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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也复生了-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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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时意急忙矢口否认:“郡主误会了!”
“嘻嘻!哪来的误会?这两日派人送请柬去你府上,回禀说亲眼瞧见,徐大人由你家老嬷嬷亲送出门……在对应过年期间,在你家住的所谓徐家族亲,啧啧啧……”
“徐大人确为凛阳徐氏……”
“你上回在行宫可不已招认了么?我让你挑几个火辣的俊男美女尝尝?你说,你有他了!”
夏纤络不留情面,把当初温泉浴池边的对话抖出。
阮时意脸颊一热,自知失言,满心思索如何才能把话圆回去。
徐赫既不承认,也不作否认,暗笑她老太婆又口是心非。
日光与灯火交相辉映,缄默之际,阁子内三张俊美面容或得意,或窘然,或憋笑。
阁外鸟鸣啾啾,蝉声此起彼伏,更显室内静谧。
半晌后,夏纤络动了动肩颈,柔嗓软绵绵且慵懒:“看来这晴岚图对你们徐家人很重要……干脆这样好了!你俩陪我共度良宵,我高兴了,把晴岚图要回来,供你们临摹?”
阮时意从未忘却,夏纤络曾宣称,男的女的,只要好看,她都喜欢。
如今竟要求他们夫妻二人一起牺牲色相!只为“借一下”徐赫的旧作!
到底是她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这位郡主疯得彻底?
夏纤络闷声抱怨:“你瞧你多吝啬!我乐意与你分享一院子的美色,换你一人也不行?……姚统领如何?”
阮时意向来循规蹈矩,交往的人多半是诗礼人家,既便偶有荒诞不经者,绝不会在“徐太夫人”面前失了分寸。
此时面对夏纤络此等离经叛道之人,她心下厌恶,偏生对方身份尊贵,兼之己方早有所求,她得沉得住气。
徐赫乍听夏纤络的荒唐言,亦极为气愤;细听其间的意味,实则逗引成分居多。
他起身离席,对主位席上的红衣女子深深一作揖。
“郡主,下官有意向阮姑娘提亲,绝非露水情缘,还望您莫再拿我们二人开玩笑。”
“不好玩!”夏纤络负气,“你俩来真的呀?那阿浚那小子,还有姚统领那木头……得多难过呀!你俩不跟我玩,晴岚图……我不借了!”
“郡主除了捉弄我们,难道不想要别的?小女子手上,可有不少探微先生的真迹……”
夏纤络幽幽叹息:“能让你一再放下尊严来与我周旋,证明我所藏的晴岚图比其他更珍贵,我干嘛不提点条件?我早说了,这画迟早会出现在你面前,你若等不及,非要从我手里借……
“这样好了,你俩陪我,不需要牺牲什么……阮小妹子负责为我和我院中的四美人身上画花儿……至于徐大人嘛!为我们画下这活色生香的画面,以作留念!”
阮时意一但想象那靡丽场面,顿时耳尖发烫。
这是逼她在一群赤身男女的肌肤上下笔,再逼徐赫绘制近似于春宫画之类的俗艳之作?
名声尽毁!跟同时侍奉有差别么?
夏纤络把他们唬住,嬉笑道:“我知,于你们而言,这提议……或许有些激烈,我给三天时间,你俩好好考虑。”
说罢,懒洋洋晃动玉手,相当于下逐客令。
阮时意气得不轻,又不得不隐忍离座,依礼福身告退。
徐赫未作犹豫,以肃穆神色行礼,从容跟在她后面。
*****
夫妻二人一前一后,白袍翩飞,青裙飘然,穿过金碧辉煌的郡主府。
本是如画美景,只可惜步履匆忙。
期间遇上书画院的熟人,他们均简单颔首作回应,半刻未停留。
直至出了大门,阮时意寒着脸准备登上马车,遭徐赫一把拉住。
“别走!咱们还得商量……”
“有何可商量!你来郡主府这么大的事,和我商量过么?”
她怒而甩手。
徐赫大呼冤枉:“我、我连续两天去澜园!你头一天没理我,第二天还跑了!”
“你留个纸条也成!又不是不认字!”
她突然变得蛮不讲理,徐赫也怒了。
“你那晚半句话不留,跳起来就往外奔!我肯定得当面跟你说个清楚明白!还有,你昨儿去了何处?今日怎会和小砚台在一块儿?婆媳关系又是怎么事?”
阮时意眼神凌厉,压低嗓门呵斥:“我不打算在郡主府门口跟你吵架!你不要脸,我还想要呢!”
她低头坐进马车,未料徐赫把骏马缰绳递至澜园仆役手上,竟矮身钻入,径直坐她身侧,对外丢下一句,“回去吧”。
他在澜园众仆侍眼中,几乎等同男主人。
车夫见阮时意无异议,当即催马而行。
然则,阮时意并非无异议,而是因气恼而直哆嗦,久久说不出话。
她深深吸气,正想张口喊停车,忽然腰上一紧,后颈被大手固住。
下一刻,他逮住她檀唇翕张的间隙,直接把三寸柔滑喂进去。
既有浓重思念,亦有积攒醋意,更有绵长温情。
推他,踢他,均被他轻而易举制住。
愤怒也好,埋怨也罢,终归抵不过温柔相抵与疯狂攫取。
狭小密闭的车厢满载酸酸甜甜的绮丽,顺着车轮滚滚驶向城东澜园,穿梭于拥挤人海。
喧闹市集的凌乱杂声如澎湃浪潮,将车内心跳声、呼吸声、低喃声数尽掩盖。
*****
那两人离去后,夏纤络闲坐于偏僻小阁,独酌无趣,又不愿出门应酬。
冷眼看日影穿透门窗的精巧菱格,投落向空荡荡的厅中,她的心也空空的。
秋水横波,盈盈于睫,憋闷使得她淡然发话。
“都出去……把姚廷玉给我叫来!”
余人恭敬应声,躬身退至门口。
不多时,姚廷玉昂然步入,一身淡绿袍裳气宇轩昂。
“郡主有何吩咐?”
“我呀!没能把阮家小妹子弄到手……可她若非嫁给我堂弟,便要与那姓徐的画师成亲,所以说呢!哎呀呀……你也没戏啰!”
姚廷玉淡定而笑:“郡主多虑了!属下对阮姑娘,不曾有过非分之念。”
“你!”夏纤络凤眸掠过恼火,“……!你在耍我?”
她与姚廷玉相识,源于两年前的一场英雄救美。
当时她一眼相中外表无可挑剔的他,满心想收入囊中。
无奈姚廷玉自请担任她的护卫,却尽忠职守,分毫未僭越。
她明示暗示过,给足了机会,姚廷玉每次皆视若无睹,却又一如既往拼死相护。
此后,本就名声不佳的她,三番五次在姚廷玉当值时,故意拉上男男女女躲于阁内,看他们酒后各种颓靡,自己则闲坐一旁,发出娇哼之音。
可他不为所动,置若罔闻。
她甚至认定,他为朽木所制,无常人该有的情和念。
她固然不会为一名对自己全无念想的男子守身守礼,可尽情后隐隐觉得,缺了点什么。
去年腊月,她接到消息,姚廷玉受友人邀请至松鹤楼宴饮,宴席散后,居然破天荒亲自护送某位姑娘走了一段路;且没两日,便一大清早主动敲开对方的府门;乃至替人家牵线搭桥,请她以郡主之尊,亲去长兴楼观画;过后更为接近那位姑娘,和丫鬟在郡主别院大打出手……
夏纤络私以为,得不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就该把得他心的姑娘要到手。
结果,她费心耍完徐阮二人,方知被姚廷玉耍得团团转!
岂有此理!愤恨难平!
夏纤络凝望眼前高大的青年男子,朗如玉树,俊俏硬朗,鬓若刀裁,容颜如玉,还真是万中无一的好皮囊……
而且,武功奇高,体魄强壮,前所未见。
她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撩起红绫裙,摇摇晃晃站起,趔趔趄趄,走到姚廷玉跟前。
“他俩凑对,你没感觉?可我……”她话说到一半,凤眸迷离,毛手毛脚拉起他的手掌,捂向自己心跳所在,“这儿……难受。”
姚廷玉早已习惯她的疯癫,知她装醉,懒得揭穿她。
只听得她哼哼笑问:“告诉我,你是谁?”
“属下姓姚,名廷玉,是您的护卫统领。”
夏纤络满意点头:“职责何在?”
“保护郡主,尽力效劳。”他义正严辞。
“很好,”夏纤络放开他的手,抬手拉扯他衣带,“我要你……贴身保护我。”
姚廷玉僵立不动,任由她踮起脚尖,仰起娇颜,以散发酒气的唇印上他的。
片晌,夏纤络撤开数寸,嗓音带惑。
“……要你摒除阻碍,用你的宝剑,尽全力,保护我。”
姚廷玉剑眉紧蹙,“嘶”地倒吸了一口气,咬牙狠狠将她纳入臂内。
红红绿绿的绸缎绫罗裂成碎片,宛若春末落花碎叶,飘洒一地。
阁内回响碰撞声、物件落地声,每每求饶呜咽起,总有沉嗓语带戏谑回应。
“郡主,属下……未尽全力。”
那一日,直到夜里,夏纤络始终未曾现身于府上雅集。
宾客们素知郡主喜怒无常、率直随意,人人自顾吃喝玩乐,兴尽而归。
夜幕下,星光漫溢,风卷飞花,夏草沾露。
看似月白风清,良夜未尽,殊不知幽暗天地间,正有汹涌恶意来袭。
第76章
翌日; 惠风畅爽; 吹开满城烟絮。
阮时意亲手备了徐昊最爱的五香糕; 领着静影、沉碧; 再度前往城南商街。
她从徐昊处讨要茶具茶叶等送给夏纤络; 目下正好借“礼尚往来”为名,与这孩子多加接触。
当她轻提淡鹅黄色细折裙登上马车; 置身狭迫空间; 瞬即因昨日下午之事脸红欲燃。
一是羞,二是恼。
昨儿徐赫借商议为由登车,闷声不响,与她进行了一系列“口舌之争”。
这类费力而不费脑子的争执; 她从来都斗不过他。
最终,他两臂圈住软弱无力的她,柔声细语劝慰,提出“郡主所要求的,我来想办法; 你犯不着受这窝囊气”。
兴许,见她水眸凝雾,小嘴泛红; 他俯首细细啄了几下,声称得赶回去继续临摹; 溜了。
阮时意被他搓圆摁扁且啃了一顿; 回头惊觉他尚未把她哄好就跑; 火气更甚。
可事后; 她猛然意识到一事。
她居然……等他哄?
身为清心寡欲、德高望重的太夫人,她为何会冒出稀奇古怪的期待!
那一瞬间,她彻彻底底明白,哪怕曾信誓旦旦宣告“他们回不去”,她却在不经意间,日渐重新视他为伴。
重逢近一年,除去最初闹过两回情绪,徐赫的确在努力当好丈夫、祖父……
他学会忍耐,学会尊重,学会关心,既便偶有放肆,原因大多缘于她的迷茫与纵容。
倾听车外如流水般倾泻的喧闹声,阮时意独坐车内,身心皆随车而颠簸。
以前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优雅从容的“徐太夫人”,大概真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心情矛盾、患得患失的“阮姑娘”。
*****
城南裕隆茶馆内,装潢陈设高贵雅致,茗香袭人。
因尚未正式对外营业,伙计们散落四处,忙于擦拭门口的镂雕十二条屏、多宝博古架、高几上的梅子青龙泉窑花瓶等别致器物。
徐昊品尝阮时意所备的五香糕,刚吃两口,霎时红了眼。
“阮姐姐,您这道五香糕,是跟我祖母学的吧?不用干芡实,而是采用新鲜的鸡头米,且做法更偏向于定胜糕……她老人家走后,我一度试着给母亲做,始终没能成功,还请您……得空指点一二。”
阮时意心底仿佛回荡着一声叹息,遂吩咐仆役取来笔墨纸砚,细细记下与别不同之处。
一来二往,徐昊与她这“阮姐姐”越发熟络,闲谈间提及自己作为徐二爷的长子,压力极大,时时刻刻担心行止出错,落人话柄。
阮时意则微笑鼓励:“徐家人祖上从军,太夫人当年改行做书画生意,纯属迫于形势,时至今日,到你手里,才不过第三代。
“别忘了,你祖母出自书画世家,养在深闺,对于从商可谓半窍不通;而你爹也曾在闯荡路上亏得血本无归……不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
她说起此话题,免不了语重心长,搬出她早年所言——徐家人只要不违纪不犯事,无论能否创出佳绩,总能得到家人认可。
祖孙二人话语投机,聊了一阵,徐昊对她倍加钦佩,盛情留她用膳。
阮时意唯恐与长孙传完流言蜚语后,又祸及二孙子,婉拒后起身告辞。
意外的是,平常乖乖在后吃东西的静影没了影。
一问之下,伙计说,静影解手完碰到护卫阿煦,随他去后巷看小猫。
阮时意无奈,派人去唤静影归来。
未料问遍后巷各商铺,以及那画糖画的老人,均说未曾见过一粉绫裙的娇俏小丫鬟。
阮时意内心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她每每带静影逛市集或夜市,总耐不住那丫头央求,买上点小糖或糖画。
如若那丫头路过糖画摊子,定然会停下左瞧右看。
由此看来,二人根本未从后门离开茶馆!
当大伙儿仔细找遍楼上楼下,仍未发现行迹,阮时意总算想起被刻意忘在脑后的地下密道……
大事不妙!
静影一直未恢复记忆,断然不可能为敌对势力派来的细作。
但阿煦,她不敢保证。
以静影的身手,若再一次落入敌手,再一次被下蛊清除记忆,后果不堪设想。
阮时意摁下对复杂秘道的恐惧,竭力镇定,命手下分头行动。
随行仆役分别去寻徐明裕和徐晟‘沉碧负责坐马车回澜园,叫上阿六和大犬;掌柜、伙计等人则封锁茶馆前后院落。
众人同时行动之际,阮时意依照为数不多的经验,循迹而寻,很快觉察后院杂物间竟被人从内里拴上了。
正当她遣人劈门,茶馆紧闭的大门传来急促敲门声与争吵声,更有人大声疾呼“阮姑娘”。
阮时意焦灼难耐,却因那熟悉的沉嗓而稍稍松了口气。
——来者不是旁人,是惹恼她的徐贪睡。
*****
昨日辞别阮时意,徐赫后知后觉——他的阮阮似乎被他亲傻了,自始至终没给过他片言只语。
他思前想后,终觉不妥,是以次日好生打扮得神采奕奕,早早前去澜园寻她。
听说妻子又出门了,且去探访徐二爷的家的公子,他寻思也该见见二孙子,培养感情,便大模大样步向城南商街。
目睹阮时意与徐昊在内热切交谈,徐赫未敢惊扰,干脆在对面的小店坐了小半天。
吃遍蒸饺、烧卖、汤饼、生煎包……只等阮时意忙活完,他便入茶馆打声招呼,公然把她接走,以宣示主权。
在外等待小半日,迟迟不见阮时意出门,倒是沉碧等人神色慌张向外跑,他心知有异,迅速结账,疾冲上前拍打门窗。
茶馆掌柜意欲将他撵走,幸得阮时意赶来,制止不必要的冲突。
“你没事吧?”徐赫顾不上旁人异样的眼光,双手拉住妻子,上下端量,“发生何事?”
关切之情,尽在墨画长眉与朗朗星眸间。
阮时意并未多问他缘何至此,边请他入内,边简略说明静影失踪的情况。
徐赫示意手持劈柴刀撬门的伙计退开,猛力飞起一脚,踹开杂物房门,动作干脆利落。
只巡查一圈,阮时意已然发觉,本该放置最角落的大缸子被人动过,原本压着的木板露出,显然有挪移痕迹!
果然!此处藏了一条密道入口!
她疑心茶馆内另有知情者,当即命掌柜、伙计等人到二楼,名为“不想牵涉他们”,实为禁足,以防奸细通风报信。
眼看徐赫长眸凝重,亦不乏有跃跃欲试之意,阮时意心乱如麻,死死拽住他那月白缎袍袖。
“三郎,你不能去!”
徐赫低叹,见杂物房内无旁人,展臂拥住她。
“你体恤我,我很高兴,但咱们绝不能容忍他们大白日拐走你的人……尤其那孩子,身世可怜……”
徐赫正要安抚几句,背后蓦地窜出两人,为首少年,疏眉朗目,正是徐晟!
紧随其后的蓝袍少年,则是蓝家大公子蓝豫立。
“……静影丢了?”徐晟顾不得嘲笑祖母与“先生”光天化日下搂搂抱抱,张口就问。
阮时意大致解释来龙去脉的过程中,徐晟和蓝豫立已从杂物房内寻了灯烛绳索等物,企图下密道一探究竟。
“晟儿!你冷静冷静!”阮时意已懒得再尊称他为“徐大公子”。
徐晟眸带悲切:“我很冷静,如果我不尽快找她……她怕是凶多吉少!”
阮时意知他此举一为情谊,二为职责。
可她如何能让宠爱的长孙以身犯险?
她杏眸泪光泫然,艰难启唇:“万一……那、那你可曾想过你的父母!你的祖父母……在天之灵……”
“我虽为徐家长孙,实则长年累月受大伙儿悉心庇护,庸庸碌碌;静影是程家门唯一血脉,她祖辈世世代代均以身殉国,我不能……
“再说,我对她……此情此景,我岂能闲坐上头干等?您别说了!我答应您,如无把握!决不轻举妄动!”
徐晟去意已定,蓝豫立亦时刻准备。
不料徐赫伸臂一拦:“不,晟儿,我陪你去。”
徐晟被他一句“晟儿”惊得瞠目,却见他转头凝视阮时意,表情郑重。
“阮阮,你放心,我不会让他落单。地道……我已摸索过一回,多少比两小伙子有经验。”
他顿了顿,改而对蓝豫立和门边上的徐昊发话。
“小甜糕……不,蓝公子,你是武职,留下坐镇,应对闻讯而来的的巡防,比我有用得多!昊儿,看住你祖……家阮姑娘,等你爹来把控!记住,这说不定是掀开秘密的好时机!”
字字句句,不容置疑,俨然长辈口吻。
蓝豫立已非初次听人喊他“小甜糕”,一头雾水之余,颔首应允。
徐昊正纳罕这位素未平生的“大哥”是何人,嘴里蹦出的“昊儿”何以如此亲切……又觉他言之有理,认真点头。
阮时意仍想阻挠,被他当众揉进怀内,贴着耳朵温柔相劝。
“除了我,无人合适,相信我……我能保晟儿毫发无伤。少一根头发,随你惩罚!”
话音刚落,他薄唇在她腮边轻轻一蹭,立即松开两臂,趁余人傻愣愣僵立原地,夺过蓝豫立手里的工具与长剑,率先进入秘道。
徐晟半晌后回过神来,红着脸,尾随他踏上铁梯,喃喃抱怨:“唉……我还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
阮时意只觉徐赫嘴唇的温凉感足以点燃她周身,登时又急又恼又赧。
细想,她终归承认,若想保住静影,及时行动才是必要。
若单单是个小丫头,她或许死活不会放最重要的亲人冒险。
偏生静影多次救过她,又是徐晟暗下决心要守护的人。
搭上长孙后,阵脚大乱。
当下,阮时意以最快速度镇定下来,和蓝豫立、徐昊留守杂物房,商量可调动的势力。
他们深知,假如出动巡防卫队,消息一旦泄露,底下之的徐赫、徐晟、静影,连同被关押的童工……将陷入被灭口的危机。
徐家和蓝家府兵、护卫确有高手,但谁也不能保证,当中未混入细作。
蓝豫立寻思良久,沉声道:“阮姑娘,衔云郡主府的姚统领,武功了得,与我算是有过命的交情,要不……?”
“姚统领固然是位奇才,事情未明朗前,我不好惊动他。”
阮时意直觉姚廷玉与地下秘道没太大关联,终究因澜园双犬将至,不愿招惹与冰莲有关的人。
听蓝豫立说“过命的交情”,她脑海中闪过一张美髯飘逸、英气逼人的面庞。
只要她开口,那人必将不顾一切前来相助。
牵连他,她心下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
为今之计,只能孤注一掷。
第77章
秘道如澜园花园下的相类; 又长又窄。
差别在于,两三丈外隐隐约约闪烁灯影!
徐赫疑心有人; 拉住徐晟; 谨慎沿斜坡下行; 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毕竟在封闭空间内,但凡有一丁点动静,便能传出老远。
前行一段路,并无人影。
空旷陋室石壁上燃着微弱孤灯; 依稀可辨地上脚印为一男一女,轻且浅,几近无痕迹。
由此可见,静影绝非被打晕或拖着走; 而是正常行动!
祖孙二人对望; 徐赫疑虑; 徐晟欣喜; 均各自捏一把汗。
循足迹前行; 徐赫于脑海中探寻曾临摹过的秘道图。
在地面探寻时,因各处房宅变更,难以对应;但地下结构极具规律; 他只观察了一段路,逐渐寻出何处有机关、何处有暗室的规律。
抵达一座密室; 内里黑漆漆; 以火折子一照; 三面墙壁空荡荡; 前去无路。
徐晟悄声道:“莫不是走错了?”
徐赫记起图上偶尔有奇怪符号,细看地面上来回拖动的印记,他行至左侧墙角,摸索一阵,果真寻到一处开启暗门的机关。
石门挪移后,又有新通道。
徐晟静听四下无声,小声赞道:“哥!真有你的!”
徐赫于黑暗中扬起唇角——这孩子没大没小,处成哥们倒也挺自在。
穿过窄道,遇分岔路口。
一头通向喧哗所在,似有人聚众在闹腾,疑似饮酒作乐或豪赌。
徐赫听了半晌,仍旧沿地面新痕迹往中间方向走去。
依照他与静影的接触,他很难相信,这丫头是伪装天真率直,故意蒙蔽徐家人。
那名叫阿煦的男子,究竟用了何种方法,让她乖乖走过漫长狭道,全不反抗?
正自狐惑,前方似有女子喝问声起。
徐赫尚未听清,徐晟已如飞箭般掠了过去。
*****
“猫呢?”
静影吧唧吧唧吃着阿煦给的糖,冷不防“咯”一声,糖碎了。
“就在前头!”阿煦顿时警惕了三分,边说边伸手去拉她。
静影不喜男子触碰,未等对方搭上手臂,猛地甩开,不料阿煦反手往她的脉搏扣去!
她微微一痛,口腔内甜味淡去,眼前朦朦胧胧的喧闹景象瞬间消失,仅剩下幽暗漫长地道。
咦?她不是该在热闹繁华的城南商街么?为何四处黑沉沉的?
“这是何处?”她冷声发问。
阿煦一听,心知她已清醒,料想单打独斗非她对手,撒腿就跑。
静影虽搞不清状况,亦猜出自己上当受骗了,大怒之下,施展轻功直追。
“给我站住!”
阿煦武功不如她,全力前冲,刚踏进一间宽敞的密室,还没来得及旋开暗门,已被静影凌厉掌风劈中,摔翻在地。
他拼死按压机关,大声吼道:“都给我出来啊!”
静影一手提起阿煦,意欲往来时路拖,逼迫他带自己出去。
只拖了半丈,石门缓缓开启,先后窜出十余名大汉,个个手持刀剑,将二人团团围住。
静影满脸不耐烦:“你们是谁?把我骗到这鬼地方!嫌命太长?”
为首者默不作声,横刀在前。
其余人见了他这手势,立马飞身跃出,刀剑齐齐指向静影要害!
静影步伐如鬼如魅,素手左牵右引,以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手法,将所有兵器数尽夺来,继而猛力一抖!
刀光剑影映着石壁上的弱光,幻化成交织穿掠的暖芒,暴烈向四面八方穿刺!
只听得“啊啊”声呼痛,那十多人或胸腹中刀,或手臂、大腿中剑,各自面露难以置信的神色,有半数东歪西倒,半数惊疑不定。
一时之间,无人敢上前。
静影“嘿嘿”冷笑,淡淡睨向那牵头之人:“你的刀……不给我玩?”
那人大概没预料她年纪轻轻,竟在一招之间干翻十多人,震骇之际,战战兢兢迈出两步,双手奉上钢刀。
静影笑而接转:“我得给你留个记号!说吧!要胳膊还是腿?”
那人面露惧怕,迟疑半晌,突然双手齐扬,向她洒出两团粉末!
静影正欲跳跃闪避,未料两脚被阿煦牢牢抱住!
她未及躲开,右手挥刀,挑走大部分粉末同时,削去那名男子的手掌;左手则狠戾击下,拍碎阿煦的天灵盖。
动作迅捷狠辣,尽在一呼一吸间。
粉末显然带有极强烈的麻痹力,她只吸了一丁点,身子晃了晃,以刀撑地,随手推翻围上前的大汉,趔趔趄趄往来时路行去。
弱光跳突的前路,传来极轻微呼吸声与脚步声;身后负伤之人高声叫嚷,穷追不舍,又忌惮她内力高强,不敢靠近。
模糊视线内,两个高大身影飞速奔近。
静影一惊,举刀斜劈,试图逼开对方。
“静影!是我!你没事吧?”
恍惚间,她似是听出徐家大公子的声音,又觉不真切。
惶惑犹豫使她凝招不发,而迎头赶来的另一人已提剑刺向她背后的大汉。
既然是助她的,必然不是坏人。
静影头晕目眩,摇摇欲坠,于一连串刀剑相交声中撞进某个温暖的胸膛,知觉渐失。
*****
一向少下杀手的徐赫,唯恐有人通风报信,横下心就地灭掉十余名壮汉。
所幸这批人武功不高,又被静影伤过,既便徐赫平日少练武功,倒也应付自如。
待他灭口之后,忧心忡忡的徐晟已横抱起昏迷不醒的静影,迈步原路返回。
然则当二人火速赶回先前的暗门,意外发觉,门被堵死了!
徐赫四处摸索,均寻不着机关,耳听后方追兵将至,他暗想,与其留守死地,不如另寻新路,遂拉着徐晟绕去另一端。
地下城昏暗,弯弯绕绕如迷宫。
徐赫走着走着,总结更多布局上的特点,譬如每过一道设有机关的密室,必附带暗道与岔路等等。
估算方位,企图绕道回原来的位置,刚拐进一堆满杂物的房间,恰逢一队人闻讯赶至,徐赫先发制人,沾血长剑无半分凝滞,如湛湛秋水直指敌人。
这一拨人明显比原先的强,徐晟唯恐他寡不敌众,将静影安置角落,拔刀跃出,与之并肩而战。
徐赫往日晨起早练,最多耍一耍拳脚功夫。若非上次与徐晟喂招,他几乎不大碰兵器。
此时危急关头,剑芒幻成光幕,如行云流水般倾流而去。
徐晟手中刀刃稳健迅猛,逼得当先一青年手忙脚乱,连退数步,后背撞上石壁。
那青年气急,边还击边咒骂:“去你奶奶的!哪来的杂毛小子!!”
徐晟大怒,正要痛下杀手,遭徐赫百忙中抢先,横刺一剑,直戳那青年的咽喉。
此招令人出乎意料,防不胜防。
徐赫缓缓抽剑,阴冷眸色擦过些许蔑视。
双方激斗半盏茶时分,因顾念昏倒的静影,徐家祖孙难免避忌。
细听闻风赶往此地的人越来越多,倘若当中有人会使毒,他们只能任人宰割!
徐赫运起内力,以掌连连击退数人,暗觉自己掌力似带寒气,就连袍袖挥舞的劲风也具冷凉之意,不由得暗暗称奇。
好不容易解决第二批敌人,祖孙再度携同静影,兜兜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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