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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初怀公主-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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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夏侯昭的武功,乐阳长公主是万万碰不到她的。但方才这一番始料未及的真相,让夏侯昭呆立当场,竟然来不及作出反应。

    眼看着乐阳长公主的手就要触到夏侯昭的眉目之上,严瑜伸手捉住乐阳长公主的双腕,将她提了起来,丢到了墙边。

    他用的力气极大,乐阳长公主痛呼了一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中竟然还散发着幽幽的恨意。

 第151章 落幕

    直到离开太庙,夏侯昭还有些怔仲。

    她从来没有想过; 在乐阳长公主的宫变背后; 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

    昔年的乐阳长公主和悯仁太子; 并非如同人们想象的那样势不两立。

    神焘末年沈德妃与她的儿子夏侯郑连手作乱; 终至悯仁太子带着污名亡故,王皇后与李贵嫔也含恨而终。

    秦王夏侯贤却在沈贵妃的帮助下平定这场叛乱; 成为了新的太子。高宗逝世后,夏侯贤登基为帝,改元为“晏和”。

    这段往事对于帝京中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人人都说,亏得沈贵妃有识人之明; 选择了当时籍籍无名的秦王,这才有了乐阳长公主在晏和一朝所受的宠幸。

    然而夏侯昭从乐阳长公主的言语中; 隐约窥视到一个不一样的图景。

    在乐阳长公主的心目中; 或许并不赞同她母亲沈贵妃的决定。

    可是当时的情形,却让她无能为力。悯仁太子已死,她自己也没有能力与母亲对抗。这个心结一直留了十几年,等到她自己手中握有了权利之后; 便着手布置谋逆一事。

    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她才下嫁给沈明?

    不; 乐阳长公主的婚事定在悯仁太子亡故之前; 夏侯昭否认了这个推测。不过乐阳长公主将沈泰容送到宫中担任秦王夏侯明陪读这件事倒可以确定是她有意为之了。

    其他的种种疑云,夏侯昭再也无法去求证。

    因为唯一知道内情的乐阳长公主已经死了。

    乐阳长公主爽快地喝下了□□,她做过了最大的努力; 成败得失却不由人决定。

    如今,她只有坦然赴死,才是最符合自己尊严的结局。

    短短半日,沈泰容与乐阳长公主都死了。夏侯昭的心情难以言说,当她骑在马上回望太庙的时候,只见初冬惨白的日光落在琉璃瓦上。

    这座摆放了历代燕国皇室牌位的建筑,总是默默地矗立在帝京的一角,静观世间风云变幻。

    夏侯昭对一直送到门前的夏侯邡道:“此间事情已然了结,叔祖便回府休息吧。等到葬礼结束后,恐怕就要劳烦叔祖动身前往北卢了。”

    多年以来,身为广平王的夏侯邡一直担任着太尉和夏侯氏宗卿的官职,位崇却无甚实权。没想到这一次夏侯昭竟然将北军交到他的手中。

    历来秉持“恭退”原则的夏侯邡不免有些犹豫。

    夏侯昭道:“如今沈明失踪,多半是外逃了。北军又出了谋逆这样的大事,急需整饬。另有北狄人蠢蠢欲动。孤思来想去,如此重责,只有托付给叔祖,方才安心。”

    监国的储君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夏侯邡无法不应,只得躬身谢了,道:“微臣必定不负殿下嘱托。”

    见他应了,夏侯昭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儿笑意。北军负责九边重镇的防御,交到别人手中她可不放心。

    那北狄人的致哀使节还虎视眈眈地等在一旁呢,只要燕国稍微露出一点儿颓势。恐怕他们就要趁虚而入了。

    夏侯昭发现,当自己全身心地去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无暇再沉浸于哀伤之中了。

    也许这就是成为一个帝国的主宰者,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了结了太庙这里的事情,夏侯昭还要前往关押其余犯人的天牢。

    按例她可以派人将这些犯人都提到宫中审问,但一想到这些人在宫中做下的种种事端,她就放弃了这种打算。

    “乐阳长公主谋逆案”的处决在这一日终于落下了帷幕。首犯乐阳长公主公主与沈泰容皆于太庙自尽,段平与段林父子处斩首,另有千余名北军将士被处以流放的刑罚,这却是宽宥了。

    唯一掀起一点水花的是沈德太妃,她明知这一次自己和儿子庶人郑再难活命,便亲手给孙子通令克剃了一个光头。然后用一根绸带将自己吊在了牢房的顶梁上。

    夏侯昭望着这个利用自己的同情心而再行叛乱的老妇人,心里有说不出的厌恶。但她同时也明白,这是沈德太妃给她上了一课。

    永远不要给背叛过的人,再一次背叛的机会。

    可是,当程俊来询问如何处置通令克的时候,她沉吟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将他送往帝京郊外的苦山寺。

    许他剃度为僧,但终生不得再跨出庙门一步。

    这一趟行程都结束后,金乌也挂到了西山之上。程俊催着夏侯昭回宫,她本来还想去探望一下丘敦律等重臣,此时也不得放弃了,调转马头,向天枢宫而去。

    马蹄得得,刚刚走了几步,夏侯昭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她勒住马缰,朝程俊道:“去查一下裴云到底在哪里?”

    她本来就不愿加罪于裴云,如今沈泰容已死,她虽然不屑于他的为人,也不会因此刻意为难裴云。

    程俊轻轻提马上前两步,堪堪落后夏侯昭半个身位,道:“之前在太庙里,我就派人去打探了。”

    “你如今可是越来越机敏了。”夏侯昭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

    程俊和风荷两个人私下去寻丘敦律与严瑜的事情,夏侯昭已经知道了。她虽然并不打算处置两人,但也要敲打一下他们——她自然信得过风荷与程俊,但其他人就未必了。如果日后再有宫人内侍私下联络重臣的事情发生,可无法预知那些人会趁机做什么事。

    她如今威势日重,程俊不敢多言,低头作悔悟状。

    夏侯昭道:“说吧,她怎么样了?”

    程俊知道这一次算是被放过了,心底轻轻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不敢做出样子,恭恭敬敬地道:“裴小姐现在永宁大长公主郊外的庄子上茹素呢。”

    夏侯昭奇道:“哦?茹素?她是为了沈泰容吗?”若真是如此,也不枉沈泰容一番深情。

    程俊埋头续道:“裴小姐并不是为了沈将军茹素。”

    李罡一向不喜欢这个裴小姐,此时忍不住插口道:“那她是为了什么?”

    “裴家的下仆说是为了元心皇后,还说他家小姐特别虔诚,每每有人提起元心皇后,她都会哭晕过去。”程俊的头越来越低,不敢看夏侯昭的脸。

    在夏侯昭走出沈泰容的囚室时,程俊就估算到早则今日,晚则明晨,夏侯昭一定会询问裴云的情况。

    因此他趁着夏侯昭在天牢里巡视的时候,派人去查询此事。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得到了这样一个回报。

    “元心皇后”便是夏侯昭的母亲,这裴云说是为了她茹素,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沽名钓誉。

    夏侯昭也没话说了,如果她真是一个暴虐之人,现在就派墨雪卫把裴云抓起来,丢到长秋寺或永宁寺中。

    你不是要吃素吗?那好,我就准你一辈子吃素!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好笑,裴云真是一个时时刻刻都会抓住时机的人。

    难道裴云真的以为,这样做作一番,会有什么效果吗?

    如果夏侯昭真的想要杀她,那怕她在皇后娘娘的墓前磕得头破血流,也动摇不了夏侯昭的决定。

    而现在,夏侯昭只是摇了摇头,道:“你去想个法子,不要让她借母后的名义行事。”

    她不再挂怀这些事情,转身策马急奔起来,其余严瑜、李罡等人纷纷跟上,只有李罟落后一步,与他并肩。

    等到夏侯昭带着墨雪卫走远了一段距离,李罡好奇地问程俊:“程典监,殿下的意思是要怎么做?”

    这“不许借皇后的名义行事”听起来很霸气,可该怎么执行,李罟想不出来。

    程俊苦笑道:“要么申饬裴小姐,要么就禁止她茹素。”

    夏侯昭明显不想让事情闹大,申饬一途自然不成了,那眼下就要试图让裴云不再茹素。程俊将这个法子告诉了李罟。

    李罟点点头又摇摇头,啧啧叹道:“程典监,难不成你还去裴家天天看着裴小姐吃肉啊?”

    程俊接了这个旨意,深感窘迫,从来只有逼着人绝食的,还没听过如何不让人茹素的。

    不过殿下的旨意已经下达,自然不会让他有反悔的余地,程俊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等到回宫后,程俊将这个旨意告诉了风荷。他有些疑惑地问风荷:“你说殿下是不是因为之前咱们找丘顿大人的事情,还生气呢?”

    风荷道:“殿下既然敲打了一次,就不会再说第二次。我看哪,多半是殿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裴小姐了,你就放着胆子去做。反正不能让裴云借着皇后娘娘沽名钓誉。”

    风荷心里也有些怅然。当年王家小姐和裴家小姐两人一起入宫担任殿下的陪读,她见殿下对王家小姐有所偏爱,还曾经心生疑惑。

    明明裴家小姐的才艺和名气远远好过王家小姐,,也不知殿下是哪里和王家小姐投了缘。

    后来王雪柳执意嫁给秦王夏侯明,更让风荷觉得自家殿下当年选错了人。

    然则到了今日,裴家小姐这一番做作下来。风荷总算是明白了当年殿下的心意了,与其和王雪柳这样至情之人相交,那怕最后分道扬镳,也远远好过与虚情假意的裴云相处。

    想到这里,风荷不由得又叮嘱了程俊一句:“一个不要看她柔柔弱弱的就轻易放过了,否则就是殿下不说,我也饶不过你。”

    程俊没想到自己又多惹了一个姑奶奶,连忙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沈泰容那样怜香惜玉的人。有那个功夫啊,我还不如多给殿下跑次腿儿呢。”

    且不说程俊和风荷两人如何议论裴云,初怀公主对乐阳长公主和沈泰容等人的处置,在帝京掀起了一阵风波。

    虽然北军的千余名将士都获得了宽宥处罚,但一日之内,便有乐阳长公主、沈泰容和沈德太妃三名皇室成员自尽,宫中派往河东郡的使者也带着鸩杀庶人郑的旨意。

    与前朝相比,这样的处罚可算得上轻微了。只是人们在太平的晏和朝生活了十几年,陡然遇到这样的情形,不免有些震惊。

    人们不仅纷纷猜测起初怀公主会对秦王如何处置。

    出乎他们的意料,夏侯昭连一道关于秦王的旨意都没有下,仿佛整件事都与他无关似的。

    不过帝京百姓很快就没有闲工夫去关心这件事了。

    皇后的陵寝暂停修建,所以夏侯昭下了一道旨意,会先将皇后入殓,并在永宁寺停灵,直至陵寝修造完毕,再迎入安葬。

    这也意味着,在驿馆内等了十几日的藩国使者以及南朝北狄两国的致哀使节都要一同进宫了。

 第152章 婴孩

    夏侯昭在鸿胪寺卿的陪伴下,接见了各藩国使者和南朝北狄两国的致哀使节。

    因为圣上不在; 夏侯昭坐在御座之旁; 严瑜和李罡分立在她的周围。

    北狄派来致哀的使节乃是右贤王座下第一谋臣; 元正。此人并非北狄人; 而是一个在南朝不得志的书生,也不知怎么投奔了北狄人; 竟而一步一步成为了右贤王的得力臂膀。据说北狄人几次南下侵燕,都有他在背后参谋。

    因此燕国上下听说右贤王竟然派了此人来致哀,都觉得内里定有阴谋。

    夏侯昭特意在处置了谋逆之人后方才接见使者。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元正看上去样貌十分普通,倒像是书院中随意找出来的一个书生。但是他一开口; 便显露出不凡的气质来。

    他先是向夏侯昭表达了北狄对元心皇后逝去的沉痛哀悼,又对夏侯昭前日处置叛逆的雷霆手段表示钦服。

    “若是在我们北狄; 这种狼子野心之人必会遭受千刀万剐的刑罚。”元正的语气听上去很随意; 仿佛杀一两个人算不得什么大事。夏侯昭看到坐在元正对面的南朝使节有些畏缩地抖了一下。

    她肃然道:“宗室叛乱,此乃大燕之不幸。孤只望此番处置之后,大燕再无令人扼腕之事发生。”

    官面上的话说完了,夏侯昭便问及使节们的归期。那些藩属小国不过唯唯诺诺; 看着燕国大臣的颜色行事。元正却道:“若是初怀公主殿下许可; 我想等觐见大燕国皇帝陛下后; 放在辞行。”

    他轻轻地撩起眼皮; 看着上首面沉似水的夏侯昭,不紧不慢地道:“北狄与大燕百余年来一直是兄弟之邦,右贤王殿下一向和皇帝陛下交好。我一进京便听闻皇帝陛下卧病在床; 如果不能亲眼见到陛下康复,恐难以向右贤王回复、”

    元正这话说得颇有技巧。北狄与大燕在互相往来的国书上,的确是“兄弟之邦”,右贤王显然也对大燕皇帝的健康十分关注,但这种关注到底是因为感情好,还是另有图谋,却不言而喻了。

    夏侯昭道:“有劳国师费心了,父皇不过是偶感风寒,早已经痊愈了。只是他因母后治丧,不愿与外人相见。国师大可以将此情禀告于右贤王。若是右贤王尚有疑虑,不如趁着塞外寒冬将至,入关御冬。孤定会为右贤王准备好华宅美服,好叫他宾至如归。”

    北狄自从上一任可汗去世后,分裂成多个部落,其中右贤王所部乃是其中最大的一支。

    右贤王虽然没有能力统一北狄诸多部落,但也算得上半个草原之王了,怎么也不可能贸然踏入燕国。

    夏侯昭口中的“准备好华宅美服”,语带威胁,正是要叫元正知晓,北狄人再敢窥伺大燕帝京,她便要将右贤王“请”到帝京来了。

    这话固然有些托大,毕竟一百多年来,大燕与北狄的争斗总是输多赢少,全靠守城得力,方无大事。

    但元正却不敢小觑夏侯昭,因为此时此刻,站在她身后的两名年轻将军,正是击败过北狄的严瑜和李罡。

    身为北狄国师的元正自然知道这两人的名字,他甚是还派人详细打听了严瑜和李罡的来历,得知他们均是夏侯昭一手提拔起来的少年英雄,心中一面叹服燕国得人,一面也对眼前的这个少女生出了好奇。

    她有胆量也有实力威胁北狄,元正小心地收起自己的目光,也许应该告诉右贤王,眼下已经到了北狄养精蓄锐的时候了。

    送走了各位使者,夏侯昭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不过那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她又从太极宫走到了翰墨斋——因为东宫还未开始修缮,她依旧在这里处理政务。

    案几上堆积的奏折好似小山,看个半日也不过稍稍削掉一个小山头。

    屋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夏侯昭将朱笔放在架子上,朝着候在一旁的程俊道:“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程俊很快回来,身后却还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月姑姑。

    夏侯昭立刻站了起来。自从皇后故去之后,月姑姑便留在璇玑宫内照料皇长子,夏侯昭每天早晨去探望一次,皇长子总是在沉睡,她也只能坐在一旁望着他的脸发一会儿呆,然后便起身离开。

    然而此刻月姑姑怀中的皇长子却哭个不停,豆点大的泪珠挂在脸上,让人又爱又怜。

    夏侯昭有些无措地望着月姑姑,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姑姑也很无奈,皇长子从出生以来日常所见的就是帝后两人与月姑姑。这些时日,虽然皇后不在了,但圣上每日还会来探视一阵,即便是卧病,也会让月姑姑抱着皇长子在榻前一望。

    但这一日圣上迟迟没有来。月姑姑着人问了,却道圣上去了皇后停灵的熙雨宫,长久地坐在皇后的棺木之前,高承礼被圣上派往西郊去请国巫大人了,除他之外,竟无人敢上前劝解圣上。

    往日总是十分乖巧的皇长子也不知道是感应了什么,一直啼哭。

    月姑姑也是无奈,只好抱了皇长子来寻夏侯昭。一则想让皇长子看看姐姐,说不定就止住了啼哭,二则如若不然,便请夏侯昭去一趟熙雨宫,劝解圣上。

    夏侯昭听了月姑姑的话,心知圣上是知道明日灵柩移往永宁寺,故而不舍。想到此事,她亦是五内俱焚,可是如果她也倒下了,又有谁来支撑这一切呢?

    她伸手抱过皇长子,这小小的孩童已经哭哑了嗓子。他并不懂得这短短半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但他能感到不舒适。

    周围宫人悲戚的神色,萦绕在高墙之上的忧伤,还有深藏在眼眸之后的哀婉,都凝聚成了一股黑云,压在璇玑宫的上方。

    皇长子感觉得到。

    唯有每日那个熟悉的身影来安抚一番,皇长子才会略略感到安心。而今日他左盼右盼,就是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那种不舒服越来越明显。

    夏侯昭和弟弟相见的次数并不多,皇长子在她的怀里稍稍止住了啼哭,但过了片刻,又开始啜泣起来。

    那是一种无声地哭泣,反而更让人觉得心疼。夏侯昭手足无措起来,抬头望向月姑姑。

    月姑姑朝她摇了摇头。

    夏侯昭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去熙雨宫。”

    她本来习过武,抱起十斤左右的皇长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今日她走了几步,就感觉有些疲累。

    此时留在夏侯昭身边当值的正是严瑜,看到她微微皱起的眉目,想到她今日只食用了一点粥饭,便知她多半是没了力气。

    “殿下,让末将抱着皇长子吧。”严瑜低声道。

    夏侯昭犹豫道:“万一他再大声哭起来。”

    “殿下,便让严瑜抱着皇长子。熙雨宫马上就到了,您不好抱着他进去。”月姑姑也道。她原本想自己接过来皇长子,但看着侄子坚定的眼神。开口的时候便换了言辞。

    夏侯昭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弟弟,情知月姑姑说的在理。如今熙雨宫中还有帝京各著姓大族的人在守丧,她不能抱着弟弟从他们面前走过。

    严瑜又轻轻唤了她一声:“殿下。”他的语气十分坚定,夏侯昭不再坚持,将皇长子放到了严瑜的手中。

    众人都有些担忧地望着皇长子,生怕他真的再一次大哭。严瑜刚刚说得笃定,实则内心也很忐忑,他毕竟也只是一个还未弱冠的少年,从未养育过孩子。

    这不到一岁的婴孩,柔软而珍贵,严瑜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他低头看去,只见皇长子那双眼睛澄澈纯净,像极了他的姐姐。

    严瑜的心忽然就平和了。他在夏侯昭和月姑姑等人的瞩目下,轻轻给皇长子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长子不但没有大哭,甚至连方才啜泣都小了一些。

    夏侯昭遂放下心来。

    因之前夏侯昭所下的谕令严禁守丧者大声哭泣,整座熙雨宫都十分安静,直到夏侯昭走到正殿的门前,才能听到一点点的低泣声。

    夏侯昭也不愿去追究这些哭声的真假,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

    在白色的布幔之间,圣上孤单的背影十分显眼。

    他就跪坐在皇后的灵柩之前,和周围那些守丧的群臣贵妇们相距并不远,但看上去仿佛就是两个毫不相关的圈子。

    夏侯昭心中一拗,停下了脚步。而在严瑜怀中的皇长子却猛地发出了一声啼哭。

    这哭声如此嘹亮,连熙雨宫中的帷幔也跟着飘动起来。

    圣上微微动了一下,转过了身。

    夏侯昭还记得自己刚刚重生的时候,圣上大笑着将自己抱在怀中,那时候的父亲看上去爽朗而满足。

    而眼前这个中年的男子,脸上全是颓然,他望了望哭着伸出手要他抱抱的儿子,又看了看神色肃然的女儿,终于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严瑜面前,接过了皇长子。

    “出去吧,这里不适合东刻吕。”圣上的声音发涩,却无人敢质疑。

    众人都跟着他走出了熙雨宫的正殿。

    回到父亲怀中的皇长子终于止住了哭泣,一双肉呼呼的小手抓着圣上的衣服,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桐梓的营养液!

    感谢江江很炸毛的营养液!

 第153章 造化

    圣上怀中抱着自己和妻子辛苦多年才得来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自幼便是不得宠的皇子; 长在深宫; 却从未对九重云霄上的龙椅产生过奢望。

    当他知道原本定给自己的崔家小姐被许配给太子之后; 心中不是没有怨恨的。沈贵妃从自己的身边拨出一个三等宫女下来; 他只觉得那个柔弱的女子像极了自己的母亲,心中微微叹息; 决定还是要好好待她。

    造化弄人,那时候谁也没想到他会和这个女子并肩走到天枢宫的最高处。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风风雨雨终于在她死后止歇。

    明天皇后的棺木就要送出宫了,圣上守着皇后的棺木,望着她苍白的容颜; 感到自己心中那个温热的地方也渐渐凉了下来。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好帝王,在位十几年; 他一直严于律己; 事必躬亲。如今的晏和一朝,虽然称不上盛世,百姓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除了后宫的子嗣不旺这一点外,他无愧于大燕国的列祖列宗。

    他顶住内外的重重压力; 将自己的女儿送上了储君的宝座; 不是因为他偏爱这个女儿; 而是为了这个帝国。

    圣上见过如此父亲高宗那样杀伐果断的帝王; 也见过兄长悯仁太子那样宽厚仁爱的储君。

    相信假以时日,他的女儿会成为比他们更加英明的统治者。

    他从女儿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没有的那种魄力,如今或许也到了他真正退下来的时候。

    哭累了的皇长子在父亲的怀中沉沉睡去; 圣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襁褓,又抬头看向女儿。

    他虽然一直称病留在宫中,但对夏侯昭的一举一动还是十分关注的。经过这十几日历练,他看得出女儿的身上有了不小的变化。她比往日更加沉稳,一双眼睛满含着对父亲和弟弟的关怀。

    圣上将皇长子重新交回月姑姑的手中,屏退了众人,只带了女儿一个人沿着熙雨宫的宫墙朝外走去。

    父女两人一前一后,谁也没有说话。熙雨宫正对着天枢宫的围墙,绕过一丛已经凋落了叶子的牡丹,便是一道通向城墙上沿的台阶。

    守护此处的神策军远远望到圣上与夏侯昭,忙不迭地行礼。

    因为宫内举丧,这些将士们的腰上也系上了白色的布条,寒风一过,那些布条也随着摇动起来。

    圣上的目光落在上面,片刻后方移开,抬脚迈上了台阶。

    夏侯昭跟了上去,路过神策军将士的时候,轻轻挥了挥手,许他们起身。

    天枢宫是太/祖在前朝的宫阙基础上营造的,因为原本就是位于帝京地势最高之处,所以站在天枢宫的城墙上,几乎可以看到整座帝京。

    此时的城墙上也插满了为皇后吊念的白幡,圣上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副,伸手握住了撑起白幡的木杆。

    那木杆早被寒风吹得冷硬,又有倒刺,可是圣上并不在意。他紧紧地握着那木杆,感觉掌心一阵刺痛。

    夏侯昭知道圣上此时登上着高高的城墙,必定是有话要说,她心中其实已经隐约有了预感,然而她又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沉默许久,圣上终于开口道:“昭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这都是女儿应该做的。”夏侯昭轻声道。

    圣上叹息了一声,道:“应该……应该……身为夏侯家的人,总是有太多应该的事情要去做。”

    夏侯昭知道圣上一定又想起了昔年皇后在璇玑宫中说过的话,那时候夏侯昭刚刚下定决心参与朝政,皇后盛怒之下将她关了起来,并言道“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就是离开天枢宫的那几年。我不希望我的女儿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座宫城中”。

    然而她终究是将自己后面的人生都留在了这座宫廷之中,而且也未能将自己心爱的女儿送出宫去。

    圣上幽幽道:“你母亲一生最痛恨的地方,便是这里。”

    夏侯昭不知该如何接话,或许圣上也并非是想要从女儿那里得到什么回应,他只是在心里淤积了太多的东西,需要倾吐出来而已。

    已经到了傍晚时分,那些在宫中守丧的这些贵妇和臣子们也按照宫规分批次出宫了。

    那些穿着白衣的人们穿过天枢宫的大门,登上牛车或者骑上骏马,朝着自己的府邸归去。

    不过盏茶时分,这些人便走得一干二净。

    圣上回身向熙雨宫望去,只见暮色之中,白茫茫一片。他心中一拗,喉头泛起腥甜之气,忍不住咳了两声。

    夏侯昭上前欲要搀扶,圣上摇了摇头,道:“无碍,不过是因着天气有些干燥罢了。”

    “父皇,”夏侯昭开口劝道,“你要当心身子。”

    自从严瑜在北邙山上为她解开心结,夏侯昭以己度人,也慢慢明白圣上前几日称病的缘故,一则,他痛失爱妻,确是心中无法平复,二则,他与女儿一样,对自己昔日所为颇有悔意——只不过他是懊悔自己素日太宽待乐阳长公主了,三则却是为了要让夏侯昭施展身手,他不出面,那些文武百官自然都以夏侯昭马首是瞻。

    圣上是在为后面的举措铺路。

    “昭儿,你今日和北狄使节的应答甚是得体。”

    实际上不光是此事,从皇后陵寝的安排,到谋逆诸人的处置,这几件事情,夏侯昭都处理得很合适。平时的政务,她也打理得颇为通顺,正因为如此,圣上才能放心说出了下面的话。

    “如今你弟弟尚且年幼,我想着带他离宫住些日子,这宫中和朝中的事情,便先交到你手中吧。”

    圣上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女儿。西斜的落日,将余晖覆在夏侯昭的面孔之上,勾勒出少女温婉的面容,像极了她的母亲。

    夏侯昭其实早有感觉,早从信州大捷之后,圣上就逐渐将自己手中的一些政务移交到了女儿处。等到册立了储君,这一切便更加名正言顺。

    如今皇后亡故,他更是无心政事。然则若是此时传承皇位,势必会引来群臣的非议。他便想着自己带上皇长子离宫,由夏侯昭监国。

    “父皇!”虽然有了预感,但真的听到父亲这样说,夏侯昭仍然很是震动。

    圣上摇了摇手,继续道:“我知道你这几年来,心中有许多想要做的事情。以前我担心你在政务上太过青涩,难以服众,如今你手中既有严瑜和李罡,又得到了上三军的钦服,加上处置乐阳长公主谋逆案时杀伐果决。想来这帝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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