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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传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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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妈妈应了一声,回来时却两手空空:“回小姐,那龙涎宁神香……不在原处,想来是被翻乱,一时难以找到。”
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是谁翻的。
贺莲房见徐氏又要发怒,忙道:“祖母莫要见怪,待会儿等魏妈妈帮我点了清单,找到了,莲儿便给您送过去。那香安神宁气,对身体有很大好处的。”
徐氏最后只得叹息一声。
☆、7、姐弟同心,无所畏惧
“对了,回儿,你怎么一个人过来的?姚黄魏紫以及周妈妈三人呢?怎的不在你身边?”那是自贺茉回出生起便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你怎的一个人孤身前来?”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瞬间变了。
“大姐,你有所不知,姚黄魏紫并周妈妈,都犯了手脚不干净的错,被二姨娘发配到厨房去了。”贺茉回低首回答,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手脚不干净?那可是大舅舅送来的人儿,怎么可能手脚不干净呢?”贺莲房惊觉自己失言,忙捂住小嘴,歉意地望向上官氏。“二夫人莫要见怪,是我一时失言,并不是说你有意为之。”
徐氏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贺兰潜却道:“大姐,不只是姚黄魏紫并周妈妈,我身边的莞尔依人还有乔妈妈,都犯了大过错呢!”
就是徐氏再瞎,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她脸色难看的盯着上官氏,心里将其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样的事情竟然不来请示她这个老夫人!那可是靖国公府送来陪嫁的丫鬟婆子,她是哪里来的权力寻的理由将她们驱逐!她又是安的什么心!难道,这上官云娘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单纯好掌控?!
“这……”贺莲房面露为难之色。她看看上官氏,又看看徐氏,小心翼翼试探道:“祖母,恕莲儿斗胆请求,可否让这四个婢子和两个妈妈回来?怎么说她们都是娘亲的陪嫁,又是自小照料回儿和潜儿的,虽然犯了错,但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不给她们一次机会呢?”说罢询问上官氏。“不知二夫人以为如何?”
上官氏笑得非常难看,她算是明白了,这大小姐是个狠角色!她有心不让那几个婢子婆子回来,毕竟府里现在可以说到处都是她的人,唯有那跟着早死的夫人的陪嫁丫鬟婆子软硬不吃,她掌控不了,这才寻了理由将她们逐走,可现在自己的双胞女儿正在受罚,这大小姐说的话又句句在理,更何况先前她还为红妆绿意求情——感情目的是要这几个婢子婆子回来!就说贺莲房哪来这般好心!自己若是拒绝,反倒显得刻薄。“莲儿说得不错,想来她们也不会再犯事儿了。”
贺兰潜眉头一皱,正想辩解说他跟二姐的丫鬟妈妈不会偷东西或者犯错,却在贺莲房的摇首示意下抿紧了嘴。
便承了上官氏这份情也无妨。若是当场指出上官氏是故意找茬驱走那些丫鬟妈妈,以徐氏的多疑,说不定会认为自己别有所图,再一联想到自己初出佛堂,立刻就到她跟前孝敬,定会认为自己别有目的,与她有了隔阂,那可不是贺莲房想看到的。于是她给足了徐氏面子,恭敬问道:“祖母以为如何?”
徐氏握着贺茉回的手,正准备好好补偿一下这个被她忽略的孙女,这无疑是个好机会,再加上宝贝金孙一脸期待,便笑道:“那是自然,魏妈妈,你传了我的话,让她们回来便是。”扭头看见琴瑟二婢,皱眉问:“怎地你们身上穿着三等丫鬟的衣服?”
“回老夫人,奴婢们是犯了错,被二夫人降为了三等丫鬟的。”回答的不卑不亢,只是在陈述事实,并不是加油添醋的告状。
徐氏皱眉,这事儿她也不知道!这个上官云娘,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情!想到这儿,她对上官氏更是不满,淡道:“今日大小姐出了佛堂,是大喜事,你们重新拔擢为一等大丫鬟,待会儿回儿跟潜儿身边的丫鬟婆子也是,我堂堂大学士府嫡出的少爷小姐,身边的丫鬟却是三等的,说出去岂不笑掉人的大牙!”
意有所指,上官氏心里愤恨,面上却仍然一片恭敬,垂首听训。
“祖母仁厚。”贺莲房微微一笑。
徐氏叹了口气道:“唉,人老了,精力大不如前,府内藏污纳垢,我竟也没有察觉到。哪天若是你爹爹回来,我有何面目对他呀……”
贺莲房柔声宽慰道:“祖母一片苦心,爹爹定然清楚,到时候若他不感恩,还敢怪罪祖母,莲儿可第一个不饶他。”
这话颇为俏皮,终于逗得徐氏展颜一乐:“你这丫头,说什么饶不饶的,那可是你亲爹爹,把你当掌上明珠一样宠爱的爹爹!”
“既然祖母也知道,便莫要再气了,气坏了身子多划不来,让孙女扶您回福寿园吧。”
徐氏摆摆手:“你刚出佛堂,还是打紧看看东西有没有少的,再把院子好好拾掇拾掇,我让魏妈妈扶回去便可。”
“祖母……”贺兰潜正想说话,徐氏摸摸他的脑袋,慈爱道:“你与你大姐许久未见,便留下同她说说话吧,回儿也留下。”说完,竟是无视了上官氏,径直让魏妈妈扶着离开了。
徐氏既然已走,上官氏再待下去也尴尬,她讷讷道:“莲儿,我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二夫人尽管去,这里我一个人忙得来。”贺莲房浅笑以对。
上官氏匆匆去了,她忧心那两个被罚冬日用冷水洗衣的女儿,哪里有心思在菡萏筑待下去?
“大姐,你怎地让她走了?若把她留下来,贺红妆贺绿意就势必得用冷水洗衣了!现在二姨娘过去,肯定会想法子让她们逃过这惩罚的,府里到处都是她的人,到时候咱们说什么祖母都不会信!”贺兰潜皱眉,不明白贺莲房为什么要放上官氏走。
贺莲房走到桌边坐下,招手让他们同坐,然后问:“怎么留住她?我若开口要留她,她岂不觉得我是故意的?如今她大权在握,有什么是不能做出来的?”说完,她柔柔地凝视着两个弟妹,眼眶发热发酸,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这样朝气蓬勃的他们了?在她的记忆中,只剩下天花缠身死状不堪的弟弟以及满眼仇恨被诬失德的妹妹,他们这般活生生好端端的样子,她竟然都想不起来了。
见大姐落泪,贺兰潜贺茉回都慌了,他们一起握住贺莲房一只手,也不会说些好听话,只是眨巴着一双充满孺慕之情的眼睛望着她。“大姐……不要哭。”
贺莲房忙用空闲的那只手抹去泪珠,做鬼的时候她没有眼泪,再世为人反倒控制不住了:“大姐只是看到你们,又思及自己这个大姐做的不够尽责,竟然任凭你们在这群狼环伺的府中孤军奋战,心中过意不去,所以难过而已。”
闻言,贺茉回贺兰潜都垂下了头,大概过了几秒,贺茉回才道:“娘亲去世以后,大姐你心中难过,我跟潜儿都是知道的。你躲入佛堂,我们也不曾怨恨过,二姨娘心怀不轨,我们也能应付,大姐只要自己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贺莲房心如刀绞,她的弟妹,她这么乖巧善良的弟妹,前世就因为自己的不作为那般惨死!她深吸一口气,覆上弟妹的手,坚定道:“这回大姐保证不会再让你们被人欺负了,有大姐在,只有她们忌惮我们的份儿,没有我们向她们俯首称臣的道理!”
“大、大姐……”贺兰潜觉得贺莲房似乎换了个人般,以前大姐温柔婉约,一心向佛,从不说些不好的话,如今她的言语却充满戾气,和他记忆中的大姐完全不一样。
“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娘临终前,我答应过她的。”这一次,她决不再辜负娘亲的嘱托!
“我们姐弟三人,如同一体,大姐不要说什么你保护我们的话,我跟潜儿也能保护你。”贺茉回轻声说道,一双凤眼闪着泪花。
她的妹妹,虽然自小倔强,但却是极其体贴细心之人,若非上官氏她们咄咄逼人欺人太甚,回儿最后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血债血偿,前世他们姐弟所受之苦,她必用上官氏和她的女儿来偿还!
“是,是大姐说错了,咱们姐弟三人,要相互扶持帮衬,这样才活得幸福,活得稳当。”贺莲房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露出温柔的笑容,姐弟三人虽许久未见,但却丝毫没有生疏之感。“只是日后,你们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冲动,尤其是潜儿,莫要再和二夫人起什么冲突了。”
“难道我们要忍着她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吗?!”贺兰潜皱眉,大声说道。
贺莲房宠溺地凝望着他:“这些年,她对我们做了什么,大姐心中都有数,只是若我们明面上同她过不去,传到外面,必定说我们嫡出无德。更何况二夫人的娘家如今深受齐王重用,假以时日,她被扶正的可能性不小,难道你想看到这样的情形出现吗?”
“自然是不想的!”
“既然不想,就听大姐的,以后,不可与她争论,有大姐在,她再也不会伤害到你们。”贺莲房温柔的笑着,她极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以防止那种蓬勃而出的剧烈情感。她必须压抑,压抑对弟妹的愧疚和爱,压抑对上官氏及两个庶妹的怨恨,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持彻底的冷静。
☆、8、立誓亡母,护幼周全
她的弟妹是无辜的,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也幸好,他们不知道,这样她才有机会将其改变。
“大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贺兰潜向来乖巧,对贺莲房更是言听计从。眼下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他仍然第一时间就选择了相信。
贺茉回却皱着眉头不解地问:“大姐,方才祖母已经对二姨娘有了嫌隙,为何不趁机将她手中大权夺回来?如今府中处处是她的人,咱们做什么都是碍手碍脚的。”
贺莲房看了一眼陆妈妈,她立刻会意地让琴瑟二婢去花厅外守着,自己也退了下去。见只剩下自己姐弟三人,贺莲房才道:“你真以为祖母会把大权要回来吗?”
“难道不会?”贺茉回反问。
“自然是不会的,如今爹爹不在府中,祖母又上了年纪,虽然仍能管事,但她的精力已经不足以做这些琐事了。二夫人平日对她孝顺又体贴,再加上红妆绿意,她口上虽然恼怒,但心底却仍是有感情的。难道你们忘了二夫人是怎么入府的吗?还不是祖母自作主张想强迫爹爹纳妾,爹爹不肯,祖母便在酒菜里做了手脚,让爹爹和二夫人生米煮成熟饭,才将其迎的门。这种情况下,祖母对二夫人必定是十分疼惜,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如今你我姐弟三人不成气候,这府中大小事务还需二夫人把持,无论如何,祖母都是不会同她翻脸的。”
闻言,贺茉回面露颓唐之色:“我就没想到这些。”她只想把二姨娘和那两个讨人厌的庶妹赶出府去,让她们再也不能耀武扬威暗地里欺负他们嫡出的!
贺莲房温柔笑笑,伸手将贺茉回额前一绺乌发理顺,慢悠悠道:“那又如何,吃一堑方能长一智,你这烈火般的性子可要改改,日后再不能莽撞行事了。仔细想想,咱们姐弟是嫡出,又是靖国公府的外孙和外孙女儿,咱们的大舅舅是深受当今圣上器重的武将,几位表哥也都是国之栋梁,外祖父靖国公虽然上了年纪,却仍然腰杆挺直敢在金銮殿上同皇上进谏,外祖母和大舅母都是一品诰命夫人,难道我们还怕了这庶出的不成?”
“既然不怕,那直接寻了个理由将她们打发了便是,又何必这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贺兰潜心直口快道。
“傻孩子,依我大颂律例,姨娘的确比丫鬟高贵不了多少,可怎么说她也算半个主子,更何况,现在祖母对她十分信任,府中大权尽在其手,她又惯会做人,外面只听得她的好,无人说她的坏,都说她宽容大度贤良淑德,便是做正室也有资格,口碑十分之好。这么好的人,嫡出子女却不分青红皂白,不管不顾她对学士府多年来的辛勤打理便要将其发落,传出去,咱们的名声还要是不要?”说白了,便是要扳倒上官氏,却要落得个好名声。若是两败俱伤,她重活一回又有什么意义?
“她惯是个舌头长的!”贺兰潜忿忿,“就连府里上下都被她给蒙骗了,我跟人说她的不是,结果人人来劝我要放宽心,不要总是同她作对,说她也不易,每日在我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我应该懂得感恩!”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不肯跟徐氏亲近的缘故。虽然徐氏疼爱他,将他视为命根子,可相比之下,徐氏更相信上官氏的为人,而不相信他这个亲孙子。
贺莲房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润润嗓子,而后道:“她自然是要把面子给做足的,你是这学士府的嫡长子,她怎敢在明面上亏待于你?如今她名声在外,对你又表现的好,你对她的厌恶和排斥,于外人看来,不过是骄横刁蛮,不识抬举罢了。说出去,谁会相信一个姨娘能将嫡出的逼到这个份上呢?”
“大姐,那我们该怎么办?”贺茉回问。
“她是个手段高明的,但再厉害的人也有弱点,往后日子长的很,慢慢来,不着急。等婢子婆子们回来,你们身边也算是有了贴心的,我也就稍稍放下心来了。”不用每天担忧跟在弟妹身边的是不是上官氏的人手,更不用衣食住行事事小心谨慎。“但,大姐要你们记住。今日我对你们说的话,你们务必要烂在肚子里,切不可往外说出一句。更重要的是,你们要牢牢记住,这世上,唯有咱们姐弟三人相依为命,大姐虽誓死守护你们,却也难免会有懈怠大意的时候,所以,答应大姐,你们要好好用功读书,奋发上进,明白吗?”
贺兰潜用力点头:“大姐,我会的,我决不会丢了你的脸面的!”
贺莲房眼底的欣慰一闪而过,她握住贺茉回的手,说:“我知道那两位庶出的都不爱读书,二夫人平常是不是也对你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让你读了女戒内训这几本?”见贺茉回点头,她又道,“这女戒内训,看看便罢了,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才是要抓起来的。庶出的那两位不爱学,你就更要把它学透彻,明白吗?如今祖母把潜儿的功课交给了我,回儿你便也来菡萏筑一起,可好?”
“能和大姐在一起,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贺茉回怎会拒绝?虽然与贺莲房分开三年,但她仍然记得那个温柔慈爱的长姐。如今贺莲房能回来,她心中说不出的高兴激动,怎会说一个不字。“只是……若二姨娘又来说辞,该如何是好?”
“敌人主动送上门来,那可是再好不过的机会,拒之门外,岂不可惜?”贺莲房面上仍然带笑,端的是温和柔美,看不出一丝戾气。“只是以后莫要再唤她二姨娘了,那个娘字,她不配。”语气温柔,如同在谈论今日天气。
姐弟三人又说了会儿体己话,贺莲房便借口乏了,要小憩一会儿,让两人分别回自己的院子去了。贺茉回跟贺兰潜犹自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似是生怕一眨眼大姐便会消失在眼前一样。陆妈妈好说歹说才让这两位小祖宗离开,转身时笑得合不拢嘴:“二小姐跟大少爷都长个子了,老奴上次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才这么点高!”说着用手比了个高度,却见贺莲房神情颇有些恍惚,忙关心道:“大小姐,您是不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让府医过来看看?”说着就要叫人,被贺莲房阻止。
“不必了陆妈妈,我好得很,只是太久没见到他们二人,心中有些感慨而已。”她一只厉鬼,能再世为人,说出去,谁会信?怕不得被当做妖孽乱棍打死。“陆妈妈,你让琴诗瑟词分别去回儿和潜儿的院子去瞧瞧,等见到了他们的贴身婢子和婆子再回来。”
陆妈妈一怔:“大小姐是担心二夫人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贺莲房摇摇头:“那倒不会,她还要维持她贤良淑德的名声,如今是祖母亲自下的命令,她是不敢违背的。只是去看看,无甚大事。”
“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陆妈妈,你也下去歇息去吧,这天气严寒,不用在我身边守着了。我也有些倦了,想小睡片刻,晚膳前我若是未醒,你再来唤我。”
“是。”
终于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贺莲房脸上哪有倦怠之色,她起身在屋子里走过,白皙的手指留恋的在每一样物件上抚摸。这些都是娘亲在世的时候给她置办的,他们姐弟三人的院子,都是娘亲亲自打理收拾,菡萏筑里每一样首饰,每一件衣服,全是经的娘亲的手,都是她留下来的。如今看到这些,贺莲房如何能不触景伤情?
在旁人看来,学士府的夫人不过是去世三载,可在贺莲房心中,她已经快要忘却母亲的音容笑貌了!当年自己身患沉疴郁郁而终,到的如今,已是将近十年。
“娘……”柔软的声音在房内轻轻响起,贺莲房抚摸着母亲生前亲手给自己刻的莲花木簪子,低低道:“您放心,这次莲儿必定护的弟妹周全,让那居心叵测之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她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平淡温和,但却让人不敢忽视。
将心爱的木簪子小心翼翼放到首饰盒的夹层里,学士府的好东西数不胜数,外祖母那儿更是经年累月的送来,可在贺莲房心中,没有任何一样比得上这支朴素的甚至有些简陋的簪子。遥想当年,自己还梳着双髻,娘亲将自己和妹妹抱在怀中,爹爹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那时候是多么的幸福、快乐!
可那个时候,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她也不该再沉浸在那过去的幻象当中,如今府内群狼纵横,危机四伏,她要小心行事,如此方能周全。
☆、9、不着痕迹,予下马威
是梦。
无主孤魂四处漂泊,却碍于人世间的牵绊被束缚在学士府,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年幼的弟弟被上官氏以磨练学习的名义送到权贵手中,看着那稚嫩的孩子被无情下流的玩弄,而拥有丑恶嘴脸的人却哈哈大笑的场景。这一场披着华美谎言的残酷陷阱,受到致命伤害的只有她的幼弟,上官氏却博了个爱护继子的好名声。她又看到她美丽的妹妹,被残忍拒婚,明晃晃的圣旨上,宣召着贺氏茉回,无才德依傍,仗势欺人,恶名在外,不配入皇室为妃。而那背信弃义之人,则迎娶了贺红妆为正妃。穿着一身正红色嫁衣的贺红妆站在茉回身前,迫她下跪,嘲笑讥讽。再一转眼,便是茉回着了嫁衣,被迎进张家。
兰潜染了天花,没人去救他,没人愿意帮帮他,上官氏怕惹了麻烦,连大夫都不请,便将小小的他用草席一卷,趁着夜深人静,命人悄悄丢到了乱葬岗。而自己只能看着,无能为力。兰潜眼中再没了希望,他还那么小,他还要考取功名,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可他的一生已经全部都毁了。他的眼睛是那么灰暗那么无神,仿佛早已死去。
一抹白绫缠上贺茉回的脖子,一寸寸、一点点收紧。她的瞳孔开始放大,脸色变得青紫,濒临死亡的模样令人战栗。那刚即位的新帝一道圣旨下来,便彻底定了她的罪名。贺氏茉回,失贞无德,与人通奸,罪无可赦。她便再也不是兵部尚书夫人,而是万人所指的淫 妇。她腹中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她的丈夫张正书搂着贺绿意得意洋洋地俯视着她。
贺氏一族嫡出子女,终于彻底死绝。从此后,贺家嫡系男盗女娼,无能好妒,名声坏透,世人发指。
一股熊熊的烈火在胸腔中奔腾、燃烧、爆裂。那是冤屈,是仇恨,是无法保护弟妹的自毁,自厌,是只能看着无法阻止的愤恨和绝望!她修了一辈子佛,死后却成了孤魂野鬼,目睹了这一切悲剧,若是上天要降怒,便只罚她一个人好了,为何要累及她无辜的弟妹?他们还那么小,他们不应该变得这么灰败死寂,他们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就在心口的疼快要将她扎破的时候,贺莲房睁开了眼睛。
陆妈妈手上拿着柔软的帕子,正给她擦拭着额头的冷汗,担忧道:“大小姐,您是不是做了噩梦了?”
“陆妈妈!”贺莲房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这时候的陆妈妈,还很年轻,不是她记忆中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模样,陆妈妈还好好的,还没有被上官氏赶出府,打断腿,弄瞎双眼。所有的不幸都还没有发生,她还有挽救的机会。
大小姐突然扑入自己怀中,陆妈妈也被吓了一跳,这于礼不合,可怀中少女的身子纤细柔弱,颤抖如同风中落叶,她心中爱怜万分,忙安慰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都说了出来,让老奴同你一并分担。”
贺莲房在她温暖的怀抱中摇摇头,过了半晌,方道:“陆妈妈,已经什么时辰了?”
“还有一刻钟才酉时呢,不急。大小姐要梳洗换衣吗?”
“嗯,琴诗瑟词回来了吗?”
“一早回来了,二小姐跟大少爷那都好好的,周妈妈乔妈妈还有四个婢子也都回来了,吃穿用度也都换成了一等的,大小姐尽可放心。”自贺莲房出生,便是陆妈妈一手带大的,她心里在想什么,陆妈妈自是清楚得很。
贺莲房颔首,就着陆妈妈的手掀开被子起身,在她的服侍下换了件颜色稍微鲜亮些的浅碧色束身小袄,配着嫩绿的褶裙,说不出的俊俏风流。她以前偏爱素淡的颜色,但生得这般容貌,素淡的色彩虽然别有风味,却还是敌不过艳色。
发髻刚刚绾好,陆妈妈将手中的碧玉莲花簪子点缀上去,铜镜中美人的气色无疑便好了几分。先前贺莲房在佛堂待得太久,肤色本就白皙的她如今看来更是白的透明,若是不小心,怕是会吓到人。碧绿的簪子让她多了分人气,而这颜色虽然显眼,却并不逼人,所以这份美丽也不会显得太过张扬。
等到了福寿园,贺茉回跟贺兰潜都已经到了,周妈妈乔妈妈还有姚黄魏紫莞尔依人四婢随侍在他们身后。见状,贺莲房稍稍放下了心。这几个都是跟着母亲陪嫁过来的,对母亲和他们姐弟三人都是忠心耿耿,上官氏想尽了法子也没能将其笼络,这才寻了不少名目将人从他们身边赶走。
“大姐,你可来了。”贺兰潜笑眯眯上前挽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拉到徐氏旁边坐。徐氏端详了下贺莲房的气色,微微点头道:“女儿家就是要打扮的漂亮些,回头祖母让人给你重新订些首饰,今年燕凉流行的花色造型,连我这个老太婆看着都免不得要心动呢。”
贺莲房掩唇轻笑:“祖母惯会打趣,您看着可一点儿都不显老。”
“就是就是,祖母可年轻的很哪!”由于贺莲房的出现,贺兰潜也不再像是往常那般冷着个小脸不爱讲话,而是流露出了孩童的天真,偎在徐氏身边。“二姐,你说是不是?”
贺茉回倒了杯茶呈到徐氏面前,说:“那是自然。”小脸微微有些红,她平日犟惯了,乍然对徐氏说说好话,总觉得有些别扭。
贺莲房微笑着看着面前这一幕,她的弟妹啊……是如此的单纯天真,他们的眼睛还是如此干净明亮,这些美好,她永远都不会让其消失。
祖孙四人其乐融融,正说得高兴,上官氏的声音便传了来:“媳妇给娘请安了。”
许是心情好,徐氏笑道:“坐吧坐吧,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听了这话,贺茉回同贺兰潜神色都是一变,他们对上官氏的厌恶,无论如何都不会消弭的。反倒是贺莲房,笑容温柔平和,起身对着上官氏微微一福:“二夫人来了,莲儿这厢有礼。”
“莲儿快快请坐,老夫人说的是,一家人,无须客气。”语毕落座,坐在只有正室夫人才能坐的地方,想来平日里也是坐习惯了的。
贺莲房的笑容沉静如水,她看了弟妹一眼,见他们二人神色都是排斥,眉毛便轻轻蹙了起来,又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徐氏,见其并未察觉,便刻意将话题引开:“对了,两位妹妹呢,怎么都还没来?”
贺茉回暗忖:大姐这起的什么头,这不是给二夫人台阶下吗?若是她顺势向祖母求情,那该如何是好?
“莲儿。”上官氏眼眶一红,哀哀戚戚道:“红妆和绿意犹在洗衣服,说是惹恼了祖母,实在不孝,所以甘心受罚,要去佛堂为祖母您念经祈福,保佑您长命百岁,福泰安康呢。”
徐氏一听,心肠当即软了。这两个孙女虽是庶出,但也是天天到她跟前请安孝敬的,平日里陪着她伺候她,真是一天都无歇。她们既然已经想通了,便说明懂了事,知了错。这么一想,她便觉得自己罚的有些重了,正准备开口免了这惩罚,贺莲房却刚好开口:“祖母,两位妹妹既已经知错,您便网开一面,饶了她们这一回可好?外祖父常说,家中父慈子孝,夫义妇德,兄友弟恭,姐妹齐心,才算安平和睦。莲儿刚出佛堂,这第一顿晚膳,总要吃得尽善尽美才是呀。”
徐氏刚心软便听到贺莲房的话,所谓父慈子孝,夫义妇德,兄友弟恭,姐妹齐心这十六字,心中一动,又不免想起先前贺红妆与贺绿意所说的大逆不道的话。再一想,这话可是从靖国公口中说出来的,那是莲儿姐弟三人的外祖父,红妆绿意占了莲儿的菡萏筑,又如此胆大妄为,万一传到靖国公的耳中……想到那古板固执的老头子都敢在金銮殿上和皇帝对着吼,一身骨头硬的要命,最为重视伦理纲常。徐氏心里猛地打了个突儿,先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也没了,冷着脸子道:“莲儿你太过心软,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受罚,否则下一次岂不还是会再犯?”
“祖母莫气。”贺莲房忙端了茶水服侍她喝了一口,温声劝慰道:“那毕竟是您的亲孙女儿,莲儿不孝躲在佛堂的时候,全是她们代替莲儿孝敬您,若是这样罚了,传出去,外人岂不说祖母的不是,说您苛待庶出?”
“谁敢!”徐氏一听这话,气坏了。“我待你们,何曾因为嫡庶之别偏过几寸的心!这学士府里保不管有碎嘴的,也是受了人的指使,刻意抹黑我这老太婆!”说完瞪了上官氏一眼,都是她教出的好女儿!若是自己真罚了她们,是不是便会传出自己苛待庶出孙女的流言来?难道上官氏是想凭借这个来威胁她吗!
上官氏低首做垂听状,心里却是十分忐忑。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大小姐向来是个软糯好拿捏的性子,如今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若说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句句直戳老夫人的心窝。可若说是刻意,她的表情和眼神又都非常诚恳真心,一时间,上官氏也拿不准。
听她这番话,虽是在为红妆绿意求情,但却惹得老夫人更加恼怒,原本自己说些好话,再让女儿们过来求个饶服个软,老夫人看在往日自己百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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