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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初怀公主-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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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帮助皇后。

    乐阳长公主为了避免裴云嫁给沈泰容,多半不会在皇后面前说裴云的什么好话。即便乐阳长公主不发难,沈德太妃也会按照她之前所定的计策,劝说皇后,只为夏侯明择一个正妃。

    夏侯昭对沈德太妃说自己这样做的原因,是不想让夏侯明多娶一个侧妃联姻的力量更加强大。但还有一层用意,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既然王雪柳执意要嫁入□□,那她便送最后一件礼物给雪柳:阻止裴云嫁给夏侯明。

    若非如此,按照当时阅看的情形,身为永宁大长公主孙女的裴云,素有美名,身份又恰恰比王雪柳低,正是侧妃的最佳人选。

    夏侯昭并不后悔自己当时做出的决定,但是当她面对裴云的时候,脑海中却不时地闪现一个问题:裴云,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长秋寺常年接待皇族贵客,听闻初怀公主驾临,早就备好了席座与素点。风荷请夏侯昭与裴云安坐好之后,默默退下,园中便只剩下了严瑜陪伴。

    夏侯昭道:“若孤没有记错,裴小姐当与秦王妃同庚。”

    什么秦王妃!那本来应是……

    裴云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开来,道:“多谢殿下惦念。”她不知初怀公主竟然知晓自己的年纪,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也不是什么大事,自然记得住。”夏侯昭慢慢道。若非前世每到裴淑妃的生辰,宫中都会大兴庆典,她又怎么会记得这样清楚。

    她答得这样随意,裴云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脸色便有些斑斓起来。夏侯昭仿若未见,停了一停,方道:“孤今日想与裴小姐做一笔生意。”

    “殿下莫不是开玩笑吧。”裴云吃惊地道。

    夏侯昭终于将落在花丛的目光转回到她的脸上,道:“是与不是,裴小姐都会试一试吧?否则,裴小姐这一辈子也就如此了。”

    裴云悚然而惊,涩声道:“臣女……臣女不知殿下的意思。”

    “你自然是不知道的。”夏侯昭平和地接过了裴云的话,其实她本来也并不在意裴云的反应,继续问道,“鲜卑八姓七部,多得是好男儿。不知裴小姐可有中意的?”

    裴云目瞪口呆地听着比自己还小几个月的初怀公主殿下毫不避讳地讨论婚娶之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

    虽然没有进入□□,以裴云的身份,足可择一家鲜卑贵姓婚配。她又有足够的手腕理家,完全可以过上普通贵族的生活。但自幼名满帝京的裴云,又怎么可能甘心过这样的生活?

    自从阅看落选,裴云的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思索这个问题。到底是寄希望于秦王再次选妃,还是另谋出路?思来想去,总是没有一个让她心甘情愿的答案。此时骤然被夏侯昭提起,好似在她的心头投下一块巨石。

    看着裴云飘忽的眼神,夏侯昭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效果。她不介意继续加码,轻笑了一声,道:“怎么,裴小姐是一定要嫁入夏侯家吗?若真是如此,那恐怕要等通令克成年了。”

    通令克乃是庶人郑的幼子,等他成年起码还要十几年,彼时裴云早就年过三旬,又岂会有资格参选。夏侯昭此话,便是明明白白告诉裴云,她今生休想嫁入皇室了。

    聪慧的裴云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她的脸上瞬间便失去了血色,抖着嘴唇道:“臣女不知何处冒犯了殿下……”

    “冒犯?”夏侯昭轻轻地笑了起来,道“裴小姐误会了。孤既然要和裴小姐谈生意,此时不过是想要亮一亮自己手中的筹码罢了。”

    终于明白了今日所谈论的话题事关自己终身,裴云难免有些失措,连谦称都忘记了,直接道:“什么筹码?”

    “孤觉得晏和十六年是个好年份,适合嫁娶。孤的表兄年纪也大了,姑母常常忧心他的婚事,好不容易选定了莫纳律氏,却不料她竟然会如此命苦,等不及礼成,便去了。”裴云耳中听到的声音几无波澜,仿佛只是照着写好的文章在念一般。但裴云却不能不提起精神细细品味其中的深意。

    “孤听说表兄心中其实早有属意之人,只是迫于种种不得已的缘故,未能明示。既然与莫纳律氏没有缘分,不如便由得他心意罢了。裴小姐,你说,是也不是?”

    裴云,你嫁不嫁沈泰容?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掉线太久的女配的前半生……

 第87章 身契

    前世夏侯昭便知道; 自己两个陪读的性格天差地别。王雪柳看着散漫,其实是一个颇有主意的人; 一旦认定了的事情,旁人再难以劝动。

    而裴云则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

    如今情势已经十分明显,她入不得□□,单凭自己的力量也寻不到一个可心的丈夫。那么沈泰容恐怕是她最好的去处了,唯一的障碍自然是乐阳长公主。

    但初怀公主提出的筹码; 便是为她扫清面前的障碍。

    裴云心思急转; 权衡利弊,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但她实在不知初怀公主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不免有些狐疑; 只含糊道:“臣女感佩沈小郎君的忠义; 如蒙不弃,愿以卑贱之躯奉之。”

    她这话说得甚有技巧; 仿佛她是感动于沈泰容的痴情方才应了。夏侯昭早知她是这般无耻的人,并不在意,倒是严瑜看了她一眼; 心里忽然明白当初夏侯昭当初为何要冷落这个人了。

    夏侯昭不耐烦和裴云啰嗦,点点头道:“你既应了,那便把阿卉的卖身契交出来吧。”

    裴云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初怀公主所说的交易,竟是问她要阿卉的卖身契。这阿卉不是旁人,正是她送到沈泰容身边的侍妾。确如夏侯昭所料,她为了以防万一; 一直没有将阿卉的卖身契交给沈泰容,而是随身带着。

    她勉强笑道:“既然公主殿下许了臣女这样大的恩典,臣女自然倾力回报殿下。只是这阿卉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何值得殿下索要?”

    夏侯昭似笑非笑地道:“孤应了莫纳律小姐的母亲,一定要将害死她女儿的凶手交到她手上。李氏已然向孤说明,阿卉以口舌害了莫纳律小姐。这婢女虽然身份低微,如今却已经到了乐阳长公主的府上。孤思来想去,裴小姐这样的谨慎之人,多半还留着她的身契。”

    裴云连忙撇清道:“这……臣女实不知情!”

    夏侯昭叹道:“若是没有身契,提不到阿卉,难免有人会疑心她是受人指使。”

    裴云看了夏侯昭一眼,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呈给夏侯昭。夏侯昭还没有伸手,一旁的严瑜已经快步走上前来,接了过去。他展开那张纸一看,果然是一个名唤“阿卉”的婢女的身契。

    “臣女虽然不知殿下从何处得知阿卉的姓名,但还望殿下明鉴,臣女留着这张身契,只是怕她对沈将军不利。至于她和莫纳律小姐的纠葛,臣女从未听说过。”裴云既然打定主意要嫁给沈泰容,提到他的名字时立刻便带了几分深情。

    夏侯昭笑道:“孤自然知道裴小姐的深意。想来你也不会希望自己和沈将军成婚时,两人之间还夹着一个妾室吧。”

    裴云一怔,夏侯昭这样问。她既不能假做贤惠,说自己不介意沈泰容三妻四妾,毕竟她已经捏着身契一事,就已经说明她在防备着阿卉。但她也不能真的应了夏侯昭的话,否则方才那番做作,岂不是白费了功夫。一时两难,她只得垂了头,假做娇羞之态。

    风荷送了裴云离开,夏侯昭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前世裴云可是硬生生地将阿卉塞到了沈泰容身边,甚至直到夏侯昭离世的那一日,阿卉还好好地做着沈将军的妾室呢。想来那时的裴淑妃,可不在意夏侯昭的内心有什么感受。

    严瑜拿了身契道:“殿下,我即刻带人去乐阳长公主府上拿人。”他听夏侯昭对沈泰容的妾室这般了解,心中本有几分不乐意,但此刻看到夏侯昭脸上显出了疲倦神色,又有些担忧,只想着赶快将手头的事情办完了,好送她回宫休息。

    重生已久,夏侯昭不过因为陡然见到裴云而勾起了几丝过去的回忆,须臾之间便放下了。她笑着道:“这等麻烦事怎么能自己去做。”

    她这一笑,严瑜便松了一口气,道:“那殿下可有妙策?”

    “既然是沈泰容的妾室,那就让他自己去提人。派人拿着这身契送到虎贲军,顺便让裴云给他写个字条,他自会替咱们办得妥妥当当。他出面也免得让姑母不高兴,”夏侯昭站了起来,道,“方才光顾着看裴云演戏了,这长秋寺的兰花还没有好好欣赏一番。”说着便缓步踱入花丛之中,方才身上那些微的郁气,早就散的一干二净。

    “咱们”两个字让严瑜的心跳了一跳,他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道:“想来等殿下回了宫,沈校尉便会将人送到了。”

    因虎贲军兼管着帝京城内的日常巡卫,故而其军府设在了天枢宫与洛阳府尹的官署之间。

    自王晋担任虎贲军中郎将以来,该军秉持着“大燕军中上三军无敌,上三军中虎贲军最牛”的信念,将整个军府装饰得霸气侧漏。虎贲军军府不仅有比别军大一圈的号角,还有能裹起十几人的军旗,连军府门前守卫的将士,看上去也都比其他军壮几分似的。

    若不是幕僚再三劝阻,王晋还准备将虎贲军军服上的猛虎都换成赤金打造的眼睛。

    试想一下,在帝京茫茫的暗夜之中,一队虎贲军趁着如墨的夜色掩杀,哦不,巡逻过来,每一个将士军服上绣着的猛虎皆双目发亮,盗贼宵小望之生畏,岂不快哉!

    王晋甚至让人先给几位高级将领试着做了一身这样的金瞳军服,结果因为一名副将家的小儿啼哭不止,说什么也不肯亲近当值归来的父亲而作罢。

    此策不行,王晋又生一策。他专门请画师绘制了一幅丈余的猛虎下山图,挂在了虎贲军军府的中堂之上。

    每当他召集众将议事之时,画上猛虎,画下“孤狼”,一起注视着待命的将领,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此刻站在王晋面前禀告事情的小校,就充分体会到了这种煎熬的滋味,甚至连王晋方才的问话都没听清,低了头只顾着发抖了。

    斜倚在靠几之上的王晋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幕僚,那幕僚怨念地看了一眼王晋,不得不将他刚刚的问话重复了一遍:“中郎将大人是问,到底是谁给沈校尉送的信?”

    小校两股战战,嗫嚅几次方才将一句话顺了下来,道:“确是初怀公主殿下派人送的信。那人……那人穿着墨雪服,还带着墨雪剑。”

    “噢——”王晋拖长声音,欣赏了一番小校有节奏的抖动之后,又问了一句,“然后沈校尉就带着一队人马冲出去了?”

    “正……正是。”这小校原是沈明送给沈泰容的亲兵,沈泰容进入虎贲军担任校尉之后,他便与其他十几名亲卫一并归到了虎贲军,日常也是跟着沈泰容巡视城防,甚少与中郎将王晋打交道。

    但有关王晋一怒之下责打士卒几十军棍的小道消息可听了不少,因此每当王晋发出一声质问,这小校便如寒风中的芦苇杆一般抖动一阵。

    他其实想多了。王晋才懒得□□于他,又问了沈泰容的去向,就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

    旁边的幕僚道:“沈校尉接了初怀公主的信,却带着人回了乐阳长公主府,此事甚是蹊跷。明公莫若派人去长公主府探问一二?”

    王晋一把提起放在一旁的长矛道:“沈家的浑水可趟不得。若不是他在我麾下任职,我宁可把耳朵堵起来也不想听一个‘沈’字。”

    幕僚唏嘘道:“明公这几年不易啊。这沈小公子简直就是个麻烦。若不是当初阿莫林将军跑得快,这麻烦也落不到咱们这里。”

    “可不是吗。”王晋也叹息了一声。那年初怀公主拜师研习政事,秦王领旨就藩,他的陪读沈泰容就没了着落。乐阳长公主央了圣上,要将沈泰容送到上三军中历练。

    神策军常年驻守天枢宫,在乐阳长公主看来自是最好的选择。但神策军中郎将陈睿是曾经上奏弹劾过沈明的,把沈泰容放在这里,乐阳长公主不安心。

    羽林军中郎将阿莫林其妻虽然亲近初怀公主,但他手下的几万西羌百姓,还隶属于沈明管辖,想来不敢亏待沈泰容。羽林军负责保护闲散的宗室以及帝京周边的皇陵,虽然不是什么美差,但胜在平稳事闲。乐阳长公主打的主意,便是将沈泰容送到这里。

    谁知她还没开口,就听说阿莫林奉了圣旨,护送沈德太妃和通令克去探望被幽禁的庶人郑了。这一去还不知要多久。

    如此一来,乐阳长公主只好有些不情愿地将儿子托付给了王晋。

    殊不知她不情愿,王晋比她更不情愿。这虎贲军是王晋花费了无数心血打造的一支虎狼之师,如今却被塞进来一个娇滴滴的公子哥,简直不知所谓!听说还是一个爱和人比箭的公子哥,这没上过战场的箭术,有什么好比,这是小儿得志!

    “明公!您就忍忍吧。为了虎贲军的大业!”四个幕僚分别拉住王晋的胳膊和腿,方才阻止了他想要冲到太极宫请圣上收回成命的行为。

    王晋面对着中堂上悬挂的猛虎图,双目含泪,道:“罢了,昔日勾践能卧薪尝胆,最终一雪前耻。我王晋也能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几个幕僚纷纷放开他,无奈道:“明公,这又不是让您去当沈泰容的部下……就当哄孩子玩便是了。”

    于是自打沈泰容来了虎贲军,王晋就使出了十二分的优容待之,不仅时常夸赞沈泰容年少有为,还常常拿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来与之商议,以示重视。

    沈泰容趁着巡防间隙去私会哪个女子并不重要,只要他别给虎贲军惹出麻烦来就好。

    王晋的几个幕僚每次替他给圣上写奏表,都会在结尾大大夸赞一番沈泰容,只盼着这位公子爷能赶快高升离开此地,以免逼疯了自家的明公。

    带兵去长公主府自是大事,更何况沈泰容走之前竟然都没有亲自向王晋禀告此处,只是派了一个不经事的小校来知会了一声。若按燕军军规,王晋足可以将他免职了。

    王晋畅想了下将沈泰容免职后的顺畅生活,终于还是在幕僚谴责的眼神中放弃了这个打算。但他也并不准备去掺和乐阳长公主府的事情,说不定长公主殿下正好缺个顶缸的人,他王晋可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

    看沈泰容的架势,肯定是朝着自己家去了。想来真发生什么大事,乐阳长公主也会为她这个儿子遮掩下来吧。自己就不操这个心了。

    王晋打定主意,干脆带了一队人去西郊找国巫去了——雪柳的婚期要延后,不如就请国巫算个吉利日子吧。

    他这一走,乐阳长公主派来的人到了虎贲军军府,便扑了个空,只得垂头回去复命了。

    乐阳长公主得到回报,情知今日是拦不住沈泰容了。此刻暴怒的沈明正站在堂上与儿子对峙,乐阳长公主素来不愿插手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本想着请来王晋,以擅自动用虎贲军之名,将沈泰容带走。却不料王晋竟然未卜先知,一早躲了出去。听着堂上越来越大的争吵声,她只得叹了一口气,忍着胸中的恶心走了进去。

    沈泰容一字一句地对他父亲道:“父亲,您也曾有深爱之人,为什么今日却不理解儿子的苦衷?”

    沈明却已经看到了乐阳长公主的身影,厉声道:“放肆!当着你母亲的面,你胡说什么?”

    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乐阳长公主自嘲地笑了一下。

    沈泰容这才知道她过来了,白玉一样的面庞涨得紫红,半晌方喏喏道:“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

    乐阳长公主的耳边忽然想起一个温柔的声音:“乐阳,李家三郎虽然算不得出众,但沈家这个男子更不是你的良配。”沈贵妃面带忧愁地劝告自己的小女儿,她只得这一个女儿,怎么忍心让她嫁给南朝投降的皇族呢?

    然而乐阳长公主没有听母亲的话,一意孤行,终究落到如今的地步。已经魂归赤山的母亲,可还在为她担忧?

    但她不能后悔,否则那些昔年曾经嘲笑过她的人会笑得更加疯狂。她只有一步一步接着走下去,挺直了背,让那些人再也笑不出来。

    乐阳长公主慢慢走到沈泰容身边,温言道:“我儿莫慌,母亲知道你是无意的。”只是无意间说出的话,恐怕才是那个人最真心的话吧,也正因为无意,才更加伤人。

 第88章 许诺

    乐阳长公主将脑海中的念头驱走; 强撑起笑意,还欲言说几句缓解父子俩之间紧张的气氛。

    沈明的脸色却愈发阴沉; 道:“你身上流着沈家人的血,就由不得你胡来!”他执掌九边军政大权已久,身上积威甚重,沈泰容素来对他又敬又怕,被他这样一喝; 几乎便想要屈膝跪下了。

    但他想到裴云信中所写的话; 若是能将阿卉交到初怀手上,他们便能成婚。

    阿卉……

    沈泰容万万没有想过,阿卉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自从他得了婚旨; 要与莫纳律氏成婚; 阿卉就显得十分焦躁,不仅曾经指责他有负裴云; 还经常半夜痛哭。

    等到那一日听说莫纳律氏亡故,他虽然心中有些愧疚,其实还是松了一口气。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回到了阿卉的居所; 想要告诉她这个消息。

    一进门,他看到她正坐在屋内发呆。他走上前去,想要扶她起来,阿卉却猛地避开了他的手。

    她一边哭,一边道:“郎君,我害死了莫纳律小姐。如今御婚作罢,您可以和云小姐在一起了。”

    他闻言大骇; 连退几步跌坐在地。如血的夕阳沿着西方的山脉缓缓落下,将阿卉整个人都染上了诡异的色彩,她哭了很久,断断续续将事情都告诉了他。

    原来她听说城西南有人发了疫病而亡,便心生歹计,花钱从那家买了死者生前穿过的衣服。然后她就带着那件衣服去寻莫纳律氏。

    阿卉假称自己是沈泰容派来给莫纳律氏送礼的从人。她想着,若是莫纳律氏不见她,那就是天意成全莫纳律氏与沈泰容的婚事,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有其他想法。

    谁知那日偏偏是莫纳律氏进宫谢恩的日子,接了皇后赏赐的莫纳律氏心情极好,听闻沈泰容派人送东西给她,不顾李氏的劝阻,径直接见了阿卉。

    阿卉捧着那用锦布包起来的旧衣服,一步一步走向莫纳律氏。

    那是一个多么娇艳的女孩子啊,脸上带着天真满足的笑意,只需要坐在那里,上天自然会赐福与她。而她的小姐裴云却只能举步维艰地在大长公主府中生活,既怕触怒祖母或嫡母,又怕被秦王和乐阳长公主摒弃。

    阿卉感到自己的心中涌起了一团烈火,想要将莫纳律氏和她自己一起裹夹起来,烧个干净。这样,她的小姐就能顺顺利利嫁给沈泰容,平安喜乐地过一生。

    带着这种狂热,她将自己的外室身份告诉了莫纳律氏,看着那女孩露出吃惊的表情。看来莫纳律族的人还没有将这件传遍了京城的事情告诉女孩,沈泰容早有属意之人。

    然而一切都晚了。他们不该送这个女孩参加阅看的。她要为云小姐清楚所有挡在前路上的障碍,阿卉抖开包裹,将那旧衣猛地丢向莫纳律氏。那件旧衣如同巫灵的死亡咒语一样,落在莫纳律氏的头顶,将她整个包裹在内。守在屋内的从人连忙扑上去替莫纳律氏取下旧衣,阿卉却趁乱跑了。

    数日后,莫纳律氏亡故。

    沈泰容呆呆地听阿卉讲完了整件事。他心中一片迷茫,也许他应该立刻将阿卉扭送到莫纳律府上以求谅解,或者他可以赶紧派人连夜送阿卉出城,这样或许能够保存下她的性命。

    但他什么也没有做,直坐到夕阳最后一丝余晖也隐去了,他才浑浑噩噩地站起来,离开了阿卉的居所。

    身后是阿卉哀哀的哭声,眼前是帝京漫漫的长夜。沈泰容失魂落魄地走回虎贲军军府,蜷缩在自己的班房内,枯坐了一夜。第二日清晨,乐阳长公主派人来唤他去莫纳律府上致哀,他连门都没有给来人开,也不应声。

    直到初怀派来的两名墨雪卫一脚踢开房门,将裴云的信丢在他面前,他才知道事情已经揭露出来。而他现在所能做的,便是将阿卉从乐阳长公主府中带出来,交到墨雪卫手中,这样他就能够和裴云在一起了。

    他甚至比裴云更加相信初怀能够做到已经许诺的事情。

    乐阳长公主道:“泰容,你可知道,这个阿卉事关你的名声。如果她落到其他人手中,你要如何面对莫纳律族?母亲费尽心力才为你谋得这样一门婚事,若是让人知道莫纳律氏亡故的原因,整个帝京还有哪个贵女敢嫁给你?”

    沈泰容摇摇头,道:“母亲,我不想娶什么贵女。从始至终,我只想和裴云成婚。”

    “荒唐!”乐阳长公主大怒。在她看来,裴云这样靠手腕博取利益的女子,是万万不能娶进家门的。何况永宁大长公主府已经落魄至斯,如何能够与之结亲。

    沈泰容慢慢地走到乐阳长公主身边,犹豫了一下,跪倒在地。他仰起头,看着乐阳长公主道:“母亲,母亲,您不是说过吗,泰容永远是您的儿子。现在您的儿子就只有这一个请求,您就不能答应吗?”

    沈泰容早已长得比乐阳长公主还要高,但当他跪在地上的时候,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围在乐阳长公主膝下的幼童。

    沈泰容自小与父亲沈明并不亲近,几乎是乐阳长公主一手抚养长大的。在七岁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乐阳长公主所生——再说他父亲身边也没有其他女子。直到有一日他在花园里玩耍,甩脱了跟随的从人,独自闯进了花园深处的佛堂。

    整座长公主府最神秘的地方便是这座佛堂,沈泰容求了几次乐阳长公主,都未能得到允许进入。然而小孩子总有难以克制的好奇心,那一日趁着仆从晃神,沈泰容钻到了花丛之中。仆从以为他跑出了花园,忙忙地散开去寻。等到四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沈泰容方走了出来,一溜小跑冲向了佛堂。

    这里平时甚少有人经过,连墙上的青苔看上去都仿佛比别处更加深一些。

    沈泰容推开佛堂的大门,就着斜射的日光,看到了那个楠木所制的牌位。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吸引,他慢慢地靠近了牌位,终于看清楚了上面所刻的名字:沈门李氏。

    李氏?

    沈泰容思来想去,想不到这是谁。他好奇地抱着这个牌位去找乐阳长公主,天真地问:“母亲,这个李氏是谁?”

    乐阳长公主正在写信,饱蘸了浓墨的兔毫笔悬在半空。隔了一会儿,笔尖凝出了一滴浓墨,落在了地上,顿时将题头的“夫君”两个字盖住了。

    尚且年幼的沈泰容辨不出乐阳长公主脸上的神色,迷茫、嫉妒、无奈、得意……只见她将手中的笔放回案几之上,拿起已经染上了墨迹的信纸,一点一点撕碎了,方道:“那是你的生母。”

    那是沈泰容一生之中最无助的时刻。

    他怔怔地问道:“母亲,您是不要我了吗?”

    乐阳长公主摇摇头,又点点头。

    沈泰容终于嚎啕大哭起来,抽搐着道:“母亲,泰容再也不去佛堂了,您不要丢下泰容!”

    乐阳长公主不言也不语,就站在那里看着沈泰容哭泣。他怀里抱着的牌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在地上,“沈门李氏”四个字在日光下发出微微的光。

    等到沈泰容几乎背过气去,乐阳长公主终于将信纸的碎片丢在一边,缓缓地弯腰抱住了沈泰容。那样小的孩子,哭泣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抖动,如寒风中迷途的孤雁一般无助。

    她柔声道:“泰容永远都是母亲的儿子。你想要的,母亲都会拿到你的面前。”

    他一直记得这个许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Yanyan的地雷和营养液!

    感谢梦之流光的营养液!

 第89章 掖庭

    璇玑宫中; 圣上正扶着腹部已然隆起的皇后在庭院中慢慢散步,月姑姑和高承礼带着宫人们垂手侍立在远处。

    过了七夕宫宴后; 皇后就渐渐减少了接见外命妇等事宜,但这并不影响她对前朝莫纳律氏一事的掌控。月姑姑从莫纳律府上回来后,便将所见都禀告了皇后。待到圣上下了早朝,来璇玑宫探望,皇后捡着其中重要的几处和圣上说了。

    提到沈泰容居然未去致哀一事; 皇后不免叹息道:“沈家的男子可真有意思; 一个一个都好似恨不得为情而死的样子。对于其他人,未免就有些无情了。幸好没有应了乐阳,将昭儿许婚到他们家; 否则每日不知要多糟心。”

    圣上也道:“极是。”

    原来帝后两人之前也曾犹豫过; 以夏侯昭的身份,想要与什么人成婚; 都是易事。尤其自她开始研习政事,如秀水李家那样明示、暗示愿意将家中子弟奉至初怀公主面前的大姓部族越来越多。

    沈泰容在这些子弟中间,身份也算上等; 圣上又素来善待乐阳这个妹妹,兼且泰容曾经任过夏侯明的陪读,若能成为驸马,也是向世人展示初怀善待秦王之意。

    但沈泰容添置外室一事实在让皇后不喜,圣上曾经招来王晋详询。王晋虽然极力夸赞沈泰容的武艺,却决口不提他的品性。故而等乐阳长公主来试探婚事的时候,圣上才并未应下。如今见沈泰容如此凉薄; 两人不禁有些庆幸。

    帝后两人议论间,从外面奔入一个小内侍。高承礼摆摆手,小内侍便跟着他退到了一旁,悄声将事情禀告了。

    高承礼不到十岁就跟在圣上的身边,早就养成了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点点头,看着小内侍低着头慢慢退了下去,方袖了手,走到月姑姑的身边。其余的宫人还在他俩身后一丈远的地方,高承礼轻声道:“殿下拿住了那个阿卉。”

    月姑姑神色不动,仿佛并未听到高承礼的话,但袖中一直紧握着的手却松了开来。

    等到皇后累了,月姑姑便与高承礼一道侍奉着他们用了午膳,又等他们歇下了,高承礼去了太极宫整理奏折,月姑姑独自守在殿门之外。

    璇玑宫的高度仅次于太极宫,站在廊下,能望到远处掖庭苍郁的树木,看上去也是花团锦簇的样子。但月姑姑知道,那里的冬天冷极了。

    神焘十年的冬天,严家被查抄,名为听月的她和妹妹画月被没入了宫中。又过了五年,画月被教坊司的人选走了,掖庭令派了一个叫婉儿的少女到听月的屋子,与她同住。

    掖庭那些荒僻的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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