帝面前说情的呢。
  至于父夺子妻?太子都已经不在的情况下,谁会那么傻地去触此霉头?只要昭元帝名义上不封她为妃,群臣皆默契地闭上双眼,不听不看不知道。
  “娘子万福。”
  “娘子万福。”
  一路上不断有宫女内侍惶恐地福身行礼,高娴君目不斜视,脖颈挺直,下巴微扬,一路朝昭元帝的寝殿而去。近来昭元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脾气也越发阴晴不定,只有她能诱哄得住。
  当她转过回廊的一个角,忽然有人从黑暗里伸手,将她拉进某殿中一间昏暗无人的小室。高娴君还未来得及一声惊呼,已被暗中人以唇封缄,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而跟随在她身后的宫人们,本想呼救,却在看见突然从小室内走出的两个卫士时,俱都深埋下头,不敢多言一字。
  而昏暗的殿间,衣衫翻飞,大汗淋漓,娇喘微微。
  一阵云雨过后,高娴君柔顺地伏在怀中人的胸膛前,忽而嘤嘤掩面哭泣起来。
  “怎么了?”新近被封为储君的司马诚意气风发,唇角含笑抚摸她的乌发,问道:“是谁让你不高兴了,吾为你出气!”
  高娴君猛地坐起,一把推开司马诚,转身赌气道:“便是你让我不高兴!总是如此偷偷摸摸,吓得我心惊胆战,何时才是个头!”
  她身上只披一件薄得透明的素纱,大半个光滑的裸背半遮半掩,显出极柔弱的姿态。可是背部靠右下一朵纹刺的半开牡丹,却是富贵又妖娆,这种视觉上的反差刺激看得司马诚小腹一紧,情不自禁去抚摸她的背脊凹陷和鲜活的牡丹花。
  “莫急,莫急,很快了,”司马诚的吻细细密密落在高娴君的背上,他几乎是迷醉而虔诚地奉上自己的吻,将她轻轻扳正,柔声安慰,“待那老家伙殡天,你我双宿双栖,我为龙,你为凤。”
  你为龙,我为凤。好一句甜言蜜语。
  高娴君的双眼微微一眯。
  她被他放倒在地面上疯狂地亲吻抚摸,眼里所见是殿顶房梁的彩画木雕,虽然口中发出声声吟娥,眸子却冷静得很,并无动情。
  不过埋头耕耘的司马诚没有察觉,他只听得到她的一声叹息,仿佛哀愁无限:“望殿下记着自己的话,来日莫相负。”
  当司马诚与高娴君在皇宫的某殿缠绵时,高峥的第一个孩子刚刚降世。
  那个娶司马妧为妻的梦想,在家族的威逼和她的赫赫军功下,逐渐变成一个空虚的幻想。
  距离河西走廊的那次大捷已然过去六年有余,被封威远大将军的倾城长公主司马妧未曾回京。
  她在收复嘉峪关后没有止步,趁胜追击,趁呼延博身死、北狄王族为继承权内讧之时推波助澜,将统一不过十几年的北狄重新分裂成大大小小十几个部落,率骑兵分而诛之,只有极少数的北狄人活着逃回了漠北。
  司马妧将幸存的北狄王族送至镐京,意在软禁且汉化,如此一来,强悍的北狄只能成为昨日历史。
  可是,即便是北狄王族押解到京,来的也是楼重而非司马妧,仿佛她知道镐京城中有人对她不怀好意,一步也不肯离开河西走廊。
  ——其实,这只是镐京中的某些人的阴谋揣测罢了。
  彼时,司马妧正在一边对付祁连山上不安分的小部落,一边重新整顿军队、打造一支新的轻骑兵劲旅,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去镐京。
  而满心期待的高峥在得知押解北狄王族的只有楼重,并无司马妧之时,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抵抗父亲的命令。
  毕竟那个婚约只是楼皇后生前的口头约定,昭元帝虽然知晓,却未曾下旨赐婚。
  这一年,军功赫赫的司马妧如愿拿到河西四州的赋税权,而高峥纳了李家小姐做自己的第一房妾室。
  第二年,司马妧将北狄原本占据的草原纳入大靖的版图,设置互市,草原上的小部落们开始了与中原商人的频繁通商。
  这一年,高峥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鸿胪寺为官。
  第三年,司马妧分出一部分军队实行屯田戍边,拱卫祁连山以西以南地区。
  第四年,司马妧命人探访西域,绘制地形图纸,记录各国政治民俗,与西域十六国友好往来,重修丝绸之路上破败的驿站,整顿丝绸之路的秩序,鼓励商人更往西去开拓商路。
  这一年,高峥终于娶了正妻。
  这是一项费钱费时费力的工程。而且她重新整顿过后的军队里,耗钱的骑兵比重上升,而兵饷不减反增,战死者的家人也能得到较优厚的抚恤金,如果没有陈庭所建议的纳河西四州赋税于自己囊中,司马妧根本无法同时做到这些。
  没有人知道,以上的种种政策,除了军队的革新之外,其余几乎都出自陈庭之手。这个身有残疾的教书先生,执意不要司马妧为他请赏请封,甚至不要官位,无声地、默默地隐藏在司马妧的光芒下,做他想做的一切。
  昭元二十八年春,高峥的第一个女儿仍在吃奶,他的妻子却因为产后血崩离世,不过整个高家的气氛却并不悲伤,因为一家之长的高延又升官了。而且父子即将一起负责对西域十六国使者的一切礼仪和接待。
  ——这又是从河西走廊传来的消息:西域十六国将联合派遣使者前来镐京谒见昭元帝,他们将带来大批的奇珍异物,表达两国交好之意。
  这是一次盛大至极的庆典,连身体欠佳的昭元帝也红光满面、精神奕奕,仿佛自己真的成了万国来朝的天下共主一般。
  盛典之下,大靖的臣民们都很清楚,如果没有那位长公主在军事和经济上的多年努力,西域十六国的进京根本不会实现。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伴随着司马妧在河西走廊待的时间越长,所做的事情越多,她的传说也越来越多。臣子们鉴于新任太子对司马妧的忌惮,大多不敢公然表示好奇之意,不过坊间关于她的话本故事倒是可以听一听。
  那些从西域来的胡商,以及通过河西走廊去西域做生意的中原人,有的曾见过司马妧,甚至有幸见过她带兵追击那些野心十足的游牧部落。他们纷纷赞扬这位长公主的气度非凡,不似平凡女儿家,将她描绘成一个英气勃勃、勇武过人的传奇女将。
  可是到了大靖的某些士人耳中,自动将“不似平凡女儿家”理解成“长得像男人”,将“勇武过人的女将”翻译为“杀戮成性的母夜叉”。
  并且随着司马妧的始终不露面,这种说法的信任度越来越广,许多士人以为司马妧不敢进京面圣,就是因为长相奇丑,唯恐丢脸。
  传言到了最后,连幼时和司马妧有过口头婚约的高峥也不敢确信了——谁知道女大十八变,司马妧会不会越变越丑呢?
  反正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高峥已经很明白,他已经不可能有机会娶她,那么她的美丑,和他还有什么干系呢?
  就在西域十六国进京的这年冬天,暨昭元二十八年冬,昭元帝病重,着令太子暂代国事。
  昭元二十九年春,昭元帝驾崩,举国大丧。
  昭元帝第五子,太子司马诚登基,年号天启。
  昭元二十九年,亦为天启元年。
  司马诚登基,大赦天下,封其母德妃为皇太后。
  封高延为尚书令,领尚书省,是为宰相之一。
  高延之女高娴君入京郊清松观潜心修道,不到一年,便被司马诚下令入宫,封为端贵妃。
  本来,司马诚要许她以皇后之位,无奈以英国公单云、御史大夫赵源为首的一帮老骨头上书,此女先后侍父子三人,品行有污,当不得母仪天下之位。
  据说英国公单云在上朝时以头触柱,血溅当场。无奈之下,天启帝只好收回成命,只封她为贵妃。
  而且封号的这个“端”字,单云也是不同意的,可是皇帝陛下暗示他还不识相就准备下狱好了,英国公方才哼哼唧唧退了下去。
  当朝堂上这一幕有趣的闹剧传到司马妧耳中时,已经是天启二年了。时隔如此久,一来是三千里的距离过远,二来是她对镐京的事情并不关心,就这些情报打探,还是陈庭安排的人。
  “殿下怎么看?”陈庭拿这则闹剧问司马妧,哈哈大笑完毕的司马妧一头雾水:“什么怎么看?高娴君幼时便生得极好,司马诚为她痴迷着魔也无可厚非,不过她竟然能侍奉父子三人而游刃有余,不得不说,手段卓绝。”
  陈庭扶额轻叹,女儿家家谈论这种事情却一点不避讳——自她成为河西实际上的土霸王后,连楼老夫人也不再关心她的德容言功,令她越发肆无忌惮了。
  “陈某所指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司马妧偏了偏头,百思不得其解:“恕吾愚钝,还请先生赐教。”
  “高娴君父亲高延为首的一党扶持司马诚上位,而以英国公单云为首的老臣则对新帝存有疑虑,高娴君做皇后还是做贵妃,无非是二党博弈的一个由头。司马诚新登基不久,帝位不稳,不得不妥协,但是他不会善罢甘休,必定想着如何大权独揽。”
  司马妧支着脑袋,听得昏昏欲睡:“那又如何?”听起来好复杂,而且似乎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陈庭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这位长公主心胸宽广、气度过人且体恤百姓、礼贤下士,总之什么都好,就是对政治毫无兴趣,大靖的新旧换代和镐京的朝堂之争,均唤不起她的丝毫热情。
  “若要大权独揽,得把要职都换上自己人。殿下以为,什么是要职呢?”
  司马妧倏地清醒过来。
  “先生是指,司马诚想要我的兵权?”因为多年前呼延博入侵一事,她对最终得利者司马诚存下怀疑,并不避讳直呼新帝姓名。
  司马妧皱眉:“他要,我就一定要给么?”并非她贪恋如今权势,只是担心自己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大好局面,却被司马诚派来的不知道哪个孬种给破坏了。
  北狄虽亡,但是游牧民族却未亡,谁知会不会又出现胡虏入侵中原?
  陈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听闻公主幼时曾与高延之子有过婚约?”
  司马妧一呆。
  她想了又想,终于从记忆的浩瀚长河里拉出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面容,还有他怯生生亮出来的银制万花筒。
  “好像是有过这么一回事。”
  “殿下可知他如今已经娶妻生子?”
  “哦?那又如何,二十多岁的男子,娶妻生子不是十分正常?”
  “可是殿下依然云英未嫁。”
  司马妧又是一呆。
  她隐约意识到陈庭想要说什么了。
  果然,陈庭叹道:“新帝想要你的兵权,只需一道赐婚旨意即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会将你嫁给谁?”
  ?

☆、第 11 章

?  司马妧可能被嫁给谁?
  这个问题的选择项其实并不多。
  到天启二年的时候,距离司马妧离开镐京已经过去十九年。
  她二十四岁了。
  二十四岁的寡妇有,二十四岁的黄花闺女却是稀罕物,更何况是身份如此尊贵而且功勋卓著的“老姑娘”。
  即便司马诚想要将她嫁出去,也不得不考虑她的地位、影响力和功绩,为了显得他心胸宽广仁厚,也避免被人说闲话,绝不能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就把她给娶了。
  所以,候选者的第一个条件,应当是大龄未婚,最好无通房无子嗣,方能配得上同样大龄未嫁的司马妧。
  而第二个条件,则是身份不能太差,最好系出名门,才能配得上先皇唯一册封的长公主。
  至于第三个条件,便是司马诚的私心了——这个人选最好隶属于支持自己的那一派,如果不是,那最好没有任何势力,毫无威胁。否则的话,此人与司马妧一联姻,岂非强强联合?令人头大?
  如此苛刻的三个条件往前一摆,别说放眼镐京,放眼整个大靖,能全部满足全部要求者,几乎没有。
  首先第一条就得排除许多人。
  说到这里,司马诚简直要垂足顿胸,后悔自己当年示意高延要向他表忠心,暗示他儿子必须与司马妧划清界限,最后勒令高峥早娶。
  不然等到如今一纸赐婚,不仅顺理成章,还能收获一个青梅竹马的佳话,何乐而不为?
  可惜木已成舟,高峥已娶妻,即便他的妻子早死,但是以司马妧的地位,绝对不可能下嫁做人继室。
  “新皇的选择范围其实非常狭窄。”远在张掖城中的陈庭微笑,将皇城中挠秃了头发的司皇帝陛下的心思,一点点拆卸,毫无遗漏地分析出来。
  他竖起三根手指,侃侃而谈:
  “他的选择有三:第一,英国公单云的嫡长孙单奕清,此人十分怪异,长年沉迷机括丹药等奇门异术。传闻他所在之地危险重重,别说娶妻,根本没有姑娘敢靠近他。”
  “哦?镐京居然有这种怪才?”司马妧眼前一亮,顿时来了兴致:“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不过,”陈庭话锋一转,“英国公与尚书令高延不对付,时常在朝堂上反驳新帝的政策,如果有你支持,恐怕英国公更是如虎添翼,新帝不会冒这个险。”
  司马妧略感失望:“那第二人呢?”
  “第二个人选,乃是睿成侯第三子齐熠,此人爱好打抱不平,在镐京城中闹事无数,得罪不少权臣子弟,在镐京的风评和人缘均不算太好。”
  “没关系,”司马妧一笑,“他再能打,还能打得过我?”
  “但是,”陈庭又是话锋一转,“齐熠乃是睿成侯的通房侍妾所出,虽然记在嫡母名下,占嫡子之名,但深究的话,身份仍然不够配得上殿下。”
  到了这里,司马妧终于听出味道来了:“先生何必吊我胃口?其实第三个人是司马诚唯一的选择,对么?”
  陈庭微笑不语。
  司马妧眯眼:“先生又想卖关子?我的耐心可有限得很。”
  “并非卖关子,只是陈某好奇,殿下竟对新帝的赐婚毫无抵触?殿下近二十年的青春和心血全部耗费在河西走廊上,如今新帝说收回便收回,安排给你的丈夫人选也是瑕疵颇多,殿下难道不心生怨愤?”
  司马妧摇了摇头。
  “吾之所愿,唯有这片土地永享太平,不再遭受胡虏入侵。若是我因为一人之喜恶,触犯新帝逆鳞,引得帝怒,最后以致于兵戎相见,血流成河,那便是大大违背吾之初衷了。”
  
  陈庭一愣。
  司马妧说这段话的时候,表情平静,目光坚定,显然她早已把前因后果想得透彻,心知自己不可能违背这道还未发出的旨意,而且她也根本不打算违背。
  陈庭忽然觉得心疼。
  他总是被面前这位殿下尊称为“先生”,而他最自信的便是自己几近冷血的冷静,令他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做出最有利的谋划。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竟然有了愤怒的情绪,他是为长公主感到不值。
  沙场刀剑无眼,一介女流,戎马十年,为大靖奉献出她全部的青春,可是大靖的皇帝却是怎么回报她的?
  陈庭不知道的是,司马妧只要想到自己居然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改变了“申酉惊变”那段历史,她就已经感到十分满足。
  而且她很想得开,自己只是回京,又不是上断头台,如果边关战事又起,她还能回去接着带兵打仗。
  可是,见面前的男子表情怔然,目光中隐有愤愤之意,她发现似乎陈庭并不是这样想,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先生还未告诉我,第三个人是谁?”
  陈庭闭了闭眼,厘清纷乱的思绪,平复心情,方才缓缓道:“第三个人,乃前太子太傅顾延泽之子,顾乐飞。”
  “顾延泽学识渊博,在儒林名声鼎盛,自前太子死后他一心著书立说,学问和名气更大。却不愿再为官,只在国子监和一些学宫、书院的邀请下偶有讲学,场场爆满,可见名声之大、地位之高。”
  司马妧点了点头:“名气虽大,归根结底,他只是个无任何实权的文人,没有威胁。那他的儿子呢?也是做学问的人?”顾乐飞,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呢。
  “非也。”
  陈庭摇头,继续道:“顾延泽长子幼年因天花夭折,膝下只余一子顾乐飞,又不愿娶妾,其妻为他又诞下一女顾晚词后,再未有孕。故而顾乐飞乃是一脉单传,宝贝非常。”
  “他家人口倒是简单,我喜欢,”司马妧一笑,“先生还未说,这个顾乐飞……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他什么也不做,”陈庭面无表情道,“他喜欢吃,是个胖子。”
  ?

☆、第 12 章

?  十年前的顾家公子尚是翩翩少年郎,那么如今……他到底是有多胖?
  这个问题,端贵妃高娴君最有感触、最能回答。
  镐京第一美人,曾经的太子侧妃,如今后宫一枝独秀的端贵妃高娴君,入宫之年不过才十四。她记忆中的顾二郎,一直是那个才智卓绝、皎皎如玉的美少年,是她的青梅竹马,永远无条件对她好的那个人。
  天启二年正月,中元节。司马诚为了显示帝恩,也为了加深君臣了解,特在宫中设宴,大宴群臣,允许臣子们携家眷出席。
  高娴君作为后宫如今实际上的主人,自然会陪同司马诚出席。不仅如此,后宫有位分的女人十七人,却只有她一人有资格出席。
  当高娴君一身华服珠饰站在来自西域的水晶穿衣镜前,望着光彩照人的自己时,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是一个少女的时候,以及她年少时曾经差点想嫁的那个少年。
  可惜,顾乐飞和太子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高娴君被太子纳入宫中时是毫不犹豫的,她从来都很懂得取舍,懂得谋划。她知道自己毕生想要的就是对女人而言——天下至高至尊的那个位置。十几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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