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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初怀公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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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里不仅带上了催促的意味:“国巫,请问这孩子几时能够降生?”

    “你还是这样性急,旁遮。”国巫扶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她身后的烛火晃了晃,忽然熄灭了,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

    国巫的声音带着幽幽的冷意破空而来:“旁遮,若我说此女便如今日的风雨一般,将给天枢宫带来灾祸,你待如何?”

    高宗皇帝迟疑道:“国巫何出此言?这……”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将昏暗的室内照得通明。高宗皇帝吃惊地看到平时一副腿脚不灵样子的国巫,迅捷地走到门前,朝着天空望去。

    说来也怪,便在此时,风停雨收,天空中乌云散尽,若不是地上还残留着水迹,直教人觉得刚刚的风雨都是幻觉一般。

    国巫指着遥远天际,道:“那颗星星便是‘都辰额’。”高宗皇帝顺着她的手指朝那无尽的夜空看去,只有一片苍茫混沌的黑色。

    他脑海中还惦记着刚刚国巫的问题,还没张口,芷芳殿内已经响起了孩子嘹亮的哭声。

    国巫又恢复了那垂垂老矣的模样,道:“这个孩子,便叫‘都辰额’吧。”

 第19章 国巫

   

    夏侯昭虽然没有派人去送药,却又免了后面几日午后的骑射。程俊倒是很上心,隔了几日亲自到芷芳殿回报诸事已经妥帖了。

    芷芳殿内飘着淡淡的香气,靠着窗边的案几上摆着一座描金檀香山子。

    这描金檀香山子十分珍贵,是选取大块的上等檀香,让巧手工匠雕为山峦之态,又以金漆勾勒,远看如海上仙山,飘渺绰约,近观有草木鸟兽,栩栩如生。将之放在室内,不焚而香,气味悠远,有安神奇效。

    程俊记得,去年初怀公主心爱的骏马染病亡故后,心情郁郁,几日都没有休息好,圣上便叫人搬了这座描金檀香山子来。

    他刚被派到芷芳殿的时候,初怀公主才刚满六岁,爱哭爱笑,看起来似乎和宫外普通人家的小女儿没什么分别。然而随着年岁增长,她渐渐显露出了帝女的风姿。

    尤其是今年以来,她就学翰墨斋,当着众人的面,驳斥了拿腔作调的夫子。宫人们都为公主殿下默默喝了一声彩。他们虽是仆役,也瞧不上那些酸儒:若真是清高的读书人,何必来帝京蹚浑水;既然入了天枢宫,就当尽职教导诸位殿下。公主的话也甚是有理,帝后宽和,也不能让这些南朝人觉得好欺负了。

    至于为沈德太妃求情一事,宫人们的看法就多样了。有觉得公主年纪小,毕竟心软的。也有人猜测公主另有深意,庶人郑的幼子一入宫,这夏侯氏的后嗣可不止大殿下一个了。

    但不论他们内心作何猜想,内心都对公主殿下很是钦服。如今看芷芳殿内宫人穿梭往来,十分有序,可不全是皇后娘娘的威德所致了。

    程俊低着头,恭敬地道:“那名借故不来的侍卫,已经被严校尉退回虎贲军。听说昨日虎贲军中郎将王晋就将那人责罚了五十军棍,打发到河东去守陵了。”

    夏侯昭刚刚在风荷的侍奉下用完膳,听完程俊的禀告后,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也不必追究此事了。另传我的旨意,诸侍卫每人赐剑一柄。其余的事,你酌情处置就好。”

    程俊应了,正准备行礼退出,却听公主又道:“天气逐渐炎热,侍卫们操练辛苦,让御医院多配些解暑的药给他们,伤药也多备些。”

    捧着衣裙进来的风荷看到程俊退下去的身影,笑道:“程典监终于有了事情可做,听说这几日他都在校场的值房里,将一应事情都安排得甚是妥当。”

    程俊此次的行事全遵夏侯昭的意思,并不仰仗着自己是高承礼的高徒就任意妄为。所以夏侯昭也很满意,不过此时却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应对。她对风荷道:“快帮我换上衣裙,想来父亲马上就要去迎接母亲了。”

    早上高承礼已经派小内侍告诉夏侯昭,晚膳前皇后便会侍奉着国巫回到天枢宫。

    依照旧例,却霜节上不仅帝后需要亲自祭祀,在此之前国巫也会先行预祭。国巫虽不是皇族中人,但素来地位超然。每年却霜节前,元心皇后都会亲自到京郊拜访国巫,侍奉她回宫。等到择定的吉日,国巫便与帝后一起出发前往阴山。

    圣上带着夏侯昭在宫门迎接皇后与国巫,看着女儿绞在一起的两只手,不由得笑道:“昭儿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如此害怕国巫。”

    夏侯昭一怔。国巫年纪高不可测,常年隐居在帝京城外西郊祭台附近的毡帐里,但她和宗室中的人并不陌生。毕竟每一个带着夏侯氏血脉的婴儿降生在这个世上时,都需要接受国巫的赐福,并由国巫为其选择一个鲜卑语的名字。

    夏侯昭这一辈人丁寥落,国巫似乎特别喜欢她,每次见到她,总是用粗粝的手掌摸着她的发心,轻唤她的鲜卑名“孟格娅”。

    等她长到三四岁的时候,也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传闻,说国巫能通鬼神,是因为她每年都要吃一个不满十岁的儿童。这以后国巫再朝她笑,她都觉得是在掂量自己是否好下锅了。因此有几年,她都躲着不敢见国巫。

    现在的她,当然知道那些传闻都是无稽之谈。

    夏侯昭还记得,晏和十四年母后去世的时候,寒风呼啸,她依靠着巨大的棺椁,独自跪坐在飘满了白幡的璇玑宫中。天气那样冷,却再也没有人提醒她多穿衣物了。

    不知何时,来为母后举行送魂仪式的国巫走到了殿内,将自己身上的黑毡子披在了她身上,然后伸出双臂,轻轻地抱住了她。往日听起来沙哑的声音,此时也显得十分温和:“孟格娅,不要伤心,你的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她会在那里为你祈祷。”

    黑毡子上有淡淡的酥酪香气,她就靠在国巫的怀里送走了母亲。

    可是父亲去世的时候,国巫却没有来。前往西郊祭台的高承礼还没有走到国巫居住的毡帐,就看到了飘在祭台顶部的十二道白幡——仿佛会一直活下去,为每一个新生的夏侯氏取名的国巫,竟然先皇帝一步,去世了。

    能够再见到国巫,夏侯昭心里是很开心的。不过此时此刻,她还有其他要担心的事情。

    夏侯昭犹豫了下,轻轻问道:“父皇,母亲她到底为什么生气?”

    圣上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你母亲生气了?”

    “父皇,我又不笨。母亲一定是生我气了。”这还不好猜吗?永延宫宴会之后,璇玑宫就再也没召见过她了。这招夏侯昭非常熟悉,毕竟前世她也是将这一招修炼到极致的人。她吵也吵不过沈泰容,打也打不过沈泰容,干脆就闭门不见,各自安生。

    圣上笑了,笑声中有着淡淡的怅然,道:“你母亲并非生你的气。她是生我的气。”

    这下轮到夏侯昭吃惊了,她的父母素来和睦,别说红脸吵架了,真是连拌嘴都少有。始光年间,还有世宗惧内的轶事在帝京流传呢。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问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帝京城门处传来了号角声,皇后和国巫入城了。

    为了防止将领拥兵自重,帝京内的上三军会轮流担任城门和天枢宫的防卫。此时负责戍卫城门的兵士,正是虎贲军。

    虎贲军中郎将王晋本人向来觉得将士应有豪迈之气,故而虎贲军的号角都比友军要大一圈。他又精选了数名九尺猛士担任司号,吹出来的声音高亢嘹亮。这长长的号角声震飞了落在城阙上的野鸟,连皇后车驾上的旌旗,在号角声中都仿佛抖动得更厉害了。

    国巫手一颤,杯子里的胡椒酒就撒了出来。

    月姑姑忙拿了帕子,要给她擦拭。国巫摆了摆手,只见她耸了耸肩膀,那落在黑毡上的酒液便如同墨玉盘上的滚珠一般,滴溜溜滑了下去。

    “这又是那匹‘豺狼’的部下吧,上次就因为他这个破号角声音太响,把我的‘老虎’吓坏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和我一起出门,害得我只能坐车。”国巫一边抱怨着,一边将杯中剩下的酒液喝入了肚内。

    提到此事,皇后和月姑姑不由得都笑了出来。国巫口中的“老虎”可不是真的老虎,而是一头花斑毛驴。它从小养在西郊祭台,日日聆听国巫大人的教诲,也没比别的毛驴多些灵气。

    一个多月前,国巫大人自己骑着老虎进城,准备参加四月的祭天礼。恰逢王晋亲自坐镇城门检阅士兵,一见国巫的黑毡,便立刻呼喝下属列队鼓号。

    可怜老虎乃是一头未得慧根的普通毛驴,心底也十分的和善。当眼前晃着雪亮的铠甲和刀枪,耳边又传来破云的号角声时,它立刻吓得四肢无力,一低头,就把背上的国巫大人甩到了地上。

    王晋大人匆匆忙忙将国巫大人扶起来,老虎早就跑得没影了。等祭天仪式完成后,国巫回到西郊祭台,才发现老虎早就已经先一步回来了。此后无论国巫大人如何好言相劝,老虎也不肯离开祭台。

    皇后笑道:“国巫大人,王将军是‘孤狼’,可不是‘豺狼’,一字之差,含义大不相同。”

    国巫叹了一口气,道:“什么狼都一样,反正都是一匹不讨人喜欢的狼。”

    她明明没说其他的,车内却陡然静了下来。

 第20章 晨光

   

    便在此时,王晋粗豪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末将参见皇后娘娘、国巫大人。两位一路上可还安稳?”

    国巫还在为老虎的事生气,断不肯与王晋搭话的。皇后看了看低着头的月姑姑,见她双眉轻蹙,便知她心中不乐。

    皇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温言道:“王将军辛苦了,路上很顺利。”

    车驾外的王晋听到皇后的声音,脸上显出几分失望的神色,踟蹰了一下,又道:“末将前几日得了几册南朝来的书,但自己学识浅薄,实是读不懂。听闻皇后娘娘一向博览群书,愿献予娘娘。”

    他话音刚落,就听车内传来“嗤嗤”的笑声,不由得面红耳赤。但他仍挺直了腰杆,将那精美的木匣捧得老高。

    皇后的声音倒是和方才一样,和气地道:“多谢王将军了。”

    王晋有些颓唐,刚想将木匣交给车边跟随的宫人,这时却有一双纤纤的柔夷掀起了帘子,将他手上的匣子接了过去。

    几名司号刚刚扛着号角从城楼上下来,就看到他们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中郎将大人站在城门前,涨红着脸抱拳恭送皇后的车驾。

    他们不由得啧啧赞叹:“果然还是将军大人厉害,面对国巫大人依旧不卑不亢。”

    帝京中行人车马虽多,但看到皇后的车驾经过,皆纷纷避让。不多时,一行人就看到了天枢宫高高的台阁。

    国巫大人还在“嗤嗤嗤”地笑,皇后重新倒了胡椒酒给她,劝道:“马上到了,您也顺顺气。”

    又喝了一杯酒的国巫大人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对抱着匣子的月姑姑道:“哈羽,我像你这般年轻的时候,可没有如此怯懦。你如果到现在依旧怨恨他害了你妹妹,便直接对他讲。拖泥带水,日后会有更多麻烦。”“哈羽”是国巫大人给月姑姑取的鲜卑名字,本意便是“月”。

    月姑姑恍若未闻,偏头朝外看去,却始终没有放下怀中的匣子。还是一旁的皇后解围道:“好好的,怎么又提起这个来了。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急不得。”

    国巫大人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案几上,原本戏谑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她唤了皇后的鲜卑名字,道:“赛纳,你素来心软,不愿意催她,却不知这是害了她。好在孟格娅不像你,你到现在也没拿定的主意,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提到女儿,皇后心中一颤。她透过车驾四围飘飞的帷幔向远处望去,果然看到了天枢宫门前那对翘首企盼的父女。暮色四合,巨大而沉默的天枢宫在他们身后凝成一个浓重的阴影。

    离得那样远,皇后却分明看到丈夫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还记得自己刚刚知晓要嫁给他时的情景,那是高宗神焘二十年的五月。明明是阳光明媚,微风和煦的春天,天枢宫内的气氛却十分压抑。

    到也难怪,那一年的帝京十分不太平,先是永宁公主的驸马裴岭弃军而逃,被高宗派出的神策军斩杀,接着已经准备下定的太子妃裴少惠惊惧而亡。整座皇宫,气氛低迷,宫人们做起事来,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不小心惹恼了某个贵人,就有生命之忧。

    她那时候还是侍奉沈贵妃的三等宫女,沈贵妃虽然性子古怪,但待下人并不苛刻,高宗皇帝驾临时,她也没有资格上前侍奉,因而过得倒还平稳。

    那一日,高宗皇帝匆匆而来,他的脸色极为不好。原来在皇后的恳求下,他不得不下诏将原本定为秦王妃的崔容雨,改封为太子妃。秦王夏侯贤虽然远不如太子和六皇子夏侯郑受他喜欢,但终归是他的儿子。

    因为高宗皇帝的兄长秦王去世得早,他又将秦王侧妃沈氏纳入了宫中。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干脆将自己的四儿子夏侯贤过继给无后的兄长,一方面安抚了朝臣,另一方面,也让这个幼年丧母的儿子继承了秦王之位,算是弥补。

    崔容雨与裴少惠一样,都是公主之女,所不同的是,她的母亲贞安公主,比永宁公主低调得多,自从与驸马崔镇成婚后,一直安心相夫教子。高宗皇帝将永宁公主的女儿裴少惠选为太子妃,是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将崔容雨配给秦王夏侯贤,则是看中了崔家的家风,既能扶持秦王,又不至于对太子造成威胁。

    为此,他还将秦王从封地召了回来,名义上是参加一年一度的却霜节,实际上是准备在却霜节上将两桩婚事都定下来。

    没想到临战脱逃的裴岭,打乱了他的整个布局。

    皇子选妃这样的大事,其实朝中重臣多多少少都提前知晓了风声。而今却将原本的秦王妃换成了太子妃,高宗心里觉得十分不舒服。但诚如皇后所言,除了裴少惠之外,帝京之中的闺秀也只有崔容雨堪为太子妃。

    高宗皇帝登基多年,他是曾将权臣拉下马的中兴之主,越到晚年,性格越霸道。他也不在后宫搞什么平衡之术,一有了烦心事,总是爱到沈贵妃的芷芳殿消散。一进芷芳殿,他就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沈贵妃。沈贵妃因为身份敏感,对于这些事情从不多言,高宗说高宗的,她要么做做女红,要么看书习字。

    最后还是高宗皇帝自己想开了,既然一时之间无法选出一个新的秦王妃,不如先赐下两名宫女给秦王,以示安抚。他随口问沈贵妃:“爱妃,不如就从你的宫女中择选一名,赐给老四吧。”

    沈贵妃正在看一本南朝来的诗集,闻言也不抬头,道:“天枢宫中这么多宫女,何必非要从我这里选一个?”却也不等高宗皇帝回答,就让身边的大宫女将芷芳殿所有的宫女都召了来。

    高宗皇帝当然不可能亲自查问几个宫女,最后还是沈贵妃指了一个样貌中等的宫女道:“这孩子叫傅婉,算不上伶俐,但还算乖巧。”

    第二天,这个叫傅婉的少女,就被赐给了秦王夏侯贤。

    一晃快二十年过去了,两人扶持着走过了风风雨雨,能够得到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已经是极大的福气。虽然常有人在她面前隐隐绰绰地说“如果公主殿下生下来是个男孩子,便更好了”这样的话,但在她的心中,这个女儿实是世上最珍贵的孩子。

    她又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放在掌心上的女儿,一步一步走到那污秽不堪的朝局中呢?

    国巫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可知,我为何替她取名‘孟格娅’?”

    皇后慢慢地道:“我当然知道。”

    夏侯昭出生时,正逢沈贵太妃患病。那日,国巫大人在西宫为贵太妃祈福了一夜,刚刚准备休息一会儿,便被手忙脚乱的圣上请到了璇玑宫。她还没踏入殿门,就听到了一声嘹亮的哭声。

    国巫大人遥望天边显出的那一抹曙色,为这个刚刚降生的女婴,取名“孟格娅”,正是晨光之意。她取过成千上百个名字,有昭示命运的,有祈求健康的。只有“孟格娅”这三个字,带着她内心的希冀。

    大燕朝的康宁,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不断努力。她是多么希望,这个一出生就眼睛明亮的孩子,能够给脚下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带来新的生机。

    国巫大人将酒壶里最后的胡椒酒倒在杯中饮尽,道:“草原上的小马驹总要自己跑一跑,才能长大。赛纳,你也有自己要走的路。”

    车停在了宫门口,她扶着高承礼的手下了车,向圣上抱怨道:“今年的胡椒酒味道发苦,定是干姜选的不好。”

    圣上看了一眼挽裙下车的皇后,见她神色无异,方道:“难怪前几日我也觉得胡椒酒的味道有些不美,原来是干姜的缘故。”

    “没有好酒,却霜节上的祖先可是要发怒的。”国巫大人一边说,一边走到夏侯昭面前,问,“孟格娅,你说那可怎么办?”

    夏侯昭笑吟吟地道:“国巫大人莫急,胡椒酒不好,咱们还有颐白酒、桑落酒、粱米酒和白醪酒,不拘哪种,总有祖先喜欢的。”夏侯昭上前携了国巫的手,扶着她向内走去。

    国巫大人道:“你还小,不知这颐白酒乃是七月酿的最好,桑落酒要九月九日才能做。不过若有上好的粱米酒和白醪酒。想来祖先也不会见怪的。”

    夏侯昭道:“国巫大人说的是。初七我们便带上多多的粱米酒和白醪酒,前往阴山。等明年春天,孟格娅盯着他们挑选上好的干姜,酿造胡椒酒,定让祖先满意。”

    国巫大人点点头,赞道:“这才是正理,别忘了这加到胡椒酒中安石榴也马虎不得。”

    夏侯昭点头应是。在她和国巫的身后,帝后两人并肩而行,斜照的春日晚阳给整座天枢宫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蝉鸣忽起,晏和十二年的夏天,终于到了。

 第21章 却霜

   

    鲜卑族最早兴起于大兴安岭,后来趁着雄踞北方草原数百年的匈奴族向西迁移,鲜卑族也顺势而动,将阴山一带纳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夏侯昭的先祖便是依托着阴山的草原积蓄实力,等到中原王朝内乱之时,一举攻下长安、洛阳等关中重地,建立了大燕王朝。

    大燕的开国皇帝虽然将都城设在了洛阳,但同时在故地阴山兴建起白道城,并留下了祖训,将阴山一带划为大燕立国之根本。每年六月的却霜之礼,在位的君主必须亲赴阴山白道城举行仪式,并率领国中的青年们在阴山脚下狩猎,以延续鲜卑族的骑射传统。

    受南朝影响,近年来祭天与祭庙的仪礼日趋繁琐,又都在帝京近郊举办,逐渐成为夏侯皇室于诸部落间宣示正统地位的场合。而却霜之礼则在阴山举行,除了祭拜山神之外,还举行盛大的狩猎,显然更受年轻人的欢迎。

    晏和十二年的六月初九,圣上便带着皇室、公卿和臣僚,在神策军和羽林军的护卫下,由帝京北面的大夏门出发,前往阴山白道城。

    帝京的东城向为达官贵人所居,贵戚有圣上的表弟赵国公阮鸿,宗室有乐阳公主和永宁公主,重臣则有度支尚书陈可始。兵部侍郎王志璜的府邸在这里并不显眼。

    不过自从王家小姐被选为初怀公主的陪读后,便常常能见到天枢宫的使者来颁布旨意。即便是瀚墨阁停课的日子,初怀公主殿下也隔几日便派自己的侍卫送一些赏赐来。这样的宠遇,使得周围的邻居不免都对王家高看几眼。

    此次却霜节王家小姐也有幸伴驾,一大早就有戎服上绣着天骄雪的侍卫来接她入宫,甚是荣耀。领头那人年纪约摸十五六岁,长发束在头盔里,腰间悬着宝剑,显得英气勃勃,正是李罡。

    但若是仔细瞧来,他的脸色却并不好。

    下属们都司空见惯了,他们的副头五天里倒有四天半是阴着脸的。昨日队长让他今日来接殿下的两位陪读小姐,他的脸就拉得两尺长,不过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接了令,倒叫想看好戏的众人吃了一惊。

    他们一早先去了永宁公主府,等了半晌,才有一个娇怯怯的使女出来道,裴小姐晨起有些不适,请他们先去王侍郎府上。等裴小姐稍好些,公主府自会派人送她前往阴山。

    几个侍卫心惊胆战地看着李罡,生怕他当场发起脾气。大家都在上三军里混了好几年,人人都听过“小霸王”李罡的名头,听说连演武堂里的教头都被他打过,这衰败的永宁公主府恐怕也不会被他放在眼里吧。

    哪知今日李罡竟然转了性,朝着那个哆哆嗦嗦的使女“哼”了一声,便带着人离开了。

    幸好王小姐是个爽快人。他们刚到门口,还没上前敲门,就听府内一阵喧哗:穿着一身骑装的王雪柳自己牵着马走了出来,一见他们,拱手为礼。

    机灵的侍卫连忙还礼,其余几人大概没见过这样豪爽的千金,都有些呆呆地。王雪柳浑不在意,翻身上马,便道:“走吧,莫让殿下等久了。”

    等他们一行人转到大街上,才听到身后传来“得得”的马蹄声,转身看去,却是一个王府的下人驾着马车赶了上来,上面还坐着一个侍女,忙忙地朝王雪柳道:“小姐,小姐,夫人说让你慢着点。车里带着裙子,让你换上再去拜见殿下——”

    王雪柳也不答话,双腿一夹,胯/下的白马跑得更快了,转眼就将马车丢在了后面。众侍卫面面相觑,急忙也拍马赶上,只留着两个人护着王府的马车。

    不过一眨眼,一行人便行到了天枢宫前的御道上。只见这条可以并行四车的大道上,排满了要随驾前往阴山的车马。

    其中尤以神策、羽林两军的将士最为醒目。这些侍卫身姿矫健,盔甲明亮,□□的马匹亦颇有风采,此时却十分安静,只偶尔发出一两下鼻息声。

    王雪柳瞧得分明,被大军簇拥在中间的两人,正是圣上与皇后。

    鲜卑族是马上得来的天下,历代君主都喜爱出征和游猎。圣上虽然并不热衷这两件事,但他的骑术依旧十分精湛,此时骑着一匹名为“破云骓”的骏马,这马全身黑亮,只有四蹄雪白,正是阴山一带所产的名驹。

    皇后则骑着一匹紫色的骏马,此马名为“紫珀”,长头高颈,四肢挺立,却是西域进献的汗血马。

    两人身着鲜卑的窄袖骑服,并辔而行,虽不交言,眉目之间却别有一种缱绻。

    同样是一身骑装的初怀公主就跟在他们身后,看到王雪柳来了,微微点了点头。

    李罡先是看到了公主身后的严瑜,他倒不怕严瑜怪罪自己没接到裴小姐,方才离开永宁公主府的时候,他便派了一个侍卫将情况禀告了严瑜。他对公主不感兴趣,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到公主身边那个人身上时,眼角微微跳了跳。

    如果要问李罡在这帝京中最厌恶的人是谁,那一定是沈泰容。无他,瞧不上沈泰容那副天潢贵胄的样子罢了。

    别人不知道沈明的底细,在九边盘踞几代的李家可十分清楚。这沈明说是沈贵太妃的族侄,其实原本就是南朝降将沈术之子,为了娶乐阳公主,攀了京城沈氏这门亲戚罢了。

    李家这样的开国八大姓,自然不会将之放在眼内。但自从沈明掌管了九边军事以来,气焰就越来越嚣张,沈泰容也俨然成为了帝京里首屈一指的贵公子。

    李罡连自己的老爹都瞧不起,那被他老爹所鄙视的沈家,就更不用提了。

    沈泰容显然也看到了李罡,先是矜持地朝着他笑了笑,然后轻声朝着身边的公主说了几句话。

    李罡本不在意这位名声显赫的公主殿下。在他的心里,“初怀公主”四个字的存在感可能还不如日日相见的程俊大。不过,当公主殿下的视线转过来的那一刻,他还是给予了一点关注,毕竟自从他被分到严瑜手下以来,一直没机会见到这个需要他保护的公主殿下。

    李罡的马鞭掉到了地上。

    帝京虽大,能让李罡放在心里的人可不多。也不知为何,那日酒馆中为他鼓掌的羽林军小侍卫,虽然只见过那一次,却在他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几日李罡途径羽林军驻地的时候,都忍不住放慢脚步,目光在进出的羽林军将士脸上打转,搞得上三军都传出了“小霸王近日可能想要大闹羽林军”的谣言。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要找的人,正是被自己无视了许久的初怀公主。

    夏侯昭也朝李罡点了点头,却没有留心到他的异样。一则是双方相距略远,二则,此刻她的心神也有些不定。

    今早她走出芷芳殿,看到沈泰容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对方终于开始行动了。

    说来也十分奇怪,自从重生以来,除了沈德太妃寿宴那日,她竟然一次都没有和沈泰容遇到过。

    对于仅有一个堂兄的夏侯昭来说,沈泰容是十分亲近的兄长。也正因此,日后圣上才会将自己心爱的女儿夏侯昭许配给沈泰容,他怎么可能想到,这个现在看起来友爱兄长,宽待幼妹的少年,竟然会成为跋扈飞扬,迫害妻子的沈驸马。

 第22章 边城

   

    夏侯昭这几日将前世的事情反复推敲过数次,那一次她在却霜节上的遇险,始于沈泰容的一句话。

    出京的时候,沈泰容告诉她白道川的上游有神山,附近的百姓去祈雨求子,都十分灵验。

    那时候夏侯昭虽然年纪小,也知道父母在为无子而烦恼,听到沈泰容的话,十分感兴趣,兴冲冲地打算跟着沈泰容一探神山究竟。围猎过后,沈泰容却被乐阳长公主唤走了,夏侯昭不听风荷劝阻,自己偷偷跑了出去,走到半道迷了路,连遇险境。幸而含金识途,将她带出了歧路,被寻至此处的沈泰容找到。

    然而等她回到营地的时候,才知道父皇在得知她失踪之后,匆忙出宫,在行宫之前遇刺。刺客当场被抓,但还没来得及审问,他便服毒自尽了。

    父皇昏迷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醒来,又回京调养了一个多月,才能勉强视事。而此时各地请立夏侯明为储君的折子已经堆得小山一般高了。

    第二年春天,父皇的身体终于大有起色,母后却病倒了,从此之后,璇玑宫中再也没有断过药石。再一年,母后崩逝,又过了两年,父皇在为夏侯昭和沈泰容定下婚事后,撒手人寰。

    现在的夏侯昭虽然依旧算不上精于谋略,但也能看出,这计策十分粗疏。尤其是却霜节上这段,如果夏侯昭上山的时候,有侍卫跟随,她就不会迷路;如果圣上出宫的时候,上三军布防严密,他就不会遇刺;如果帝后对沈泰容有一丝的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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