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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初怀公主-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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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的行人也多了起来,严瑜不由得愈发警醒几分。他轻轻挥了挥左手,几名侍卫策马上前,环绕着夏侯昭围成了一个圈子,阻挡四周的人群。夏侯昭和严瑜的身周便余出了些空地。

    夏侯昭今日穿着一身绛色骑服,长发编成几条辫子,束在突击帽内,只有发梢拴着的几缕丝线从帽裙底下漏了出来,被微风吹得轻轻颤动。在不相识的人眼中,她便如帝京世家的普通少女一般,笑语晏晏,容色明媚。

    她朝着人群看了一会儿,转过头问严瑜:“你今日不是说要陪姑婆去上香吗?”

    严瑜住在师父陈睿的家中,陈睿的母亲段氏已经过世,有一妇人姓裴是从小服侍段氏的,如今住在陈家操持家务,严瑜便唤之为“姑婆”。裴氏笃信佛教,佛诞日及年节总要到寺庙里上香的,又因陈睿事务繁忙,多数时候,都是严瑜陪着她去的,夏侯昭才有此问。

    严瑜道:“今日师父不当值,他陪着姑婆去上香了。”

    夏侯昭点点头,又问道:“去了哪座寺庙。”

    严瑜踌躇了下,方道:“正是永宁寺。”陈睿的那个宅子正好就在这附近,所以姑婆从来都是到这里礼佛的。

    说话间,众人已经行至永宁寺前,这座帝京最为宏伟的寺庙,此时寺门大开,迎接着南来北往,络绎不绝的香客。

    夏侯昭紧了紧缰绳,座下的骏马脚步便慢了下来。严瑜也降低了小红马的速度,堪堪落后夏侯昭半步,可是以她的身份,即使出宫来,也不方便到永宁寺这样喧闹的地方。果然,她只在寺门前稍待了片刻,便抖了抖缰绳,准备策马离开。

    骏马向前行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第41章 祭拜

   

    骏马向前行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夏侯昭转过头,笑着对严瑜道:“你帮我去上一炷香吧。”

    永宁寺虽然是皇家供养的寺庙,但从一开始便不限香客身份,到了上元这样的日子,平民百姓与达官贵人通通都是步行入寺,上香礼佛。

    永宁寺最为灵验的是寺中那座九层高塔,塔前放着一排香案,香客们依序上前叩拜。夏侯昭让严瑜去上香的地方,却不是此处。他手中拿着请来的香烛,绕过人群向塔后的院落走去,越向内,人越少。

    这院子只有一道丈宽的门与外相接,隔着围墙便能看到院内冬日依然葱葱郁郁的松柏。严瑜穿门而入,只见院内只有一张香案,放在一株松树之前,松树之后的僧舍门扉紧闭,也不知道是否有人。

    守着香案的僧人裹着棉袍,正在打瞌睡。听到有人来,他也不睁眼,指指香案下方的火炉道:“这里有火。”

    严瑜将六支小指粗细的香烛点燃了,拜了三拜,插在了香炉中。

    夏侯昭并没有告诉他这香烛是为谁而燃,也没有叮嘱他要念什么祝词。严瑜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望着那六支香烛,想要祈祷些什么,又觉得寻不出贴切的话来。

    正在他犹豫之时,僧舍的门忽而打开了。裴姑和陈睿走了出来,看到他也十分惊讶,“瑜儿?你不是进宫了吗?”

    夏侯昭是微服出行,严瑜便没有说出,只说自己是代一位朋友来此上香。

    裴姑道:“你这位朋友,一定经过许多坎坷。”

    严瑜有些吃惊,道:“姑婆如何知晓?”

    裴氏反而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你那位小友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来此处上香吗?”

    严瑜茫然地摇摇头。

    一阵寒风袭过,将烛火上方的青烟吹成几道弯弯曲曲的细线,飘飘摇摇隐入松叶之间。裴氏道:“这株松树相传为兴宪公主手植。她本有一个年貌相当的未婚夫,但还未成婚,就死于刺客之手。每到他的忌日,兴宪公主便在这株树下焚香追思。兴宪公主去世后,她的府邸被改为永宁寺,这种松树也保留了下来。后来逐渐变为女子祭拜故人之所。一炷香是一个故人,六炷香……”

    裴氏今日是来祭拜陈睿的母亲,稍作歇息后便离开了。临走时,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交给严瑜,道:“这是方才上师赠我的颇眂迦,你去送给那位小友吧。佛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凡人如我等,虽然不能大彻大悟,也不要太过伤怀了。”

    始终没有说话的陈睿陪着裴氏走了,严瑜驻足在那据说是兴宪公主手植的松树之下。大燕朝的公主们有过得恣意快活的,也有活得坎坷多灾的,但初怀尚未及笄,从小在父母的关爱下长大,她有什么烦恼呢?这六炷香又是祭拜谁呢?

    夏侯昭带着其余的侍卫坐在永宁寺斜对面的素斋楼里等候严瑜,这素斋楼专门接待到永宁寺上香的香客,上元节的生意自然极佳。掌柜十分精明,一见夏侯昭带着许多侍卫,便知来头不小,特意将她引到二楼的雅座里,推窗就能看到永宁寺的大门。

    虽然严瑜不在,侍卫们也都自然而然寻了楼内的紧要位置守着。其余食客见到这个阵仗,不免屏息凝神。于是整座素斋楼都雅静了起来。夏侯昭独自坐在窗前,极目远眺,便能看到九层浮屠塔旁的一抹绿色。那是前世她成婚后最常去的地方,一开始她上三炷香,祭拜父皇、母后和雪柳,隔了几年,风荷也走了,又添一炷。而今日的六炷香,则是为了前世的父皇、母后、雪柳、严瑜、风荷,以及她自己所上。

    母后的反对让她陷入了重生以来最大的困境。她一日一日地躺在床上,脑海中所浮现的前世种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若是退后一步,将会面临怎样的万丈深渊。而若是向前,她又该如何面对母亲的担忧。

    夏侯昭的思绪纷乱如麻,比永宁寺上方的袅袅的青烟还要变化多端。严瑜上楼的时候,她竟然全未察觉,直到他将她面前的那杯冷掉的清水换成了热的,她才恍然回神,道:“你回来了?”

    严瑜将锦盒放到她面前,又转述了裴姑的话。所谓颇眂迦,乃是一种透明的宝石,为佛教七宝之一。夏侯昭打开锦盒,取出那块剔透的颇眂迦。阳光穿透颇眂迦,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夏侯昭微微笑了,道:“果然如梦如幻。裴姑这样睿智,想来陈将军的母亲定然颇有智慧,可惜无缘得见。”

    严瑜也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陈家二夫人,他将萦绕在脑海中的那六炷香驱走,换了一个话头,道:“殿下,您……您是否想要夜观灯市?”即使没有裴姑的提醒,他也看得出来,今日的夏侯昭颇为低落。小时候的夏侯昭特别好哄,他在灯市上猜灯谜所得的华胜,她都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仿佛是天下最珍贵的宝贝。此时的她,恐怕不会因为那样微末的事情而开怀了吧。

    夏侯昭果然摇了摇头,她将颇眂迦重新放回锦盒中,道:“夜观灯市就罢了,不过我想买几盏灯。”

    上元节帝京宵禁暂停,万家同庆,是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现在虽然天色尚早,也有匠人担了自己做的花灯出来贩卖。

    夏侯昭说要买灯,就真的一家一家看过去。她竟然随身带着一袋五铢钱,看到合心意的花灯也不问价格,立刻就买了下来。刚刚逛了半条街,十几个侍卫的手上都提上了五颜六色的花色,有画着美人图的绢灯,有做成白兔或者其他动物造型的纸灯,有逼真如刚刚绽放一般的莲花灯,严瑜的手上则捧着两盏琉璃灯。

    快走到天枢宫前,夏侯昭终于将袋子的里的五铢钱用尽了,侍卫们的马鞍两侧也挂着大大小小的花灯,倒像是要送贡品入宫一般。

    严瑜看得分明,到了此刻,夏侯昭脸上的笑意方才真切了起来。她站在宫门口,对目瞪口呆的风荷道:“你选几盏,挂到咱们宫里。”又指了几盏颇有野趣的花灯,让侍卫送到太极宫和璇玑宫去,连沈德太妃处也有,她送了两盏兔儿灯给通令克。

    其余的花灯干脆就赏赐给了那些辛苦了一天,莫名其妙当了一回挑夫的侍卫们。

    最后只剩下严瑜手中的两盏琉璃灯。夏侯昭道:“一盏送给裴姑,谢她的颇眂迦;一盏送给陈将军,贺他得娶娇妻。”年前圣上已经下诏,为安康县主阮氏和陈睿赐婚,夏侯昭故有此说。

    这下倒是皆大欢喜。侍卫们纷纷谢恩,严瑜心中的郁结似乎也消散了许多。

    晚间夏侯昭坐在锦塌上,望着檐下随风轻轻摆动的绢灯,真为风荷担心,“那么多好看的灯,你怎么偏偏选了这最普通的美人灯?”

    风荷道:“这灯虽然普通,可是兆头好啊。我呢,就希望公主殿下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长成这样的美人。”

    夏侯昭给她泼冷水,“可是你看那美人的鼻子是歪的,难道你家公主的鼻子也是歪的?”

    “真的?”风荷急急去看,那图上的美人樱桃小口,鼻若琼瑶,哪里不周正了?她回头想要告诉夏侯昭的时候,却发现锦塌上已经没了人。

    夏侯昭的声音从内殿传来:“明日早些唤我起来,我已经休息了太久了。”

 第42章 帝女

   

    上元节过后的第一个朝会,很少有臣子会自讨没趣,大谈特谈政事。所以圣上很快回到了太极宫。他想起昨日女儿送了的那两盏花灯,便问高承礼:“初怀昨日送来的灯收好了吗?”

    高承礼道:“收好了。我看着人细细用绢布包了起来,收到内库里了。”不过是街市上普普通通的两盏花灯,可能还不如包它俩的绢布贵重。

    圣上点点头,美滋滋地道:“姑娘大了就是好,懂得孝敬父母。”

    高承礼低着头不敢接话了,圣上一见此情此景,便知又出了事。上次高承礼说皇后和公主吵起来了,主仆两人忙忙地跑到璇玑宫,接住了晕倒的初怀。

    此后几个月,初怀深居简出,连翰墨斋的课都停了,但皇后与初怀两人的心结始终没有解开。

    圣上干脆先不换衣服了,坐下道:“怎么了?”

    高承礼的头愈发低到了地上,道:“殿下在外求见。”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圣上立刻站了起来,道:“快宣,不,还是朕出去接她吧,身体刚好,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高承礼不敢阻拦,圣上迈着大步就跨出了殿门,一身戎装的初怀公主站在殿门口,听到声音,缓缓转身。

    圣上高坐在御座之上,望着下方的少女,慢慢地道:“你想好了?你知道你母后是不同意的。”

    此刻不再是父女相对,而是君臣应答。

    夏侯昭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坚定地道:“请父皇恩准。”

    初怀公主戎装觐见,请求圣上许她拜神策军中郎将陈睿为师,习武练兵,拜羽林演武堂教习林芝为师,研读兵法,拜八部大人之首丘敦律为师,学习政事。

    燕朝立国数百年,只有三位皇太女。

    兴宪公主随着太/祖打天下,武功赫赫。太/祖的两个儿子远不如乃姐,因而太/祖迟迟没有扶立储君。等到兴宪公主的准驸马被大弟弟派出的刺客杀死,太/祖终于下定决心将兴宪公主立为储君,但心如死灰的兴宪公主没多过久也离世了。

    南康公主和兰陵公主的父亲武宗皇帝只有一子两女,被立为太子的大儿子在武宗皇帝西征慕容氏时于京城发动叛乱,武宗皇帝回师,在帝京的城门前中箭。最后虽然剿灭了叛军,但武宗自己也伤重不治。于是他临终前废了太子,将大女儿南康公主立为皇太女。

    南康公主登基后,还未成婚便薨逝,臣子们只好扶立了她的妹妹兰陵公主为帝。

    因此在这几百年间,还从来没有一个帝女真正当过大燕朝的储君。

    夏侯昭知道那一日母亲口中那句“如果你还是想要成为什么皇太女”,不过是她怒极而言。但也正是这句话,让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困境,不是单靠几个计策就能解决的。

    也许是因为幼年时被父母保护得太好了,夏侯昭前一世虽然屡经磨难,却从未真正思考过怎样改变困境。养病的几个月中,她搜罗了许多前朝皇室的本纪列传,就是想要从中了解,到底自己面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

    她读到了平阳公主的故事。身为汉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虽然算不上权倾朝野,但三嫁三侯,门下又出了一个皇后卫子夫,还有一个儿媳卫长公主,在武帝一朝,恐怕风头无人能及。乐阳公主和她何其相像!

    掌管了大燕九边军力的驸马沈明,不就是活脱脱的当世卫青吗?而大燕的公主可比汉朝的公主更加有权利,夏侯昭的父亲也明显没有汉武帝那样的雄心和魄力。

    她还读到了鄂邑公主的故事。同样是皇帝的姐姐,鄂邑公主却因谋逆之名而被逼自杀,与她的姑姑平阳公主的境遇,真是天差地别。归根到底,是她的权势,比不过霍光,才落得一败涂地。

    那么,如果这一世,夏侯昭想要乐阳公主从平阳公主变为鄂邑公主,就必须让自己的力量远远高于乐阳公主。

    她要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力量,尤其是那些本来就和乐阳公主、夏侯明对立的力量。所以在病中,她还是求见了父皇,历陈将安康县主许配给陈睿的好处。

    她要站在比乐阳公主更高的地方,躲在父母的身后,是永远无法保护别人的。焚香告慰前世,戎装上殿觐见,她要变得更加强大。

    圣上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准奏。”

    夏侯昭默默地叩首,站起来向外走去,刚刚要迈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你不用担心你母亲,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新一年的阳光穿破云层,落在夏侯昭的肩上,她回过头来,笑着道:“谢谢父亲。”

    陈睿在神策军的军府内接了旨意,来传旨的是圣上的心腹高承礼,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他,莫要让殿下受伤。别说皇太女了,就算是以前的太子,也不是个个都能亲自上阵杀敌的。

    陈睿不置可否。等晚上回了家,严瑜已经在帮着裴姑做饭了。作为上三军的中郎将,陈睿的军俸并不低,但他时常接济旁人,尤其是那些原先跟着他打仗的阵亡将士留下的遗属们,因此到现在连个仆从也请不起。

    裴姑倒不觉得辛苦,特别是圣上将自己的表妹许配给陈睿后,她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十岁,每天兴致勃勃地准备婚礼。

    现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堆满了装着彩礼的箱子。裴姑还盘算着,要在附近重新找个大一些的房子,再买两房仆从伺候新娘子。陈睿一反对,她就说当年陈睿的母亲留下的体己银钱,就是为了做这个。

    看到他回来,裴姑喜气洋洋地道:“快回屋去试试你的礼服。”

    新作的玄衣穿在身上十分妥帖,边缘还绣着纹饰。陈睿站在几担丝帛之前,有些无措。他穿惯了铠甲,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穿上这一身礼服去迎娶妻子。

    裴姑将手在自己的衣裙上擦了擦,走到陈睿面前,伸手将玄衣上细小的折横抚平。她原本想要说笑几句的,还没开口,已经眼睛发酸。

    “姑婆可是高兴极了,”严瑜笑着道,他将那柄朋射上赢来的宝剑挂在陈睿身上,左右看看,又道,“果然这样更加英俊倜傥。”

    裴姑摸摸眼睛,也道:“还是瑜儿眼光好。等到亲迎那日,你就带着这柄剑去吧。”说到此处,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一唱一和,终于让陈睿感到自己是真的要成婚了。他不免想起信州刺史安毅在信中所写的推测,初怀公主是为了拉拢自己对抗乐阳公主和沈氏,才力促陈阮两家的婚事。

    陈睿握了握腰际的宝剑,即便没有陈阮联姻,他也一定不会和沈氏同流合污的。邪不压正,他不信沈氏能一直猖狂下去。也许,那个在芷芳殿中的少女,真的能改变这一切。

 第43章 聘礼

   

    因为国巫觉得前一年却霜节上的胡椒酒酿造得不美,一开春她便着人在祭台附近挖了一个酒窖准备亲自酿酒。

    夏侯昭到达祭台的时候,只见此处热火朝天,十几个男子正在挥汗如雨地干活:忙着捣姜末的两目通红,筛安石榴汁的神情陶然。听到车马响动,他们都抬起苦兮兮的脸望了过来,只盼着是来替工的同僚。

    王雪柳从没见过酿酒的场景,十分好奇,道:“酿酒居然需要这么多人?”

    一个壮汉走上前来,朗声笑道:“雪柳,这是却霜节上用的酒,可不是你小孩子过家家耍的。”

    “五叔,你怎么在这里?”王雪柳吃惊地问,原来这壮汉正是王晋。他听说国巫要酿酒,立刻带着虎贲军轮休的将士来帮忙。因他未曾去却霜节,并不认得夏侯昭,以为是自家侄女和友伴出来游玩,颇为得意将此事讲了。

    他正讲到自己是如何英明果决地选用了怀远的安石榴,祭台之后传来了一声满含悲愤的吼声:“啊——呃——”

    一头毛光水滑的花斑毛驴愣头愣脑地冲了出来。它以一种决然的姿态,踩过王晋大将军的脚,并将蹄子刨起地上的土,撒了王晋一脸,然后,轻轻地依偎到了夏侯昭身边。

    “老虎!”夏侯昭惊喜地唤着毛驴的名字,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这头毛驴可是她送给国巫大人的生辰贺礼呢,连名字都是她亲自起的。

    老虎大人将头在夏侯昭的掌心蹭了蹭,又撂起蹄子,刚刚抖干净土的王晋再次被埋了起来。

    众人:……

    最后还是国巫大人为王晋解开困境,她用一把上好的麦子将老虎引走了,夏侯昭跟在后面。

    王雪柳也想跟上去,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王晋拉住了。她的五叔好奇地问:“难道,那是初怀公主?”

    王雪柳点点头,王晋露出了钦佩的表情,踌躇了下,说出了一句让王雪柳倒仰的话:“公主会愿意给我保媒吗?”她看了眼跟着夏侯昭走向国巫毡帐的侍卫们,发现并无人留意自己,连忙将王晋带到一旁。

    不提王家叔侄俩如何纠结,夏侯昭已经坐在国巫大人的毡帐中。

    自从她向圣上提出就学的请求以来,天枢宫的气氛就降至了冰点。她此番来找国巫,一是想请国巫入宫劝劝母后,二也是想向国巫求教如今情势自己应当如何应对。

    国巫爽快地答应了她第一个请求,对于第二个请求则道:“你如今做的事情,是前人都没有做过的。孟格娅,我第一次在赛纳的怀里见到你,你才一丁点大,但笑起来便如同初春最明媚的晨光。朝着你想去的方向走吧,赤山的祖先会保佑你的。”

    国巫的话远达不到振聋发聩的地步,却给了夏侯昭无限的力量。她笑着道谢:“多谢您了。”

    国巫用自己稍显粗糙的手握了握夏侯昭的手,道:“你母亲会理解的,放心。”

    王晋眼巴巴地将夏侯昭等了出来,行礼道:“殿下,末将拜读过您之前的奏折,深觉大有道理。”

    夏侯昭拍了拍自己的马,道:“我也要多谢王将军的马。”

    “小事,小事。”王晋谦逊了几句,忽而被马鞍之下的两只马镫吸引了注意力,道:“殿下,您这马镫为何有两只?”

    夏侯昭便告诉他,是自己的侍卫队长严瑜担心自己落马,便想起在九边那些不谙马术的军士装了双马蹬,一试果然良好,故而此后她的马都配了双马镫。

    王晋连连点头,道:“殿下的骑术自然一流,不过这个双马镫也的确是妙物。”他绕着夏侯昭的马走了好几圈,惹得这匹明明是他亲手从马厩里选出来的马差点也踢他了。

    等到夏侯昭带着王雪柳和随从的侍卫们骑马离开,王晋才想起来,自己光注意马镫去了,最关键的事情还没问啊!

    夏侯昭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一行人飞马疾奔,不一会儿就到了陈睿的府邸。这一日正是陈睿向阮家下聘礼的佳期。

    燕朝婚礼混合了前朝的六礼与北方草原民族的旧俗。帝京之中,豪富林立,因此这聘礼也是极重。

    裴姑虽然竭尽全力准备了大雁、羔羊、酒米和丝帛等聘礼,但比起京中的豪门世家来,仍然略显简薄。

    前世,在天枢宫乱成一片之后,最终没有进宫的阮氏也是嫁给了陈睿,夫妻和睦,故而夏侯昭从一开始就谋划着要将这个表姨和她前世的夫君撮合一起。但夏侯昭也记得,因为陈家的聘礼不厚,成为了京中一些闲人的口实。等到陈睿被贬到河东郡去守帝陵时,竟然有人撺掇阮氏改嫁他姓。

    这一次夏侯昭早有准备,她以圣上的名义赐下许多宫制器物,又让自己的侍卫帮着陈睿送礼。这一队少年,各个鲜衣怒马,衬得那些封着御制条幅的聘礼愈发珍贵。

    她还给严瑜放了假,让他帮着操持婚礼。

    此刻裴姑就扶着严瑜的手,看着一担又一担的聘礼从自家的门出去,朝着承恩公府的方向行去,她的心里不由得对初怀公主感激万千。

    等到将聘礼都送出门,她连忙赶着严瑜回宫,道:“虽然殿下给你放了假,但既然已经无事了,你就回宫去侍奉吧。”

    严瑜应了,牵了小红马出来,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侯昭望着迤逦而去的聘礼队伍,忽而想起了前世自己的婚礼。

    那也是一个这样晴好的天气,父亲过世已满三年,登基为帝的堂兄便提出来为自己和沈泰容完婚。沈家的财力远远超过陈家,光是装着丝帛的挑夫就有一百人,世人都说沈家是这请了一尊金玉做的公主回家,又有谁会关心那金玉做的公主是死是活呢?

 第44章 师父

   

    虽说往事已矣,但留下的伤痛却刻骨铭心。每想一次,便是对自己的一次警醒。

    夏侯昭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调转了视线,却正与路边的严瑜四目相对。

    她微微一笑,严瑜骑着马,慢慢走上前来。和其他侍卫不同,严瑜能够清楚地感到夏侯昭的情绪有些低落。

    但他早已习惯了不去细细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道:“殿下,您的腿好些了吗?”

    自从陈睿接了要教夏侯昭的指令,每到午后,他便入宫,在校场上教授夏侯昭剑术。

    夏侯昭的本意是想请他为自己讲解当下燕朝的局势,以便自己筹划接下来的应对之策。她清楚地知道,想要做好燕朝的储君,一定要在军事上有所作为。

    陈睿则以为,身为一军的主帅,即使无法做到武艺超强,也要略通一二,方能在战争中自保,同时也能够服众。

    他既然这样说,夏侯昭只能乖乖受教。因此午后的骑马游乐,就变成了实打实的练功。

    陈睿教得认真,几天下来,夏侯昭便腿酸脚痛,有几日甚至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风荷曾经向严瑜暗示,希望他能够劝劝自己的师傅,不要给公主殿下太多的压力。但还没等严瑜开口,夏侯昭自己打断了风荷的话,并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坚持了下来。

    夏侯昭笑道:“已然好多了。”可怜风荷担忧得夜不成寐,自去学了推拿之术,每到晚上便为夏侯昭,疏通血脉,又寻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草药,煎在汤水中,让夏侯昭泡脚。

    不知是风荷的推拿或草药起了奇效,还是夏侯昭练久了自然适应,这几日已经不痛了。严瑜因这几天都在宫外,帮着陈睿筹办送给阮家的聘礼,故而不知,方有此问。听到夏侯昭这样回答,他也放下了心。

    其实早在风荷说之前,严瑜已经和陈睿提过此事。陈睿却道:若是公主殿下不愿习武,不需要旁人出言,她自己便会拒绝。早前翰墨阁的杜夫子,不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例子吗?

    若不其然,风荷的提议被夏侯昭自己拒绝了。严瑜有些欣慰,也有些心疼。

    昔年那个被门槛绊倒,跌破膝盖便泪眼朦胧的小女孩,在他离京的这段时间内,悄然长成了一株临风盛开的天骄雪。

    此时天色尚早,严瑜道:“殿下是回宫,还是另有安排?”

    夏侯昭道:“今日得闲,我还想去探望丘敦大人。”

    丘敦一姓在八部大姓中原本只算得二流,丘敦律的父亲又是族中小支的庶长子,成亲没多久便战死沙场。依据鲜卑旧俗,丘敦律的母亲患者身孕嫁给了他的叔父,丘敦律出生后,身体极弱,既不能习武,连入学读书都成了问题,只能在家休养。

    谁也不知道丘敦律在家幽居的几十年间是怎样度过的。

    高宗神焘七年,丘敦律以平民身份投书洛阳府,述权臣尉迟林二十条罪状,由此引发了大朝议,直接导致了尉迟林的倒台。丘敦律也获得了足够的政治回报,收回大燕最高权柄的高宗皇帝亲授其御史一职。

    世人都以为丘敦律会在言官的路上走下去,但此后几十年,他却历任丞相掾、度支侍郎、兵曹郎、并州刺史、光禄大夫等要职。

    丘敦族的族长见此情形,便让贤于他。丘敦律既肯提拔族内后辈,又得高宗信任,丘敦一族的声势渐渐就大了起来。

    加上在神焘末年的风云中,丘敦律是第一个站在圣上一边的大姓,其余七姓不是犹豫不决,便是投靠了庶人郑。等到圣上登基,虽然未曾追究七姓的过错,到底对丘敦更加倚重。

    到了此时丘敦律自己也已经是身兼丞相之位和八部实权的重臣了。而丘敦一族竟然在短短几年间,便越过了莫纳律、仆兰等原来最有势力的大姓。

    夏侯昭之所以执意想要拜丘敦律为师,向其求教政事,政事看重了他既熟知朝中内务,又有出外担任地方要员的经历,兼且手握一姓的权柄。

    但丘敦律与已经全心辅佐夏侯昭的陈睿不同,接了圣旨后,他的态度十分暧昧,既不明确拒绝,也未曾欣然上表应旨。加上从去岁腊日以来,他一直抱恙在家,未曾入宫,因此夏侯昭竟然始终不得见此人。

    今日出宫,夏侯昭本就打算要拜访丘敦律。此时陈家送聘礼的队伍已经远去,道旁围观的百姓也渐渐散去。夏侯昭在侍卫的护送下,来到了位于东城的丘敦律府。

    守门人显然不曾料到,这一日会突然有公主要拜见家主。他不敢耽搁,拿了那印着天骄雪的名帖进府。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大汉走了出来,此人身高八尺,肩披两裆铠,正是丘敦律的儿子丘敦儒挪。

    他大步走到夏侯昭面前,单膝跪地,道:“末将丘敦儒挪参见公主殿下。”

    夏侯昭道:“将军是国之良将,初怀不过一稚童,怎能当得此礼。快快请起。”不等她吩咐,严瑜已经走向前去,伸手扶起了丘敦儒挪。

    丘敦儒挪心中对贸然到访的夏侯昭态度客气,但却并非发自内心的尊敬,便顺势站了起来。因夏侯昭刚刚的应对十分得体,他的语气也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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