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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倾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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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另外一个人——
尚书令高延。
这个白发白须的老头笑眯眯地望着她,好似心狠手辣、翻脸无情的从来不是自己,他对顾晚词和蔼地笑道:“顾小姐,若不快些收拾,可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是高延?
从晕乎乎跟着哥哥出京到现在,顾晚词一直没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此时他们已经坐上离开镐京的马车,她终于得了机会问:“哥哥,你如今和高相勾……”勾结在一块了么?
她觉得这个词不好,故而欲言又止。
“勾结?”顾乐飞替她说了出来,扬了扬眉,微笑道:“不,只是暂时的合作而已。”若没有高延的人脉和消息,他们断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将那些守卫散的散、灌醉的灌醉、打晕的打晕。
至于高延追杀他一事……
见过陈庭之后,顾乐飞便什么都清楚了。只是现下还用得着这个老匹夫,既然他还不愿与自己撕破脸,他便也装傻当做追杀的人是司马诚派来的好了。
装傻充愣谁不会呢?
来日方长,秋后算账便是。
顾乐飞如此想着,又忍不住咳了几声,他伤势未愈便匆忙赶来,以致于路上染了风寒,现在还未好。
不明所以的崔氏还以为这是儿子在云南受的伤,着急不已:“乐飞,你的伤到底严不严重,给娘看看,别硬撑着啊。”
“亲家母莫急,”一直闭目养神的楼重缓缓睁开眼睛,“不过是风寒,倒是身上受了不少皮肉伤,脸色如此难看……是失血过多吧?”
崔氏惊呼:“受伤!严重吗?”
顾乐飞无奈,安抚道:“母亲,不碍事,已经好得差不多。”
“若不行,莫强撑,”楼重盯着他缓缓道,“楼某虽老,却还能顶点用处。”
楼老夫人却关心另一件事:“那个……驸马啊,你的伤是在云南受的吗?那、那我们妧妧……”
“老夫人以为,为何妧妧要清君侧?”顾乐飞长臂一舒,将藏在袖中的那道刚刚截下来的军令递过去,眸光沉下,脸色阴郁:“阵前遇刺,九死一生。”
“若不是命大,这次她便永远留在云南回不来了。”
楼重紧了紧拳头,长叹一声。
他早就料到,若非逼不得已,她根本不是这般有野心的人。
“即使如此,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楼重缓缓道。
楼重此言勾起众人对未知前途的迷茫,除了安然闭目养神的顾乐飞,其他人都心事重重。唯有顾晚词忍不住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襟,小声问:“那、那齐熠呢?”
她的话刚一问完,便见自己哥哥扭过头来,以戏谑的眼神望着自己,弄得她禁不住一阵脸红,偏过头去,恨不得把自己多嘴的舌头咬下来。
“他无事,跟着妧妧呢,”顾乐飞的声音里有明显的笑意,“我同他说,若不好好听话,日后别想娶我妹妹。”
“呸,谁要嫁给他。”顾晚词呸了一声,心虚地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现在要去哪儿?”
顾乐飞倚在车壁上,淡笑一声,神态轻松:“自然是去寻你嫂嫂。”?
☆、第 104 章
? 白天也全城戒严的镐京城,很像一座鬼城。
近百万人的繁华帝都,没有平时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家家门窗紧闭,连商品琳琅满目、人来人往的东西二市也萧条得找不见几个人。
街上除了穿着甲胄手执兵器的禁军肃杀走过,几乎是荒芜的。
没有人知道为何天子要发布戒严令,许多百姓透过窗户偷偷向外张望,心中充满茫然与不安。
而康平坊中,赵癞头的破落小院里,好似浑然不觉风雨欲来的陈庭,正端坐在桌前,凝神细思,后又奋笔疾书。
高延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陈庭伏案疾书的场景。
“外头已戒严,这种时候还需要陈大人着急写什么?”
“自然要着急,”陈庭笔下不停,连眼皮也没抬,“殿下的檄文,还是要我亲自来写才好。”
“哦?”高延不动声色地往案桌那儿走了两步:“大长公主不是已经有檄文了?”
“那篇啊,文采不错,立意太差。”陈庭唰唰两笔收尾,快速将写满了字的宣纸吹了吹,卷起来交给等候在一旁的顾乐,然后才回头看向高延,微微一笑:“那篇檄文中请求当今天子为前太子的谋杀案以及殿下被刺之事申诉冤屈的内容,大错特错。”
高延继续不动声色:“哦?如何错了?”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投射在陈庭脸上,显得他的脸有些阴森:“司马诚勾结北狄谋杀前太子,得位不正,如何当得天子之名?”
高延的心咯噔一跳。
果然。
他不要司马妧“清君侧”,而要司马妧“清、君”!
“可是……”高延沉声道:“陈大人莫忘了,你答应过老夫,要让司马诚将皇位传给我的外孙!”
“哦?陈某何时答应过?”陈庭站起来,他消瘦的身杆比高延足足高出一个头,两人站得近的时候更显压迫。他淡淡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的合作便到此为止如何?高相若想当皇帝的外公,不若趁着殿下还未兵临城下,早些劝司马诚退位,或许能如意哦。”
语罢,他步履优雅地越过高延向外走去,除了桌上的文房四宝,这片他居住数月的小院,竟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且以后他也不会再来。
“陈大人想走?”高延转身,他的语气骤然阴沉:“只要老夫喊一声反贼在此,立即会有上百禁军冲进来将你捉拿砍头!”
陈庭头也不回,朗声一笑:“高大人以为我被抓了,你便能摘得干净?”
他悠悠道:“为免司马诚将你做替罪羊送给殿下处置,高相还是早日为自己谋划吧。”
陈庭的声音越来越远,他和跟着他身后的顾喝顾玩渐渐走出了赵癞头的院落。纵使全城戒严,他还是有办法去找他的下一个合作者,下一个身份尊贵且目标一致的合作者。
站在空空如也的院落中,高延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故而与陈庭的合作有所保留,且背着他去暗杀顾乐飞。
可惜没成功,算那小子命大。
如今,只看到底是他的势力强,还是司马妧的拳头硬。如果能借着司马妧的兵临城下,逼司马诚退位让“贤”,那便是他最希望的事情。
至于陈庭此人……
狡诈如狐,动了他之后会有什么后果,高延心底也没底。
不过,只要他还在镐京城内,那就是他对上司马妧之时保命的人质。
高延的眼中划过一抹残忍的血色,他挥了挥手,两个黑影无声从隐蔽处出现,高延低声吩咐:“跟上他!”
“是。”
黑影唰唰窜离,高延定了定神,又命令道:“大公子现在何处,通知他秘密回府!”
*
旌旗摇曳,赵岩带队在就地扎营的士兵中巡视,偶尔望一眼东北的方向,眼神怅然。他知道此地离镐京不过十几里地,明日便可抵达镐京城下。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归京,想必此时赵府之中,明月公主正对他的哥哥和父亲大吵大闹吧?
不远处,一身黑衣金甲的大长公主带着数名将领正穿过营寨,检视士兵们的状态。她时不时停下脚步来,和某个百夫长甚至是小小的伍长说几句,不知道她问了什么,这些人的面色都浮现出困惑的神色,然后憨憨挠了挠脑袋,回答了她。
似乎回答让她啼笑皆非,她忍不住勾了勾唇,没有再说什么。
赵岩发现,不少士兵们看见一向严肃的大长公主勾唇笑,目光都有些发直,可是人人都很心虚,根本不敢让她发现。
大长公主的伤已经大好,可是面色并未恢复到当初的红润,有些许苍白,却不显憔悴。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锐利,身形笔直,一眼望去,她那在士兵堆里并不算特别高挑的身材竟是异常坚定,令人信服和畏惧。
这个女人曾经收复过嘉峪关,荡平过北狄,现又带他们灭了南诏,平定大靖西部。如果说她的下一战是大靖的国都镐京,好像“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赵岩听过很多士兵在路上的遐想,灭了狗皇帝之后大长公主会不会登基当女皇,他们这些人会不会有从龙之功,不求封侯,但求给多多的赏赐好衣锦还乡。
赵岩知道,这些人对造反没有一点害怕之心,一来无条件地全盘信任司马妧的指挥能力,二来他们清楚自己只是小鱼小虾,若是失败,逃掉便是。
不过赵岩也知道,还有少部分的人,如他一般,是要坚定决心跟着司马妧一干到底的。即便她败了,也愿意跟着她。
赵岩本来是可以和韦恺一起留在云南的,可是他不愿意。
赵岩想,大长公主一定要成功。若她死了,他便又不知道自己的效忠对象和人生目标在何处了。
赵岩望着司马妧的方向正发着呆,便被一个匆匆跑过的什长撞了肩膀,那什长跑过去向司马妧行了个礼,大声道:“禀告大元帅,楼将军等人已安顿完毕!”
司马妧的眼神微微一动,她回过头来,认真对什长道:“带路,我亲自去看看他们。”
“是!”
*
这座匆忙扎起来的帐篷已经算军营里很大的了,因着要住的是大元帅的家人,士兵们也着意收拾了一下,干干净净的。
而这个时候,顾乐飞正懒洋洋地半卧在床上,向站在一旁的自家妹妹讨要妆粉,就是女子化妆时抹在脸上让皮肤显得白皙细腻的妆粉。
顾晚词被他缠得抓狂,将粉盒愤愤扔过去,不解道:“你要这东西做甚!”
顾乐飞抓过粉盒,颇为熟练地打开,沾了白粉往自己的唇上抹了又抹。抹完了唇,他还嫌不够,又往脸上四处乱抹,本就脸色苍白,如今这样一涂,简直像是鬼一般。
他不觉自己举止怪异,反而喜滋滋地转头问妹妹:“你看我这样虚不虚弱?”
顾晚词惊呆了:“你……你这是要……”
“嘘。”顾乐飞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招手示意顾晚词凑耳过来,他在她耳边细声细语说着自己的理由。不等他说完,便听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守在门口的士兵齐齐道:“大元帅!”
妧妧来了!
顾乐飞立即转身,软软地伏在自己床上,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因为动作太着急,牵动了还未完全好的伤口,倒真的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看起来真像病得很重似的。
顾晚词好想捂眼,不忍直视。偏偏除了她以外,在场的其余长辈都笑眯眯地望着,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并乐见其成。
“外祖!”司马妧进来的第一眼便看见盘坐在床上的楼重,她单膝下跪向楼重行礼:“妧妧不孝,让外祖和外祖母受苦了!”
楼老夫人见她脸色并不特别红润,心疼地扶她起来:“妧妧,我们没事,你的伤怎么样啊?”
“妧妧无事。”司马妧笑着起身,和楼家两老以及表嫂等人寒暄一阵,又去慰问了崔氏和顾晚词。
最后才轮到顾乐飞。
她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顾乐飞也不插嘴,就那样默默地倚在床前,时不时轻咳两声。待司马妧的目光望过来,他便也抬头朝她望去,眼神深情。
“你……”司马妧在他的目光下愣了一愣,注意到他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失声道,“小白你受伤了?!”
小白?
顾乐飞的心剧烈一跳,这个久违的称呼让他禁不住有几分狂喜。他仔细观察司马妧的面色,她正急急朝自己走来,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唤的的“小白”。
“是谁伤的你?伤在何处?”她关切地接连发问。
顾乐飞心中窃喜,可是面上依然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无碍,只是一点皮……咳咳咳……皮肉伤……”他一面捂着嘴咳嗽,一面朝顾晚词使了一个眼色。
接到信号的顾晚词的心中涌出几分无奈来。
她怎么觉得,哥哥变好看之后,在嫂嫂这里反而更加难混了?以前他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嫂嫂亲密抱着他,怎么如今,还需要佯装虚弱博同情?
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哥哥……自己没用啊。
谨守兄妹义气的顾晚词,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旁边背书似的帮了几句腔:“嫂嫂,哥哥在路上遇刺,后又感风寒,一路上奔波劳累,自然身体不好。我们这么多人住在这儿,哥哥歇息不好,嫂嫂不如将哥哥带到中军大帐,吩咐人悉心照料吧。”
闻言,司马妧微微一愣。
倒是顾乐飞心中大呼“干得好”,朝顾晚词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可是,可是她的大帐里只有一张床啊。司马妧犹豫着看向他:“需要请军医给你看看么?”
“我看不用,他需要好好歇息,再上点药,”这时候楼重缓缓开口,如果忽略他眼中的笑意,会觉得他的建议十分一本正经,“妧妧,你便将驸马带过去好好看护吧。相信多日不见,你们小两口也有些私房话得说。”
私房话?司马妧的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只有他们两人在的时候,顾乐飞是如何说“私房话”的。
顿时不由得更加犹豫。
“咳咳,”顾乐飞拜了拜手,垂眸轻叹道,“不必,这里就很好。明日即将抵达镐京,莫要给妧妧添麻烦。”
你就装吧。顾晚词在心中哼了一声,侧头,权当没看见。
见他虚弱得似乎随时会被风吹走,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司马妧开始担心他的伤是不是很重,其他的也顾不上了,很果断地点了点头:“来人,将驸马抬到中军大帐去。”
抬、抬?!
顾乐飞微愕,他没有那么弱,完全可以自己走,不需要抬的!
可是不等他拒绝,四个士兵已经抬着担架过来,手脚麻利地将顾乐飞拖下床来放到担架上,就像抬伤残人士一样公然将他抬出了帐篷亮相。
……
顾乐飞好想捂脸。?
☆、第105章
? 司马妧在中军大帐前站着。
她为何不进去,自然是因为医官在里面为顾乐飞看诊。由于他有外伤,检查需要脱衣,司马妧自认为自己留在那儿不方便,于是便贴心地站了出来。
医官没花太长时间就出来了。
“禀殿下,驸马的伤势已在渐渐愈合,并无溃烂迹象。只是毕竟二十多处刀伤,流血颇多,未休养足够便着急赶路,身体一弱便易染风寒,吃几副药固本培元,不日便能好。”
听医官详细禀报一番顾乐飞的伤势,司马妧微微放下心来。想着此时顾乐飞该穿好了衣裳,她便掀帘走入了大帐。
结果第一眼便看见一个半果的男人身体,赤条条趴在床上。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顾乐飞懒懒地从床上坐起,薄薄的上身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凸起。他的皮肤很白,身体劲瘦有力,身上那些还翻着粉色皮肉未愈合的伤口,倒并不显得难看,反而有几分别样的男人味。
谁能想到,满身白花花肥肉的小白也有练成这等身材的一天。
司马妧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进是退。就在这时,她听见顾乐飞的声音淡淡响起:“替我上个药,成么?”说着他便举起一个白瓷的药瓶,这不是医官给他开的药膏,而是在河北的时候大夫给开的,他一直随身带着。
其实他早上已经上过一次药,现在还不到再次上药的时辰。
这只是一个让她过来的借口而已。
不过司马妧很单纯地相信了。
她从药瓶里倒出半流质的药膏来,顾乐飞自觉地背过身去,先让她上背部的药。他的背肌均匀好看,只是蝴蝶骨的两侧均有较深的伤,粉色的皮肉翻出,颇为惊心。
司马妧小心翼翼地给伤口一点点抹药,唯恐自己手劲太大弄痛了他。
凉凉的药膏抹在伤口上,顾乐飞轻轻“嗯”了一声,司马妧的手蓦地一抖,竟觉得有些紧张。
以前战事急迫的时候,她也给自己的手下将领上过药,看见他们的身体,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她关注的只是伤势而已。
不过那样的事情并不多,毕竟她身为公主,又是长官,不到非常时期,没有哪个将领敢劳她上药。
可是,思来想去,总归是和现在给顾乐飞上药的感觉不同的。
“陈庭给了我一篇新的檄文,让我交予你。”
司马妧出神之际,忽然听见身前的男人缓缓开口,说的正是要紧事。
“他的意思,是让你借司马博被杀之事,彻底否定司马诚皇位的正当性,逼他退位,”顿了顿,顾乐飞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如今大靖皇室的先皇正统一脉只剩你和司马诚,若他得位不正,他的儿子按理也不该当皇帝。我猜,陈庭拟这篇檄文的意思,是为你当女皇铺路。”
女皇?
司马妧抹药的手指在他的背部顿住,她犹豫着说道:“干掉司马诚,再扶植一个旁支上来不行吗?正统什么的,都是士大夫弄出来的噱头,对于一个人是不是能当好皇帝,正统之说有何意义呢?”
她实在是看得很透。
顾乐飞叹了口气:“可是天底下的糊涂人太多了,他们认死理,认正统。而且干掉一个司马诚,你能保证,下一个人不针对你?”
“陈庭的法子,却是一劳永逸之举。不过司马博的死亡与司马诚有关的证据太少,其实并不能完全站住脚。可是皇权更迭,从来都是成王败寇,胜者书写史书,到那个时候,这些证据足够与否便也无关紧要。”
顾乐飞慢慢转过身来,他握住司马妧尚僵在空中的右手,抓着它贴在自己的胸口,定定注视着她:“妧妧,你认真回答我,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司马妧抬眸朝他看去。
顾乐飞从她的眼神里看到茫然和犹豫。
而她从顾乐飞的眼神里看出了忐忑和紧张。
“你希望我坐那个位置吗?”她没有直接回答,却先反问了他。
顾乐飞微微一怔,没想她居然把皮球踢了回来。
“你要听实话?”他问她。
司马妧点了点头:“自然。”
顾乐飞深深吸了口气。
“我不希望。”
听见这个答案,司马妧居然不觉意外,她继续问:“为何?”
顾乐飞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赤果的左胸前,朝她微微笑了一下:“做了女皇,岂非要面首三千?我自然只希望你有我一个人就够了,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
闻言,司马妧又是一怔。
这个回答实在是太简单了。如此感情用事,如此简单直白,没有任何权衡利弊,没有任何仔细谋算,根本不像是精于算计的顾乐飞会说出来的话。
不过,她偏偏相信了呢。
注视着顾乐飞微笑的脸,司马妧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从他的鼻尖一路下滑,到唇部,到下巴,再到喉结、到胸口、到腹部、到肚脐……
她的动作很轻,似乎只是无意识地划了一条直线而已,顾乐飞却觉一股电流循着她的指尖从上蹿到下。
小腹一紧,他几乎是在她的手指到达肚脐的瞬间便起了反应。
他下意识弯腰弓背,却因此离司马妧离得更近。顾乐飞紧紧盯着她的眼,嗓子哑起来:“妧妧,你想干什么。”
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和紧绷的身体,腹部的数块薄肌也随之起伏,司马妧感受到指尖触摸的肌肤逐渐攀升的热度。她无意识地低头一瞧,因他下头只着一条薄裤,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看见了小小白的形状。
司马妧没有惊讶,反而是奇异地茫然了一下,然后食指上移,在他的胸前用力按了按,如同以前那样捏他时的动作一般。
可惜手感完全不同。
好硬。
“妧妧,”顾乐飞的嗓音低哑得异常性感,也不阻止她的动作,反而勾了勾唇,好似在引诱她,“你莫不是故意的?”
司马妧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疑惑:“为何以前我怎么捏你抱你,你都没有这种反应?”说着,她还示意着朝下看了看,然后她发现仿佛自己的目光犹如实体的触摸一般,在她的注视下小小白竟然越发精神昂扬。
顿时司马妧的手轻轻一抖,恰好按在他的红樱上。
顾乐飞低低“唔”了一声,忽的俯身向前,一口咬在她修长的脖颈之上,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的肌肤上,哑声道:“你怎知道我没有过?”
午夜时分,在她睡得香甜之际,不敢动弹,默默等待反应过去,甚至独自睁眼到天明的,从来只有他一人而已。
“妧妧,你不能太狠心。”顾乐飞啃咬着她的脖子,语气又是愤恨又是委屈。
司马妧微微红了耳朵,推他一把:“你还要上药吗?”
顾乐飞的回答是咬她一口。
*
蔚蓝的天空下,阳光明媚,镐京城头的守卫们眼睁睁看着地平线上出现排列整齐的一排又一排军队,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不断朝自己的方向进发。
十五万军队,密密麻麻如黑压压的潮水般向镐京城袭来。
这无尽的人潮看得守卫们一阵眩晕,他们之中的许多人从未经历过战争,更不知道如何才能战胜由他们最善战的大长公主殿下所指挥的军队。
安定百年未受战乱的大靖国都,终于在今天遭受了一次彻底的围城。而将利剑指向这座帝王之城的,不是夷狄,而是他们自己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定国大长公主。
镐京可战之兵为南北三万禁军,以十五万对三万,相当于一个禁军起码要杀五个人才算回本。若是野地战,几乎是必输无疑。
好在现在是守城战,里外足足三层的厚实城墙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攻破,只要他们能等到各道府兵率军支援,便却不会处于劣势。
可是,为何他们只是围城?却并无任何要攻城的姿态?
此刻在外廓城墙上守着的有南衙十六卫的兵,也有北门四军的兵。他们带着微微茫然的神色,看着黑压压的大军如退潮般分开一条路,一个纤细的人影从这条分开的路中缓缓走上前来。
眼神特别好的士兵们发现,数月不见,这个女人的气势还是那么足,眼神依旧锐不可当。可是,比起周围五大三粗的男人,她确实过于纤细了些,甚至脸色也很苍白,令人不由得想到那篇在镐京满天飞的檄文中,她在阵前遇刺的事情。
难道……皇帝真的不等到她打胜仗,便派人刺杀了她?
守城的禁军们在心中泛起了嘀咕。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放箭,快放箭啊!”猛然反应过来的守将匆忙催促下属:“下面站的可是逆贼首领,还不趁此机会诛杀之!”
“可是,她是大长公主啊……”有人在队伍中小声嘀咕。
司马妧在离箭楼正常射程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她仰头朝数丈高的镐京城墙望了望,然后挥了一下右手。
身后立即有士兵为她递上弓箭,羽箭尾端赫然绑着一卷白色的布帛。司马妧搭箭、弯弓、瞄准,对着朱雀门上“镐京”两个铁画银钩的大字牌匾,嗖地一箭射去。
正中匾额。
“好!”
军队中爆发出一阵欢呼,这射程已经超出寻常士兵的能力范围之外,大长公主能隔得这么远射中那块匾额,自然应该叫好。
见叛军士气如此高涨,守城的禁军右将军有些着急道:“快叫两个神射手来,射逆贼首领!”
可惜他话音刚落,便见那股黑色的潮水复又从中间合拢,他所谓的叛军首领已经往回离开,即便是神射手也找不到她的位置了。
守将懊恼地捶了一下墙砖,却没发现周围不少士兵竟然悄悄松了口气,好似很庆幸逆贼首领安全了一般。
“将军,将军!”
此时两名校尉举着那支绑布帛的羽箭匆匆朝右将军跑来,守城的禁军们好不容易将那支箭从匾额上取下来,一看内容,不由得结结巴巴:“禀将军,这、这是一封劝降书!”
“劝什么降!”右将军气急败坏:“大靖士兵坚决不向逆贼投降!”
“不,不是,大长公主是要……”校尉一时错口,被右将军狠瞪一眼,只好讪讪改口:“她是要得位不正、谋杀太子、暗害皇妹的五皇子……呃,不对,是当今天子,出城投降!”
?
☆、第 106 章
? “她!休!想!”
金銮大殿上,鸦雀无声。那份射在城墙匾额上的帛书被九五之尊扔弃在地,文武百官无人敢捡,纷纷伏跪在地,心惊胆战地承受着来自天子的怒火。
“朕的皇位乃是先皇亲下诏书所传,如何得位不正!”
“司马妧那个臭娘们,竟企图效仿前朝牝鸡司晨,居心叵测,其罪当诛!”
“万谷!”司马诚大声叫着大行台尚书令的名字:“西北那边怎么还不来救驾!还有关内道、山南道、河东道和剑南道的府兵呢,他们都给朕死哪去了!”
大行台和南北禁军共同执掌军府事,此时听着司马诚叫自己的名字,万谷的冷汗哗哗直往下面流:“回、回陛下,想必传令兵尚在路上,不多时便能……”
“砰”一个茶盏砸到万谷脑袋上,他的额头上立即鲜血直冒。
“不多时?什么叫不多时,不多时是几时,等朕被司马妧那个贱人逼得出城投降吗?”
司马妧火冒三丈。此时他并不知道,万谷有件事不敢和他说,那便是每一个发往军府的军令都毫无回应,剑南道还可以理解,毕竟经略使范阳估计现在已经是司马妧的人了。可是其他道也没有回应,这就很匪夷所思了。
连万谷也不知道的事情是,司马妧已经将盖了兵马大元帅印的一纸命令发往大震关、马关和金城关,命诸关守将禁闭关门,不得允许一人一马出入——也包括大将军哥舒那其的军队。
司马妧的军队来得太快,司马诚慌了,他慌得甚至忘了取消司马妧的大元帅身份,以至于能让她继续公然调动大靖境内任何一支兵马、命令任何一个将领。
且不说这些关门守将还不知道镐京被围的消息,即便知道,他们会不会违反司马妧的命令还不一定。
毕竟,这些守将或多或少也在大长公主手下当过好一阵子的兵呢。
司马诚望着大殿中几乎以脸贴面、看不见他们表情的百官,只觉得全是一群窝囊废,外表谦恭,内心里指不定想着如何把他卖了求平安。
“混账!”司马诚将宝座边一个红釉彩的镂空花瓶一脚踢下去,噼里啪啦摔得粉粹。
“说!你们是不是都等着朕投降,自己好去跪舔那个贱人,继续舒舒服服做臣子!”司马诚充满怒气的谩骂在金銮殿上一遍遍回荡,百官们顿时将头埋得更低,齐齐道:“微臣惶恐,请陛下息怒!”
在众人恭敬的跪伏之中,有一个人比旁人直一些的身姿显得格外刺目。司马诚一记冷眼扫过去,冷哼道:“高延!”
闻声,高延的背挺得更直,他不卑不亢道:“老臣在。”
“你为何不俯首!”
“因为,老臣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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