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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很暖很甜-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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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裴瑾瑜自己出面,冒着大不敬的罪名拒绝了圣人的赐婚,太师与太子亦是为他周旋良久,才为他的仕途留下了一线生机。
  受这样一位公主‘青睐’,对一个一心进入朝堂,想要实现自己为生民立命理想的少年来说,该是怎样的天降横祸?
  他的亲生母亲李夫人,却将这祸事当做他与那公主青梅竹马的情谊娓娓道来,还称自己的儿子是不识抬举。
  如果世上真有所谓神明,会不会为这般荒谬的世事而发笑?
  裴瑾瑜不打算再在此处多待一刻,从西侧座位起身。
  同坐于西侧位的裴修明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异状,连忙跟着站起来拦他道:“哥哥才回来,府上也有贵客,怎么这时候就走了?”
  暄和公主这才恍然发觉裴瑾瑜一直以来过于冷漠的神色。她贵为天家公主,从来只有别人讨好她的份儿,方才已经纡尊降贵向裴瑾瑜多番示意,却连他一个眼神的回应都没有。
  她甚至亲自来到了丞相府,即使对裴家来说这也是殊荣,却还是被裴瑾瑜如此对待,不由眼圈都气得红了:“裴二公子就是如此讨厌本公主,连一句话都不肯说就要走了吗?”
  李夫人见此来到了暄和公主面前,温和地劝着她:“暄和莫要气着了,他自小便是既倔又闷的性子,哪里会是特意讨厌你?将来成了婚好好说教一番便会心疼夫人了。”
  她向大儿子施以严厉眼神,催促他快些妥协:“瑾瑜今日怎么这般失礼?快来向公主赔个不是。”
  没想到自幼对她言听计从的裴瑾瑜此刻漠然道:“公主说的不错。”
  他背对着这一屋子的人无声地扯了扯嘴角,仿佛放下了背负至今,却从来没有解脱过的重担。
  裴瑾瑜再开口时,语气格外平静而冰冷:“暄和公主‘厚爱’,在下一介臣子无福消受。母亲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如此想要和公主成为一家人,何不推辞了不够显赫的谢家本家,让修明完成母亲所愿。”
  *
  纪密人在暖阁外间候着,见暄和公主此前走了进去,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听了一耳朵,不由暗中将瞎传消息的纪柳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知道纪柳这厮脑袋一贯不太灵光,没想到这次却造成了这样的误会……李夫人与大人有嫌隙,此番还以为雪中送炭,母子和解的时机,没想到却是雪上加霜。
  却是就在这时,暖阁里传来了茶盏掉落在地上的清脆碎裂声。
  裴瑾瑜紧接着掀开暖阁门帘出来,脚下生风一般几步走出了外间,纪密连忙跟了上去。
  今日皇城里飘着细碎的小雪,丞相府上来了贵客,各院落侍立着不少训练有素的丫鬟仆从,裴瑾瑜经过时纷纷半矮了身向他行礼,像北境上被寒风一片片吹倒了的衰草。
  纪密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他从未见过大人这般冷肃的表情,仿佛一旦放缓了步调,那个彩绘纹饰,锦帘金阙的暖阁里就会有恶鬼追赶出来。
  二人穿过重重亭堂楼阁,很快出了丞相府,站在铺满了细雪的东街上。
  纪密本打算开口问大人是否要去北镇卫大牢,却看到了裴瑾瑜脚边干净的一地细雪上,正滴着一点一点猩红的血。
  他一路上都没敢说话,没去想暄和公主进了暖阁是为何事,也不细想暖阁内传来了瓷盏碎裂之声是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却没法再忍,急着追问道:“大人只是进了暖阁见李夫人,怎么会受了伤?”
  裴瑾瑜背对着丞相府低调而贵气的大门,不知在想什么,闻言顺着纪密的视线抬手看了一眼。他方才在暖阁前临走时说了一番很不像样的话,李夫人将手中的茶盏扔了过来。
  此时他的手背上正有一条正在流血的口子,温热的红与苍白的手对比鲜明,正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蜿蜒而下,滴在了路边新下的雪上。
  兴许是因为下雪太冷,或者走得太急,一路上竟然没有发觉。
  细雪飘扬,暮色将近,丞相府门挂着两盏昏黄的灯笼,照得门前这两个人的背影凄清而荒凉。
  裴瑾瑜动了动那只手,细密麻木的刺痛蔓延了上来。他默然扯了嘴角,不置可否:“倒是和裴相一样。”
  他本以为李夫人和裴鸿煊是不同的,这只手却曾经在花厅中被裴相砸下的茶盏所伤,如今又在李夫人的盛怒之下拉开了深深的口子。
  纪密身为下属,不好过问自家大人家事。他忍下了追问这伤口是何人所为,只是急着催促道:“天气太冷,伤口若是不能快些愈合将会难以收场,大人赶快去西街的仁心堂处理一下吧。”
  这时,一辆马车远远地驶来,车上的侍卫跳下来跑上前道:“中书令大人,太子殿下派了马车请您去永成楼一聚。”
  裴瑾瑜自丞相府门前的石狮子头顶抓来一捧雪,漠然按在了那只受伤的手上。冰冷迅速地将伤口合上,不再有血液淌出。
  纪密急忙道:“大人,这……”
  裴瑾瑜扔开了那团淡红的雪向马车走去,平静开口道:“我们去见太子,莫家的事该了结了。”
  他离开了丞相府,再也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花猫 ;小欠儿登 ;喏喏丝语;暮光荼蘼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浩浩 ;璐璐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西街; 永成楼。
  太子叫了羊肉锅和烧刀子,待他的伴读前来; 便有内侍上前为他们温酒。
  窗外飘着雪花,厢房内点着炉子,太子拿着特意配羊肉锅的长筷往锅子加肉。一片片肥瘦相宜的羊肉放进咕噜咕噜的高汤之中; 汤中翻滚着萝卜,木耳,山菇等新鲜的配菜。
  待裴瑾瑜与纪密二人进了屋,已经是酒香浓烈; 肉鲜味美; 斗室之间烹出了十足的人间热闹来。
  裴瑾瑜坐在了太子的对面,拿起案上酒液仰头一口吞下。温热的酒液入喉后是一团烈火,仿佛要将敢于下口的人从内到外烧得透彻; 燃尽藏于深处的魑魅魍魉来。
  太子瞥了对面一眼; 不由看好戏一般啧啧感叹:“这是正宗的北境烧刀子; 我特寻来配锅子吃的。那边儿天寒地冻的可没有皇城的地炭好暖,都靠这御寒,你悠着点儿。”
  裴瑾瑜将那青玉杯盏放回桌案,强烈的刺激之下却是冷静了不少。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不带什么情绪地开口道:“冰人今日去了阮国公府。”
  太子将涮好的羊肉放进自己调好蘸料的碗中一滚; 送入口中; 对这滋味鲜美的羊羔肉十分满意。他吞下了口中的食物,对裴瑾瑜道:“阮承安从武和回来立了大功,他的妹妹就代表着青云直上的好前程; 有人上门求娶不足为奇。”
  他思索一番,瞧了一眼裴瑾瑜猜测道:“你今日原本应争取段虎出面作人证,刚才却在丞相府,是不是传话的人说李夫人要为你和阮二小姐纳采问名?”
  裴瑾瑜将内侍温好的第二杯烧刀子送入口中,浓烈霸道的酒尽数入口,却没给他的脸染上丁点颜色:“母亲……李夫人派人叫了我回去,暄和公主却在丞相府。”
  太子吃了几口涮好的的羊肉,闻言不由笑了几声:“有趣,实在有趣。阮二姑娘被赐婚刚解决,又有皇家人缠上了你。”
  他本打算就一口酒,却被辛烈的烧刀子冲得直皱眉,见对面的裴瑾瑜一盏接一盏地喝了不少,出声劝他道:“无妨,李夫人知道暄和从小对你如何欺负,怎么会允许这般的儿媳妇进门?除非她想让裴家永无宁日。”
  裴瑾瑜却是越喝越冷静,语气之中不带什么感情:“她允。今日起我去崇安坊,再不回丞相府。”
  三年前裴瑾瑜升任中书令,圣人赏赐了一座位于崇安坊的宽阔府邸作为中书府,但李夫人称嫡子成婚前不可分府,于是这几年来他还一直住在丞相府。
  太子闻言几乎要被气笑,放下筷子道:“暄和几次三番将你折腾还差点毁你仕途,李夫人每件事都知道,竟然还要将你们凑在一处,她是怎么个慈母心肠!”
  他向一旁的纪密道:“你们家大人总算肯离开丞相府那鬼地方了,吩咐人下去将崇安坊的中书府连夜打扫好,明日务必要让那闲置几年的宅子整齐敞亮!”
  纪密也早就期待着自家大人快些自行开府,闻言称是,恭敬下了楼吩咐去了。
  *
  第二日清晨,楚国公府的驻府大夫诸陶照例为阮二小姐把脉。
  新承国公之位的阮承安正修沐在家,此时心急地等在一旁,不一会儿见诸大夫自矮几上站起来,走上前去问道:“我妹妹身体如何了,好些了没有?”
  诸陶拈着胡子点点头,向阮承安夸道:“小姐前几日虽然忧虑,但有云宁山庄那边的长孙先生带过来的好方子用着,想必心悸刺痛的时候已经少得多了,气色也好了不少。”
  坐在榻上的阮卿听到此处,趁机撩开了纱帘探出头来为某位大人邀功:“哥哥,那个方子就是裴大人送过来的呢。”
  少女粉白的小脸上全是柔软的期待和笑意,让身为兄长的阮承安也心中一暖。他轻咳一声,上前将纱帘拉好,训她道:“天气冷,帘子关好别出来。”
  诸大夫见这两位阮国公府的小主人要商议私事,及时告辞离开了。
  阮承安待屋内安静下来,忍不住向这一门心思为某人说好话的妹妹道:“卿卿就这么喜欢那裴瑾瑜?他每日做的什么事情,要对付什么人你知不知道?”
  阮卿早已听话地缩了回去,隔着帘子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像是里头的小姑娘有些委屈:“哥哥担心我,我也是知道的……可要不是大人给我们传了武和的消息,还不知道哥哥没回来之前,我和嫂嫂会担心成什么样呢。”
  外头的那位兄长此前对那裴瑾瑜印象不错,此时却颇有些对自家妹妹恨铁不成钢:“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是个弱女子,在那些人面前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阮承安说着,急得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圈,又来到阮卿跟前温声劝,“女子婚事最重安稳,卿卿挑一个踏实的世家子就好,只要对你好,身份不需要那么高,清白的新科进士也行!
  这连串劝导说出来,帘子后阮卿纤细娇小的身影安安静静地坐在里头,没有说话。
  阮承安从小都和自家妹妹性格迥异,此时吃不准自己方才的话是不是把妹妹气着了,不由尴尬地挠了挠头:“卿卿……哥哥嘴笨,若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你尽管骂骂我出气。”
  阮卿的声音依旧没什么变化,自帘子里头轻飘飘地传了过来:“我怎么会生哥哥的气?不过时辰到了,哥哥快些去陪嫂嫂用膳吧。”
  两兄妹说了一会儿话,天色亮了些,这几日下的雪停了。夫人齐雨溪近来嗜睡,如今也到了她快起的时候了。
  阮承安忙着回去照顾夫人,总算是听了阮卿的话走了,不过他离开前还道:“待卿卿及笄定了亲,哥哥和嫂嫂搬空库房都要把婚事办得漂漂亮亮,一定要比圣人嫁公主还排场。”
  待这位固执的兄长总算离开了,阮卿摇摇头,唤外间的从雪道:“将早膳端进来吧。”
  门外应了声是,从雪端着蜜酿玉圆粥走了进来,她身后的绿双则是端着刚煎好的药。两个丫鬟服侍阮卿用过了粥,药也冷得差不多了。
  阮卿接过了盛着深色药液的青瓷小碗,几番犹豫,也没送入口中。她近半月以来喝药再没借助蜜饯压苦味,今日却是心绪不宁,无法下口了。
  从雪见此轻声道:“小姐可是觉着苦?奴去将蜜饯拿过来。”
  阮卿摇摇头,闭着眼将那碗药喝了下去,照常用清水漱过了口,那一如既往的奇异苦味仍然留在了口鼻之间。
  前世苦涩的药味伴随了阮卿五年,有时她也分不清是药苦,还是与裴瑾瑜相望不可即的心苦,这一世好不容易有重来的机会,她是一定要到他身边去的。
  可阮承安从北方死里逃生回来,一门心思要护着她,她又怎么舍得闹别扭呢。
  细微的阳光穿过挂着重重纱幔的卧房,阮卿轻声叹了口气:“我想出去看看。”
  自窗户还能看到外面仆从清扫积雪时朦胧的白光,俗话说化雪时分最冷,哥哥必定不会允她这时候出门。阮卿便觉不妥,改口道:“罢了,我写一封信吧。”
  她走到桌案前拿起了一张梅花花笺,从雪为她磨墨,很快写出了一行邀约:
  冬至时节,愿会青云集。
  阮卿仔细看了看,待墨迹干了,将它小心地收进锦囊交给从雪道:“你今日下午寻一个时候送到裴大人手里,记得别让哥哥瞧见了。”
  两个丫鬟都笑了笑,从雪将锦囊接过,应声道:“是,奴一定将它好好地递到裴大人手上去。”
  绿双将药碗粥盅收了下去,阮卿一边看看古书残谱,一边思索着要如何才能说服哥哥,安静的庭院里只有扫雪时的刷拉声,这半日便是照常过了。
  却是还有半个时辰就午膳时分,绿双回来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小姐,奴听说裴大人带长孙先生上门来啦。”
  阮卿微愣,双眸里立刻便有了笑意:“他们应当在会客堂,我们得快些过去看看。”
  她将手中的书册轻手放在桌案上快步走到了内室,两个丫鬟连忙服侍着她换上了外出用的雪披,带上醺球绣笼匆匆出了门。
  今日正是冬日里极少的晴天,堆在回廊边与道路旁的积雪被照得莹白发亮,阮卿自闺房一路急步赶来,柔软的小脸被寒凉的雪气吹得发白,也没停下脚步。
  几人正赶到了会客厅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道:“阮少使误会了,我请长孙先生前来,只是为了看看阮二姑娘是否好了些。”
  是裴瑾瑜来了。
  本打算若是青山不来就我,我便抬脚去往青山,如今却是青山也有意。
  阮卿本就想着见他一次,方才还在苦恼于无法正大光明出门,听到那冰玉一般的声音不由心跳怦然,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心灵相通的默契吗?
  她默默地抿弯了嘴角,余光见堂外守着不少的丫鬟,努力把嘴角眉梢的小雀跃压了下去,并若无其事,故作镇定地向会客厅的雕花木门靠近了些。
  却听见里头阮承安回裴瑾瑜道:“中书令大人客气了,蒙大人在武和的照顾,此后若有需要我阮承安的,打个招呼必定相报!只是……”
  哥哥不满裴瑾瑜与自己有意,接下来会是什么话?阮卿不由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阮承安顿了顿,语气客气却也非常坚定:“舍妹只是一介小小贵女,怎么劳动两位大人亲自上门?况且裴大人并未婚娶,舍妹即将议亲,贸然上门怕是不妥。”
  这位兄长对妹妹的遭遇耿耿于怀,竟然到了现在就要把上门来了的裴瑾瑜直接轰走的打算。
  门外的阮卿一时间耳朵里都是嗡鸣,又急又气,情急之下推开了半掩的房门踏进屋内道:“哥哥!”
  与此同时,那个坐在东侧位的年轻中书令也沉声开口:“阮二姑娘开始议亲,那我……”
  雕花木门轻响,裴瑾瑜抬眸,正看到气得小脸薄红的阮卿自天光繁盛的门外进来,衣袂漫卷,恍如画中人。


第47章 
  阮卿原本是听到了自家哥哥赶人的那句话而生了气; 玉色小脸浮着微怒,气势凛然地走了进来。
  转眼间碰上了裴瑾瑜专注的目光; 她的气势突然卡了壳,不由微微红了脸收回了脚步。
  阮承安本来就不希望自家妹妹和裴瑾瑜扯上关系,刚才还叮嘱了身边的人别把消息传过去让她知道; 结果这两位上门了没一会儿她就冒冒失失闯了进来。
  更见这二人目光交汇,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阮承安不由皱眉大声道:“咳咳!”
  一旁的长孙沧先听他的意思就是对裴瑾瑜不满意,此时又见他打岔; 唯恐天下不乱一般揶揄道:“近日天气寒凉; 阮小国公莫不是受了风寒?正巧老夫带了针灸,可以为你扎上几针治一治。”
  阮卿受了自家兄长那几声干咳所惊,回过了神移开了目光; 微微垂首行礼道:“裴大人; 长孙大人; 臣女失礼了。”
  她方才是一时情急才有些越矩,这时缓缓行了礼,行动间衣袂轻展,仪态矜持而优雅。
  裴瑾瑜礼节性地垂下眼帘不再正面看她,只开口道:“阮二姑娘免礼。”
  阮卿缓步来到了两位客人的对面; 裙袂飘然而过。裴瑾瑜余光之中可见那两只玉白的绣鞋时隐时现; 尤其的小巧可爱。
  阮卿坐在裴瑾瑜的对面,自有仆从为她上了一盏温热的蜜水。她借着端起杯盏的动作悄悄去瞧了裴瑾瑜,却见他视线似乎注意在了自己脚上; 心中无端紧张起来。
  今日走得匆忙,只穿了双闺房内常用的银丝履,是不是不够配裙衫?
  她双脚微动藏回了裙摆之下,像是两只躲起来的小兔子。
  裴瑾瑜喝了口茶。他神情平静,眼中却多了分笑影。
  阮承安倒是没有注意这番暗中的互相注目,只见妹妹乖乖前来坐下,某位裴大人也规矩地移开了视线,遂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他当然不会是真的得了风寒,此时目的达成了便向长孙沧摆摆手道:“无妨无妨,我是近来嗓子有些干,多喝几杯茶就行了,哪里用劳烦长孙大人大驾。”
  阮卿既然来了,阮承安也不好当着客人的面直白地叫她回房,只向裴瑾瑜二人首先开口:“长孙先生妙手仁心,此番上门为舍妹调养,我阮府必有重谢。”
  长孙沧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楚国公,捻了捻胡子道:“阮小国公太客气了,老夫也是受人之托。”
  阮承安并不接话,叫小厮拿来了一壶酒给自己与裴瑾瑜倒上,站起来道:“裴中书照顾舍妹,并派遣手下来武和城救在下一命,在下铭感五内。”
  他端起酒杯道:“今后裴中书若有需要,我阮承安义不容辞,请!”
  他的意思很明显,你们二人一个治了我妹妹的病,我们阮家重礼相报,一个救了我的命,我回报你义不容辞。
  但若是谈婚事,那就恩情归恩情,婚事归婚事,谈不拢的还是谈不拢。
  阮卿并不是不谙世事的稚子,她当然知道哥哥这样的举动,是很有可能将裴瑾瑜对阮家的帮助看做了别有所图,不禁焦急地看向了裴瑾瑜。
  裴瑾瑜果然站了起来,却没动手边的杯子。他当然知道自己与裴涉、季钧之争朝野皆知,也知道喝了这杯酒,就代表他与阮家只有没还的人情,不能再有别的牵扯。
  阮承安见他不动,端着酒杯表情肃然道:“裴大人为何不喝,难道是嫌我们阮家报不了中书令的恩?”
  裴瑾瑜却是端起了另外的一盏茶,举在和阮承安一同的高度道:“我从未挟恩图报。”
  他在阮卿担忧的注目下将杯内茶水一饮而尽,神情平静:“宣州案该死的人一个都不会活,阮二姑娘不会再出意外。若我三生有幸得娶,她将是中书府唯一的女主人。”
  此言一出,屋内的所有人都是愕然,谁都没想到裴瑾瑜不说话则已,一说话竟然如此直白。
  阮卿惊讶得合不拢嘴,已经是红晕过耳,仿佛身在云端,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她几乎不敢相信,又抬头去望着他,只见裴瑾瑜轻轻对她轻轻弯了唇角,是一个浅淡的,安抚的微笑。
  原来冰山并非始终无动于衷,他独行于世,却为她一人化。
  反应最大的当属阮承安,他几乎是当场黑了脸:“裴中书慎言!我妹妹尚且待字闺中,我阮家还没答应你裴家的纳采,这时候就说婚娶未免太失礼!”
  这裴瑾瑜在朝一直都是一副沉稳端正的样子,二十多了还没娶妻,没想到却是对他妹妹打起了主意!
  裴瑾瑜闻言不动声色,抬手行了礼道:“贸然登门实属失礼,不过还请阮少使为前来阮府的冰人放行。”
  阮卿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两个高大的男子对峙,此时见哥哥闻言瞪起了眼睛,哪里还不明白是他特意拦住了裴瑾瑜派遣过来的冰人呢?
  不过这位裴大人可不是如此轻轻松松就拦得下的,这不,冰人进不来,他自己就登门了。她的哥哥才从武和回皇城述职,此时还在修沐之中,哪里来的繁忙事务去拒绝一个登门拜访的当朝中书令?
  阮卿不禁暗笑,眼见自家哥哥莽劲儿将起,怕是要赶人了,连忙柔声打断道:“两位大人既然百忙之中来了阮府,那便请长孙大人前来看看臣女恢复得如何了吧。”
  阮承安被这一打岔,也不好不给当场中书令面子,颇为气闷地把杯子里的酒给喝了下去,语气还算有礼地对长孙沧道:“这事以后再说,长孙先生先请。”
  阮卿于是悄悄松了口气,自座椅上站起来半欠身行了礼,带着丫鬟从雪与绿双走向了会客堂的内室去。
  几人跟着进了去,裴瑾瑜却是被阮承安有意拦了一下:“舍妹还未定亲,裴大人也未娶妻,还是在外间避嫌为妙。”
  前面的阮卿担忧地往后看了一眼,裴瑾瑜果然在最后面,见她看来微微摇头,示意不要担心。
  长孙沧听到了这话却暗中叫好,心道:好你个小子,折腾我老头子来给小姑娘看病,这下有人治治你了。
  一行人走到了内室,阮卿坐下,从雪替她将袖子掀起露出皓腕,长孙沧凝神为她把脉。阮承安与裴瑾瑜都留在了外间,对里头的小姑娘都有担心,阮承安倒是没空再和裴瑾瑜争执什么。
  须臾,长孙沧自里头走出来,自有小厮已磨好了墨,他前去案旁提笔写了一副新药方。
  待墨迹干了,长孙沧将这方子交给了阮承安,和蔼道:“阮二小姐这几日按时吃着先前的金方好了不少,如今还需要调整为这个方子为妙。”
  阮承安自然知道自己之前态度并不算恭敬,甚至还有些冒犯,对贸然提婚约的裴瑾瑜也就罢了,但对这位大理寺卿却是有些失礼的。
  此时见长孙沧毫无芥蒂地给了妹妹看脉象,看着自己的眼神中甚至还有些赏识小辈的意味,阮承安不禁有些后悔方才的莽撞。
  他下意识地挠挠头,接过药方客气道:“辛苦长孙大人,我这就叫人按照新方子买药。”
  当然任阮承安想破了头也不会知道,长孙沧赏识的竟然是他给裴瑾瑜下了绊子。
  长孙沧捻了捻胡子,笑眯眯地继续开口:“阮少使客气了,阮二小姐对老夫有救命之恩,区区心疾方子,老夫才是义不容辞的。”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阮承安的肩,以眼神示意他去看一旁的裴瑾瑜:你看,老头子我帮你妹妹是事出有因,为报救命之恩,他裴瑾瑜可是什么理由就帮了你,一定是心怀不轨啊。
  阮承安先是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同坐于屏风之外,姿态端正神情平和的某位裴大人正安静地望着屏风里的自家妹妹,眼神当场就变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只觊觎自家乖巧小白兔的大尾巴狼。
  不行,哥哥不同意!
  被觊觎的阮卿却没有听到这位哥哥的心声,她正悄悄在屏风后头瞧着哥哥与长孙先生二人你来我往地交谈,裴瑾瑜则是孤零零地站在哥哥和长孙先生后头,被挡得只剩一张冷俊的侧面。
  阮卿心中微动,他是以上门诊脉的理由进的阮家,如今脉也把了,话也说过,哥哥又不肯松口婚事,接下来他们应该就会告辞了。
  可是她还没有和裴瑾瑜说上话,就这么白白让他们被哥哥拦着离开了吗。
  阮卿握住了腰间佩戴着的镂金匕首,那只小小的匕首有着玉一般的温暖感,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上一世就是太循规蹈矩接受了赐婚,才生生错过了裴瑾瑜,这一世哥哥被他救了下来,她终于摆脱了赐婚的路。
  她不愿弗了哥哥回护之心,却也相信裴瑾瑜的确会是自己良人。今日既然已经失过礼,再失一次又何妨?
  花笺不够郑重,她要出去,她想要亲自向裴瑾瑜说出冬至节集市的邀约。
  阮卿握着那只已经染上体温的小小匕首,仿佛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力量。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抬脚要出去,却见裴瑾瑜仿佛是感觉到了她的心意,目光径直穿过屏风,与她四目相对。
  那位裴家的君子发现了她的举动,看了一眼旁边眼神诡异的某位哥哥,微不可见地向她摇了摇头,像是劝她别出来。
  阮卿茫然间,却见他径直向阮承安道:“少使之妹救下长孙先生也对我有恩,此番既然来了,我若不亲自道谢更是失礼。”
  不等阮承安出声,裴瑾瑜已站起来主动走近了屏风,俊逸出尘的身姿,凛然却温和的面容在阮卿眼中渐渐清晰。他走到了她的面前,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锦屏轻声道:“在下幸甚得遇阮姑娘,还请姑娘莫怪在下今日失礼。”
  剑眉漆画,眸如寒星,正隔着这一扇薄薄的锦屏看着她。
  阮承安没好气道:“裴大人言重了。如今事都了了,还请你别再来打扰舍妹了。”
  阮卿却没听到哥哥的声音,只觉整个世界都被那位裴家君子的气息所笼罩,他与她近在咫尺之间,犹如月夜同骑时那般亲近,仿佛一伸手便能触碰。
  她的表情有一些茫然的喜悦,却是魂飞天外一般不敢言语,悄悄捂住自己怦然跳动的心,害怕那声音都会让对方听了去。终于凝神开口时,天生温软的嗓音都有些轻颤:“裴公子曾救过小女子……现有一锦囊相赠,只是一番小心意罢了……还请公子务必收下。”
  从雪便将早些时候装着梅花笺的锦囊送了出去,阮承安早已虎视眈眈地盯着裴瑾瑜,此时便开口赶人:“裴大人,此间事情已了,咱们出去说?”
  长孙沧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闻言附和道:“我等去外间吧,别打扰了阮二小姐休息。”
  那只漂亮的锦囊入手,裴瑾瑜便察觉到里头还有物件,此时不动声色地将它塞进衣襟。
  直到阮承安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两位客人告辞出了府,都没想到这只“大尾巴狼”上门觊觎小白兔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第48章 
  自从阮家的长子阮承安从武和回了皇城; 关于阮家的风言风语就少了很多,日子过得风平浪静。
  冬至将至; 再过两个节气便是年节了。阮卿打算去西市的琳琅阁挑些玉佩玉器之类,啄玉师傅需要三十日的工期,这几日定下了正好可以在年节之前做好; 作为年礼送给家中哥哥嫂嫂。
  当然,她更不会漏了那位裴公子。不知前世对女子不假辞色的裴瑾瑜,有没有收到过来自女子的年礼呢?
  向从雪与绿双吩咐好做了出门的准备后,阮卿向哥哥阮承安提出想要出门去; 却见自家哥哥眉头一皱:“可以是可以; 但西市人员混杂,我得带着二十个亲卫跟着你才放心。”
  阮卿当时就不由得撅起了嘴,闷声道:“我是去买玉; 又不是当巡城吏……哥哥带着几十个人跟着; 旁人还会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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