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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嫁(琴律)-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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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竖贤苦笑一声,“何为胳膊肘向外拐?嫡子继位、子死孙继乃是历代的规矩,但我只怕这事儿误了魏大人的战功,何必如此?”
林夕落听二人之话,明摆着是在说明日大殡,宣阳侯世子位的承继之事,要有多方对峙……
但林竖贤这般担忧,想必此事并非那般容易。
林夕落心中犹豫,却并未在此刻出口,魏青岩看向林竖贤,没正经回答他,却是问道:
“依你所想,要了战功我能得何荣耀?”
林竖贤斟酌片刻,才开口道:“受皇上封赏、众官恭贺。”
“那你觉得,这两样我还缺吗?”魏青岩问出这一句,却让林竖贤愣住了,半晌才摇头道:
“都不缺除却皇亲之外,皇上对魏大人格外信任,若再封赏便是伯、候、公之爵位,众官恭贺……在下虽不知是否恭贺,但却知无人敢惹魏大人。”
“既是如此,我何必再争这一功?”魏青岩话语说着,好似自评:
“我争来这功劳,恐怕会被斥痴心妄想、嫡庶不分,让人污垢宣阳侯府内乱,损失重大;我若不争,让他承世子之位,恐怕只得个庶子艰难的同情的名号,不了了之”
林竖贤听他如此之说,不免道:
“如若魏大人得同情之名,皇上自会再对你有所补偿,圣上乃是明君,自是看得清楚何人有功、何人有过。”
“你聪明。”魏青岩一拍大腿,随即看向林夕落,“你觉得这般如何?”
林夕落抽抽着嘴,“心眼儿都被你长了,我还能觉得如何?”
魏青岩哈哈大笑,“让你回来与先生相聚,你却不领我这份人情”
“与先生相聚何日不可?偏偏要选今儿?”林夕落四处扫了几眼,“如今这周围是四处一片草绿绫白,连点儿肉腥都没有,可是如何招待先生?”
林竖贤连忙往后退,“我这就告辞。”
“不许走”魏青岩一声命喝,“必须在这儿陪着吃苦……”
林竖贤怔愣瞪眼,林夕落仰头笑,吩咐着冬荷道:
“去告知陈妈妈,必须做一桌格外可口的素菜孝敬先生”
魏青岩笑着便起了身,转头与林竖贤道:“等候之时不如来与我下一盘棋,如何?”
话语中带有调侃,林竖贤拱手道:“自当从之。”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林夕落则亲自去了大厨房,看着陈妈妈做菜,已是准备了一桌七八个菜样,却全都是青绿素材,林夕落看在眼里便觉得口中发涩。
过了没多大会儿功夫,门外有人来回禀:
“竖贤先生走了”
走了?林夕落瞪眼,刚刚还说在此用饭,这会儿怎么走了?不是又闹出什么事了吧?
第二百零二章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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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野心
林夕落从大厨房走出,魏青岩已经站在院子里。
“先生走了?”林夕落过去相问,魏青岩点头,“走了。”
“饭还没用呢。”林夕落往大厨房一指,“一桌子素菜,不会都让你我二人用了吧?”
“不问问他走的原因?”魏青岩直戳这一层纸,林夕落直视着他,“他为何走?”没有半分的心虚,这不正是魏青岩想要的吗?
魏青岩捏了她僵持的小脸一把,随即认真言道:
“他是觉得到此谈事、叙事、议事以及让他吃饭、下棋,他都是在被牵着走,这一盘棋还未等下,他便已心无胜意,如何能赢?”
林夕落嘴角抽搐,“这心思也着实太深了……”
“男人之间无论亲友亦或仇敌,都存在博弈关系,我与他虽算不得至交,但也在同一条线,他骨子里的清高气傲你又不是不知,如何肯让我牵着鼻子连下棋都输?那会让他的自信跌宕谷底,许久都缓不过来。”
魏青岩说的格外认真,林夕落思忖片刻,只得由他二人,“我不懂,随你,可这一桌子素菜怎么办?”
“要不全送去给三哥和三嫂?他还得念我一声好。”魏青岩这般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坏笑,林夕落瞪他一眼,“三哥有你这兄弟,可真是倒了霉。”
“赏了全院子人一起用。”魏青岩说完不免又凑林夕落耳边道:
“我带你去‘福鼎楼’解解馋。”
“心眼儿真坏”林夕落笑骂,可仍旧回了屋子中换衣裳,准备随着魏青岩出府。
可好事易办、坏事难成,林夕落刚收拾好衣装,便有人来通禀,乃是侯爷让五爷与五夫人到前堂去一趟,商议明日大爷丧葬之事,而且特意嘱咐必须到
林夕落苦脸捂着肚子,“这饭是吃不成了。”
“明儿葬礼之后,再带你出去吃个舒坦。”魏青岩安抚,林夕落也只能点头,二人在这院子中随意用了几口饭菜,便去了侯府的前堂。
此时的前堂便是明日葬礼大殡之地,虽明日才是白礼,但如今已全部布置好,一、二、三道门槛儿,更是分行拜的等级,林夕落等女眷自是不允进最里面的那一道,这倒更合她的心意,谁乐意与一个从未谋面的死人圆一面之缘?
宣阳侯、侯夫人以及大房、二房、三房的人全都在此,魏青岩与林夕落进来后,宣阳侯显然不满二人姗姗来迟,但也不愿在此时出口埋怨,与魏仲良言道:
“你乃嫡长孙,这事儿由你说吧。”
白发人送黑发人,宣阳侯这才几日过去,便已苍老了十几岁,越是临近正式出殡之日,他反而不想吐半个字。
魏仲良格外郑重,起身先朝向宣阳侯行礼,随即便一一看过众人,才口中言道:
“各位叔父、婶娘都知道,明日乃仲良之父大殡之日,侯府世子大殡葬礼自要依照礼制而行,各位叔父、婶娘也应理助此时顺利,侄儿就宣读一下事宜分类。”魏仲良顿了片刻,便嚷声道:
“二叔父管灵堂二道接待,三叔父管三道灵堂接待,五叔父……”魏仲良念到此,“门口迎客接待,各位婶娘自是负责女眷。”
说完,他看向宣阳侯,“祖父,孙儿已说完了。”
宣阳侯抽搐嘴角,未理魏青焕与魏青羽,直接看向魏青岩,“老五,有何说的?”
“管大门?”魏青岩淡淡说出这仨字,随即看向魏仲良,“那要管事的做何事?”
魏仲良被他这一瞪,脸上不禁多几分硬色,“五叔父,您这是不愿意了?”
“仲良”侯夫人怕魏青岩在此时翻脸,即刻叮嘱他别过分,看向宣阳侯道:
“还是侯爷来定吧。”
宣阳侯瞪了魏仲良一眼,随即才开口道:
“分什么大门二门三门的,都撤了,来客拜祭,齐齐接纳谢礼便罢,搞这么多花花肠子作甚?嫌死的人少吗?”
“祖父,这是规礼”魏仲良有些不情愿放弃,这可是他问询多人才制定这份葬礼安排,一来可显示他父亲世子位之重要,二来他也得知明日朝堂会对他的世子位有一个定论。
他这般做,已是明摆着告诫众人,他才是堂堂正正的世子位承继之人,魏青岩这等叔父功绩过人,可庶出之子只能看守个大门罢了
魏仲良这般思忖如若用寻常的脑子来琢磨倒是无错,可惜他却忽略了,他这位五叔父是何人
连侯爷都不能让其依言从命,他那位世子的父亲也要沾了他的荣光才能得功绩,会听他一个小毛崽子的话来行事?
何况,魏仲良除此之外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那便是一竿子得罪了除却大房之外的所有人
魏青焕与魏青羽二人虽不如魏青岩这般霸气桀骜,但魏青焕野心勃勃的瞄向世子位,这时候即便让他守着二门,他的心里头岂能不膈应?宣阳侯刚一说完,魏青焕当即便道:
“规礼什么?从哪儿学来的文人酸腐这里是宣阳侯府,若守规礼,你祖父怎能得皇上亲封候位?宣阳侯府如今的荣耀是用刀砍出来的,是用命拼出来的,不是守规礼守出来的,你这几趟随军出征也无长进,脑袋都长了狗肚子里去了”
“还是依照父亲之意吧,也莫给礼客分三六九等,朝堂之上,某些品级官位的官员可不是分等级能看出有多大本事的。”魏青羽也不悦,可他为人甚有涵养,没如魏青焕那般阴损斥骂。
二人如此这般还嘴,魏青岩却依旧一句话都不说。
魏仲良有意再上前争论,却被侯夫人一手给拽了回去,“你闭嘴”
“祖母……”魏仲良瞪了眼,这几位叔父不肯同意便罢,怎么如今祖母也在斥责他?她不一向都站在自己这一方的吗?
侯夫人不肯答他,依旧冷眼瞪着,更是埋怨的看了一眼孙氏
她虽然早就知道魏仲良心中有计策,特别是今日又见了齐献王,但她派人去传见,魏仲良却总是在拖延,如今宣阳侯召集众人,他却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办出如此糊涂事来,这简直就是荒唐
侯夫人虽不喜魏青岩与林夕落,更是看重嫡庶之分,可她这么多年的侯夫人也不是白当的,还不会胳膊肘往外拐,让齐献王得了逞
就知不能让这孩子私自做主,太浮夸了……
“侯爷之意仍为最佳,但侯爷与我已年迈,明日都依靠你们兄弟三人了,具体的事宜也不多嘱咐,都瞧着办吧。”侯夫人说到此,主动吩咐齐呈:“去吩咐人把那一二三道门撤掉,大爷的葬礼乃是郑重之事,没得让人拿宣阳侯府当筏子说嘴。”
齐呈看向宣阳侯,见他无异议,便立即拱手:“遵命,这就去办。”
“候府中还得依靠父亲、母亲,多保重身子,明日之事不必过多操心,有我兄弟三人,绝不会出现差错。”魏青焕此时柔了脸色,开始当了好人安抚。
侯夫人不理他,看向宣阳侯道:
“侯爷,若无吩咐,便让他们去歇了吧。”
宣阳侯点了点头,起身后则看向魏青岩,“你随本侯来。”说罢,侯爷进了前方的一个书屋之中。
魏青岩沉上半晌,才看向林夕落,“在此稍等。”
“五爷去吧。”林夕落看着他离去,而这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却让在座众人格外僵硬尴尬。
魏仲良站出来想装嫡出最大,侯夫人话语虽委婉,但也是委曲求全,魏青焕刚刚巴结半晌,孰料宣阳侯离去,谁都不带,偏偏是与魏青岩私谈。
这一副模样岂不等于给他们几人脸上一人一嘴巴?
还什么嫡重庶从,还什么世子之位,都是胡扯
众人各怀心思,而这时候齐呈正吩咐侍卫在拆掉那一、二、三道门,格外讽刺,让侯夫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累了,先回去歇一歇了。”侯夫人满脸无奈,寻个借口先行离去,孙氏与宋氏跟随而走,魏青焕也不在此留,拽着魏仲良道:“先随叔父去看一看礼客名单,来人你也知道如何行礼”
魏仲良欲挣扎,却被魏青焕狠狠的拽走,魏青羽与姜氏二人连连苦笑摇头,这是何必呢?
“三哥、三嫂如若不愿在此久留不妨先回去歇了吧。”林夕落看着姜氏,“您二位刚刚归来不久,院子都没能拾掇好呢,我自己在此等五爷即可。”
姜氏也知这是林夕落体恤她二人,何况即便等候,侯爷出来他二人能说何事?侯夫人若知晓,定以为他二人有何企图。
何况侯爷与魏青岩就在这前堂隔壁屋内,如若他二人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对魏青羽可不是好事。
“那五弟妹在此稍坐,晚间再去看你。”姜氏这般留了话,林夕落当即送她二人出了前堂。
而此时,林夕落刚一转身,准备坐下继续的等,还没等茶至嘴边抿上两口,就听见宣阳侯的雷霆咆哮从屋中传出:
“堂堂的世子位你都不想要,你到底有多大的野心?”
第二百零三章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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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孝衣
这一句话从屋中传出,连带着门口的侍卫都不由得浑身一抖
下人们立即灰溜溜的离去,咬牙切齿的胆怯之色恨不得把耳朵揪下来,这等话语谁敢多听?不要命了?
林夕落心底也在惊诧宣阳侯居然如此直言,而她在这里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冬荷在一旁有些惶恐,颤抖着的手好似不知该往哪儿放才是,林夕落拽住她,“无事。”
林夕落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强劲的镇定,冬荷福身致歉,却半个字都不说……主仆二人就在门外这般等候,而屋内,魏青岩看着宣阳侯爷,好半晌才回答道:
“我即便有意,你能将那位子让给我?”
“你明知故问”宣阳侯怒嚷后沉寂片刻,“你要何条件才肯容得下仲良?”
“我一没打他、二没揍他,也没四处宣扬他自傲无为,怎能被评为不容?”魏青岩的反问让宣阳侯气恼,咬牙道:
“你在纵容他攀至高峰,跌宕谷底便是粉身碎骨,绝没有复起的机会”
“压也不对,纵容也不对,这儿子当的格外窝囊”魏青岩站起身,“此事不必再问我,明日朝堂之上如何对峙争辩,结果都是皇上说的算,不是我说的算。”
“你不允林家出面与大学士争锋相对,还敢说你不插手?你到底想怎样?”宣阳侯直接说出林家,林夕落在门口听得这声音,心里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不知不觉间,额头已渗出一层冷汗……
冬荷连忙上前安抚,林夕落摆了摆手,依旧是那一句:“放心,无事”
魏青岩听宣阳侯如此说辞,不免冷笑,“我不允林家对世子位争锋也成了错?您屡次出尔反尔、做事非比寻常,您到底当我是您的儿子吗?我的荣光是耻辱、连让位都别有居心?荒唐,荒唐透了”
魏青岩说完,便与往外走,宣阳侯叫住他:
“你就不肯容他一步?”魏青岩回头道:“您肯容我一步?”
宣阳侯摆了手,可魏青岩转身往门口走时,宣阳侯紧握的拳头狠狠捶在桌案之上,将三指厚的黄花梨桌案敲出个深深的指印
林夕落看到魏青岩出来,直视的看着他,冬荷的心算是落了地,连忙扶着林夕落往那方走。
魏青岩看着她,“我们回吧。”
林夕落重重的点头,夫妻二人不约而同的牵着手,就这样一同往园中走去。
“青岩……”林夕落刚刚开口,魏青岩当即打住,“这事儿我不知答案,仍旧无法告诉你是怎么回事,给我点儿时间。”
“我不想问,我只想说你不必因我而顾忌林家。”林夕落快走几步行至他的面前,仰头认真的道:
“祖父寻的是利益,但急功近利对你来说并非益事,别因侯爷的几句怒恼而慌了心神。”
“你倒是长进了,不似之前那般鲁莽硬闯了。”魏青岩摸着她的发丝,脸上满是宠溺之色。
林夕落扭头躲开,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儿,抛向前方的池塘底,“我向往一石置底,可惜经历这般多事之后,我懂得凭借一己之力无法护佑身边的人……”
她又朝着池塘之中扔去一颗石子,却是低手侧抛,石子儿在水面上接连起伏三次,才沉入水底,她口中喃喃的道:
“这府里、这世道都要求我学会进退自如,我虽不情愿、却也是不得已,我适应不了这里,最终吃亏的定然是我。”
“这小模样和悲凉心态,让我心疼。”魏青岩又牵起她的手,林夕落用头顶在他的胸口处来回的扭,“也并非悲凉,我在学着长大”
她这一句并非是虚言,而是真切的心态。
上一世,她自幼便孤自一人,虽憧憬父母之爱,可寻常的生活便是雕字、雕物卖、收钱即可,简单、明了,不需要过多的思考。
而这一场梦,她来到这不同的世界,曾经向往的事她全部拥有,可越发的紧张,她却屡屡犯错,如今明知自己的缺点,她如何能不改正?
要想在这一世畅快的生活,改变的只能是她,绝非是这个世界
魏青岩抚摸她的小脸,“我会给你一个圆满的答案。”
林夕落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二人相视而笑,又是牵手朝向“郁林阁”行去。
这一晚,林夕落睡的格外的香,枕着他粗壮的手臂,心底格外的安稳,因为这一日如若过去,她便可以顺利的出府,去探一探她一直思念的父母和弟弟,过上几日舒畅顺爽的日子……
寅时末刻,院子里便已经有了些许声响,今日乃是大殡之日,众人都要早早起身,下人们死契的戴孝,活契的下人们则被撵出宅邸,只在府外应酬做些杂事。
林夕落起身后只随意的净了一把脸,用那一半的木簪银针束发,一身黑白双色的丧服,魏青岩二人收拾妥当,林夕落则问着冬荷:
“仲恒少爷可已收拾妥当了?”
“奴婢这就去将他带来。”冬荷应下连忙前去,未过多久,魏仲恒便带着小黑子前来,“给五叔父、五婶娘请安了。”
“怎么不换上孝装?”林夕落看着他依旧一身便服,而非孝衣,小黑子当即迈出步子行礼道:
“昨儿奴才去为主子求孝衣,被……被仲良少爷骂回来了。”
“他凭什么不给?”林夕落当即气恼,虽说嫡庶有别,但魏仲恒好歹也是魏青石之后,他个不懂事的孩子这般做便罢,难不成孙氏也不管?
小黑子一脸苦色,连忙回话道:
“不关奴才怎么求,仲良少爷说了,如今仲恒少爷被归在五爷院子中,那便不算大房的人……”
“浑说”林夕落忍不住气骂出口,“跟我走,我倒要看一看他今儿想不想顺顺当当的把这丧事办完”
魏青岩没有反驳,只身率先往外走,魏仲恒一脸的颓色,萧瑟的目光之中也带有一股不忿的怨恨。
林夕落不再多说,带着魏仲恒便往前堂而去,魏仲恒的脚步格外沉重,却也紧紧跟随。
此时的宣阳侯府众人已齐聚于此,昨日那一二三道门拜祭大门被拆掉,只剩下一道拜祭之门。
魏仲良与孙氏正在灵堂正中之地跪候,侯夫人与宣阳侯二人则在一旁的座位上静静的沉着,这里的事宜全部都由魏青焕主掌。
昨儿他揪着魏仲良办事,将这小子好一通教训,如今他已被魏青焕压制的只允在灵堂之处叩首,不允他到处乱动,而魏青焕乃是嫡子,自当要应承起府中迎来送往的事。
魏青羽也在此处跟随着魏青焕办琐事,瞧见魏青岩与林夕落到来,姜氏才算是松了口气,不在于宋氏争执不休,而是朝她二人行来,“五弟妹,你可算来了”
林夕落扫向一旁的宋氏,出言道:
“三嫂先稍后,我先带着仲恒去寻大嫂要一套孝衣”
孝衣?姜氏此时才注意到魏仲恒一身黑衣,却并非是带孝,这是怎么个事?好歹这也是大爷的儿子……
姜氏想起之前林夕落所说大房将魏仲恒推给林夕落教养,这会儿不用过多思忖便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满是不屑之色,口中则道:
“今儿有侯爷在场,可容不得他们这般胡闹我也随你去”
魏仲恒之前若是呆滞之子,经历了这段短短时间的各种事,也算能明白些好赖,姜氏这般作为显然是为他而不平,他朝着姜氏行礼道:
“谢过三婶娘。”
“有婶娘为你出头,你这小子也得硬气起来。”魏青岩在一旁交待一句,便率先在前行走,宣阳侯与侯夫人见到众人来此,特别是看到魏仲恒之时,脸上不免各异之色,宣阳侯一直盯着魏仲恒,待他近前之时才问道:
“怎么不换好孝衣?”
宣阳侯这般问辞,让侯夫人立即看向魏仲良与孙氏。
孙氏嘤嘤而泣,已是顾不上这许多,魏仲良一脸心虚之色,侯夫人当即明白这事儿与他脱不开干系
与魏仲良脱不开关系,自也与她这位祖母有关,侯夫人准备将此事就此揭过,当即吩咐花妈妈道:
“这般粗心,怎么不将孝衣送去?这时候现换上,误了时辰,可唯你是问。”
花妈妈自当了解侯夫人之意,福身道歉,连忙回话道:
“都是老奴误事,这就去取,仲恒少爷稍等。”
“这允不允孝衣上身,也得问一问大嫂吧?昨儿派了奴才来取都不肯给,今儿就这么顺畅了?”林夕落在一旁阴阳怪气,显然是非要揭了这事儿的遮羞布。
侯夫人瞪她一眼,“别在这个时候闹事”
“如若想闹事,我就等宾客齐拜之事再领仲恒少爷来到此地了……”林夕落话语中带着警告,侯夫人知她定不会轻易罢休,只得叫来魏仲良,“是你做的?”
魏仲良在一旁支支吾吾,因有宣阳侯在此,故而不敢开口。
侯夫人准备斥责两句便撵他走,可宣阳侯上下打量了魏仲良半晌,又看向魏仲恒,开口道:
“去为你父亲守孝吧。”
第二百零四章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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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圣旨
宣阳侯这一句话说出,着实让侯夫人与魏仲良惊愕的长大了嘴。
如若是寻常人这般说辞倒无大碍,可宣阳侯开口可绝对非比寻常。
这种事若非了解侯爷的人恐怕不会多心,但在侯夫人这里,她的心底豁然一沉,虽知这是为大房着想,但她不免多看了魏仲良几眼,却没有开口驳上半句。
魏仲良见侯夫人也是如此态度,有意上前反驳,孙氏即刻拽住他,仍旧在一旁嘤嘤而泣。
这时候她能说什么?只得装成受委屈的,否则这事儿真的掀开了闹,她岂不是更没了脸面?
魏仲良冷哼一声别过头,齐呈赶来带着魏仲恒去换孝衣,众人则继续沉默不语。
侯夫人见宣阳侯不动声色,则与林夕落说道:
“别在这儿站着了,帮衬着应酬下,今儿府中绝不能出乱子让外人看笑话”
林夕落翻了个白眼,嘴快撇了天上,魏青岩拽着她,“还是陪我去门口迎客为好,在这地方压抑。”
“我得看着仲恒少爷换上一身什么颜色的孝衣才可,也要问一问大嫂,她的孩子养了我院子里,又不是过继给了我?怎么就不把孝装送了去,反而还要上赶着来求?从嫡亲王庶房过继孩子可绝无仅有,她若有这心,我就敢收”林夕落咬牙切齿,明摆着这事儿不肯罢休。
孙氏哭声更盛,恨不得快昏过去
门口已陆陆续续有人前来,宋氏在一旁左右探看,也不去帮忙阻拦应酬,巴不得事情闹开了花才好……
侯夫人胸口气闷,本就怨恨嫡庶之事,林夕落居然还说孙氏要把魏仲恒过继给她?这好比在侯夫人胸口插一把刀,扎的她恨不能掐死林夕落
强忍着不在此时暴怒,侯夫人低沉着道:
“快走,别在这时候闹脾气,她一个寡丧的人,你跟她较什么劲?”
这话虽有指责孙氏之意,但也在斥林夕落不懂事……
“母亲怎能如此说大嫂,她岂不会伤心?”林夕落这会儿装成好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副惊呆的看着侯夫人,好似她刻薄一般
侯夫人惊愕气恼,看向宋氏与姜氏二人,她们尽管不愿,也不得不过来将林夕落拽走,“……这会儿正忙着,有什么事待今儿过了再说。”
宋氏初次说话不带着挤兑,姜氏只得挽着林夕落往外走,林夕落半推半就的也就随着姜氏离去。
魏青岩也起了身,宣阳侯言道:
“你去何处?”
“看大门。”魏青岩也不多留,快步的追上林夕落,宣阳侯抽搐嘴角,目光狠狠瞪向魏仲良,“去跪着”
魏仲良惊吓一跳,连忙行去灵堂侧边下跪,可此时已有魏仲恒在他旁边跪下守孝,他的心里格外不痛快……
侯夫人这会儿才算是松了心,用帕子抹了抹额头的汗,仍旧忍不住心里的怨气与宣阳侯道:
“虽说不知侯爷为何如此袒护老五家的这个,或许是顾忌林府,亦或是有何能帮得上侯爷忙的,但她如今在内宅横行霸道、无事生非,连这等场合都要搅和两下才肯罢休,我是有些忍不住不管了。”
侯夫人见宣阳侯没开口反驳,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灵堂一旁跪着的母子三人,擦擦眼角继续道:
“世子之位不知仲良可否能承继下来,如若能得皇上开恩,我这心里头也稳当了”
宣阳侯看向魏仲良,他守孝之余目光一直都在瞪着魏仲恒,其中的怨恨、厌烦格外浓厚,待见宣阳侯看他,则立即转过头去,故作一门心思为父守孝……
“他得了这世子位,你才不得安宁”宣阳侯闷斥一声,初次与侯夫人缓缓开言:
“你瞧瞧他,这副模样如何能撑得起整个侯府?单有一个世子位就行了?妇人之仁,鼠目寸光,你就不想一想,他若得了这世子位,这侯府要有多大的变动?”
宣阳侯越说越激动,让侯夫人心底不由得惊慌起来……
变动?她只知道如今这世子位不稳,大房的位子就保不住,何况世子位若承继下来,不出大事就不会再有更改,能有如何的变动?
“仲良年幼,待大一些自能懂事,何况还有侯爷在一旁扶持,他早承了世子位,也会学的成熟稳重。”侯夫人在一旁狡辩,宣阳侯直视看她:
“你就没想过他若承继世子位,老2、老三、老四还有老五都要搬离宣阳侯府?这诺大的府邸之中,除却你与本侯两个老不死的,便是一寡妇和两个不懂事的小娃子,怎么能安稳得了?只看眼前却不顾以后,他想慢慢学得承担起侯府之责,谁能给他时间?”
宣阳侯这一句,却是让侯夫人惊了,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何才好,“可……但也可不让他们几房离去?”
这话说的侯夫人也心虚,魏青石毕竟与另外几个兄弟乃是同辈之人,共居一府也能说得过去,若魏仲良承位,这几位叔父自要离开宣阳侯府,不得再于此地居住,要另立新居,但宣阳侯府若真的让这几房人离去,岂不成了空架子?
侯夫人这时已心慌意乱,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
旁日里只想着让魏仲良保住世子之位,如今这位子若真的到手,她的确不知所措……
“你旁日里不最讲究规矩礼法?”宣阳侯冷哼一声起了身,侯夫人看他蹒跚离去的脚步,心中也格外的凉,若真如宣阳侯所言,其余几房人全都离去,仲良这一个孩子怎能承得起这个侯府啊
侯夫人心惊彷徨,不免看向灵堂的牌位,眼中汩汩热泪留下,泣声从弱变大,直至歇斯底里的痛哭,花妈妈不知出了何事,连忙扶着她快速的离去。
孙氏不明所以的看着侯夫人离去,又将目光收回来,在魏仲良的耳边轻声道:
“仲良,娘都指望你了……”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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