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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嫁再嫁,罪妃倾天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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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有时候忠心用错了地方,便就是自掘坟墓的糊涂心。
  ~~~~~~~
  一行人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方到了那地方。
  慕容南风下轿,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处宅子,白墙青瓦,自是一派江南的风格,那门上的匾额上面写着“刘宅”,模样倒是一般,但里面绝对别有洞天,慕容南风挑了挑眉。
  这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给慕容南风行礼:“老奴拜见小王爷!”
  慕容南风点点头,径直朝里面走去。
  那管家在前面带路,一行人一溜烟走进了正殿,这时候那管家便不再言语什么,只是带着房中的一众奴才恭恭敬敬地退下了,只留下慕容南风一行人。
  慕容南风给吴彪使个眼色:“吴将军,可以了。”
  “是,末将遵命,”吴彪一边应道,一边走到那檀木雕花屏风旁,将那屏风挪了挪位置,蓦地大殿的侧墙便显出了一道石门,吴彪走到石门前,躬身对慕容南风,道,“小王爷,里面请。”
  慕容南风点点头,走了进去,只见那里面灯火通明,倒和白昼一般,那密室修的却不甚规整,墙壁上还不乏斧凿痕迹,一看就知道是新修的,慕容南风心道,这里面关押的人必定十分要紧,否则也不会临时新修建这么一座密室,而不是关在寻常的牢狱之中。
  三人走到那密室里面,只见里面仍有一道石门,吴彪移动了一下墙上的灯盏,那石门也打开了,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密室,中间正有一个瘦弱的男子蜷缩在地上,四肢都被锁上了石锁,看上去,十分虚弱。
  那男人听见有人走进来,也不抬头,只是冷笑道:“慕容狗贼,有本事你便就一刀杀了我,要不然即便还有一口气,我就必定要手刃慕容肃!”
  “大胆!王爷的名讳也是你敢叫的!被关了这么多天了,竟还没学会乖!”吴彪上去就是狠狠一脚踹在那人的胸口,那人身子虚弱,自然难以承受,蓦地朝后倒去,同时喷出一口血,鲜血溅在了慕容南风的白袍之上,慕容南风不由得眉毛一挑。
  吴彪更是破口大骂:“死到临头竟也不长眼!这是慕容小王爷!”
  那人听到慕容南风的时候,倒蓦地精神起来,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朝慕容南风看去,恶狠狠地骂道:“慕容老贼的儿子能有什么好东西!老子若不是被这石锁困住了!必定要一刀砍死这个小杂种!”
  吴彪气得拔剑,慕容南风去一把按住了吴彪的手,然后饶有兴趣地问那人,道:“本王听说,你一心为父报仇,却因为一时间不能靠近慕容王府,所以这些年来四处奔走,糊里糊涂地竟也杀了不少慕容王府的人,可有此事?”
  那人使劲儿地朝慕容南风吐了一口唾沫,却因身体乏力,没有吐中,之后便恶狠狠地怒视慕容南风道:“慕容老贼是我的杀父仇人!我自是和慕容老贼不共戴天!这些年我日日夜夜都盼着能够报仇雪恨!只可惜这辈子是报仇无门了!但哪有如何?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我必定还要来报仇!”

  ☆、南行:消息竟沉沉,今夜相思几许20

  “慕容老贼是我的杀父仇人!我自是和慕容老贼不共戴天!这些年我日日夜夜都盼着能够报仇雪恨!只可惜这辈子是报仇无门了!但哪有如何?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我必定还要来报仇!”
  “不错,不错,有仇必报真君子,你实在是孝心可嘉,”慕容南风嘴角轻轻上挑,露出一个赞赏的笑,然后又对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愣,不知道慕容南风为何不干脆了结自己反而这样絮絮叨叨,随即也不耐烦地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张大勇之子张之义是也!别磨磨唧唧的了,要杀要刮赶紧的!爷爷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慕容南风却淡淡一笑:“杀你自然容易,不过一眨眼的事儿,本王不急。睍莼璩晓”
  吴彪却面有急色,看了看慕容南风,忍不住提醒,道:“小王爷,临行之前,王爷早就吩咐过了,让咱们一到扬州务必就要立即处死张之义的,小王爷你看……轹”
  “吴将军,父王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地要处死这人?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为什么竟然父王这般如临大敌?本王实在好奇得很,不如吴将军给本王说一说其中原委,如何?”慕容南风心情很好地抿了抿唇,目光投向吴彪。
  吴彪一怔,觉得慕容南风今日有些不大寻常,但随即却也恭恭敬敬地道:“启禀小王爷,这张之义口口声声要杀王爷为父报仇,实在是可恶,所以这人自然是留不得的。”
  “哦?为父报仇?”慕容南风讥诮一笑,走近一步,玩味儿地打量着吴彪,又问道,“那么吴将军可知道,这张之义到底和慕容王府有这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那张大勇到底又是何许人也?繇”
  “这个,小王爷……”吴彪为难地不知怎么启齿,必定这些子事儿王爷是断断不许小王爷知道的,所以吴彪一时间竟浑身冷汗,总觉得今日的慕容南风有些奇怪,但是却具体哪里奇怪,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既然吴将军一无所知,那么不如就让本王告诉你,”慕容南风讥诮一笑,然后指着张之义冷声道,“因为这张之义的父亲张大勇从前是慕容肃的心腹,慕容肃的所作所为,张大勇桩桩件件都清清楚楚,而十五年前,正是这张大勇奉慕容肃之命,血洗白氏一族,后来竟嫁祸成了什么天降邪火,白氏一族就此覆亡,而慕容氏从此崛起,但慕容肃却怎么能心安理得?所以当年参与此事的人,都被一一灭了口,而这张大勇自然更是首当其冲,但慕容肃百密一疏,不想这张大勇竟然还留有一遗腹子在世上,所以他自然着急,急的不是这少年的命,而是十五年前那桩不得见光的惨案,吴将军,本王说的没错吧?”
  吴彪自是吓得脸色苍白,一时间慌了神,不光是因为慕容南风竟然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更是因为,慕容南风的态度,那冷冰带着愤怒的语气,竟像是在怒斥王爷!
  怎么会这样?
  “小王爷,你怎么会知道……”吴彪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张之义也是一愣,不知道慕容南风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只得静观其变。
  “哗!”
  下一秒,吴彪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只见慕容南风的宝剑已经横在了自己的肩上,吴彪吓得正要朝后躲,不想王健的宝剑这时候也横在了另外一侧,吴彪吓得脸比白纸还要苍白几分:“小王爷,你这是……”
  “你不是好奇我如何知道这么多吗?”慕容南风淡淡一笑,然后咬牙启齿道,“因为不光张大勇有后人,就连白云初也有儿子活在世上!”
  下一秒,手起剑落,吴彪的首级已然滚落下来,那带血的首级一直滚到了张之义的面前,张之义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慕容南风,问道:“你……你真的是慕容肃的儿子?”
  慕容南风掏出锦帕一边擦拭宝剑,一边对张之义淡笑道:“不错,我叫慕容南风。”
  “那你……那你为何……”张之义看着面前的首级,越发不解,蓦地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南风,“刚才,你说……你说白云初还有儿子活在世上!难道……难道你就是?!”
  王健也是一惊,蓦地朝慕容南风看去,却见慕容南风淡淡一笑,不知可否,却对张之义淡淡道:“我不会杀你,但你若是日后仍如此莽撞行动,到头来仍是报仇无门,反而会搭上一条性命,慕容王府的势力,你也算是见识了的,但你若肯跟着我,我保证你终有报仇之日。”
  张之义直视慕容南风良久,然后点头,道:“从今以后,张之义的命,就是小王爷的。”
  ~~~~~
  慕容南风没有急着启程回京,在扬州又多呆了几日,一是为了给张之义调养身子,二也是不想急着回京,想来慕容微雪已然回了宫,慕容南风心里面愈发不是个滋味,所以这几日难免在酒肆中流连起来,他其实素来不屑进去这些地方,但是这时候却也想着能有人陪着,也好过自己一个人呆着,任思念蚀骨入髓。
  这一日,慕容南风照旧来到了“十里杨花”,这家酒楼乃是扬州最大的酒楼,声名远播,自然极为华丽,但凡出入的必定不是腰缠万贯,就是达官显贵,慕容南风虽然衣着寻常,但是那酒家的老板却也不曾怠慢半分,到底是见过识广,慕容南风那举手投足难掩的贵气,他自是瞧得清楚。
  “十里杨花”第一层,便就是寻常酒肆,乃是一般消费,二楼便就是雅间包房,一日消费均在百两之上,三楼则有歌舞伎,均是江南绝色女子,且又是琴棋诗画皆通的能人,虽然她们均是卖艺不卖身的艺妓,却个个生的国色天香,自是有大把的达官显贵排着队一睹芳颜,所以若是上了三楼,没有千两白银倒也是下不来的,再到四楼,那便就是一般达官显贵都去不得的,据说里面只住着一位姑娘,唤作水盈,据说姿容绝色、天下无双,更是精通音律诗词,不逊状元之才,只是从未有人见过她的脸。
  这水盈乃不是一般艺妓,凡事她看不上眼的人,即便是手捧千金,她也闭门不见,若是一见如故的,便会开门相见,甚至分文不取。
  所以至今仍无人见过水盈的面,饶是如此,日日仍是数不清的风流雅士聚集“十里杨花”,只为一睹水盈姑娘的芳颜。
  这一日,慕容南风仍和前几日一样,上了三楼,叫了同一位艺妓入了雅间,然后自己便开始闷头喝酒,让那艺妓在一旁弹琴。
  那艺妓时不时偷瞄一眼慕容南风,瞧着他的英姿俊逸,早就面红如霞,心擂如鼓,她在“十里杨花”里头也是有些年日了的,自是阅人无数,所以但凡能入了她的眼的,必定是男人中的极品,且慕容南风这两日也都点了她进来,自然这艺妓颇有些欢喜。
  一曲《江南春》奏完之后,那艺妓停了下来,莲步婀娜,走到慕容南风面前,伸出纤纤玉手给慕容南风斟了一杯酒,然后娇怯怯递到慕容南风面前,纤白的手指握着那白瓷酒杯,竟也不逊色半分,煞是好看,艺妓柔声道:“公子请。”
  慕容南风接过,缓缓地饮下,然后将酒杯复又放下,眼底闪过几分惆怅。
  那艺妓瞧着慕容南风并不排斥自己,赶紧地又给斟了一杯,一边倒酒,一边缓声道:“这青梅酒,乃是扬州的特产,这青梅颗颗都是福国寺中摘下的,用女儿红做底,醇香甘冽,不比其他地方的呛口,举国上下,唯有扬州的青梅酒最好,而扬州的青梅酒又属‘十里杨花’的最好,公子请。”
  “属扬州的最好?”慕容南风接过酒杯,看了那艺妓一眼,眼中不乏讥诮冷然,“如何能与京师的比?云泥之别。”
  被这样蓦地抢白,那艺妓随即涨红了脸,这几日瞧着这公子只闷头喝酒,并不出一言一句,只道这公子是好性儿的人,不想一旦出口,却也这样让人难堪。
  到底也是见识过场面的,那艺妓随即也恢复了一脸笑意,然后道:“公子说的是,举国上下哪儿有比京师更好的地方?不如让妾身再为公子弹奏一曲吧。”
  随即素手抚琴,琴声婉转柔和,正是《西洲曲》。
  那艺妓呢喃吟唱:“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④飞,风吹乌桕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南行:消息竟沉沉,今夜相思几许21

  那艺妓呢喃吟唱:“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睍莼璩晓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慕容南风有些怅然,看着窗外的运河,一望无边,而沿着运河一路北上,就是京师,一时间,只觉得心里面苦涩不已,竟连带着那梅子酒也苦涩了许多,慕容南风喃喃道,“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怜子情如水……”
  是啊,怜子情如水。
  慕容南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半晌听着那艺妓又反复吟唱,这才将目光投向那艺妓,看了半晌,然后方开口问道:“你叫初雪,为何起这个名字?”
  那艺妓见慕容南风回头,自是满心欢喜,忙答道:“启禀公子,因为妾身出生之时,正是那一年的头一场雪,所以父亲给妾身取名初雪。轹”
  “雪,雪,”慕容南风蓦地苦笑,沉声道,“不错,真是个好名字。”
  初雪。
  初雪麸。
  听闻成卓远特意给她的宫殿,赐名初雪殿。
  听闻初雪殿是后宫女人最艳羡的所在。
  听闻成卓远对她万千宠爱,日日都去初雪殿,与她同枕共眠。
  ……
  “公子,你的手!流血了!”
  听到那艺妓的惊呼,慕容南风才觉得手上讷讷的疼,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竟然将那白瓷就被生生捏碎,几片碎瓷正好扎进了肉里。
  真的是喝多了。
  慕容南风随手将那几片碎瓷取出,然后起身就朝外走,那艺妓兀自担心不已,起身跟了上去,一边小心问道:“公子,你的手指还流血呢,要不然让妾身……”
  “啪嗒。”
  那艺妓随即闭上了嘴,脸色蓦地苍白起来,连嘴唇都泛着青白之色。
  两锭沉甸甸的黄金已经丢在了桌子上。
  “你曲子弹得甚好。”慕容南风已然走了出去,只余一个冷漠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一道屏风之后。
  那艺妓看着那冷冰冰的金子,一时间竟涌出了泪来,脚下蓦地一软,已然坐倒在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伏在那桌案上,嘤嘤哭了出来。
  她本是艺妓,自踏入风尘之路,便就应当断了这一世的情爱,她怎么就糊涂了?
  ~~~~~~
  慕容南风刚刚出了雅间,胸口有些气闷,稍稍站了站然后便就朝楼梯口走,忽然心下一惊,随即忙闪身朝后一躲,然后眼睁睁地瞧着一把剑已然顺着自己的胸前迅速擦过,随即便笔直笔直地插在了楼梯扶手上。
  慕容南风看着那兀自颤动的宝剑,又看了看自己被削去了一片衣料,缓缓落地,一时间,心中的所有抑郁惆怅都换做了愤怒。
  下一秒,慕容南风拔出宝剑,双脚一点,然后朝四楼飞身而去,下一秒,慕容南风手中的宝剑已然横在了一个微胖青年的脖颈之上,慕容南风冷哼:“你找死不成?”
  饶是如此,那男子道一脸趾高气扬,对慕容南风破口大骂:“怎么?你竟然敢恐吓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那男子是扬州知府的小儿子,骄纵跋扈,早就听闻水盈的大名,日日都必定要来“十里杨花”闹一番,但这样的登徒子,水盈却又如何肯见?自是从来都不许他踏入闺阁半步,但是今日这人又是喝了酒的,执意要闯四楼,和门口的侍卫起了争执,竟然拔剑相向,这人原也是有些来头的,那侍卫自然不好怎么样,只能左躲右闪陪说好话,到后来那人竟越发红了眼,那侍卫只得上去劈手夺了下来,却不想滑了手,所以就落下了三楼,差点伤到了慕容南风。
  见慕容南风一脸冷然,那男子也有些害怕,但却也不肯低头,又强道:“老子是杨家明!老子的爹是扬州知府杨刚!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对老子横鼻子瞪眼……”
  “咕咚!”
  下一秒,手起剑落,那人的首级,已然滚落下来,顺着楼梯一路滚到了三楼,那鲜血便滴滴拉拉地洒了下去,随即传来了许多男女的尖叫声。
  那四楼门口的两个侍卫也吓得慌了神,半天才缓过神来,慌张道:“公子!这是扬州知府家的公子!你怎么敢杀了他?!”
  慕容南风冷眼瞧着那尸体倒下,也不多言,便就掏出手帕擦拭剑上的血。
  随即王健已经跑了上来,他本是在一楼等候的,见上面出了乱子,这才赶紧上来瞧一瞧,一看果然是慕容南风出了事儿,自是吓了一跳,又瞧见慕容南风胸襟的一片衣料破了,更是心惊,随即怒道:“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开罪小王爷?属下这就去办!”
  那两个侍卫自然早吓得不知所措,赶紧地跑下楼去了。
  “不用了,你且去把这人尸首送给扬州知府去,”慕容南风面无表情地丢了那帕子,将剑收回剑鞘,一边又冷然道,“告诉那知府,现在告老还乡还来得及,胆敢迟个一天半日,便就让他们一家都人头落地。”
  “是!属下遵命,”王健躬身道,顿了顿,又问,“那小王爷……”
  慕容南风摆摆手,示意不用他管,便径自下楼去。
  “公子,请留步,”这时候,四楼紧闭的雕花轩窗忽然打开,里面传来一个女子清雅柔和的声音,“妾身这里沏好了梅花茶,不知道是否有幸请公子进来一道品尝。”
  王健一怔,心道,这人的声音怎么和郡主这样像?
  王健随即朝慕容南风看去,印象中,小王爷是绝对拒绝不了这样的声音。
  果然慕容南风停住了脚,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竟带着些许难掩的震惊,王健心中一时间有些烦乱,当下也不敢多言,便带着那人的尸首,先退下了。
  慕容南风顿了顿,便走到了那门前,双手轻轻一推,整个人,已然愣在那里。
  下一秒,慕容南风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腕,急切问道:“你是谁?!”
  水盈自然被吓了一跳,刚才外面发生的事儿,她自然透过窗子看得清楚,那杨家明日日过来添乱,她都已然习惯了的,由得他闹,闹够了便也回去了,只是不想今日竟然都动起刀枪来了,水盈自是心烦不已,不想忽然这时候却从天而降了这样的一位男子。
  来“十里杨花”,一身上下却并无什么贵气装扮,一身衣料并不扎眼,这男子倒是难得,只算得上是上乘,但是和杨家明一身绫罗绸缎一比,自然逊色不少,只是这人,却不知道要比杨家明高出多少个层次出来,虽然不显山漏水,但是一看便就不是一般的达官显贵,亏得杨家明那样的酒囊饭袋竟也敢在他面前放肆,真是该死。
  水盈眼睛看得真切,心里却更是明白,这个男人,她是要定了的。
  虽然知道这人不是自己能够掌握得住的主儿,但是只怕这世间再无第二个这样的男子,如此玉树临风,又如此让她心动。
  只是这人的反应,倒让她委实出乎意料。
  “公子,妾身水盈……”水盈眼瞅着自己的一双手都被他勒紫了,又瞧着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一时之间也不敢怎样,只是小声哀求,“公子,有什么话不妨坐下来说,别站在这冷风口里。”
  慕容南风凝视着水盈的脸,从额头到眼睛,从眼睛到鼻子,又从鼻子到下巴,眼神越来越淡漠,最后慕容南风一把放开了水盈,冷声道:“你不是她。”
  水盈一怔,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小心垂问:“公子说谁?”
  “你不必知道,”慕容南风又看了看水盈,这个长相与慕容微雪生的一般无二的女人,心中越发烦躁,坐了下来,挑眉问道,“你是哪儿的人?”
  水盈也坐了下来,一边斟茶一边答道:“妾身是江南人士,自幼父母双亡,被老板好心收养,在‘十里杨花’长大,公子请用茶。”
  慕容南风看着那递到自己面前的白玉茶盏,有些失神,这女子奉茶时候的模样,确与雪儿有七八分的相似……
  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一副嗓子,又会这样地奉茶。
  的确难得。
  慕容南风接过那茶盏,轻轻啜饮,眼睛则一眨不眨地上下打量着水盈,只见她一头乌发挽成灵蛇髻,饰以赤金如意纹玛瑙流苏,一袭曳地飞鸟描花长裙,十分春意盎然。

  ☆、南行:消息竟沉沉,今夜相思几许22

  慕容南风接过那茶盏,轻轻啜饮,眼睛则一眨不眨地上下打量着水盈,只见她一头乌发挽成灵蛇髻,饰以赤金如意纹玛瑙流苏,一袭曳地飞鸟描花长裙,十分春意盎然,双臂上只缠着一道木兰青的纱巾,隐隐露出鲜藕似的双臂还有香肩,比之慕容微雪的玉洁冰清,更多了几分风尘娇艳。睍莼璩晓
  水盈自小长在“十里杨花”自是见惯了各种男人的,也向来最不屑男人,所以想如今这样七上八下、火烧火燎的心思,倒还是头一遭,一直被慕容南风这样瞧着,一时之间竟脸红不止,忙垂首抿了口茶好来掩饰一番自己的局促,顿了顿,放下来茶盏,这才盈盈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你应当知道,不该问的,不必问,”慕容南风淡淡道,浅浅地抿了口茶,一双眼睛在房中逡巡,虽是艺妓的居所,倒十分雅致,书香四溢,竟不像是女子居所,慕容南风不由得点点头,到底是“十里杨花”的花魁,倒也名副其实,最后,慕容南风的目光落在了窗边的那把绿绮琴上,开口问道,“都会弹什么曲子?”
  水盈抿唇一笑,无不信心满满地道:“只有公子没听过的,却没有水盈不会弹的。”
  慕容南风不由得哑然失笑,回首看了那水盈一眼,然后道:“那你且去谈一曲《江城子》。轹”
  “是,妾身遵命,”水盈起身,走到慕容南风面前盈盈一拜,然后淡笑道,“只是公子,妾身素有一个规矩,但凡是听了水盈抚琴的,必定也要有所回报的,只是不知道公子可有什么稀罕物可入得水盈眼的?”
  慕容南风挑了挑眉,笑意不达眼底,抿了口茶,然后缓声问道:“那你瞧瞧,我这身上可有你能看得上的?”
  “只怕水盈要不起,”水盈凝视慕容南风好一会儿,方一声叹息,浓密的睫毛微颤起来,但随即也笑了,“既如此,不如请公子重新填词一首,让水盈吟唱可好?麴”
  慕容南风瞧着水盈的展颜欢笑,明眸皓齿,倒与慕容微雪平素的娇憨模样十分相似,一时之间,眼中倒生出一丝疼爱来,顿了顿,然后放下茶盏,然后对水盈轻声道:“取笔墨来。”
  “是,公子这边请,”水盈且惊且喜,自是知道慕容南风的来头不小,自然不是寻常那些子提不上把的登徒子,她虽然心中已生情意,却也不敢造次,所以只想着留下这么一份念想罢了,不想慕容南风倒也爽快,水盈赶紧地将慕容南风迎到了书案前,铺了纸,又研了墨,然后蘸了墨,双手将白玉紫毫笔递给慕容南风,柔声道,“公子请。”
  慕容南风接过毛笔,瞧着窗外滔滔河水,然后一番笔走龙蛇,等到停下的时候,人已然有些疲乏,倒不是累,只是看着那未干的墨迹,心中的那种无力感又渐渐升腾。
  水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笔尖,目光中的惊喜仰慕之情也是越来越浓,这么多年来,她甚少有这样惊喜过,等到慕容南风停笔的时候,水盈忙拍手叫好:“公子好才情!公子填的这一阙《江城子。雪》实在是精妙绝伦,妾身自负胸中有丘壑,但今日一遇见公子,才知道妾身之浅薄,只是……”
  慕容南风抛下笔,看着水盈,面色有些恍惚,问道:“只是如何?”
  “只是太过悲切了,”水盈小心翼翼地道,“妾身不知,公子所忆之人是谁?”
  水盈话音一落,慕容南风的表情也一点一点的冷凝下来,水盈看着胆战心惊,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更加不知道慕容南风为何翻脸比翻书更快,当下已是六神无主,慕容南风抬脚走到软榻上坐下来,抿了口茶,然后对水盈淡淡道:“你去唱吧。”
  “是,妾身遵命。”水盈恭恭敬敬地道,然后退到琴后坐下,调试一番,然后娓娓唱来。
  “寒冬日冷心彷徨,独思旧,太凄凉。无尽白霜,何处寻忆娘?怎料由此无相属?泪欲流,愁断肠。”
  “几经幕起撩心狂,彼无语,似隔江。默立穹苍,漓零撕仓皇。欲拾朝夕觅寻常,空梦醒,惹泪凉。”
  ……
  琴声渐缓,水盈抬头瞧着慕容南风正望着窗外出神,水盈的心便也像那滚滚河水一般,自是也不敢多问,便就又重新弹奏起来,其实能与他这样相守这午后的短暂时光,纵然以后再无交集,能拥有这段回忆也是好的,虽不知道他所念所忆是何人,但是我以后却会一直念你忆你……
  忽而,慕容南风走到了水盈面前,大手摁住了水盈的手,随即琴弦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水盈的心也为之一颤,慌忙抬起头来,慕容南风的一脸深沉,一双眼睛更是深不见底。
  水盈的心越发跳得厉害,明知道这样的男人是毒药,但是她却忍不住要饮鸩止渴,水盈将自己的脸埋入慕容南风的手中,眼泪默默地涌出。
  请你带我走,好吗?
  我再也不愿做什么千金难得一见的花魁,再也不要忍受那些子男人的搅扰……
  我只想跟你走,只想把自己完完全全交付与你。
  这一生,只有你是我的良人。
  带我走。
  ……
  “你,跟本王回京师。”
  不知道这样的寂静维持了多久,直到水盈觉得心中兵荒马乱几乎崩溃,忽然听到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声音,不夹杂任何情绪,却让水盈蓦地放声痛哭起来。
  ~~~~~~~~~
  京师。
  初雪殿。
  这一日,慕容微雪早早起来,虽是早,但成卓远还是已然早朝去了,慕容微雪看着空荡荡的被子,有些囧,因为昨儿晚上,还信誓旦旦地和成卓远约定,说明早儿必定要起来给成卓远做了早膳,陪着成卓远用了膳才才让他早朝去的,想到昨晚上自己一字一句说的轻巧,慕容微雪自然是难为情得很。
  青玉进来伺候慕容微雪梳妆,却发现慕容微雪正愁眉苦脸坐在一边,忙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大早上苦着一张脸,可是身子不爽吗?”
  慕容微雪白了青玉一眼,嗔道:“昨儿晚上不是交代你早早进来叫醒本宫的吗?怎么又任着本宫睡到了这个时辰?”
  青玉当下笑了,道:“娘娘这样说可就是愿望奴婢,奴婢原本是起得早早的,才四更天的时候,想着进来叫醒娘娘的,可不巧刚进正殿就遇上了万岁爷,万岁爷问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将娘娘想早起为万岁爷做早膳一事说了,万岁爷便就让奴婢退下了,不许娘娘早起,娘娘,万岁爷的命令,奴婢哪有不从的呢?”
  “四更天?”慕容微雪一怔,“万岁爷起那么早做什么?”
  青玉一边给慕容微雪梳头,一边道:“娘娘忘了吗?今天霍将军就要率兵奔赴东北边关了,万岁爷是要亲自出宫壮行的。”
  “哦,我怎么就忘了?”慕容微雪轻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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