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驸马倾城-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猜是那件事,殿下觉得呢?”顾乐飞十分高深莫测地轻轻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可是下一秒却不得不努力扭着大屁股自己下马车。他回身企图十分君子地接她下车,谁知她不解其意,只顺手捏了他胖乎乎的胳膊一把,然后自己轻松地跳了下来。
  顾乐飞有点郁卒。但不论如何,他还是笑容满面地跟着司马妧一道迎了楼宁入府。
  初冬的黄昏,公主府的庭院中有凋谢的树朝天伸着光秃秃的枝干,斜阳将它的影子投射在地,系着披风的楼宁随他们夫妻二人走过庭院时,脚步忽然在枯枝交错的阴影中停下,缓缓道:“妧妧,我已递了请求外放的折子。”
  ?

☆、第40章

?  这么快。
  司马妧愣了愣:“年前就走?”
  “打算到时候同江南道进京述职的官员一道离京,路途有伴,也可提前熟悉情况。”
  “哦,”司马妧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到了地方好好干,外祖那边我会照应着,你尽可放心。”
  楼宁苦笑一声:“又要你担起责来,似乎我总是一意孤行的那个。”
  司马妧淡笑:“男儿当志在四方。京中擢升无望,自当外放历练。只是若三五年还不出成绩,你便勿要回京见我们了。”
  这话带着调侃的意味,她对楼宁到底有多少本事并不清楚,升官发财也不是所有人的追求,她只希望激励他好好努力,在地方干出一番政绩来,也不负楼氏之名。
  比起她的盲目乐观,顾乐飞的态度更冷淡一些:“京中水深,地方的也不浅,锋芒太锐,小心磋磨。”
  “这我自然知道,因此才要同江南道的一起离京,也是提前打好关系,”楼宁好歹在京中翰林院混了两年,这一点倒有信心,他看似谦逊实则自信满满问道,“不知驸马还有何指教?”
  顾乐飞慢悠悠地伸出三根手指:“三句话。”
  “第一,该送的要送,却须分人送。”
  “第二,该收的要收,但可不全收。”
  “第三,钱财要散,方得人心。”
  没料到他真有话说,楼宁愣住。
  还未等他体会出这三句话的深意,顾乐飞又道:“官场中人,无非是互相给面子,但给多少、怎么给,个中分寸得自己拿捏。顾某并非泼你冷水,只是若想在地方做出一番成就,造福一方百姓,免不得要经历官场中的各种道道。你身份本就敏感,记住莫让人抓住把斌,也莫得罪上司和小人,只要做到这两点,做事必会顺风顺水。”
  楼宁直愣愣瞪着顾乐飞,半晌没反应过来,看他神情淡定、侃侃而谈的模样,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太认识这个死胖子了。
  “那日的两人,谁同你一起外放?”顾乐飞又问。
  楼宁呆呆回答:“韩一安,他决意去剑南道。”
  “哦?此人倒是有点意思。剑南道,殿下,你的旧部周奇便在剑南道任游击将军吧?”一个弃了做京官的机会请求外调,一个继续做他的翰林等待擢升,当日是谁透露消息,已经十分明显了。
  “初来乍到必定艰难,若你觉得此友可交,卖一个殿下的关系给他,让他与周奇结交一番,未尝不可。”
  “哦,对了,江南道的现任监察御史朱则,为人正直,喜爱书画。他曾听过家父讲学,算是他半个门生。你初去江南道必要拜访他,带两本我父亲最近注释的手稿去,他想必会很喜欢。”
  顾乐飞有条有理,听得楼宁一愣一愣的。
  先前他还觉得自信满满,踌躇满志地要在江南道干出一番大事,振兴江南商业,让江南富庶天下。
  现在听顾乐飞一番细致到人的指导,头头是道。楼宁没想到他空挂一个关内侯的名头,未曾踏足官场,居然对各地官员情况这般清楚。
  顾乐飞之所言,都是他未曾考虑或未曾知晓的事情。
  楼宁挫败地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懂,空有一腔热血,却不知脚踏实地。
  这时,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司马妧忽然道:“小白,你吓到他了。”
  啊?!
  顾乐飞正细心思虑如何为大表舅子的外放铺条好路,一抬头,发现楼宁几乎是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表情复杂,仿佛不认识自己了一样。
  “啊呀呀,好像差不多就这些了,”顾乐飞换上一副素日的笑脸,笑嘻嘻地上前拍拍楼宁的肩膀,“大表舅子,官场凶险,好好努力啊。”
  “你、你等会,”楼宁肩膀一斜躲过他的胖蹄子,继续直愣愣盯着他,“姓顾的,你没混过官场,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小子,你是不是一直故意……”扮猪吃老虎呢?
  他一时思维脑洞大开,联想到司马妧和顾胖子对外的恩爱形象,不由得揣测是不是这两人合演给皇帝的一出戏。他知道自己表妹个性耿直不善权谋,所以这戏本一定是顾乐飞写的。
  不过目的是什么呢?
  反正这里头肯定有阴谋,有阴谋。
  楼宁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真相了。
  晚上,楼宁在公主府用了便饭后才走,一直到走之前他都用探究的眼神盯着顾乐飞,时不时在顾乐飞和司马妧两人之间扫来扫去,一副“我可能发现了大秘密”的严肃表情。
  顾乐飞被他盯得很无奈。
  给旁人出主意果然是件十分惹麻烦的事情,因为没有哪个人相信顾胖子的脑子居然很好使。
  虽然他真的脑子很好使,对此顾乐飞毫不谦虚。
  只是,比起楼宁的刮目相看,司马妧的没有反应反而令他觉得不安,她对他的种种表现一直以来十分淡定,好像他本该如此。
  但自己的对外形象不是这样的啊。
  明明是纨绔+胖子+好吃懒做+……诸如此类完全让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受不到威胁的标签。
  哪里出了问题?
  临到睡前,纠结非常的顾乐飞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殿下,听了我今日对楼宁嘱咐的话,呃,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小白很聪明啊,”司马妧舒服地扑了上来,抱住,使劲捏、捏、捏,“你小时候就很聪明,我还记得呢。”
  说完她还异常满足地长叹一声。
  冬日里抱着软乎乎的肉垫子最舒服了。
  自从她发现自己早上起来都是抱着顾乐飞的,由此追问得知晚上她会忍不住贴近人肉抱枕。鉴于身体本能无法抵抗,她干脆肆无忌惮,常常想扑就扑。
  顾乐飞时常郁卒地认为,她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
  “殿下不觉我隐藏了什么吗?”他追问道。
  “嗯……我信你不会害我,至于你为何隐藏自己、不愿暴露才干,必有你的理由,”司马妧手下继续蹂躏他,不过回答的话倒是很认真,“我对于相信的人,从来不多问、不多疑,一贯如此。”以前对她的部将是这样,如今对顾乐飞也是这样。
  她的心胸坦荡,确实比得过大半男子。而与她恰恰相反,顾乐飞自己少有“信任”二字可言,他的好友只有两个,防着的人却多如牛毛。
  可是他十分喜欢也十分珍惜“信任”这种感觉。
  尤其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相信”。
  所以,虽然又被她捏得痛痛的,但是此次他心甘情愿。
  翌日清晨,十六卫的校场,又到大长公主训人时间。近来按部就班进行强化训练,十六卫子弟的精神面貌和身体状况都好了许多。
  只是今天,司马妧一进场,就发现齐刷刷的目光朝她扫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欲言又止的古怪神情。
  “出了何事?”司马妧朗声问。
  所有人心有灵犀一般,齐刷刷地摇头:“无事。”
  司马妧皱眉,又侧头问今日负责讲武的符扬:“出了何事?”
  符扬也是一头雾水:“属下不知。”只是听其他人说,从昨天开始,十六卫的这些人老凑在一齐交头接耳讨论什么事情,时不时有人垂足顿胸,大叫一声“怎么会这样”,可是……具体是什么事情,他还真的不知道。
  其实赵岩能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就是他把昨日在英国公府所见的驸马和公主“恩爱”一幕当八卦传出去,由此引得今天校场上出现这种奇怪气氛。
  虽然,在场很多世家子弟听自家爹娘或者爷爷奶奶说过,那日祭庙的时候、还有皇宫设宴的时候大长公主和顾家胖子十分恩爱的模样。可是那时候他们对司马妧没有感性的认知和直观印象,听了也就当笑话一般过了。
  现在可不一样。
  英明神武的大长公主居然给顾家那个死胖子擦黑烟、拍背顺气,那么体贴!
  怎么可能!
  在场很多人都抓心挠肝,满腔愤懑无从纾解。
  看到大家都和自己一样的反应,赵岩表示自己终于开心了。可是大长公主不问他本人,他才不会如实交代呢。
  可是,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个消息还不是最令人郁闷的。
  巳时一刻,晨训结束的时间,校场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好像是卫兵阻拦了某人进入。
  “我给我家殿下送小食犒劳,你什么身份,管得着吗?”一个男人得意洋洋、扬武耀威的口气,听上去就不像好人。
  可是十六卫们却发现,台上的大长公主突然站了起来,神情微讶:“他怎么来了?”
  谁来了?
  十六卫面面相觑,十分好奇,而此时他们教头之一的符扬匆忙赶去和卫兵说了什么。随后一行提着食盒的人出现了,其中为首的、最显眼的,是一个圆滚滚的胖子。
  只见他一溜小跑,动作灵活、十分麻利地爬上台子,笑着和大长公主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大长公主主动抓住了他的肥蹄子。
  艹!
  今日在场的十六卫子弟,每个人同时在心中骂出同一个字。
  ?

☆、第41章

?  顾乐飞当然不止是来送点吃的如此简单。
  他是来考察敌情,外加拉、仇、恨的。
  司马妧担任十六卫总教头也有一段时间了,十六卫子弟们对大长公主的敬慕之情也该培养出来了,他也该来看看“敬慕”之情有没有变质的了。
  顺便让这群人对“大长公主的驸马”一词有直观认识和深刻印象。
  顾乐飞向来是一个很懂得“未雨绸缪”的人。
  其实赵岩众人所见,司马妧抓住他手的那一幕,完全是他故意做给这些人看的。旁人要司马妧做这件事很难,可是顾乐飞只要说一句“殿下我亲自提的食盒,颇有些中了,瞧瞧我的手都勒瘦了”,司马妧的脑子会自动提取“瘦”这个关键词,然后很迅速地抓过来捏捏,认真鉴定“还是那么胖,没瘦”。
  真相就是如此简单又残酷。
  他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大长公主和他的“恩爱”,只是因为他冠绝镐京、独一无二的胖而已。
  当感受到今日训练的部分十六卫子弟,约莫四千人投射来的愤怒目光时,顾乐飞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暗爽地瞄了一圈,然后笑眯眯对司马妧道:“明日我还可再过来么?”
  “不过是十六卫的校场而已,你要来看什么?”司马妧奇怪地问。
  顾乐飞笑容更甚:“来看看殿下。”顺便拉一下今天没在场的剩余人次的仇恨。
  司马妧觉得他的举动有些奇怪,说话也有点奇怪。可是他这要求并不过分,若她拒绝,也没有合理理由,便也只好点头答应:“倒是可以,但不能再如今天一样擅闯校场、破坏纪律,不能影响到十六卫的训练。”
  顾乐飞微笑颌首:“必定不会。”而且想必他在场的时候,十六卫的子弟们训练会更加努力——化悲愤为力量么。
  此时晨训已经结束,众人解散,虽然顾乐飞送来吃食,但司马妧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用膳,而是和顾乐飞一道离开。
  望着大长公主英姿飒爽的背影和驸马爷高大圆润的身材,赵岩幽幽地道了一句:“好白菜没猪拱了。”周围听到的人有的立即点头附和,有的则愤怒地回头瞪视他:“你竟敢将大长公主比喻为白菜!”赵岩注视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几位,无言以对,只觉得稀奇,原来十六卫里还有比他中毒更深的。
  如顾乐飞所愿,今天的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十六卫,听到的人多半是赵岩等人的反应,但也不乏如郑易一般语出嘲讽的。
  “这位公主殿下审美怪异,如今风靡京城的血晕妆不就出自她手?八成是脑子有什么毛病,所以才看上顾家二郎那个死胖子。”郑易懒洋洋地说着风凉话,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全聚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得意起来。
  他在被自己老爹郑青阳执行家法前,在十六卫中可是能呼风唤雨的小霸王。结果一个月的养伤假结束,他一回十六卫,惊恐地发现居然变天了,以前唯他马首是瞻的那些人都跑得差不多,连好伙伴赵岩也和他翻脸。
  让他如何能不挫败、不郁闷。
  如今靠着讽刺司马妧,又博得了众人瞩目,他自然要得意一番,而且要更加卖力地讥讽她:“你们说说,就顾二郎那个吓人的重量,晚上的时候,是他在上头,还是大长公主在上头呢?若是他压着大长公主,那……”他越说越下流,其他在场听见的人不由得脸色难看起来。郑易要的就是恶心别人的这个效果,他翘起二郎腿,抬眼望着旁边几个跟着他混的兄弟,兄弟立即会意地抖起肩膀,一群人嘿嘿嘿淫笑起来。
  “砰!”
  只听一声重响,郑易座下椅子被人一剑斩断腿,乒乓几声乱响,他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十分狼狈,引起一片笑声。那些听到他说下流话诋毁大长公主的人心有怒气,其中不少人都有家族背景,只是碍于郑家最近圣眷正浓而不敢轻易动他,可是适时的嘲笑,他们谁都乐意做。
  “谁!谁他娘的敢玩小爷!他娘的不想活了!”郑易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只听背后冷冷的一个声音传来:“我。”
  是赵岩。
  他面结寒霜,手上提着剑,杀气腾腾,一眼不错地盯着郑易。
  郑易被他盯得犯怵:“赵岩,我不过开个玩笑,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禁军之中,皆是男人,说几个荤段子逗乐实属正常,但这说笑范围有所限制,为了维护军队层层的等级尊严,下官不可调侃上官。虽然司马妧并非十六卫的长官,可是即便不提她的皇族身份,那她也有一个威远大将军的一品头衔,且是他们实际上的总教头。故而郑易此举乃是以下犯上,将黄色笑话讲到大长公主的头上,是不合礼法的。
  如果人人都像他这般不敬尊上,以司马妧天然弱势的女子身份,根本无法在军中立下威信。
  赵岩没有想得那么多,他只是纯粹凭着一腔怒气削了郑易的椅子腿,有意让他难堪。
  可是闻讯赶来的齐熠想得更远一些。
  “郑小公子,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今日你敢拿大长公主和驸马开玩笑,明日是不是就敢拿陛下和端贵妃逗乐子?”齐熠脸上带笑,眼睛里却没有笑容:“你自己要犯欺君之罪,别他娘的连累我们这些无辜听众。在场的各位,你们谁乐意听郑小公子说这些无聊玩意?”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哼笑,除了郑易的六七个小伙伴们,在场其他人的目光中都带上了讥讽,似是都在嘲笑郑易的没脑子、没教养。
  “大伙散了吧,省得倒霉。”有人半嘲讽半轻蔑地丢下一句,转身离去,很快厅中原本聚集的人都跟着离开,即便本来是为了换班在此稍作停歇,他们宁愿换个地方歇息,也不想和郑易待在一块。就连忠心耿耿跟着他的几个小跟班也面面相觑,目光中流露出犹豫的神色。他们只是觉得背靠郑易这棵大树好乘凉,没想成为十六卫的众矢之的。
  察觉到自己瞬间被众人孤立的郑易,脸上出现慌乱的神色:“你们、你们……”他语无伦次,眼里恰好落入一个人离开的背影,他立即抓住时机大喊道:“赵岩,你小子陷害我!明日我便让我爹弹劾你赵家!”
  赵岩看他不得人心,也懒得再和他计较,本来打算跟随众人一起离开。结果郑易突然来了这样一句,他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位昔日好友:“你放狠话之前,问过郑右丞了么?”
  赵家的确没有郑家“副相”的势力大,可是赵家背后站着的是明月公主。只要她一日不失圣心,他们家就没人敢动。
  郑易说话,都不经过脑子的么?
  齐熠听见,偷笑一声。也不做声,抬脚麻利溜了,省得把郑易那小子的仇恨拉到自己身上,他老爹睿成侯的根基可没有惠荣侯的大,惹不起郑家。赵岩余光瞥见溜得贼快的齐熠,撇了撇嘴,难得厚道地没有吱声。他心知若非今天齐熠及时赶来说了那几句话,以他当时的怒火很可能便和郑易打了起来,后果不好说。
  在赵岩身上吃了瘪,郑易不甘地想在齐熠身上找回来,却发现人早就走了,而且满屋子除了他的几个跟班之外,全空了。
  郑易心中蓦地涌出一种众叛亲离的巨大失落和挫败。
  “五少……”他的跟班中有人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找回场子?”
  郑易微微低头,沉默片刻。
  “不必,赵岩等竖子,我还不放看在眼里。”
  他抬起头来,冷冷一笑:“根子,还是在那个女人身上。”如果不是她冒然要在十六卫插上一脚,他怎么会混到如今的境地?
  司马妧,一切都是司马妧的错!
  当郑易在这边咬牙切齿痛恨司马妧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前脚溜走的齐熠,后脚踏入了顾府大门。
  顾乐飞今日回府,是因为顾延泽的两个学生要来拜访。二人都是进京述职的官员,皆从河南道来。恰好四处游学的老师难得也在京中,也不在乎顾家身份敏感,抱着拜访老师的心意来了。
  顾乐飞少时常听这些长辈和父亲一同论道,只是年纪渐长,以纨绔形象示人的他许久不曾参加此类活动,如今重新捡起,不知是出于何等心思。
  或许,也是一种未雨绸缪。
  几人品茶论道,不谈政事,只谈风月,聊得十分愉快。可是苦了齐熠,他在偏厅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顾乐飞,最后他不耐烦了,干脆抓过顾府的一个侍女:“让你们小姐来一下。”
  侍女警惕:“你找我们小姐做什么?”
  “大长公主托我转交她一样东西,”齐熠说谎不打草稿,指了指自己十六卫的一身官服,“难道我会骗你?”
  还真是骗人。
  时下男女大防不严,齐熠是顾乐飞的好友,而且这又是在自己家中,见见男客倒是可以。顾晚词听了侍女的话,半信半疑地前来,便见等得不耐烦的齐熠几步跃至她面前,急急道了一句:“耳朵凑过来。”
  顾晚词面色古怪,像看疯子一样看他:“小女与齐三公子,似乎不是很熟呢。”
  除了大长公主之外的女人,果然都很麻烦。齐熠懒得多言,干脆自己凑了过去,小声而且快速道:“转告小白,今日郑易诋毁你哥哥嫂嫂,和赵岩等人起了冲突,这小子心思诡谲,恐有后招,让他替殿下日后多留心此人。”若非小白早在他入十六卫之时便嘱咐他,盯着十六卫中心怀不轨之人,他才不耐烦在这里候这么久。
  他的口中热气吹拂在耳上,所说之言信息量又很大,顾晚词不由愣了愣神,待她反应过来,发现齐熠已经跑了。
  她吩咐侍女收了厅中残茶,嘀咕了一句:“睿成侯家的人,都像他这么没规矩么?”
  ?

☆、第42章

?  顾延泽在抚琴。
  每当心绪难平的时候,他总会通过琴声聊以自慰。
  顾乐飞站在父亲身后,默然待他一曲终了。
  今日来访的二人已经离去,名义上只谈风月,暗下里却还是忍不住道了一些现下的官场情况。将于年后施行的新税法令官府不敢再收苛捐杂税,确实触及许多小集团的利益,但总体而言对百姓该是好事。可是河南道的官员们发愁的点在于税法减了百姓的税,但是每道应当上缴朝廷的税却一点不少。
  剩下的那些税钱,该从何处来?
  河南道还有一个特殊情况,便是许多管辖地区处于黄河下游,泥沙淤积,每年夏秋都担心下雨导致河水暴涨、黄河决堤。
  这三五年运气好,没出事。故而河南道进京述职的代表纵使年年上疏修河道,朝廷这几年的态度却是越来越不重视,好像非要等到出事了才知道着急。
  “明年税法改制一出,还不定要搞出什么乱子来呢。”谈起这些烦心事,二人忍不住摇头叹气。他们并非完全反对锐意改制,只是今上多疑又惯于一意孤行,听闻连圆滑老练的高相都因此事在他面前受到数次冷遇,别人就更不敢提意见了。
  两人走后,顾延泽枯坐房中许久,磨墨提笔,笔锋在雪白的宣纸上空停留许久,滴下数滴墨汁,弄花了白纸,他却迟迟不下笔。
  仿佛是下不了笔。
  静默许久的顾乐飞此刻忽然道了一句:“上有法令,下有对策,局势未必会如他们担心的那样艰难。”
  顾延泽丢了狼毫,起身长叹:“但上头的人做砸了事,代价最终却是百姓偿还!”
  顾乐飞又沉默了。
  顾延泽心知即便自己写了这封上疏,当今皇上也根本不会看。他的仕途早在前太子被北狄杀死的那一年就彻底断掉。
  纵使心中有千般抱负,却最终只能埋头书堆,穷圣人言。
  心绪难平的顾延泽端坐抚琴,一曲又一曲,皆是悲凉沉郁的调子。顾乐飞静默地立在他身后,望着父亲黑发中夹杂的根根银丝,一言不发。
  世云“忠君爱国”,可是忠君与爱国常常是冲突的,莫说君主不贤,只要君臣有隙,爱国与忠君就难两全。
  他的父亲终身苦闷于此,心怀忧患。
  顾乐飞清楚,他和父亲不同。
  他既不忠君,也不爱国。
  他只忠于他自己。
  “父亲若真的放不下,年后税法施行,亲自去各地看看何妨?”又是一曲终罢,顾乐飞淡淡开口:“不求对得起谁,父亲只要对得住心便可。”
  顾延泽抚弦的手顿住。
  他起身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自己唯一的儿子,忽而道:“今日他们二人来访,你许久不对此类小聚感兴趣,为何复又拾起?”
  顾乐飞微微一笑,从容道:“如今儿子并非孑然一身,总得多考虑一些。”
  讶然的神色从顾延泽的面上一闪而逝,他从来都明白自己这个儿子主意大得很,心中想什么连他也不知道。对于顾乐飞的这个回答,他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叹道:“大长公主果是奇女子,竟能让你改变不少。”
  顾乐飞微笑不语。
  “不知何时,能让大长公主为我顾家传宗接代?”
  没想到自己父亲的思维跳跃还挺快的。
  顾乐飞的笑容瞬间出现僵硬征兆。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顾家三兄弟,就我如今还没抱上孙子。你母亲着急,每日给公主府送去补品的事我都知道,但我也不强求,关键是要大长公主乐意,”在延续子嗣这种事情上,顾延泽终于找到了父亲对儿子耳提面命的感觉,他拍拍顾乐飞的肩膀,扫了两眼儿子“魁梧”的身材,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实在不行……就忍忍,少吃点吧?”
  连亲生父亲都觉得自己儿子这副身材,是不可能获得英明神武的大长公主芳心的,对外的“恩爱”形象,肯定有猫腻。
  虽然他知道儿子很有才华,但是如今的女子亦重颜色,他当年家贫,是靠着一副好样貌才娶到出自名门的崔氏。大长公主纵横沙场数年,见过的男人车载斗量,什么种类都有,比闺阁女子不好糊弄多了,儿子这么胖墩墩的,怎么有竞争力呢?
  什么?
  心灵美?
  心灵美也不能帮忙生孩子啊。
  顾延泽一时陷入一个做父亲的人应有的各种鸡毛蒜皮的忧虑之中。
  顾乐飞斜了斜肩膀,躲开父亲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僵笑道:“我与殿下的事情,不劳父亲挂心。儿子告辞。”
  眼见一贯不动如山的儿子难得变了脸色,几乎是有些急迫地想要离开,顾延泽弯了弯唇角,终于找到一些为人父的快感。倒也没说什么阻拦的话,径自放他走了。
  本来很正经的一场对话,莫名其妙歪了楼,顾乐飞郁闷地匆匆往府外去,半途上却被顾晚词给拦住。
  “哥哥,刚才齐三公子来过,见你许久不出来,他便让我转告你几句话,自己先行离开。”顾晚词一面说着,一面看顾乐飞脸上神情,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不知道父亲和他说了什么?
  “何事?”
  “是关于皇嫂的。”顾晚词说着踮起脚尖,小声在顾乐飞耳边转述了齐熠的话。眼见哥哥眯了眯眼,神色不明,顾晚词有些担忧地问:“我也听闻过郑小公子的霸道名声,如今他爹颇得帝宠,风头正健,皇嫂会不会有麻烦?”虽然最初她有些女儿家的小怨气,可是自从皇嫂一场赏菊宴秒杀明月公主,搞出风靡镐京的诡异血晕妆之后,她就彻底崇拜上了皇嫂。
  “不足为惧。”顾乐飞回了四个字,然后便不再就此事说什么。反倒回头上下打量几眼顾晚词,眼神诡异,看得顾晚词心里发毛:“哥,你怎么了?”
  顾乐飞收回目光,淡淡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莫要成天想着那不切实际的高大郎,早些选个良人出嫁,省得变成没人要的老姑娘。”
  顾晚词脸色一白,气道:“顾小白!你说什么!谁是老姑娘!”
  一生起气来,她就喜欢直呼自己哥哥那丢脸的小名。
  顾乐飞回她一个温和无辜的笑容:“你。”说完,抬脚走了。
  *
  连续几日都来送点心的胖驸马,给每日轮换在校场训练的十六卫子弟留下深刻印象。有人开始琢磨,是不是应该趁这个死胖子在场的时候挑衅一下,邀他下来比试一番,好让他在大长公主面前丢个脸?
  毕竟大家都觉得这个满身肥肉的家伙站在尊敬的大长公主身边,真是十分碍眼,碍眼至极呢。
  所以,虽然包括符扬在内的各个西北边兵教头们已经告诉过这些人,驸马是个“灵活的胖子”,想让他下面子,不是很容易的事。
  偏偏十六卫最近的挑战欲很旺盛,哪里有困难就要往哪上。既然教头都说这胖子不好对付,他们就更想对付了。
  可是天不遂人意,正当这群人摩拳擦掌想法子的时候,隔日的校场上,却没了胖驸马的身影。
  不仅隔日没有,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有了。
  一定是被我们杀气腾腾的眼神吓跑了,深感失落的十六卫子弟们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察觉到的司马妧也觉得很奇怪,虽然他去送点心这件事就很奇怪,可是毫无理由地停止,同样也很奇怪。
  “小白,你今天怎么没有来校场?”归府后的大长公主殿下主动问道。
  “最近临近年末,府中事多,况且我也不好总是打搅你练兵。”顾乐飞笑眯眯地一边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